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红菱跟陌香叮嘱了两句,去了田易生那屋子。关氏还没到,梨花正拧着热帕子给田易生擦拭嘴边的血水。一旁的海堂问:“林奶奶怎么样?”红菱笑道:“亏得陌香也是半个药婆,扎了几针,现下已经醒过来了。”
田爷爷这才放下心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面如土色的田易生,难得过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红菱忙说道:“您也别太担心了,等关奶奶来了……”话刚到这儿她忽然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顿时有种作呕的感觉,急忙摁着心口,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红菱?”海堂奇怪地问道。19Siz。
“没事,”红菱咽了口口水,平整了呼吸摆了摆手,“就是忽然有点胸闷。”
“不是吧,红菱姐,”梨花笑道,“你别告诉我你怀上了吧?闻着血腥就要吐?”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红菱,都露出了质疑的目光。红菱的脸有点红了,尴尬地说道:“梨花,你别乱说,我估摸着……怕是刚才吃得太饱了点。”
“那容易啊,一会儿让我奶奶给你再搭个脉不就清楚了吗?”
正说着,满庭背着关氏来了。关氏因为年纪大了,少有出诊,又特别是夜里,所以满庭一路背着关氏到了田家。
关氏替田易生诊脉时,陌香也过来旁听。满庭坐在院子里歇气儿,梨花倒了碗热水给他问道:“爹跟娘问什么事没有?”
“来不及问,我背上奶奶就走了。不过——”
“怎么了?”“路过金家的时候,听见里面闹腾得有点厉害。”
“一哭二闹三上吊?去!真是没事都能整出事来!这能怪谁啊?你没听见郭大娘那天来看爹的时候是怎么跟娘和张婶子说的,可得意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似的!现下好了吧,说出去的话能那么容易收回吗?对了,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村子里的人都欠了你人情?”
梨花对一年前的事一无所知,只是上回托龚氏准备干粮的时候,无意中听龚氏说起,满庭救过邓开罗的命,所以不能帮她干这不厚道的事。当时她忙着担心干粮的事,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可今天她听满庭的口气,似乎救的不止邓开罗一个人。
“很久之前的事了。”
“什么事啊?不能跟我说吗?”
“回家再跟你说。”
“哦。”
满庭忽然伸手捏了梨花小嘴一下,梨花拨开他的手,问道:“干嘛啊,谢满庭?在别人家还动气手脚来了?”满庭笑了笑说道:“我就想知道,你这嘴巴里怎么能冒出那么有趣的话呢?”
“哪一句?姐姐我说过的经典语录躲着呢!回头拿个小本子记着,没准能本书呢!”梨花得意一笑道。
“得意了?”
“相当得意!被你夸我还不赶紧得意得意吗?”梨花晃了晃脑袋笑道,“不过你也不差嘛,说了句话闹得只有我和红菱,还有田易生听得懂,估摸着金辉回家后都还想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呢!我说谢大侠,你有点文采啊!”“随口说的。”
“谦虚点,行不?”话音刚落,田易生门口忽然忽然传来陌香的叫声。两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陌香出门时太着急了,绊了门槛差点摔了一跤。她来不及喊疼,爬起来就往伙房里跑了,好像是去煎药了。
梨花掩嘴笑了笑,转头对满庭说:“哎,谢大侠,你觉得陌香和田易生配对儿怎么样?”
“很好。”
“你估摸着娘会不会答应?田家刚刚推了金家的亲,谢家又跟金家是亲家,这么复杂的关系有点难吧?你说呢?”
“会。”17130015
“为什么?”梨花有点惊讶地问道。
满庭斜眼看着她说了一句:“没娘的准许,你觉得今晚陌香会在这儿吗?”
“对呀!”梨花这才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好了,有戏了,有戏了!”
“娘是个内外分得很清楚的人。于谢家有利的事她都会帮着,于谢家不利的事她会一律挡在门外。”
“嗯,好像真是这样的。娘对谢家可算是忠心耿耿啊!”
“她嫁给爹之前,是谢家的养女。”
“真的?童养媳?”
“别说那么难听。”
这时,海堂忽然从屋子里笑着跑了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梨花忙问:“海堂哥,你太没良心了吧?田易生还躺着呢,你乐什么呀?”
“我要当爹了,你说我能不能乐一乐?”
“真的呀!红菱姐怀孕了吗?”梨花惊喜万分地问道。
“嗯,刚才你奶奶给她把了脉,说有孩子了!”
红菱当真是怀孕了,有了一个多月了。这事把海堂可高兴坏了,眼睛一直在红菱肚子上转悠,恨不能里面现成就蹦一个出来叫他一声爹。等田易生苏醒后,海堂便小心翼翼地护着红菱回庄上去了。
关氏交代了田爷爷几句后,谢家人也离开了田家小院。满庭照旧背着关氏,一路上聊着今天田家的事,唯独陌香一直沉默不语。
到了家后,谢大娘等人都没睡。看着刚才满庭急匆匆地背着关氏出了门,谁能睡得着呢?
他们前脚刚到,满胜后脚就回来了。他的脸色极为不好,阴云密布地看了满庭一眼,然后对谢大娘说道:“娘,今晚金铃儿不回来了,她家有事。”
“什么事啊?还得留在娘家住?可没这规矩呢!”谢大娘奇怪地问道。话也人己身。
“横竖就是有事,她娘家隔得近,住一晚也不会怎么样的。我先去睡了!”
关氏看了满胜一眼,没说什么,扶着陌香的手回屋去了。谢家人也各自安睡了。不过今晚,金家注定是不会安宁的。
当金秀听说田易生不会娶她,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血水来。她所有的泼劲儿都上来了,见什么砸什么,比金铃儿撒酒疯的时候还要野蛮。金家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她摁住,塞回了房间里。直到下半夜,她才肯消停下来。
这一晚,金铃儿根本没怎么睡。她和郭氏都待在金秀房间里陪着,生怕金秀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直到天边发鱼肚白时,金铃儿才打了个哈欠,对郭氏说道:“娘,我可得回去了。您多看着点秀儿,别叫她真为了田易生那么个负心的东西丢了性命!”
郭氏看了一眼折腾得累了而睡着的金秀,轻叹了一口气道:“行,你回去吧。你要再不回去,只怕谢家人又要说三道四了。可娘得跟你说明白了,这回田易生的事满庭真是多管了闲事,你爹指定会找他算账的。”
金铃儿心里一惊,正要说话,却被郭氏抢了先。郭氏指着她轻声数落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你还担心满庭呐?他要顾忌你,顾忌我们金家半分面子,也不会护着田易生了!金铃儿,你脑子醒醒吧!现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跟你婆婆学好了做豆腐的手艺,跟满胜一块儿去镇上过好日子!听见没?”
金铃儿心里一阵难受,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其实那豆腐手艺我也学得差不多了。只等满胜在镇上置好屋子就跟我婆婆说搬。”
“那就好。再过几天,满胜会跟着庄上的人去镇上,把屋子置好了你们就搬!待在这儿穷沟沟里没个出头日!”
金铃儿敷衍了郭氏两句后,便出去洗漱了一番,回谢家去了。进谢家门时,她正好看见谢大娘在喂鸡,忙迎上去,接过鸡食盆笑道:“娘,我来吧!昨晚真是对不住了,家里有些事实在是脱不开身呐!”
“没事,不就住了一晚吗?对了,家里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娘想我了。想留我住一晚呢。”金铃儿没把金秀被推亲的事给说出来,因为她很清楚,谢大娘是不会反对陌香和田易生的事。这村子里,谁家不想招赘了田易生这么个女婿呢?谢大娘的心思她还是看得清楚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谢大娘见金铃儿不太愿意说,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了。这时,关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目光严肃地瞟了金铃儿一眼,然后冲陌香的屋子喊道:“陌香?陌香呐!一会儿吃完早饭替祖祖把这包草药送田家去!听见没?”
“听见了,祖祖!”陌香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接过了关氏手里的草药包问道,“这够几天的呀,祖祖?”
“也就够两天的,回头你还得上山再采点回来。”
“行,我和四婶去。”金铃儿昨晚听父亲说过自己大哥打了田易生一拳,却不知道田易生到底怎么样了,便问了一句:“奶奶,田家谁生病了?”
陌香不满地转头瞥了她一眼,拿着药包回屋了。关氏慢条斯理地答了一句:“不就是田易生吗?”谢大娘好奇地问道:“田易生怎么了?”大也谢下后。
“没什么大事,给疯狗咬了。”
金铃儿听了这话,脸色立刻黑了,这不是变着法子地骂自家父亲和哥哥吗?她不由地一怒,脱口而出:“奶奶,没您这样说话的吧?您昨晚去过田家,该知道田易生出了什么事,怎么能这样说呢?”
谢大娘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不知就里。昨晚关氏五人回来后,压根就没提过田易生和金秀那事。关氏也叮嘱过他们不嚼那舌根子,所以家里其他人是不清楚的。
“金铃儿,你这是在跟谢家的长辈儿说话吗?你往常在金家也是这么跟你爹娘说话吗?”关氏面色冷沉地问道。
“奶奶您别怪我话难听了,您骂的是我爹和哥哥,我能不问您一句吗?两家好歹是亲家,您不能这样骂他们吧?叫我这做女儿心里怎么想?”
“那我问你,你现下是谢家的人还是金家的人?”
“我……”
谢大娘忙拽了金铃儿一下,然后对关氏讨好地笑道:“娘,这一大清早地就上火儿,对您身子不好呐!回头我训训金铃儿,保准她下回不敢了!”
“我问她的话,她还没答呢!”关氏不松口地问道。
谢大娘又碰了碰金铃儿,暗示她赶紧答个好听的。她挑了挑眼皮,不情愿地答了一句:“是谢家的人……”
“还知道是谢家的人?没事跑回娘家睡觉,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吗?”
“满胜不是回来说过了吗?”金铃儿不屑道。“这家的长辈儿都死绝了,是不是?”
关氏怒喝了一句,把金铃儿和谢大娘都吓了一大跳!关氏虽说年纪大了,每次发怒,总有一种慑人的气魄。听见动静,其他人都从屋子里出来了,满庭和梨花也出了阁楼往下走。谢武身子刚好,听见母亲又发怒了,忙走出来问道:“娘,又怎么了?”
关氏瞪着金铃儿说道:“有人只当自己还姓金呢!回去问问你娘,现下你到底叫金铃儿,还是谢金铃儿?这点规矩都没教你吗?你要在谢家待得不舒坦,滚回你金家去!”
金铃儿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平日里关氏是不太喜欢她,之前也训过她两回,可今天这一句“滚回你金家去!”还是头次听见。她倍感委屈,眼泪蹦出了眼眶,带着哭腔地嚷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谢家的事呀!您老人家就这么讨厌我,还要赶我出谢家?”
满胜慌忙走过来,挡在金铃儿前面对关氏说道:“奶奶,金铃儿又没做错什么事,您生哪门子气儿啊?昨晚她家有事才耽误了回来,我已经跟娘说过了,您就别再骂她了!”
“是啊,娘,瞧把金铃儿吓得,脸都白了呢!”谢大娘一脸心疼地抚着金铃儿的后背说道。金铃儿躲在满胜后面,靠在谢大娘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关氏冷漠一笑,点点头道:“行,我不说了!往后我这死老婆子再不训你们半句了!”谢武扶着关氏的胳膊忙说道:“娘,别这么说!都是您的子孙,您爱怎么训就怎么训,谁敢说您去?”
“可不敢哟!嗯?”关氏指着满胜说道,“他和金铃儿愿意留在这个家给我这死老婆子训?人家早脚底板儿抹了油要往镇上去过好日子了!”
一听这话,金铃儿的哭声嘎然而止,惊愕地抬起沾满泪珠子的眼帘,心想这死老太婆怎么会知道?满胜也很惊讶,心里多少有些慌张,急忙辩解道:“奶奶,您听谁胡说八道呢?”
“哎哟哟,我胡说八道?行行行,是我老了,不中用了,脑子发昏冤枉你们小两口!横竖这个家迟早是会散的,倒不如趁这会儿子气死我,明天往坑里一埋,你们爱怎么分家就怎么分!”关氏说着竟把她握在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丢了出去,砸在了新编好的鸡笼上,吓得里面几只鸡扑翅乱飞,如临大敌。
整个院子的人都不敢说话了,包括满庭和梨花。关氏这次的火儿不同于上次,来得更猛更大,而且是直接冲满胜和金铃儿去了。
金铃儿紧紧地抓着谢大娘的胳膊,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满胜也后退了两步,面色惶恐,说不出半个字来。此时,贞氏才暗暗在心里庆幸,虽说自己一直想分家,可幸好没说出来,要不然,老太太那拐杖只怕就打自己头上来了,太吓人了!
“娘啊,谁敢气死您呢?个个想孝敬您还差不多呢!”到底还是谢武敢说话,急急忙忙地想消了母亲的气儿。
关氏冷冷地转过脸去,不屑道:“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碍眼了,嫌我活得够长了,该下地府去陪你们的爷爷了!我能不清楚吗?我不聋不瞎不哑,你们平日里那些做派那些话我就瞧不出来吗?你们想单过,过好日子,我不敢拦着,武儿呐,替你娘收拾几件衣裳,我立马就搬到你爹从前盖的那小木屋里去住,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千万不要啊,娘!”谢大娘也慌了,甩开金铃儿的手跑到关氏跟前拱手道,“我们哪儿敢把您扔那儿去呢?您老人家想骂谁打谁都行呀!可千万别堵这气儿啊!”
“那好我问你,谢武媳妇,抛开你改姓这事,你嫁到我们谢家是不是谢家的人?有句俗话说得好,嫁过门的媳妇,生是这家人,死是这家鬼,是不是?”
“是是是!”谢大娘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是个屁!”关氏骂了一句粗话道,“你压根儿就不是这么想的!”
“没有啊,娘!”谢大娘叫屈道,“我对谢家可没二心的呀!”
“不是?”关氏冷笑了一声问道,“那我再问你,你现下手底下有四个儿媳妇,为什么你只把你娘家带来的豆腐手艺交给金铃儿,不交给其他三个?”
一声怒喝把谢大娘吓得够呛,瞪大了双眼,不知该怎么回答。金铃儿也浑身一颤,哆嗦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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