候,突然变成了石星?”鸣宣继续道。
忆起空空老头当日与我的言谈来,也忆起空空老头当日见到云少海时,脸面上难以掩饰的满意神色;我知他们师徒情深,那么云少海做出这多事,兴许真的是这慈祥老者帮忙出的主意。
可即便知晓谁是幕后主谋又如何?我是天罡魔星之事早已成定局,就算空空老头是那幕后人,并为云少海出过许多主意,最后还不是为了告诉我,花锦绣乃是魔星、这个难以更改的事实!
想来这老头为徒弟实在做了太多事!可惜我无福消受他赠予我的压制魔性丹丸,每每食用后只觉魔性越发厉害呢。
我心越来越凉,突然想到个要命的问题。一直以来,我都知晓魔性大发是因云少海阴阳令上的魔焰香;却不曾深究过,为何没了魔焰香,我每每食用压制魔性丹丸后,怎仍会魔毒发作?
难道不止魔焰香有问题,连那压制魔性的丹丸也有问题?便忆起当日裴少玉大胆揣测。兴许这瓶丹丸就是有问题。可若当真如此,空空老头为何要令我魔性越发厉害呢?
天罡一出,三界六道血流漂杵、哀鸿遍野。激发我体内魔性,对与正道之空空散人,难道不是威胁?
悄悄去握陆少卿的手,我却发现他掌心里已有密密一层汗。
鸣宣说得口渴,方去提茶壶,林云便已急急递过来一碗水。我见她面色也很差,便知此刻每个人心内,必然有何在颠覆了。
一口气将水灌进肚,鸣宣又道:“为什么隐居人界十几年的叶少锋突然变得胆小如鼠,并且因过度惊恐而几近崩溃?为什么他也化成石星?还有楚少琴,怎么点金术解开了,生魂却突然发生变化,成了又一颗石星?”她顿住,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缓缓将话说完:“这些,真的只是巧合么?”
真真是当局者迷。
鸦雀无声。
这偌大的院子里,二十几号人突然都成了哑子。
鸣宣这一番话如千斤重的巨石压上心头,我们俱惊住。想来几个人被空空老头的话所左右,他说我是别个泪珠子我便是人家泪珠子!他说我是魔星我便是魔星!竟从未想过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又是否有何不可言说的目的!
瞧裴少玉,那厮正与自己头发较劲,拼命抓拼命抓,似乎只要这样便可忽略一些呼之欲出的答案。而陆少卿面色也已沉下来,少见的失了镇定。
“痴儿,你再把地府里看到的听到的都详细说一遍!”裴少玉终是放弃虐待自己头发,而是转来折磨我。
我只好再度将地府中见到的画、以及回转人界前陆云锦所言一一讲一回,当下只说得众人面上表情越发阴郁,待到话音了了,鸣萱便拊掌,道:“这两套说辞我敢肯定有一套是真的!现在就看你们敢不敢怀疑自己师父的目的。”
“目的,师父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徒弟?”裴少玉话音越说越低,而陆少卿更是双眉蹙成个疙瘩,我知晓他眉间结必然已结到心头了。
想起当日我也曾问过空空老头为何会出现两套说辞,当初他只言是为爱徒。但如今想来,恐怕未必如此简单。
那么,空空老头到底是正是邪是黑是白?他所做一切,最后只为给我一瓶压制魔性的丹丸。可事实证明,这瓶丹丸只会令我的魔性越发厉害。
脑中不由浮现那慈眉善目的老头影儿,想来他年纪也不轻,身份地位也挺高,到底还有何,会令这样一个修行法术样样都已到极致的老人,欺骗几个孩子呢?
陆少卿几乎站立不稳,也不知是伤势难以支撑,还是别个。他只是动了动嘴唇,仿佛用了天大的力气,万分艰难道:“锦绣,师父赠予你的丹丸,可还在服食?可随身带来?”
☆、日更君赐我力量
我忙忙点头;并自贴身处掏出那只赤色小瓶来。陆少卿双目便锁定那瓶子,仿佛要隔着这只小瓶;看穿师父的心事。
大家屏住呼吸;就连裴少玉都不再聒噪。这只手指粗细的瓶子;竟已牵引住二十几号人的目光。
明明近在咫尺的小瓶,陆少卿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方伸出手。他的手有些抖,就连身子都已微颤。
裴少玉那厮闭紧了眼睛,口中径自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何。而我一颗心早已到了嗓子眼儿;深知陆少卿等自小在灵山长大,空空老头对他们的养育教导之恩、对他们的点滴关怀照顾;早已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师徒之情。
一身仙风道骨的陆少卿肯为了空空老头与明月做交易,只为得到师父长久以来牵心挂肚的青山秀水图;裴少玉更是曾为师父,与在灵山吃流水宴的散道动手;不拘言笑的云少海肯为了师父,在阴阳令上涂抹魔焰香……
我不敢想下去,而陆少卿已接过赤色小瓶,闭了闭眼,问我:“锦绣近日可曾食用此丹?”
“没。”我忙道。
自打产下我那丑兮兮蛋儿子,还未等我接受这事实,道宗的就来寻仇并将我们困在叶府。要不是生产之时明月正在叶府,又恰巧会那化纸为人术数,我们连这几十号帮手都没有。这四十七日来疲于应付道宗的,我们各个身心疲乏,哪还有精气神想别个。若不是今日提起这丹丸,我甚至要将它忘到脑后去了。
陆少卿明显松了口气,他双眉紧锁,缓缓去开瓶塞。
“大师兄,等等!”裴少玉一把按住陆少卿的手,暴躁道:“大师兄,你实话告诉我,到底相不相信师父?”
陆少卿颔首,双眉越发紧蹙。
“那还开这瓶子?大师兄,我怕——”那厮不将话说完,但我知晓他怕的是何。他曾帮我检查过此丹,并亲口告诉我此丹并无问题。如果今日此丹有问题,是否说明裴少玉也曾对我有所欺骗?
陆少卿显然也很挣扎,而鸣宣聪明的选择闭紧口。就连林云都揽住玎珰远远躲开,不参与其中。
良久,陆少卿方浅笑,一字一句道:“正因为我相信师父,所以才打算二度验丹。”
我便忆起陆少卿也曾查看过此丹,那么,今日真的还需再查么?
于是就有些退缩。我不由也去按陆少卿的手,道:“还是别看了,无论这丹丸有无问题我都不想知晓!如今还是先脱困再说。”
可陆少卿却执着地摇头,笃定道:“此瓶今日必须开,此丹药今日必须细查!”深吸口气,他又道:“少卿不愿师父背负任何不该有的怀疑。”
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我只好拿开手。陆少卿便打开瓶塞,倒出一粒丹丸来。众人皆挤到一处细细检验,鸣宣更是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裴少玉就紧张地搓手,而陆少卿竟阖上眼仿佛极累。好歹等到鸣宣验罢,她就道:“丹丸没问题!”
提着心的便放下心,紧张搓手的也不再搓手。裴少玉更是拍胸口,一叠声道:“我就说么,师父怎么可能害我们!不可能不可能!师父他老人家绝不可能在痴儿的药丸里动手脚。这对他也没好处啊!没有好处的事费劲心机做什么?师父脑袋又不傻不笨。”
陆少卿也长出口气,道:“锦绣,相信你每次服食丹丸后产生幻象并魔性大发,只是巧合。抑或我们低估了魔焰香的作用时间。”
我便点头,正要开口,突地听闻一声巨响。
众人忙抬头瞧,就见头顶十丈处的透明结界竟不知为何,正缓缓开裂。
道宗早已在叶府外布下万象结界,这万象结界说白了,就似一只倒扣的盆,将叶府扣在内里。而万象结界强大之处便在于它坚实无比,别说刀削斧劈,就算你法力高强如大罗金仙在世,一旦被困就别想生逃出去。
何况道宗的更是在万象结界内,叶府大门外放入了狴犴、螭吻、椒图、蚣蝮分别镇守四方。虽说皆是龙子,但这四子可不是如今四海龙主之子。推根溯源,人家乃是远古巨龙所产子嗣。自然法力高超,与我们压根不是一个等级。
若不是因此,凭陆少卿加上裴少玉,就算破不开万象结界,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般浑身是伤,惨兮兮模样了。
想来道宗的也算神通广大,竟将我们与东海龙宫结怨之事弄得一清二楚。并不知怎样说动了早已成神的远古龙祖宗们下界。想我们几个小辈竟劳烦老祖宗们亲自出手,也算万分有面子了。
胡思乱想着,我痴傻傻仰头瞧天,想不通已罩了四十七日的万象结界,为何会突然破裂?!
似有一只无形手正缓慢撕开结界,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声滚雷响,仿佛一旦结界破裂,便要天塌地陷一般。
“鸣宣姐姐,裴少玉今儿个是真的佩服你了!何止佩服,简直五体投地了!算您够狠,不但自己进来,还把这万象结界给毁了!”裴少玉仰头瞧天,嘴巴张大,也不怕自天而降鸟屎、碎石,直接落入口里。
“没有,我哪那么大本事啊!”鸣宣咧嘴,也被这阵势吓到。
“别谦虚了!你进都进来了,又没人问你进入万象结界的口诀。”
“真的不是我。”鸣萱急了。瞧她样子不像说谎,裴少玉便也拿捏不准:“诶,既然不是你,难道是师父来了?!”那厮认定了一般,忙忙展开双臂,朝天高呼:“看这里看这里。亲爱的师弟师妹,我们在这儿呢!”
万象结界的开裂音仍旧,哪有人应答那厮的自作多情?!
陆少卿将赤色小瓶揣进怀内,蹙眉道:“不对,这不是外界破坏,分明是施行术法者,正在收回术数。”
我狐疑地瞧他,他就详细道:“外界破坏出现的裂缝不会如此均匀平整。难道道宗来偷袭?”
“偷袭?他们当咱灵山的都是聋子哑巴啊!弄这么大动静出来,哪是偷袭?分明是挑衅啊。”裴少玉摩拳擦掌,就道:“得了,这四十多天我也忍够了!小爷受了这么久的气,今儿个就出去干干脆脆打一场,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
言罢那厮就要腾起身子,我知晓若当真交手,裴少玉定然不是那远古四龙神的对手。虽参不透为何这些日子来每每他们与四龙神交手,最后都会在关键时刻被放回。但此刻万象结界破裂,难保道宗的不是在打坏主意。就这般冲出去,岂不是正中下怀?
果然陆少卿便拉住他,道:“少玉稍安勿躁,再等等。”
“还稍安勿躁呢!咱们都被人家骑在头上拉屎了!再稍安勿躁就等着人家把屎尿塞嘴里了!以前有这该死的结界牵制着,咱们打不透彻。现在既然结界没了,咱们还等什么?就算打不过,跑总跑得过道宗那帮死牛鼻子吧?!”
那厮竟将自己也是道家出身的事儿忘了,这一骂便将整个灵山带进去。玎珰毕竟年纪小,当下便毫不留情的指出:“少玉哥哥,别忘了你与少卿哥哥也是牛鼻子啊!”
那厮就只剩吹胡子瞪眼的份。
鸣萱也凑近瞧,就悄声问我:“其实,我就是搞不懂,你们怎么这么喜欢招惹是非?方惹了东海龙君,又去招惹道宗的人?是不是闲一会都难受啊?”
我被她一句话噎住,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何,而裴少玉就插嘴,道:“不怪花锦绣,都怪我当时出主意说钓阴阳使,结果阴阳使没钓成,反而惹了一身骚。”
于是,他便将为了引出云少海而毁了镇鬼塔第一重之事细细说一遍,又声明当日那冒充道宗老师尊的穿山甲并非我与他带去。
鸣萱只好大力拍头,嘟囔道:“越说疑点越多。怎么又冒出一只穿山甲来?这千年妖精又是谁指使去的?不过我看现在这架势,它哪是去帮忙啊,分明就是为了帮你们与道宗皆梁子。”
我也头大,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闭紧了口,只管注视那万象结界变化。
不多时,万象结界便已开裂出约一个头大小地界,露出一方澄蓝苍穹来。许久未曾如此透彻地瞧天,我们不由齐齐深呼吸,仿佛溺水之人终于获救一般。
可也仅是这一块人头大小的地儿。一直开裂的万象结界便停止,不再继续下去。
而方消停了片刻的裴少玉便又开始摩拳擦掌,瞧那架势出去生拼一场的心并未死,那厮道:“不行,我看那帮伪君子要反悔啊!干脆我先从这狗洞里钻出去探探究竟。”
我只好叹气,不得不提醒他:“别跃跃欲试了!就算没了万象结界,别忘了还有远古四龙神呢!”那厮立时怔住,傻愣愣的僵在原地,良久方一跺脚,恨道:“倒把他们忘了!”
众人正进退维谷,就见那一颗头大的地儿竟真的露出一颗头来。
这颗头竟将万象结界开裂所露出的地界挡了个严丝合缝。仿佛方才一切,只为此刻这颗头能够探/入一般。
除此之外,我们见不到这颗头所属的身子骨。
而更要命的是,这颗头居然动了动口,说出话来。
☆、日更君赐我力量
众人俱被此头吓到;玎珰更是躲进林云怀中。其实这颗头并非多恐怖,可任谁在半空中突地瞥见;也要惊一下子了。
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颗头;甚至瞧不清它脸面上五官到底生得如何。若不是它出现的实在突兀;我们也不会有此感了吧?
可它到底是属于人抑或妖物的,我又不敢确定。于是往陆少卿处靠靠,手便被一只温暖稳定手轻握住。
“锦绣,莫怕。”
他轻言细语;偏这样轻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令我生出无数勇气来。于是便迎视那颗头,并问:“你是哪个?”
这颗头口出人言;道:“宵小之辈,只懂躲在女人裙子底下?还有什么能耐?”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裴少玉立马炸庙,怒气冲冲的指着它骂:“你才喜欢躲在你娘裙子底下呢!一瞧你那副丑样子就知道又是道宗的!别以为你们以多欺少以老欺少小爷就怕了你。告诉你,今日你既然敢开万象结界,本大仙就敢跟你过招。”
我见他气得竟一会小爷一会大仙的,话都说不利索,知晓这厮必然已中了对方激将法。想来这颗头上来便骂人,本就揣着要激怒人的心。如今裴少玉此般表现,正正中计。
幸好还有陆少卿!
陆少卿镇定自若,竟不忘朝那颗头拱手,口称无量天尊:“这位前辈可是道宗之人?连日交战少卿并未见过前辈。若前辈果真是道宗之人,还请前辈告知少卿,为何道宗要劳师动众前来围/剿?”
好么,这位爷倒镇定,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那颗头就狂笑,道:“到底为了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
就有人抢先道:“不知道!”
那颗头又笑,笑罢了一本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