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絮妤看来,无论是娴贵妃还是纯贵妃都是让人唾弃而又讨厌的人。所以,即便是纯贵妃替她求情,她也根本就不领这份虚情假意。而纯贵妃所为的好心,不过是想明着暗着和娴贵妃较一较劲儿,看看到底是谁更能撑起后宫这片天下。
“有罪当罚,即便是打死了臣妾亦没有半句怨言。”柏絮妤只觉得贝齿都快要被自己咬碎了,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娴贵妃娘娘要出气,尽管使劲儿打就是,到底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秀贵人在怡嫔身后捅了捅她,示意她不要再说这样的重话了。
可柏絮妤早已经恨红了眼,哪里就顾得上旁人的劝阻:“臣妾不过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既然娴贵妃娘娘要臣妾背负这样的罪责而死,那臣妾就心甘情愿的去死。总归后宫里的讹传不会因为臣妾一己之身而消亡。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臣妾偏不信娘娘能堵住臣妾一张嘴,还能堵住千万人的口么?”
苏婉蓉露出一个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细微笑容,只将手搁在了风澜的掌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盼语却像是正在火炉边淬炼的烧红铁块,滚烫的身子被猛地浇下一盆冷水,那沸腾炸开的声音该有多么的强烈可想而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猛的站起身子:“本宫打你是打错了,本宫打你也堵不住众人之口是么!”
苏婉蓉停下脚步,猛地旋过身子:“娴贵妃,凡事适可而止吧。这里到底是御花园,天子园林,皇家禁地,凡事都要讲规矩讲道理。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未免也太煞风景了。秀贵人倘若真的有错,只管送去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让皇后娘娘细细查问再行定夺不迟。
你怎好如此气焰嚣张的呼呼喝喝,说打就打,说罚就罚。本宫的劝阻你一句也听不进去便罢了,瞧瞧怡嫔的手都肿成什么样子了,你也能看得下去?”
“哼。”盼语冷蔑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得意:“怡嫔的话,是对本宫的大不敬,即便是本宫打断了她的手又如何,在皇上皇后面前讲出原委,只怕站不住脚的还是她。不过,既然纯贵妃屡次为她求情,那本宫如何又能置若罔闻了,这点颜面,本宫可以给你。”
娴贵妃的话音儿才落,木澜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柏絮妤看着自己红肿渗出血水的手心,又气又恼,疼的泪如泉涌。只是她对娴贵妃的话理也不理,就像是根本与她无关一样。后宫里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己今日收到这样的羞辱,也只是因为自己不得皇上的宠爱。
没有宠爱也就罢了,又没有那样强势的母家帮扶,落得如此地步,除了忍受,柏絮妤不知道还能怎样。
纵然是木澜不打了,陈青青也没有松一口气,她只是觉得娴贵妃不会就这么算了。
果不其然,盼语轻摇慢晃的从亭子里走下来,身姿一转,就停在了纯贵妃身旁不远处。许是顾忌她有身孕,盼语并没有走的太近。“手掌心既然打烂了,那木澜,你就听从纯贵妃的吩咐,另择一处。”
言罢,盼语瞥了一眼怡嫔的双足,含笑道:“都说女子的双足格外珍贵,是不能轻易让人瞧见了。本宫给你留个颜面,今儿就不打足心了。”
木澜很能领会娴贵妃的意思,淡淡一笑:“既然娘娘开恩,没有赏板子只赏了竹条小板,那奴婢反而不晓得如何下手了。不知道这样窄的板子责打臀部及以下,能否也有板子的效果。”
“你敢。”柏絮妤朝木澜冷喝一声。
“奴婢不敢。”木澜谦卑道:“奴婢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听从主子的命令罢了,又怎么敢有自己的心思。奴婢可不像怡嫔娘娘您,口不择言,对娴贵妃娘娘大不敬,奴婢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言罢,木澜轻巧的转首对身后的内侍监道:“给我按住怡嫔娘娘,未免她挣扎,伤了腰肢,一定要按牢才好。”
“娴贵妃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苏婉蓉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原是想做一做好人,不想娴贵妃连这样的情面都不肯给。此时再看,倒成了她煽风点火,致使事情越发的不可收拾。“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又是何必。”
“住手。”盼语淡漠一笑,慢慢的伸手捋顺了耳坠子金流苏:“宫里的规矩,宫娥受罚与内侍监不同,必得要剥去衣裤,露出白花花的香臀来,一下一下的打上去,那才叫有意思呢。板子也好,竹条也罢,疼不过是其次,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她有羞耻之心,为自己所做的错事,承担后果。”
“你敢……”看着木澜逼近一步,柏絮妤发疯似的挣扎起来:“娴贵妃娘娘,臣妾只求一死,宁死也不愿受这样的侮辱。倘若您再要逼迫,臣妾便嚼舌自尽,死在您面前。就因为臣妾的一句话,您要了臣妾的命,皇上皇后面前,恐怕您也难以自圆其说。即便是死,臣妾也决不服气。”
陈青青也是急的不行:“娴贵妃娘娘开恩啊,宫里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可也仅仅是说宫婢犯错理当如此,怡嫔娘娘到底是嫔位,哪里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受这样的惩罚了,求您看在怡嫔乃是一宫主位的份儿上,就饶恕了她吧。臣妾求您了。”
第六百零八章 水色晴来嫩似烟
盼语看着面前硬朗的怡嫔以及令人生厌的婉贵人,心里十分恼火。加之纯贵妃又一心想做和事佬,非要横插一杠子进来,让场面更加难以控制了。若是说出来而做不到,有损她贵妃的威望也就罢了,反而还会让后宫的人耻笑,她再不是从前王府里呼风唤雨的第一侧福晋了。
回想起这些年来屡次遭遇皇上的冷落,恩宠一去不返的苦况,盼语怎么也不能平息内心的狂躁与愤恨:“今儿你们几个是要让本宫自食其言么?还是如今这宫里,已经没有我乌拉那拉氏说话的份儿了?所以我说什么,你们都可以佯装听不到,又或者是句句反驳,总有用不完的借口?”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赌气的说话,苏婉蓉眼皮微微低垂,懒得看她剑拔弩张的样子。像是自说自话一般,幽幽道:“凡事只讲一个‘理’字,钻牛角尖儿也只能是让自己没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木澜。”盼语转了转薄含冷意的眸子,十分不悦的瞥了一眼纯贵妃,声音却十分的强硬,如同摔碎在地上的石块儿:“给我扒了怡嫔的长裤,好好教训她。记着,赌上她的嘴,不许她嚼舌自尽。”
娴贵妃的语速再快也不如木澜的动作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牢牢实实的将怡嫔按在了身下,连同几个一直在她手底下的小侍婢,一并将怡嫔服服帖帖的按住。三两下掀起了她的宫装下摆,几只手死命的将内里浅绿色的长裤往下扯。
“救命……”怡嫔的嘴里已经被塞上了从自己衣襟上取下来的绸缎帕子,想要清晰喊出声音来都难。
秀贵人与婉贵人更是唬得面无人色,想伸手帮一把怡嫔,却是真的无从下手。
“谁敢妄动一下,就与怡嫔同罪论,一并拔了裤子狠狠打。”盼语轻蔑的瞥了一眼婉贵人,这些日子,她没少在太后面前献媚。虽然自己并不妒忌这些,可婉贵人与自己作对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也是很介意这个人的存在,就怕抓不住痛脚呢。
眼见着怡嫔的衣裤被尽数扯了下来,露出白花花的臀,苏婉蓉竟有些不好意思看下去。“娴贵妃,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御花园,人来人往的,你这么做,岂非是要置皇上的颜面于不顾。再不济怡嫔也是皇上的嫔妃,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太过分……”
“过分?”盼语冷哼一声:“纯贵妃还是纯妃的时候,向皇嗣下毒手怎么没觉得自己过分?方才怡嫔的话你没有听完整,怎知她没有编排过你呢?这会儿,你句句话帮着她,可知人家心里未必感激,指不定以为你和我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要打压一番这些年轻宫嫔的气焰。”
这个紫禁城犹如人间炼狱,恐怕是最能扭曲人心的。盼语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猛然看见怡嫔那雪白的臀部,一道一道的红痕时,蜷缩的心狠狠的拧着,几乎成了麻花一般。
“娴贵妃,从前的事情皇上皇后都不予以追究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本宫是做错了不少事情,可近两年来,本宫不都是在为从前做错的事情恕罪呢么。你呢,你明知道这样不好,却非要把怡嫔往死里逼,你觉得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体谅你的一番苦心还是会怨怼你心狠手辣呢?”
盼语最忌讳的,便是皇上对自己的看法。偏是苏婉蓉眼尖,朝着自己最痛的地方戳下来。心里的气恼加上委屈,让她顿时觉得山摇地晃,整个人仿佛就要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事实上,她一直都在下沉,一直都在坠落,到底到哪一天才是尽头,她真的不知道。
“别以为你我都是贵妃,你就能凌驾于我之上。”盼语眸子一紧,眼里的寒光简直要将纯贵妃吞没:“你能指望的,不就是你这个争气的肚子么?若是没有你腹中的那一块肉,你当我会怕你么?”
苏婉蓉原本是真的想要劝阻娴贵妃,虽然目的并不见得多么纯善,但是她总归是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可此时的娴贵妃,双眼红肿的如同一只猎鹰,直勾勾的朝着她就要冲下来,还真让她有些畏惧了。
“该说的本宫都已经说清楚了,是否能听得进去,却是你自己要看着办的事情了。”苏婉蓉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自己的腹部:“风澜,咱们走。”
把她当傻瓜么?盼语被纯贵妃彻底激怒了:“想来就来,想说就说,好听的不好听的说尽了,如同污水一下子泼脏了本宫,纯贵妃你又来了一招走为上策,以为如此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么?你当本宫是纸糊的?”
苏婉蓉没有理她,更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就着风澜的手,加快了脚步。
可惜盼语身子灵巧,几步的功夫身子一晃,就挡在了纯贵妃面前:“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你想怎么样?”苏婉蓉看着面前的娴贵妃是真的有些怕了,她好不容易成为贵妃,又重新博得皇上的怜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任何意外发生。“就算你要算账,恐怕也要挑一挑时候,本宫腹中有皇上两个月大的皇嗣,即便你恼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拦住我的去路。”
这不是炫耀之言,而是苏婉蓉真心有些怕了。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的日子又会重新回到一种莫名的状态里去,她不想再过从前的那种日子。
可在盼语耳中听着,这些话就是**裸的炫耀,纯贵妃就是要告诉她,有了她腹中着一块肉,她便拿不住她,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那又如何?”盼语有些抓狂,一把前掐住纯妃的脖颈:“你别以为多了着一块肉,就可以让我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对你卑躬屈膝。让我告诉你吧,但凡是敢和我作对的,绝不会有好下场,你不信就尽管试试看。”
苏婉蓉只觉得这力道已然要掰断她的脖子了,痛的她想要呼救竟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风澜也急了,连忙用手去掰娴贵妃的手。边用力还边不住的求饶:“娴贵妃娘娘,求您快松开手吧,纯贵妃娘娘还怀着皇上的龙裔呢,奴婢求求您了,您要撒气,只管冲着奴婢来就是了,千万别伤害纯贵妃娘娘和腹中的龙胎啊。”
婉贵人与秀贵人也是大惊,顾不得许多就扑上来一并帮衬风澜,想要分开两位贵妃。可三个人又不敢伤了娴贵妃,好半天都掰不开娴贵妃的手。
木澜丝毫没有劝阻之意,依旧领着小宫婢们,压着打着**下半身的怡嫔。
柏絮妤死的心都有了,起初还疯魔似的挣扎,到后来出了紧紧的并拢双腿,再没有一点动作。这样的羞辱,只怕是她此生都逃不开的梦魇。
“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兰昕闻讯而来,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混乱”的场面,当即惊的张口结舌。“你们……岂有此理。”
薛贵宁见皇后脸色大变,紧忙自作主张冷喝一声:“大胆奴婢还不快松开怡嫔娘娘,胆敢以下犯上,忤逆嫔主,不怕掉脑袋么?”
木澜见皇后脸色十分的不好,才悻悻的送了手。她送了手,打人的,按着人的奴才们也都纷纷的松开了手。
兰昕兀自上前,一把攥住了娴贵妃的手腕子,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她掐着纯贵妃的手掰开。一个爽脆的巴掌抽过来,打在娴贵妃红如猪肝的做脸上,兰昕气的浑身发抖:“你自己不想活,别伤害皇上的骨肉,否则本宫绝不会轻饶了你。”
索澜快步走上前来,趁着皇后与娴贵妃说话的功夫,指缝里一根冷针,狠狠的扎在娴妃身上。“娴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针拔出来,娴贵妃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她顺势将人扶住,连忙唤了小侯子:“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快,赶紧抬到长春宫去,曹御医还在侧殿守着六阿哥呢,正好给娘娘治治。”
苏婉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伴随着不住的咳嗽,眼泪鼻涕一个劲儿的往下流,是真的难受,她几乎要被娴贵妃活活扼死了。“多谢……皇后娘娘……相救……”
兰昕脸色青的唬人,冷冷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还嫌后宫里的事儿不够多么?是要活活气死本宫?”
风澜哭成泪人,哽咽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娴贵妃娘娘执意责打怡嫔,纯贵妃贵妃不过是看不过眼,为怡嫔求情,多说了两句,谁知道,几乎就丧了命,还险些连累了腹中的龙裔。”
陈青青的目光,方才正好捕捉到索澜的手,虽然没有看见银针,但她已经猜到了娴贵妃忽然晕倒的真正原因。皇后是有备而来,八成是要保住娴贵妃了。可娴贵妃不是太后的人么?难道宫里传言,当年打掉娴贵妃龙胎的人是皇后?
不动声色,陈青青也随着风澜落泪,哽咽道:“皇后娘娘恕罪,都是臣妾没有用,劝不住娴贵妃娘娘才使此事一发不可收拾。”
兰昕凛眉,看一眼惊魂未定的纯妃,冷声道:“事情本宫自会问婉贵人与秀贵人,你先回宫歇着,御医稍后就过去,瞧一瞧才安心。”言罢,她身子一扭,兀自往长春宫去,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话:“其余人都到长春宫候着,听从发落。”
第六百零九章 离魂不散烟郊树
“皇后娘娘,臣妾只求速死。”柏絮妤捂着脸哽咽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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