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雀灵一脸无辜地转过头来,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呀?”
元胤一边取下自己的披风一边吩咐道:“叫上严琥珀,多派些人出去找!最好能在夜市把她找到,否则你的耳朵别想要了!”他说完旋风般地出了书房。
雀灵都快哭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嘀咕道:“我真是给倒霉催的!怎么就睡着了呢!都怪那说书先生,说得太无聊了!真气死我了!赶紧找琥珀哥哥去!”
雀灵走后,唐宣贞默默地退出了书房,站在凭栏处望着漆黑的夜空发神。她心里哀叹了一声道,容姐姐,看来王爷是真的把你给忘记了!
一个时辰后,元胤和雀灵严琥珀等人在夜市口汇合了,只可惜他们谁也没找着梨花。雀灵躲在严琥珀身后,都不敢去看元胤那脸色,简直跟死了爹娘似的难看。严琥珀忙替雀灵说话道:“主子,现下不是责怪雀灵的时候,应先寻着夫人才是!眼下城中外乡人众多,青月堂或者别路细作混在其中也指不定。若是有人想对夫人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元胤冷瞥了雀灵一眼道:“这话还用你来提醒我吗?”
严琥珀连连点头道:“这话自然不必属下来提醒您,不过您想,惊幽城的城防向来严密,若是有人想携夫人出城,这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没那么容易。今晚必须要寻着夫人,若不然,明天只能设卡细查!”
元胤望着灯火辉煌的夜市陷入了沉思当中,就在这时,冰残如鬼魅般地出现了。雀灵忙问:“冰残叔,你找着婶子了吗?”
冰残道:“我刚在昭荀处得了信赶来,还是没找着吗?”
雀灵嘟着嘴摇摇头道:“没有。”
冰残略思片刻后,对元胤道:“别泄气,多派人出人手,特别是城北一带。”
元胤看着冰残问道:“你觉着她会去哪儿?”
“她是你媳妇,这话你怎么能问我呢?都各自散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冰残叔你呢?”雀灵问道。
“我也会帮忙寻找,大家分散开来,这样才能更快找到!”
严琥珀和雀灵各带一队人散去。冰残和元胤说了几句后,彼此也散开了。等元胤走远后,冰残转了个弯,匆匆进了一条巷子。走完巷子后,又是另一条街的街口,他径直走了进去,停在了一处小宅子跟前,这正是之前蒙先生出入的宅子。
站在门口沉默了一小会儿,冰残有些迟疑地抬起手敲了敲门。没过多久,蒙可舟开了门,看见冰残时暗暗地吃了一惊,但表情依旧很镇定,笑问道:“请问找哪位?”
冰残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门里,也不等蒙可舟让开,直接将他推开道:“自然是找这家主人了!”
蒙可舟心里一惊,强壮镇静地说道:“我正是这里的主人。”
冰残冷眼一瞥,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道:“你?哼!我看你面孔挺生疏的,想必是才来城里的吧?这里的主人是谁难道我会不知道?叫了她出来!”
“这……你这样贸然地闯进来似乎不太好吧?”
冰残傲慢地反背着双手道:“我闯这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什么不妥之处。你不叫了她出来,我自己去找!”
蒙可舟忙拦着他道:“这位兄弟,此乃民宅,你岂可擅闯……”
“让他进来!”二门处庄允娴面色微白地走了出来。
这瞬间,冰残的目光像结冰似的凝在了庄允娴身上。夜风嗖嗖而过,吹起了庄允娴胸前的淡黄色丝带,宛如一只蝴蝶在翩然而飞。这模样,这情形忽然都让冰残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有多久没见着女人了?依稀仿佛已经有三年半了吧!为什么每回见到她,她看上去脸色都那么差呢?她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对吧?
庄允娴毫不畏惧冰残那双目迸出来的寒光,虽然她看不清寒光背后那份忧心,她一步一步地吃力地迈下台阶,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容问道:“冰残大人,深夜到访,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冰残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挪开目光道:“我来找人。”
庄允娴冷冷一笑问道:“不知道我这破宅子里有什么人值得鼎鼎大名的冰残大人来找?这院子里除了我,就是蒙先生了,蒙先生新来城里不久,难道会惹到您?我想蒙先生应该没那个空闲吧?”
冰残瞟了一眼蒙可舟,质问道:“这人是从何而来的?”
“西南边上,龙泉驿。”
冰残眉心微皱,这似乎和之前梨花夫人说的是一样儿的。庄允娴走到离冰残四步远的地方站住了,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冰残大人,莫非我这位客人当真犯了什么事?还要劳驾您亲自前来抓人?”
冰残看着她的眼睛,心想非得这么说话才行吗?不过,她不这样说话的话倒不像是庄允娴了。冰残冷淡地回答道:“我来是想问问,王府的梨花夫人可在你这儿?”
“梨花?”庄允娴故作镇定道,“什么梨花夫人?我不认识。”
蒙可舟忙答话道:“就是之前来找我的那位夫人。抱歉啊,冰残大人,她早就走了,没在我这儿。”
“真的?”冰残冷冷地扫了蒙可舟一眼,“你可知在惊幽城里说谎话的后果?”
蒙可舟正要答话,庄允娴抢先一步道:“知道,这城里有谁不知道冰残大人的冷酷无情和铁血无私呢?若是在您跟前说谎,那此人必定是活得不耐烦了!大人若不信,可以派人将我这宅院前后搜罗仔细了,一把烧了我也不敢说什么。”
冰残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庄姑娘真是把在下看得太厉害了!”
“冰残大人不厉害吗?”庄允娴迈前一步看着冰残,目光如冰刺一般,“冰残大人的厉害一直都叫我折服,又何必这么谦虚呢?病残大人要搜我的宅子吗?那请吧!”
冰残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果断地扭头往外走。如果不走,他怕自己会更难受。每回见着这女人,他才知道心底的伤口有多长有多深!为什么这女人还要回到这里跟自己作对呢?
迈出院门时,冰残心里那声叹气才从口里钻了出来,心神却似乎还留在院子里,想拔回来却不容易。就在他走下台阶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是元胤。
元胤缓步从树荫黑暗处走了出来,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到这儿来找梨花?”
“你跟着我?”冰残问道。
“是,我跟着你。我若不跟着你,怎么知道你是来了这儿。”
冰残扭过脸去说道:“我是来找你媳妇的,因为之前她遇着的那个蒙先生暂住在这儿,她来过。”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今天?你怎么会知道?你也来过这儿?”
冰残看了一眼元胤道:“现下你媳妇没了踪影,你倒有工夫在这儿磨蹭?快去找!”
“不耐烦了?”元胤拦了冰残的路,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要没猜错,你找梨花是借口,来见那个女人是真。”
“你怀疑我?”
“对,我怀疑你是不是从没忘记这个女人,我怀疑你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赵元胤!”冰残有点怒了。
“不如再嚷大声儿点?”元胤的火气也不小。
冰残背过身去道:“我没工夫在这儿跟你吵,赶紧找你媳妇去!”
元胤长吐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不打算告诉我前晚夜袭地牢的人是谁了,而且你也不打算把这人抓回来了,是吧?行,你既然决定这么做了,我无话可说。但若被我发现梨花失踪与她有关,我不会手软!”
“你都知道了?”
“以你的办事效率,以你的身手,会让对方在受伤的情况下逃走吗?你明知眼下地牢是个棘手的地方,又明知青月堂的人随时都会来偷袭,你怎么会粗心大意放走前来劫狱之人?当我走到这儿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我不想解释什么。”
“随你!好自为之!”元胤说完转身飞快离去了。冰残无奈地对着夜空叹了一口气,转脸望了望门口那对红灯笼,心里像刀割了似的疼。他知道这不怪元胤,谁让庄允娴当初在大理差点刺死了元胤呢?
就在蒙先生关了大门回到小厅时,只看见庄允娴独自坐在厅内发愁。蒙先生忙问:“怎么了?伤口疼了吗?”
庄允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面带愁容地说道:“不是。”
“你脸色这么不好,赶紧回屋躺着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遇柴邢
庄允娴咳嗽了两声,有些吃力地点了点头。蒙先生忙关了小厅的窗户,回头说道:“你还伤着就不该下床,伤口再裂了,那可怎么好呢?我这几天算是白忙活了。”
“容儿会去哪儿呢?连冰残都出动来找她了,一准是出了大事了!”庄允娴面带焦虑地说道。
蒙先生在她身边坐下说道:“这事你急也没用啊!横竖她是王府夫人,赵元胤和冰残自然会着急的。你赶紧回屋躺着,省得伤口再裂了。”
她抬起眼眸看了蒙先生一眼说道:“我身子也好得差不离儿了,不需要你再端水送茶地伺候着了。我知道你是个游历惯了的人,该往哪儿去就去吧!”
“这是赶我呢?”
“算是吧!”庄允娴扶着椅子缓缓起身道,“我救过你一回,你也救了我一回,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
“那我能问问你来惊幽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庄允娴轻晃脑袋,转头冲蒙可舟淡淡一笑道:“你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你若从我嘴里问出了实话,你的命就不保了。明天天一亮,你继续上路游历去吧!只当你我从未在惊幽城里碰过面。”
“我若不走,你是不是得把我从这儿扔出去?”蒙可舟笑问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现下能动能走,真的不需要你再伺候了。再怎么说,你好歹也是蒙家大少爷,富家一方的掌家人,我岂能再叫你伺候着?”
“我早就不是什么掌家人了,家里的事项都交给了我儿子和女儿了。”
“那你更该过你闲云野鹤的日子去……”
“我知道,”蒙可舟点头道,“你来惊幽城是有目的,对吧?”
“这些你无须多问……”
“你这伤是那晚闯幽王府的时候受的吧?”
庄允娴一愣,抬起眼眸问道:“你怎么知道?”
蒙可舟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腹部是被一种叫冰钩的暗器所伤。细数整个惊幽城,这种暗器只有幽王府的冰残拥有。你要不是去过幽王府,与冰残交过手,又怎么会被伤?”
“呵!”庄允娴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做买卖的对暗器倒挺了解的,我实在是小看了你。”
“别以为我只是个客栈的老板,早些年也风里雨里地在江湖混过。只因家里买卖不能少人,迫不得已才回去了。冰残是什么人我还算清楚,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了,我以为他是来……”
“是来抓我的?呵!”庄允娴自嘲地哼了两声,捂住小腹的伤口道,“他若真想抓我,刚才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可你不怕他怀疑上你吗?要不然,明天我送你出城……”
“那就不必了!”庄允娴断然拒绝道,“这儿的主人似乎是我吧?明天一早该走的人是你,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牵连,更不想你被冰残怀疑上。”
“庄姑娘……”
“别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庄允娴说完捂着小腹站了起来,缓步回房去了。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为什么冰残刚才不抓我?他应该察觉到前晚偷袭地牢的人是我,为什么不动手抓我?他在等什么?难道他有其他的打算?罢了,不去想那个男人了,再想的话,那些不开心和开心的全都会涌出来……
正当幽王府的人四处寻找梨花时,关押梨花的那间小屋亮起了烛光。金铃儿站在小屋门口,掩着鼻子吩咐丫头道:“用熏香给我熏醒了!可不能叫她就这么摔死过去了!真是个笨蛋,关这屋子里都会摔了头!”
原来半个时辰前,梨花设法用一根弯了的钉子把嘴里的布条拉开了,正起身想溜到门口去,谁知道踩着一根木棍子一头栽倒在地上,摔晕过去了。门外的人听见响动,这才把金铃儿叫来了。
“怎么样啊?还没醒吗?”金铃儿不耐烦地站在门口问道。
扶着梨花的丫头摇头道:“用熏香袋好像不行呢,夫人!要不然,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金铃儿看着丫头怀里的梨花,厌恶地说道:“摔这么一下还摔破了额头,真是晦气呢!要把大夫请来了,可不叫大爷也知道了吗?放了她在这儿,你去外面药铺子里抓些跌打的伤药回来给她灌下,应该没事的,快去!”
丫头刚把梨花放在地上,一个下人就匆匆跑来着急地对金铃儿说道:“不好了,夫人!文姨娘……文姨娘上吊了!”
“什么?那死娘们还真寻死了!”金铃儿吓了一跳,“到底死没死?还有气儿吗?”
“还有口缓气儿!”
“赶紧请大夫呀!真是会给我找事呀!”金铃儿着急地冲那丫头道,“哎,你在这儿看着她!我去瞧眼姓文那娘们!待会儿大夫来了,也叫过来给她悄悄!真是晦气!”
金铃儿骂骂咧咧地走了。那丫头那算个心善的,起身关了房门,拿了墙角的破被子给梨花盖住了身子,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算倒霉的,怎么就撞在我们家夫人手里呢?仗着林大爷,在城里跋扈着呢!唉……”
“走……走……”梨花忽然梦魇了起来。
丫头急忙弯腰附耳问道:“夫人,您说什么呢?叫谁走?”
“走……我不认识你……走!”
“夫人,您在说梦话吗?”
“走啊!”梨花忽然立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冷汗大颗大颗地沿着额头滑落而下。
丫头吓了一大跳,忙后退了一步问道:“您到底怎么了?别是做噩梦了吧?”
“我的头……”梨花双手抱着脑袋,表情痛苦地弯下了身。
“夫人,您刚才摔了一跤,额头都出血了。您还好吧?”
“我的头好痛!”梨花使劲晃了晃说道。
“别是给摔坏了吧?夫人,”丫头忙挨过去扶着她说道,“您千万不要晃了。我娘说,脑袋摔了不能晃的,越晃越疼。”
梨花缓缓抬起头,目光里全是血丝,怔怔地望着那丫头。丫头有点惧怕,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道:“夫人,您要不先躺下歇会儿吧?”
“我……”梨花神情黯然地盯着丫头吐了一个字。
“您怎么了?哪儿疼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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