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一个人了么?”
“还不收拾了东西,赶紧回去。”苏婉蓉的声音骤然响起,惊了在场的人一跳。
高凌曦沉眉冷冷瞥了她一眼:“纯妃怎么来了,这是凑什么热闹?”
第五百八十章 :绿树依依芳意早
苏婉蓉悠悠的福了福身,见慧贵妃镶嵌石榴石的花盘鞋上溅上些污水,便在起身的同时从身上取下丝绢,慢慢走上前去。
“你干什么?”高凌曦被纯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唬了一跳,愕然皱眉:“纯妃这是要唱哪一出戏啊?”
伴随着慧贵妃的质疑,苏婉蓉俯下身去,以指尖捻着丝绢慢慢的拭去了石榴石上的水点子。“许是方才贵妃走得急了些,地上的水飞溅在这石榴石上,弄污了好看的颜色。这会儿再看,才总算是舒服了些。”
冷哼了一声,高凌曦并不领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纯妃不必如此用心的讨好。其一么,本宫如今自顾不暇,哪里有能力帮衬你一把。其二,你的本事远远高于本宫,也实在犯不着让本宫出手相助。
皇上那么厌恶你,你都能再得帝裔,光是这一份本事,就让后宫里苦苦盼着恩宠的女子们捶胸顿足了。所以即便是你弯腰替本宫做这些下等事,本宫也不会感激你。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可不像是你苏婉蓉会做的。”
没有接茬,甚至没有任何表情,苏婉蓉只是再度福了福身,随即便领着风澜欲往承乾宫去。
“别说本宫没提醒你。皇上这会儿正陪着娴妃,说了不见旁人,也免了六宫探望。”高凌曦有些不高兴,娴妃的伤来的蹊跷不说,传言也不是多好的话,怎的皇上还肯留在那儿陪着她呢?
“原是这样。”苏婉蓉倒是没有动气,笑吟吟的回过身:“娘娘弄湿了鞋,心情又不算最好,若是不嫌弃,不如臣妾陪你走一遭,送您回宫可好么?”
纯妃的神态举止,让高凌曦更加疑惑了:“怎么?你不是诞下永伤了身子,需要在钟粹宫里静养么?难不成皇后恩准你可以外出行走了?本宫怎么没听见这样的风声?”
苏婉蓉也不生气,只是平和的回话:“皇上见臣妾已经大好了,便恩准臣妾可以外出活动,如从前一样。只是这样的恩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没有惊动六宫。加之臣妾已经习惯了清净简朴的日子,所以鲜少步出宫门。除了偶尔回去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请安,便再没去过旁处了。”
“皇上允许你如从前一样?”高凌曦是越听越糊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即便没有知晓六宫,何以本宫竟然一丝风声也没有听到?”
脸颊的桃粉色略微漾出愧色,苏婉蓉垂下眼睑道:“是送走臣妾小妹婉芹之后的事情。”淡淡一笑,苏婉蓉浅浅勾唇:“臣妾自知从前做了许多错事,惹得阖宫上下怨怼,如今能获得皇上的谅解已经不易了,实在不敢再为一己之身烦扰宫中各位。更不想给贵妃娘娘天忧,故而不敢泄露只言片语。若不是今日得知娴妃娘娘受伤,臣妾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步出钟粹宫生事。”
高凌曦心里很不痛快,说真的,她不喜欢苏婉蓉这样好模好样的站在眼前,她更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皇上谅解”这几个字。这女子做了如此之多的恶事,险些危害龙裔,难道抹几把眼泪,叫几声委屈,就能一笔勾销了么?若是如此,自己这些年的付出也太轻了,轻的只是让皇上时常记起,到底没有得到过什么宽恕什么包容。
要是这么比较,是不是皇上在意纯妃终于还是要比在意自己多?
心里最在意什么,一旦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便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什么!高凌曦此时此刻便是如此,她一门心思的认为,纯妃之所以能再度博得皇上的垂注,是因为她先后诞下两位阿哥,而自己与皇上虽然经历过生死,可到底输在没有子嗣之上。
“纯妃啊,你可真是好福气,本宫令羡慕不已。”高凌曦伸手搁在碧澜的手上,神色哀婉道:“罢了,本宫又乏又热,不想在这里与你泡蘑菇了。碧澜,回宫。”
苏婉蓉的确看见慧贵妃额头上满是汗珠,可很显然那不是因为天热所致的香汗,而是心寒所致的冷汗。想必慧贵妃的衣裳已经被这样的冷汗沁湿了。活该!苏婉蓉真心觉得痛快。当初若是慧贵妃肯帮衬她一把,助她与娴妃分庭抗礼,又或者更得圣心,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左右谁阻碍了她的路,她就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皇后抚育永,暂且不必搁在心上,娴妃此刻又有太后的庇护,苏婉蓉即便是多心急都好,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这个慧贵妃,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孤单单,不朝她下手岂不是辜负了上苍美意么!
越是想,苏婉蓉越觉得心情愉快,再没有这样的好时候了,再没有比这更舒心的好时候了。
夹缝中生存,没有人能比她更有这样的本事了。
解决了娴妃与嘉妃的事情,兰昕忽然觉得胸口缺了一块什么,空落落的让人心里发慌。坐在梧桐栖凤凰的妆镜前,握着檀香木的梳子拢发,嗅着那沉甸甸的檀香气味儿,兰昕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
眼里的空洞,透露出心底的无奈,兰昕怔怔的坐着,思绪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忽然耳边一凉,发丝随之轻轻一动,兰昕猛的扭过头去,正撞在了弘历的下颌上。
“唔。”弘历吃痛,闷嗯了一声,随即用掌心轻轻揉了揉兰昕的脸颊:“没吓着你吧?是朕不好,应该早点出声。”
兰昕没料到身后会有人,着实惊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是弘历,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心才稍微定了下来。“臣妾冒失了,请皇上恕罪。”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弘历从兰昕手里拿过梳子,一下一下轻轻的为她拢发,那檀木的香味儿很清晰,慢慢的沁入心肺,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
“不过是在想娴妃与嘉妃的事情。”兰昕幽怨的叹了一叹,努力释然而笑:“臣妾总是力不能及,平日里察觉不出什么,等事情发生了,才发觉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阻止。很是力不从心,但实际上,她们都是因为在意皇上才会犯错。还请皇上不要生她们的气,只怪臣妾无力安稳后宫人心,臣妾也想过……”
弘历蹙了蹙眉,声音有些清冷的唤了一声:“兰昕。”
被弘历这样打断了说话,兰昕有些诧异。眼底的空洞随之消散不见,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这里没有外人,又是在你的内寝,兰昕,你和朕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如此的生分客套?”弘历有些责怪也有些委屈,像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朕知道,许多事情是朕不好,朕伤了你的心。你可知朕自己也懊悔不已,朕很想能弥补你,哪怕多一些都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朕就像是对皇上一样,无时无刻不是恭敬的,无时无刻不是谨小慎微的。朕要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皇后,朕要的更是一个妻子。”
兰昕勾了勾唇,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硬的厉害,竟然笑不出样子:“可皇上就是皇上。”
“兰昕。”弘历有些置气:“朕从前也是皇上,可你也不是只当朕是皇上。难道……真的不能像从前一样么?”
伸手轻轻的触及弘历俊朗的面庞,兰昕动容的卷唇道:“不管皇上信不信,臣妾待您的心始终没有变过。从前也好,如今也罢,皇上都是臣妾唯一的指望,是臣妾唯一的爱重。”这话不是哄骗,而是真心的。
即便兰昕知道,她也许仅仅是他眼中的贤后,可为他付出已经成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甚至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算他不是爱,就算他不信任,她也不能停止自己的付出。只是,她真的不想靠近他了,不再靠近了,或许就看不到事情本来的样子,不再靠近了,转身的时候,也不会挣扎的那么厉害……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蛮劲儿,弘历一把将兰昕打横抱了起来,硬生生的丢在了床榻上。这猛的一震,只让兰昕觉得头晕眼花,还来不及说什么,弘历已经重重的压了下来。
“皇上,你……”兰昕被他这样蛮横的样子惊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挣扎不挣扎好像都不对劲。他霸道的扯开她胸前的盘扣儿,冰凉而坚硬的指头恣意在她的身上游走。时而用力的揉捏,时而又温柔的滑过,那种感觉很狂野奔放,让她瑟瑟发颤。
“朕要告诉你,你不但是朕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不管……不管你心里有多抗拒,你都是朕心爱的妻子……”弘历的身子很烫,脸颊也很烫,正和他冰凉的指头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动作明显带着侵略的意味,野蛮的叫人害怕。可偏偏,他的心却是温柔的不行,生怕她冰冷的回绝。
“兰昕,你告诉朕,若是没有朕的疑心,你会不会一如往昔?”
“皇上,臣妾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亦不敢变……”
“朕不要你不敢,朕只要你心甘情愿……”
第五百八十一章 :顾我已无当世望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陈青青喜笑颜开的迎上慈宁宫门外,身后跟着面如平湖的雅福。二人得知皇后今日要向太后请安,一早便侯在了这里迎驾。
兰昕见面前的婉贵人神清气爽,脸色红润,不似从前那么凄然暗淡,总算是有几分安慰。“平身吧。太后可好么,本宫已有多时未曾入慈宁宫请安,心里十分惦记。”
“回皇后娘娘的话,有御医精心侍奉,太后凤体舒泰。”陈青青舒唇淡笑,眉目里都是喜悦,好像就是盼望着皇后能来一样,看着就叫人舒心。
雅福跟在二人身后,一直沉默不语。
兰昕余光瞟了她一眼,觉得她清瘦了不少,且目光里似乎满满皆是忍色,苦不堪言。“婉贵人侍奉太后辛劳,精神饱满却清瘦了些。倒是叫本宫过意不去了,只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支撑着,未免不太合适。”
不知皇后何出此言,陈青青的心突的一跳:“皇后娘娘言重了,侍奉太后乃是臣妾的本分。何况娴妃娘娘成日里也总是来慈宁宫侍奉,雅福姑姑也帮衬了不少。臣妾不过是端汤倒水,吩咐宫人们照应着,一点儿也不会觉得辛劳。”
“你如此说,本宫也就安心了。”兰昕知道,婉贵人不怕辛苦,即便是真的辛苦也无妨。有了对太后的这一份“孝心”,连皇上对她的态度也有所改变,日子倒是比从前好过了许多。只是雅福就……
兰昕是真的替她担忧。太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要将她留在身边,而她自己也是一无反顾的执意留在慈宁宫,多少有些冒险。最让兰昕想不明白的,还是皇上的心思。既然皇上已经知道雅福乃是他嫡亲的姨母,怎么就不择一处僻静之地,将她送出宫去颐养天年呢?
“皇后娘娘,当心。”雅福忽然开口提醒一句。
兰昕这才发觉自己只顾着走路,险些让庑廊下的菊花枝子勾住了衣裳。但其实也只是菊花枝而已,并没有锋利的刺,雅福这一句似乎另有所指。“多谢姑姑提点,本宫一时走神,险些蹭坏了这样清雅清新的菊花。”
陈青青见皇后赞这句话清雅,忙不迭道:“还未入秋,这是花圃的第一批新菊。皇上知晓太后最喜欢菊花,就着人送了好些过来。娘娘您瞧,这庑廊内外,殿内殿外,甚至太后的寝宫内室都摆放了不少呢。”
“皇上朝政繁忙,不能时常陪伴在太后身侧。加之太后先前抱恙,也总是没有精神与皇上说话。想来皇上也只有借这些好看的花儿聊表寸心了。有它们陪伴在太后身侧,就像是皇上的思念一般。”兰昕说着话,迎头瞧见娴妃扶着太后缓缓而来,便快走了几步,恭敬行礼:“臣妾给皇额娘请安,愿皇额娘祥康安泰。”
太后笑盈盈的走上近前,慈眉善目:“是皇后来了,哀家也有许多日子不曾见你。瞧瞧,这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皇上这些日子待你极好吧?”
兰昕脸颊微微生热,却被自己生生憋了回去,太后的话让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一晚他的狂野。“臣妾未能时时侍奉在皇额娘身侧,乃是臣妾的过失。还望皇额娘恕罪。”
“哀家岂有怪罪的道理。”太后握着娴妃的手,亲昵道:“皇后你虽然不能时时侍奉在哀家身侧,却让娴妃与婉贵人日日陪伴在哀家身边,哀家很是舒心。娴妃周道缜密自然是不用说,如今身上带着伤也惦记着哀家的身子骨,巴巴的过来。
婉贵人呢,也是心思细腻,事事亲力亲为,皇后哇,你瞧哀家是不是丰腴不少,婉贵人一手好厨艺,真真儿比御膳房那些厨子好得多。”
“太后谬赞,臣妾愧不敢当。”盼语与陈青青异口同声道。
这么看着,倒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但若论及心思,每个人皆有不同。兰昕懒得去想,只是随声附和了两句,又道:“皇额娘,这里岂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臣妾扶您进去坐下,好好叙叙话如何?”
“也好。”太后颔首,将带着红宝石赤金护甲的手轻盈盈的递给兰昕。意思是让兰昕亲自扶着她走进去。
兰昕没有丝毫犹豫,紧走两步托着太后的手,规行矩步的往里走。但是无论她走么走,也竟然走不出太后与娴妃的那股子亲密劲儿。
“你们也都进来说说话吧,外头日头毒。娴妃啊,你的伤是不能不精心呢。”太后虽然就着皇后的手往里走,可目光却随着回首的动作,温然的落在娴妃脸上,笑意越发的浓稠。
落座之后,太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道:“哀家也有好些日子没瞧见永了,皇后今儿过来,怎么也不将永抱过来给哀家瞧瞧。说来也奇怪,哀家听奴才们嚼舌根,说永长得不像纯妃,却和皇后你有几分相似,不知道这话是否虚言?”
兰昕之所以将永养在自己膝下,只是不希望纯妃再为了一己私欲毁了这个孩子。可言谈之间,太后欲意表达的意思却她夺了纯妃的骨肉。除了一笑置之,兰昕不像多做辩解,却依然恭敬的勾了勾唇:“太后有所不知,与其说永像臣妾或者纯妃,倒不如说他像极了皇上。眉眼像,小鼻子小嘴儿更像。原是要抱来给太后瞧一瞧的,只是乳母才喂过,永睡得正香,臣妾想着改日再带六阿哥来给太后请安,故而今日只身前来。”
“也好。”太后温和至极,眉目间看不出一点儿锋利。“能抚育在你身边,也是纯妃和六阿哥的福气。皇上时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