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觉得毛骨悚然,十分肉麻。可如今他天天都想听梨花对他撒娇,用拖得长长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每回一喊,他就有想把梨花剥光吃净的冲动。
这回也一样,元胤果断地捧着梨花的脸吻了上去。梨花使劲挣开他的手说道:“你耍赖!你耍赖!”
“死丫头,”元胤满眼浴火地看着她笑道,“再嚷嚷,我真现成把你剥了吃了。”
“那可不行,人家累呢……”
两人正在竹椅上打闹着,门外响起了开罗的声音。梨花忙推开元胤,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门问道:“开罗哥,有事吗?”
开罗看见梨花那半褪色的红唇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问道:“我来得不是时候?”
梨花顿时羞红了脸,说道:“说什么呢?到底有什么事呀?”花胤朋害告。
“哦,村里来人了,海堂出事了!”
“啊?海堂哥出什么事了?红菱呢?”
元胤已经从竹椅上站了起来,走出房门问道:“海堂怎么了?”
“说是不见了!”
原来之前满祥刚刚把门板上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满祥开门一看,居然是开兴!满祥以为开兴是在村里待不住,上城里来凑热闹的,可谁知道开兴第一句话就说:“海堂哥不见了!”
元胤把开兴叫到了后院里,问起了海堂不见的经过。开兴说道:“也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没人影儿。说来已经是前天下午的事了。到了吃晚饭的点儿,我嫂子和红菱嫂子没见着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上哪家去串门儿了。可等到晚上,他还是没回来。红菱嫂子这才慌了。当晚爹带着村里人找个遍,也没找着他;第二天又去采石场那边寻了一回,还是没个踪影。”
“就没人看见他吗?”梨花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呢!那天下午他在地里忙完了活儿就回院子去了,只当他和红菱姐一块儿,谁知道红菱姐那一下午都没见着他人,这才慌了神儿。”
“红菱没事吧?”
“吓得不轻,魂儿都快没了呢!我爹见村里找不着人,只好让我来城里问问你们了。”
开罗道:“根本没来城里啊!他也不可能来城里啊,红菱再等一个月就临盆了,他哪儿舍得这时候走呢?坏了,该不会遇着什么事了吧?”
元胤看了身边的严琥珀一眼,严琥珀立马悄然地退了出去。梨花担心地说道:“海堂哥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他最紧张红菱了,若非遇着事了,哪儿能让红菱这么担心呢?”
元胤道:“先别急,这才几天时间,要么出了山,要么就还在山里。”
“他窝在山里孵蛋呐?”开罗纳闷地问道。
“兴许是真的遇着事了,”元胤问开兴道,“除了他之外,村里还有人失踪吗?”
开兴摇头说道:“没了。”
“马六呢?下葬了吗?”
“下葬了。庄上现下都乱套了,马六没了,个个都想当管事呢!这不我出山的时候,东乡哥也跟着一块儿出来了,说是要给他家老爷送封信儿去,看这管事到底由谁来当。”
元胤点点头道:“行,你去歇着吧。”
等人都散去后,开罗领着开兴回了自己屋。开兴一脸好奇地问道:“哥,满庭哥瞧着不一样了呀!瞧他刚才说话那气势,跟个官似的,他现下是什么派来来着?”
开罗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大派头来着!”
“什么大派头?”开兴忙追问了一句。
“他压根儿就不是谢满庭,当初是谢家认错人了!”
“是吗?怎么没听谢家说起呢?”
“估摸着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那他是个什么身份?”
“惊幽城你听过没有?”
“没听过,那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他的封地,他是个王爷,你说谢家还真会认错人呢,一认就认了个王爷!”
“王爷?是吗?”开兴吃惊地说道,“那梨花姐岂不是……”
“还用说吗?再过些日子,他们就得回惊幽城了,往后花田的事都交我和海堂打理了。可你说,眼下这算什么事呢?海堂那死小子跑哪儿去了?”
开兴摇头说道:“谁知道呢?红菱嫂子都急晕了两回了,差点就早产了!哥,我觉得我们村这几个月总有点不顺,起初是曹楚那白骨,跟着马六又死了,海堂哥也失踪了,到底吹的是什么邪风啊?”
“是啊,真是有点邪门啊!”
“对了,哥,满祥也在这儿?”
“人家比你出息,追我们家玉桃都追这儿来了!”
“不是吧?”开兴吐了吐舌头,指着外面小声道,“这不等于私奔吗?要让谢大娘知道了,那不得剥了满祥一层皮去?”
“剥什么剥?人家满祥现下好赖是个掌柜的了,往后风风光光地回去,他娘只会杀了獐子剥皮给他做衣裳,哪儿会剥了他的皮啊?”
“都掌柜的了?就他那样儿当掌柜的?”开兴很不服气地拍着胸口说道,“他能做,我也能做啊!哥,要不你跟梨花姐说一声,我也来铺子帮忙算了!”
“铺子里正缺人手,你要愿意我回头跟梨花说一声。不过啊,”开罗有些忧心地说道,“海堂到底去哪儿了呢?这小子很少这样没交代啊!该不会真遇着什么事了吧?”
此时,在紫鹊村梨花家的院子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断地传了出来。红菱房间里,谢大娘正给她鼓着劲儿喊道:“红菱!红菱,就差一点点了!红菱,别晕过去了,睁开眼睛!”
旁边帮忙的龚氏往红菱脸上看了一眼,惊叫道,“谢大娘,红菱真晕过去了!”
“还真晕了?哎哟喂!”谢大娘急得抬起手背抹了抹额头的热汗,慌忙打开门朝伙房喊道,“陌香,先别煮什么催产汤了,红菱晕过去了,你来瞧一眼!”
陌香急急忙忙地从伙房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问:“晕过去多久了?”
“刚刚晕过去的!”龚氏说道。
陌香翻了翻红菱的眼皮,又给她把了一脉,赶紧拿出银针给她针灸。龚氏忙问谢大娘道:“孩子能拽出来不?”谢大娘着急道:“能拽出来我还不拽出来了?单看见个头顶,还拽不出来呢!这叫哪门子事呐!海堂那死小子到底上哪儿去了?红菱这一早产,母子两个的命都吊着呢!”
“龚婶子,”陌香一边扎针一边说道,“你先别管这儿了,赶紧去伙房把我熬的催产汤倒来。红菱姐一醒,立马给她灌下去,这孩子可耽误不得了!”
龚氏忙应了声儿跑了出去。院子里,罗氏袁氏等妇人都还等着。见龚氏慌张地跑了出来,罗氏忙问道:“龚妹子,是不是不好生呐?”
龚氏点点头道:“晕过去了!”
“哎哟喂!哎哟喂!这可怎么得了啊?”妇人们的声音顿时在院子里像滚粥似的沸腾着。
袁氏连连摇头道:“不像个话呀!媳妇在这儿生孩子,曹家连个人都不来,这还叫什么一家人呐!”
“你是外乡来的,不知道啊,”赶来看热闹的段七姑一脸不悦地说道,“高三姑历来都不喜欢红菱,恨不得她现成死了才好呢!背地里跟人都说,红菱怀的不是他家海堂的孩子,你说多恶毒!”
“作孽呢!”
“骂谁作孽呢?”曹氏忽然出现在了院门口。她快步地走进了院子,朝红菱那屋子看了一眼问道:“生了吗?”
段七姑和东三婶都别过脸去,只当没听见。自打马六死后,曹氏虽然还住在庄上,可庄里没人再把她当管家娘了。
其他几个妇人也没理曹氏,各自凑堆儿说起了小话。曹氏冷笑了一声,往红菱屋子走去。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陌香在里面喊道:“醒了醒了!红菱婶子,你可千万别再晕过去了呀!”
“哎哎哎!”龚氏端着催产汤在曹氏背后喊道,“挡在门口干什么呢?又不是耍猴戏,有那么好看热闹吗?”16XRy。
“还没生下来呢?”曹氏不满地问道。
“只当猪下仔啊?”龚氏没好气地说道,“你曹管家娘当初生响儿的时候不也嚎得惊天动地吗?更何况,红菱还是早产,能那么顺当吗?”
这时,陌香打开门,把龚氏手里的汤碗端了过去,跑到床边给红菱灌了。曹氏往里看了一眼,态度傲慢地问道:“保得住小孩吗?”
“说什么呢?”龚氏忙把房门关上了,冲曹氏喝道,“曹梅枝,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保住得小孩吗?那大人小孩指定都得保住才是!没你这么当大姑子的!”
曹氏不屑地瞥了龚氏一眼,道:“能认她肚子的孩子已经算不从的了,她还想怎么样?我虽不是你的管家娘了,你也少在这儿跟我嚷嚷!秦梨花一走,你难不成还是这儿的头头了?说到底不也还是秦梨花手下的一条狗吗?”
“你……”
房门忽然又被拉开了,陌香用沾了血的手把龚氏拉了进去,然后跨出门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曹氏说道:“你放心,大人小孩我都保得住!不是瞧你面儿上,是瞧海堂叔和红菱婶子面上,你要没事一边站着去,别在门口耍你管家娘的派头!”她说完转身进了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易生归来
那一阵关门风把曹氏给震了一下,心想这小丫头嫁了个秀才还越发有谱儿了?旁边几个妇人笑得嘴角一抽一抽的。曹氏转头来扫了一道凌光,这几人都翻着白眼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屋里又传来了红菱痛哭的申银声。外面的人都心急如焚地等着,唯独曹氏冷着一张脸子坐在石桌边等着。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屋里终于传来了婴孩儿的啼哭声。妇人们都欢腾了起来,拍着手掌涌到了门口。龚氏打开了一条门缝,满头热汗地笑道:“生了!生了!是个儿子呢!”
“多重多重?”这些妇人迫不及待地打听着,似乎谁家孩子重就显得谁家最有本事一样。
“还没称量呢!掂在手里怕是有个六七斤吧!”龚氏说完又把门关上了。
罗氏笑道:“早产的孩子有个六七斤算结实了的吧?要等足月,那不得七八斤呐?红菱还真会怀孩子!”
“可不是吗?我瞧着她那胯就知道一准好生养呢!”袁氏回头瞪了石桌边的曹氏说道,“曹管家娘,热闹看够了吧?人家陌香的本事不是白学的,保个大人小孩有什么难的?上回我给人逼得上了吊,还不叫她给救了回来?这算多大点事呀!”
段七姑也讥讽道:“有些人呐,就当这世上只有她本事呢!可东川平日里不是常念一句书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曹氏鄙夷地瞟了这几个妇人一眼,面带怒色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往桌上一拍,然后起身匆匆走了。段七姑跑过去拿起红包掂量了几下,嘴角一撇说道:“连着这红纸,只怕才小二三两呢!给她曹家添了头男就这点打赏?真够有脸拿出来的!”
罗氏摆摆手道:“能拿出来已经算不错的了!高三姑那死婆子连个面儿都没露呢!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话音刚落,高三姑和梅香也来了。她听见了罗氏的话,心里极不痛快。一进门就把手里的篮子往石桌上一放,不满地问罗氏:“骂谁死婆子呢?骂谁呢?谁不露脸,没没人情味儿了?要不然,这些是什么?”她说着顺手掀开了篮子面上的红布,里面窝着十多二十个鸡蛋。
罗氏垂着眼皮在心里默数了一番,翻了个白眼哼笑道:“我说三姑呐,好歹送来了,总也得凑个吉利数不是?拢共十七个,十七,十七,这不是咒红菱和那孩子死去吗?”
“就是呀!”其他妇人也凑脸过来数蛋了。
高三姑一把拽过了篮子,凶巴巴地喝道:“我咒红菱都不会咒我那孙子的!你少在那儿放狗屁了!不懂就别乱嚷嚷,冲什么半仙庙祝啊?”
“听听!听听!有这么恶毒的婆婆吗?”罗氏指着高三姑数落道,“红菱拽着阎王殿的门板才把孩子给生下来,她进门就咒骂红菱,有点良心没有?”
“老娘有没有良心关你屁事!”高三姑扬起嗓子喝道,“你一个外人在这儿掺合什么事呢?我自家的媳妇打死了也算我曹家的,跟你没半个铜板的干系!”
“太过分了!”妇人们都纷纷指责起了高三姑。
高三姑自然不服,高声地反驳了一通,院子里渐渐地吵闹了起来。房门忽然开了,陌香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抹下衣袖一边说道:“里头刚刚生了,安静点行不行,高三姑?”
高三姑转头瞪着陌香说道:“就我一人在吵?有点规矩没有,谢陌香?怎么跟长辈儿说话的呢?”
“没规矩的人是您吧!”陌香面带愠色地说道,“这院子是我四婶的,又没人请您来,您自己就闯进来了,还真有理儿了?只当我四婶不在,没人跟您算小账是不是?您放心,我都记着呢,回头抱给我四婶让她一块儿跟您算去!三姑,您若还吵,我真要请您出去了!”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嘴巴越发地叼了呀!嫁了个秀才老爷了不得啊?说话也越发利索起来了?得意什么呢?那都是你不要脸抢了人家金秀的男人!我要是你,跟同村姐妹抢男人,羞都羞死了!”高三姑说着拿手指在脸上刮了几下,冲陌香嘟了嘟嘴。
梅香附和道:“娘您这话说得太对了!她不就是那样的人吗?明面儿上装可怜,背地里阴着呢!把金秀逼成那副模样,也只有她能干得出来!”
陌香冷冷地说了一句:“总好过嫁不出去吧?”旁边几个妇人顿时哄笑开了。
梅香的脸上唰地一下全白了,冲上前去指着陌香的鼻子喝道:“谢陌香,嫁个秀才了不起啊?你有种再说一回!”
陌香正要开口说话,院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嫁个秀才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你要再骂她一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易生!”陌香立刻听出了丈夫的声音,欣喜若狂地奔了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门口进来的果然是田易生。看见陌香时,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声音也放轻柔了许多:“刚刚到家。奶奶说你上这儿帮红菱婶子接生了。她生了吗?”
“生了!刚刚才生的!是个男孩,有六斤多重呢!”陌香嘴角高高扬起,脸上全是见到丈夫后开心的笑容。
“哟,秀才老爷回来了?”高三姑冷嘲热讽地说道,“大半夜的到家呀?背后没跟一帮子吹吹打打的?我听说那中了举的,都要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