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周总呢?”
“周总正在开会。短时间可能没法回复给你了,因为……”他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周总和陈总的意见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两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争吵,昨天几乎所有的管理层都在加班开会,周总今天早上已经推了好多个会面了。就下午的这个会议也不知道具体会开到什么时候。”
“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跟派瑞收购龙城钢铁的案子有关?”
“是的。”
“他跟陈总的意见有分歧?莫非是陈会东没有经过周霖山的同意就私下里跟梅汕矿业签订了转让合同?”
“是这样没错。再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跟你多说了,等周总那边会议结束了,我会转告他让他回你电话的。”
“好的,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又忍不住把方才看到的那则新闻消化了一下。买壳上市?如此大手笔的购入了几千万股的股份,虽然说陈会东的初衷是为了派瑞长期的融资考虑,但是擅用临时总经理的职权,不知会周霖山一声就私下里把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给敲定了,还不声不响地用很快地速度把合同给签了,难怪周霖山会对此不满意地跟他争吵了。
更多的东西我也不能揣测,这个决定是好还是坏,看了一下外界的财经类的专家的评价,都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现在只希望周霖山能够顺利处理好这个事情,毕竟之前经历了一连串的麻烦,正是相当敏感的时期,可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周霖山的电话一直到外面天色黑沉了才打过来,他的声音里也透着浓浓倦意,我心里很关切,忙问他:“我在新闻上看到说派瑞成了现在龙钢股份的第一大股东了,是不是真的?”
“东子这一次真是做的太草率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他会瞒着我完成了收购。”
“难道收购了这家公司的股份,能上市不好吗?现在不是很多房地产企业都希望能够上市,借着股市这个原始的平台大规模地融资吗?所以东子这么做未必不是好事。”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单方面怪他一个人,因为我曾经也提过,派瑞如果找到合适的壳,未来为了长久稳健的融资是一定会上市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会在现在这个公司资金紧张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说能够上市成功了那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万一失败了……不,我说万一这个词还不妥当,在我看来失败的可能性比一万分之一要大得多了。”
我轻声安抚他:“既然合同都已经签了,那些股份买也买了,一切都成了定局了,我们不妨乐观一些往好的方面想,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筹备上市的事情,争取一次性成功。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乐观的人,怎么这一次反而悲观了呢?”
“大环境如此啊汤寒,现在不是我悲不悲观的问题,而是国家对房企有很多不利的政策,时机不对,不能不顾及这些盲目乐观啊。更何况东子是动用了我们从信托公司拿到的用来盖楼的钱买了股权,我们要付给信托的利息比原本银行贷款的利息高出了许多,那不是派瑞自己口袋里的钱,到时候可是要还给人家的。”
我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确实我自己不太懂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周霖山放缓了语气跟我道歉说:“对不起啊汤寒,我不该对着你用这么激动的语气说话的,这件事情跟你又没有关系,是我这两天有些焦躁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嗨,我怎么会怪你呢。对我来说,只要你和派瑞一切好好的,就已经足够了。你情绪不好,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管现在的形势如何,周霖山,我相信你都可以应付的。因为你是我汤寒的心目中了不起的大人物,你是我的男神啊周老板。”
他听了我的话,被我逗得低低地笑了起来:“突然给我戴了这么一顶大帽子,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跟你说,我刚刚那几秒种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儿。”
“你都想些什么了?告诉我让我知道。”
“我在想,你这位大忙人什么时候能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然后腾出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出来,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呢?”
周霖山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两秒,但是对我来说这一两秒钟也足够长了,刚要开口说当我没说过,他忽然出声对我说:“好,汤寒,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全力让派瑞重组成功,到时候让你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娘。”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从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那个周霖山,我被他的自信感染,心里也愉快了起来,对他说:“那行,咱们可说好了,我现在就拭目以待地就等着你驾着五彩祥云来娶我了。”
“你等我。”他把这三个字说的很温柔,像是一阵春风吹进我的心窝里,我也轻轻地回应他:“我等你。”
那之后的很长时间,派瑞上下都进入了作战模式。在内地上市的程序非常复杂,首先是上市公司股东大会通过决议对派瑞地产定向增发,再就是中国证监会审批增发方案,这里比较好的就是派瑞进入了转型阶段,目前的投资重点放在了商业地产上面,不然之前住宅产业在资本市场的认同度很低,是不利于通过证监会那一关。如果增发方案能够顺利通过,之后便是实施增发方案,地产业主增资注入上市公司就会达到关键的步骤;最后是增发部分股份在交易所上市交易。
本来周霖山想绕过这些冗杂程序直接在香港ipo。因为香港联交所的人为行业限制少,内地市场的监管方做得多,人为限制多,因而很多企业选择在h股上市。但是派瑞的资金目前已经绷紧,如果继续在香港成立分公司,就需要耗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只得放弃。
我知道他为了让商业地产项目顺利运作,甚至把已经快要完工的水韵山城的楼盘一期全部转给了从前的竞争对手grs,而且为了得到即时的现金流,只得要了一个对方能够接受并且立即兑现的数字,其实是以一个亏损的价格转让的。同时派瑞在河西郊区屯的一大块地也在寻找下家出售。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帮助派瑞和住宅地产划分一个界限,同时利用商业地产的名目来博得资产市场的青睐。
想起从前派瑞和grs斗的不可开交的场景,再看如今他亲手把水韵山城的项目给拱手让人,没有人知道经历了这些的周霖山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定很不甘心,可是东子抛出来一个烫手的难题,他除了接过来把这个难题化解并想办法从中获利,别无其他办法。
☆、145。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次年快要入夏的时候,派瑞即将迎来两件大事。
一是商业地产项目新宜广场竣工在即。二是派瑞地产借用龙城股份在深圳股交所上市上市在即。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晃眼,越过了冬天和春天,再次兜转到这个雨水丰盛,草木葱荣的季节了。
也正是这两件大事,又把派瑞推到了房产业的风口浪尖,几乎业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它身上,甚至有人谣传说,派瑞日后的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上市成功,新宜广场就能如虎添翼,一跃成为超出吉宝莱广场的a市最有商机的楼盘;但是一旦上市失败,就意味着派瑞的资金链很可能就中断了。
这么紧张的关头,我一颗心整天都提着,庆幸的是仍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比如,沈延要结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延最近是越发地意气风发了,而且按照周霖山的话说,他怎么越来越胖了?对于这件事情我也深表遗憾,多次在见到他的时候扼腕叹息,恨不得掐着沈延的脖子问他:“你丫把我从前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沈公子给藏到哪里去了?”
对此沈延不屑一顾:“知道哥为啥成这样子不?哥都是被自己媳妇儿给喂的,哥媳妇儿多贤惠知道不?一天三餐都给哥整的稳稳当当的,哥能把媳妇儿的心意给辜负了不?不能啊,就一粒米不剩地全部都吃了。”
他在吉林开了一家分公司,主要是那边木料资源丰富,离原料地近一些,我每次听如今的沈胖子用一口东北腔调跟我自称哥的时候,都会心里默默地感慨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我和周霖山一起去参加他的婚礼,我看着穿西服的沈延对周霖山说:“回头咱两结婚的时候,你要是敢把自己搞的那么胖,我就不要你了。”
沈延的娇气捂着嘴巴咯咯笑,沈延一把搂住她说:“还是哥的媳妇儿好,幸好当时即使脱离汤寒这棵小树苗,投奔了一片大森林。”
周霖山也把我给搂进怀里,横眉冷对着沈延说:“谁说我家小寒是小树苗的,她对我来说都快要成为大兴安岭了。”
“酸死了。”沈延一边吐槽一边问:“说点正经的吧,你公司这回上市有把握吗?”
“你觉得呢?”
“不好说,不过你这个人做事一向很稳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该准备的都已经做到位了,成功地机率还是是很大的。我还等着赶紧上市,娶我老婆过门呢。”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头对我笑了笑。
“哼,到时候我可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娘啦,你们可别太嫉妒。”我因为心里甜蜜,笑着对沈延夫妻说这句话,说完了也并没有觉得不妥当,毕竟在我心里,周霖山一直都是能够转危为安的奇人,更何况他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事后当我再回过头去想那一天在婚礼上我说起的这句话,真是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两巴掌才好。殊不知有时候我无意间说出来的话,也其实是在无形中给了他压力,尤其是在现实不像理想的情况那么美好,显露出残酷的獠牙的情况下。
派瑞上市失败了。
这个消息已经被媒体传疯了,以至于我根本不用通过谁的转述就能够知道。这一刻我脑子里想的不是派瑞以后会怎么办,也不是买下龙城钢铁股份的那么多钱是不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价值,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周霖山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打给他,手机关机。
再打给康秘书,他接起来的时候同样很是焦急:“汤小姐你好,你找周总吗?我也在找他,现在几位副总正在会议室里争吵不停,甚至田总扬言要辞职,而且好像要带走公司的好几个项目经理。现在就等着周总回来主持大局呢。”
在这个关头,田昊天竟然要辞职?他是项目总监,眼下正是其他几个项目度过难过的关键时期,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团队经营给带走吗?这不是等于给派瑞雪上加霜吗?
果然这世上从来不缺少只看重利益,而不顾往日情分的人。
周霖山的电话我反复地拨过去,永远都是那个冷冰冰的女声在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你稍后再拨。”
他到底在哪里?我看着窗外从树缝里渗透出来的大片阳光,明明照在人身上灼热高温,却还是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凉意。
我去他的公寓里找了一圈没有人,我家里就更没有了。打给他妈,他妈也说不在大宅里,这时候跟我一样最忧心忡忡的人就是她了。
“汤寒,霖山这孩子太好强了,他自从接受派瑞以来,一直都能够很好地把握局势,才会有派瑞后来的那些成就。这一次恐怕是他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失败,我真的很担心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你要是找到他了,一定要多多开导他。”
“我知道的伯母,我一定会好好安慰他的。”
“对了,有件事情你找到他之后切记跟他说一声,就是他爸从前的一个老棋友从澳洲回老家了。之前老严的女儿在澳洲怀孕,他们夫妻两就过去照顾了一年多,不过还是觉得国内比国外好,所以那边的事情一忙完就回国了。他今天早上打给我,也是刚听说了霖山他爸的事情,痛心疾首,说他知道他爸绝对不是杀人犯,那些恶意的猜测简直就是污蔑。我看他的意思,好像他知道些什么,你让霖山有时间就去找他一下,把事情问清楚了,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找到证明他爸清白的东西。”
“伯母,您把这位老严的联系方式给我好吗?我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派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怕三哥心态不能及时调整过来。再触及到过去的伤心事,我恐怕……”
“哎,还是你想的周到,瞧我这个当妈的都老糊涂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拿这些烦他呢。我把老严电话给你,小寒,那就麻烦你去找老严一趟了。我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感冒一个多星期了也不见好,体力实在有限。”
“您千万要保重啊。”
我按照她给的号码联系了老严,是他夫人接的电话,听说我是周霖山的女朋友,又大概是周霖山他妈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对方很客气:“小寒是吧,我们这两天都在家里的,你要是时间充裕就过来一趟,老严有很多东西要交给霖山他们母子的。”
“好的,我下午就去拜访你们。”
又拨了一遍周霖山的电话,已经两天了,他的手机都没有开机。我把手机里我们的合影拿出来看了好几遍,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看着屏幕轻声问道:“周霖山,你跑到哪里去了?”
按照约好的时间,我下午就去了老严的家里,他们夫妻看上去都很和善,从周霖山他妈那里我知道,他们之前都是大学的老教授,现在退休了赋闲在家。
因为提前知晓我要来,还特意准备了新鲜的水果招待我。我忙道谢,一番寒暄之后进入正题,老严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我跟周家尧认识几十年了,他这个人确实是爱财,派瑞刚成立的时候,他做过得违规的事情也不少,不过也都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从不触及什么道德底线。这次我回国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跟几个其他老朋友吃饭的时候问起来,才晓得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不明白啊,怎么会有人觉得娇娇的爸妈是他害死的呢?他对那个孩子,真的是当成亲闺女一样地好啊。”
“周伯父生前是不是跟你提过这些事情?他跟家人里很少说这些的,所以周伯母和周霖山都知道的不很多。”
“他是死要面子,觉得这些事不风光,不肯跟老婆孩子说。但是跟我是什么都说的,每次他心情不好就来找我下棋,总是输给我,输了之后就跟我倒苦水,我知道他这么多年过得很不容易。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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