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允娴听出这话有试探之意,瞟了对面兮兮一眼,道:“人家侧妃娘娘都稳得住,我慌什么?现下不是还没信儿吗?要是王府的人都自乱阵脚了,那往后真出事儿了,还怎么得了?太妃娘娘放心,赵元胤要真不在了,您还太妃,谁能夺了您的头衔去?先皇赏给您的荣耀,您这一辈子都享着呢!”
游仙儿见殷洛脸色微变,忙岔开了话题,说起了阿察娜的事儿。酒席散去后,游仙儿等人都回幽王府去了。等她们走后,殷洛让瓶儿把唐宣贞带到了洛花厅里。
来的路上,瓶儿已经将阿察娜堕崖之事告诉了唐宣贞。见了殷洛后,唐宣贞脸上还带着几分痛快的表情。
殷洛抿了口浓茶,问她道:“刚才朵夏走时留了话,叫你暂且在本宫这儿坐坐,等她忙完了再打发人来接你。”
“多谢娘娘了!张府那地方我不回去也行。”唐宣贞口气淡淡地说道。
“阿察娜的事儿老天爷都帮了你一把,你也该宽心了。”
“那是她活该!”唐宣贞眼带怒火地说道。
“罢了,死者已矣,你又何必跟她计较呢?倒是你,”殷洛一副体贴的口吻说道,“比日前本宫在寺里见着时还要憔悴。恕本宫多嘴问一句,你到底是为了阿察娜而烦心还是另有别情?”
唐宣贞微微垂眉道:“只是气不过阿察娜的欺负而已,没有别的事儿。”
殷洛抬手,屏退了瓶儿,只剩下她和唐宣贞在洛花厅里。她放下手里的茶盏,从身边的凭几上拿起一个小信卷看了一眼,说道:“其实你又何必遮掩呢?你对幽王爷的一片情,就连本宫这个才回惊幽城不久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更何况旁人了。这几天,你不是在为受了阿察娜欺负而烦心,是为了幽王爷的生死而烦心吧?”
唐宣贞一怔,正欲辩解时,殷洛又说道:“在本宫面前,你不用这么拘束,本宫也是过来人,没入宫之前也跟你一样儿,有过一段相似的经历。只是现下本宫早已淡忘了而已。今天开席之前,本宫收到了京中朋友一封密信,你想看看吗?”
“妾身不敢。”
“是关于幽王爷的。”
“真的?”唐宣贞立刻抬起了头,一脸紧张地问道,“已经有了王爷的消息了?”
殷洛点了点头,将小信卷递给唐宣贞道:“你自己看吧!”
唐宣贞迫不及待地接过信卷,飞快地展开看了一遍,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她神情惶恐,目光呆滞地摇摇头道:“怎么会?王爷……怎么会……怎么会……”
“节哀吧!”殷洛语气委婉地说道。
☆、第三百九十章 下套
一句节哀将唐宣贞眼里涌起的那层水雾化作了眼泪。她紧紧地握着那张信卷,浑身颤抖地说道:“怎么会……王爷那么厉害……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没了?太妃娘娘,会不会这信儿有错?”
殷洛起身从塌边走下来,递上一条丝帕给她,宽慰道:“这信卷是新从宫里传来的,错不了的。”
“可是……”她不住地摇头道,“可是为什么幽王府的人还不知道?”
“唉!”殷洛在她身边坐下,叹息道,“这事儿原本是宫中旧识怕本宫有个万一所以才提前传个信儿来。王爷之死,暂时是密不发丧的。”
“为什么?”唐宣贞眼泪盈眶地问道。
“这里头的话说起来就长了,当中还涉及不少朝政之事,跟你多说也无益啊!方才在席间,本宫真是想对那侧妃说一说,可想着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不忍心说出来。本宫因见你善心又可怜,所以才悄悄告诉你的。若是伤心便哭出来吧,本宫这儿没有旁人的。”
“娘娘,王爷他……他真的已经……”
殷洛一脸惋惜的表情点点头道:“其实王爷于本宫还有过救命之恩,想来也真可惜了!十七岁随齐王爷上战场,二十二岁回惊幽城驻守,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英年早逝了,真是可惜了!”
唐宣贞一时悲切,不禁失声痛哭了起来。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她好容易冷静下来了,抬起红肿的双眼问殷洛道:“娘娘可知,到底是谁这么狠毒想害王爷?”
殷洛递上一杯茶道:“本宫说了,这当中涉及一些朝政之事,你还是别问了。在本宫这儿哭完,回去好好跟张大人过日子吧!”
“求娘娘!”唐宣贞下跪哀求道,“求娘娘给宣贞一个明白,到底是谁伏击了王爷?”
“先起来,你身子本来就弱,再跪可真要晕过去了。”
殷洛将唐宣贞扶了起来后说道:“不是本宫不告诉你,只是你一介妇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还能去为王爷报仇吗?这里头牵扯太多,不是你能对付的。”
“且不论对付不对付得了,请娘娘明示,若不然宣贞这辈子都无法安心的!”
“真是个痴心之人啊!”殷洛摇头叹息道,“王爷竟错过了你,真是他此生没福气了。罢了,横竖是你我闲聊罢了,不可往外说出去才是。”
唐宣贞忙道:“娘娘放心,宣贞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断不会出去乱说的。”
殷洛点点头道:“你可知为何秘不发丧吗?”
“不知。”
“赵元胤是惊幽城的封王,一旦他死了,这就意味着惊幽城将会另有封王。宫里之所以不发丧信,只因皇上尚在考虑合适接管人选,另外王爷的死颇有些蹊跷,皇上正在暗中派人查证。为了避免歹人起疑心,所以才暂且秘不发丧的。”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害王爷?”
“你想想,王爷若是死了,谁最获利?”
唐宣贞抹着眼泪,偏头想了想说道:“若说王爷去了,朝廷自该有接管之人,也谈不上谁最获利啊!”
“那你就错了!你忘记了,那侧妃梁兮兮肚子里还有一个后呢!”
唐宣贞一怔,呆呆地望着殷洛问道:“难不成让一个未出生的婴孩儿封王?”
“当今皇上仁慈,念及王爷昔日功劳,又有冰残大人等人辅佐,将封王之位留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有的。待孩子出生后,若是男孩,便可承继父爵,年满十八岁时再还权于他,正所谓子承父业。”
“如此说来,最获利者该是梁兮兮才对。孩子尚小,她必定能代理诸事。”
“若是王爷死因无可疑之处,宫里早传下诏书了。只因王爷死因尚待查证,且……”殷洛说到此处时,略有隐忍,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可唐宣贞听得正起兴,忙问道:“且什么?”
“此事尚未证实,本宫不好跟你多说。”殷洛面呈难色道。
“娘娘请直说无妨,宣贞不是个嘴巴大的,且事关王爷,宣贞必定会守口如瓶的!”
“本宫瞧着你也不是那起喜欢多嘴的,又对王爷一片痴心,就照实跟你说了吧!那侧妃娘娘的身份到现下还是团迷雾呢!”
“这话怎么说?”唐宣贞惊讶道,“我听乳娘说,她不是龙泉驿来的吗?”
“王爷出事后,宫里派人去龙泉驿查过。这一查才知道那梁兮兮也不是龙泉驿本地人,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横竖户籍上就是查不着。况且,当初幽王爷之所以会带她来惊幽城,只因她和青月堂的少堂主有牵扯,并非是邀请她来的。”
唐宣贞点点头道:“这事儿我略有耳闻,可她若真是与青月堂有牵扯之人,王爷又怎么会放心留她在身边呢?”
“是啊,”殷洛故意叹气道,“本宫也在想,王爷怎么会留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呢?莫不是鬼迷心窍了?”
“难道……”唐宣贞眉梢忽然颤了一下,“难道是因为梁兮兮跟王爷从前那位*妾有些相似的缘故?”
“当真?”殷洛故作惊诧之状,“还有这种事儿?”
“娘娘有所不知,王爷先前有个*妾,十分疼爱,却不幸早逝了,王爷为此伤心了许久。对了对了!一准是这样!”唐宣贞越说越气愤,“那梁兮兮指不定是谁给故意安排到王爷身边的!因她与王爷过世的*妾相似,这才让她来引诱王爷的!”
“这就难怪了!本宫说呢,王爷好一个英明之人,怎么会轻易给梁兮兮那样的女子给迷上了!宣贞夫人你不提,本宫尚且不知道这当中竟有如此大一个缘故!这就对了,宫里也正奇怪,王爷身手如此之好,又有随身护卫在旁,怎么会如此轻易叫人暗算了!可惜啊!防得了千军万马,却防不了枕边之人!”
殷洛说罢,好一阵扼腕叹息。而一旁的唐宣贞早将手里握着的信卷使劲地捏成了一个小纸团,面色黑青,双眸泛着噌噌的火光。殷洛瞥了她一眼,又来劝道:“你放心,你所说的事儿本宫会立刻修书送往宫里,若真是那梁兮兮作祟,害了王爷的话,皇上必定不会饶了她的。即便能饶她几个月,待她产下婴孩,也会处决的!”
“孩子?”唐宣贞冷笑道,“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没准她一早就和青月堂的少主勾da成jian,珠胎暗结,伺机害死王爷,好以假乱真!可恶!她有什么资格为王爷生下孩子呢?”
“说得也是啊,”殷洛照旧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样说道,“即便孩子生下来,王爷已过世,上哪儿查证去?若真是别人的,那往后幽王府岂不是就落到别人手里了吗?想想真是叫人心寒呢!王爷苦心创下的基业却给别人捡了便宜,这叫什么事儿啊!”
唐宣贞紧闭双唇,牙根咬紧,死死地瞪着脚边的地毯,久久不语。直到朵夏打发人来接她时,她才回过神来。临走前,殷洛叮嘱她道:“好生回家养着,别去想那些事儿了。今天你我所言千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否则只怕那些乱臣贼子听去了消息,提前有所动作,那就误了皇上的大事儿了!”
“娘娘放心,宣贞谁也不会说的。”
两人握手又低语了几句,唐宣贞这才离开了洛花厅。等瓶儿送了她回来时,殷洛正坐在塌边饮酒,见了她便问道:“走了吗?”
瓶儿上前提壶给她斟了杯酒道:“已经送走了。娘娘真高明,三言两语就让她信了。等她回去之后,只怕有一场伤心的了。”
殷洛依在软枕上,伸手接过瓶儿递来的酒杯,阴冷一笑道:“要只是一场伤心,倒浪费了本宫对她的一番栽培之心。她要不做点事儿出来,岂能对得住本宫跟她在这儿废了这么多话?”
“那就得看她的造化了!”瓶儿歼笑道。
“皇上想让本宫试探幽王府的人,可幽王府人的嘴巴岂是那么好撬开的?方才在席间,压根儿瞧不出那梁兮兮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好个狡猾的小妮子!既然试探不出,那就让唐宣贞去探探路也好。”
“是啊,那幽王爷到底身在何处呢?就连皇上都一头雾水呢!”
“最怕就是赵元胤故意躲起来,那样,他在暗皇上在明,就更不好对付了!派个人盯紧唐宣贞了,看她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娘娘放心,奴婢会安排下去的。”
“对了,阿察娜那事儿办得可还利索?”
瓶儿点点头道:“确认已经堕崖了,生还的可能不大。其实阿察娜那种妒妇何须娘娘来对付呢?您不动手,只怕幽王府的人也会动手的。”
殷洛浅浅地尝着杯中之酒,撑着脑袋,晃了晃酒杯笑道:“本宫动手和幽王府动手都是一样儿的,不是吗?”
瓶儿会心一笑道:“娘娘高明!就算不是幽王府动手的,阿察娜一死,张显楚必然会怀疑上幽王府,就让他们斗去,娘娘只管静观其变就好了。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娘娘就可以向皇上邀功了。”
“你记住了,”殷洛一口抿下杯中的酒,表情严肃地说道,“本宫不是效忠于皇上的,本宫做这些也不是为了向皇上邀功的。”
“是,奴婢明白,娘娘做这一切是为了娘娘和冰残大人的往后。不过,庄允娴一天不除,冰残大人的心始终回不来。”
“庄允娴?”殷洛虚眯起一双美眸,紧紧地捏了捏手里的空酒杯阴冷地说道,“一个青川牧场的残党而已!迟早有一天,本宫会让她从冰残哥身边滚开的!本宫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和冰残哥白头到老了,不过……就算没名分地互相厮守,本宫也愿意。”
阿察娜出事的消息也很快被幽王府知道了。这天晚上,元胤和冰残在三楼偏厅里聊着这事儿,过了一会儿,兮兮抱着个小香油瓶罐回来了。
跟冰残聊完后,元胤回了房间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异香。绕过屏风时,一眼就看见兮兮躺在*上,敞着雪白雪白的肚子,在那儿认真地抹着什么东西。他好奇地笑问道:“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你不是不爱用浓香的东西吗?”
“还不是你害的!”兮兮停下手,冲元胤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要不怀孩子也不用抹这东西!”
元胤用手指在兮兮那小腹上轻轻地抹了两下,笑问道:“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要抹在肚子上?”
“防止妊娠纹的。往后肚子越来越大,就会留下纹路,多难看啊!我问昭荀先生要了个配方,添了点麻油在里头,虽然没有橄榄油,将就了吧!”
“什么纹?”
“说了你也不懂,往后长出来再给你看吧!”
兮兮抹着抹着就发现元胤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儿了,忙收了手,把旁边一条丝被往白嫩嫩的肚子上一盖,说道:“收工了,看够了吧?给你孩儿的娘倒杯水去!”
元胤没动,往前凑了凑,眼里的光都变暗了。兮兮忙后缩了缩,抱了个枕头抵着胸前说道:“说好了的哟,不能越过楚河界限的!”
“昭荀不是说三个月稳胎后就行了吗?”元胤一脸歼臣非我莫属的笑容说道。
“去!你怎么什么都敢问昭荀啊?你也不害臊吗?”
“他是大夫,我有什么可害臊的?梁兮兮,今晚……”
话没说完,兮兮一枕头揍在他脸上说道:“不行不行!怪怪的,一边去!本姑娘不伺候!”
“这是叫我去找别人吗?”
“才多久啊?就憋不住了?你们男人真是……”兮兮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指着元胤道,“真是太没用了!就那么几个月也等不了?没那事儿不会死吧?”
元胤脱了鞋,坐上*,跟她盘腿对坐着说道:“我要真没用,你肚子里的孩子哪儿来的?”
“行,爷,您很行!”兮兮拍了拍元胤的肩膀笑道,“可您别忘了,您还伤着呢!乖乖的,去给你孩儿的娘倒水来!这些事儿我们过几个月再讨论好不好?”
“不好。”
又是这两个字,兮兮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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