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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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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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澜冷哼一声,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花心思斗嘴在这些细碎事儿上。”

两名小宫婢伺候这两位试毒的公公,将纯妃呈敬于慧贵妃的糕点逐一验过,恰巧验到这一盘芙蓉碧玉糕的时候,银签子变黑了,乌乌的颜色,没有一点光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于那一根小小的银签子上,高凌曦心中怀恨,却知道纯妃的心性不至于这么浅显,端着一盘有毒的糕点,就敢明目张胆的亲自送过来下毒。

虽然这么想,可其实高凌曦的心颤抖不已,若不是娴妃吃了这第一块儿,恐怕此时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慧贵妃娘娘明鉴,臣妾当真不知道是谁在糕点里下了毒。”苏婉蓉惊愕的险些合不住嘴,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想着呈敬糕点前后的各种细节。可她实在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纯妃不必急着分辩,是非曲直自有定论。”高凌曦总觉得这个下毒的人,一定是她熟悉的。否则,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芙蓉碧玉糕,又怎么会算得这么准,借着纯妃的手就送过来了。

难道是……难道是娴妃的苦肉计?

也不会啊,娴妃被自己的毒弄得几乎丧命,那她是要做什么?让自己对她冰释前嫌?引起皇上的注意?

都解释不通啊,娴妃明明一直故意避宠,又怎么会忽然想要冒出头来?

高凌曦一时间分辨不出深里的漩涡,是要将谁拖下水去,却唯恐旁人将毒害娴妃的伎俩,说成是她与纯妃串通的哈好谋算,便紧着吩咐了王喜子:“你腿长脚快的,赶紧去养心殿、长春宫,请皇上皇后过来。”

苏婉蓉恨不得把娴妃晃醒过来,她自己要中毒也就罢了,偏是吃了自己亲手递给她的糕点。连死都要拖累别人,真是太可恶了。原本皇上近来已经很不待见自己,与皇后更是剑拔弩张的厉害。

到底是谁非要在这个时候害人,会是谁?

于是看着倒在地上,表情扭曲的娴妃,苏婉蓉心里就越害怕,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谁下毒,只要娴妃断送在她手上,皇上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每每看到自己,就会想起昔日明艳照人的娴妃,死状竟然会是如此的惨烈。

再不多想,苏婉蓉当机立断的跪在了娴妃身侧,用自己双面绣的鸳鸯戏水丝绢,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娴妃嘴角的血水,一下两下,好像怎么也擦不净似的。她也不恼,手稳稳当当的重复着同样轻柔的动作,看不出一丝惶恐与焦虑。

“慧贵妃娘娘万万不可惊惶,臣妾看娴妃还有气息,应该没有性命之虞。”苏婉蓉仰起脸来,神色镇定道:“娘娘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好,万万要保住自己的身子要紧。”

稍微一想,苏婉蓉便觉得不妥,连忙吩咐立在一旁的内侍监:“你们去抬一道屏风来,挡在殿前,不要让慧贵妃娘娘再看见娴妃娘娘这样。”

这举动倒是很贴心,高凌曦正有此意,却无奈中毒的人是娴妃,若她有这样的要求,皇上问起难免口舌不伶俐,让皇上嫌恶。现下更好,有纯妃愿意替她着想,省心不少心不说,人也舒畅了不少。

“派人再去催促御医,实在不行,用本宫的肩舆抬过来。事情紧急,耽误不得,雪澜,你亲自去。”苏婉蓉面容肃和,一改往日娇滴滴温良的小鸟伊人模样,有条不紊道:“寻常的解毒灵丹,汤药什么的,也去煮一些备用。一经查出是什么毒,就可以直接替娴妃解毒喂药了。”

兰昕与弘历于储秀宫外遇着,急匆匆的就一并走进来。正听见苏婉蓉这一番应对之言。

弘历大为赞赏,虽然路上听陈进忠说过,娴妃是吃了纯妃敬奉慧贵妃的糕点才中毒的,可他不会轻易就这么信了。有谁会拿自己和皇嗣的前程,明目张胆的来毒毙宫嫔?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因小失大么。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到底还是慧贵妃身边的碧澜眼睛亮,人一走进来,她马上就注意到了。

高凌曦连忙就着一旁小侍婢的手,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领着纯妃的一并行礼:“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安。”

兰昕轻轻朝慧贵妃点了下头,皱眉道:“你快起来吧。别拘着礼,当心身子。”

弘历则兀自朝着娴妃走过去,俯下身细看了她乌黑的唇色:“怎么不将娴妃抬进寝室?”

纯妃闻言忙释疑:“皇上,娴妃娘娘吃了糕点随即喷血晕厥,臣妾猜测大概是中毒所致,加之娘娘唇瓣乌黑,指甲也逐渐呈献青色,臣妾便不敢吩咐人移动娘娘。怕加速血气催动,使毒扩撒周身的速度加快。”

这些浅显的道理,皇上如何会不知道。兰昕以为,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好端端的,娴妃怎么会服食了有毒的糕点?那糕点又是从何而来?”

这话是冲着纯妃去的,当即就让慧贵妃舒缓了一口气。毕竟事儿出在她的储秀宫,她也难辞其咎。所幸皇后明白事理,避重就轻,她捡个空子又何乐而不为:“回皇后娘娘的话,纯妃送了些糕点来,这芙蓉碧玉糕是臣妾最喜欢的。

娴妃怕里面搁了梨汁儿等孕中不适宜之物,便替臣妾品尝了一小块,谁知才入口,娴妃便……”

言罢,高凌曦忙以眼尾瞥了纯妃一眼。似乎是再说整件事自己也没有纯妃清楚,不若还是请皇后问一问她才稳妥。

苏婉蓉知道皇后不喜欢自己,遂不待她开口,便兀自分辩道:“皇上,皇后娘娘,给慧贵妃送来的糕点,均是臣妾自己做的。怕味道和御膳房偏差大,臣妾每一样都亲口尝过,这一点宫里的侍婢,臣妾的近身均可以作证。

何况慧贵妃娘娘怀有身孕,吃食必得精心谨慎,所以这碧玉糕里,根本没有添加丁点损阴伤胎的东西。娴妃娘娘亲口吃过,也验证了这一点。何况,臣妾怎么会自己捧着有毒的糕点,让慧贵妃娘娘来吃呢。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臣妾实在犯不着如此啊。”

弘历沉吟不语,一颗心扑在娴妃身上。她的性子一贯刚烈,而此时此刻,那张痛楚满布的面庞,竟然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娇弱来。真就是像一团薄薄的棉絮,呵一口气,不小心就将她吹散了的似的。

这种感觉,让弘历的心不由自主的被扯痛了。他的目光不愿意离开盼语的脸颊,不愿意被耳边的纷扰之音搅乱自己的担忧与焦虑。他半蹲下身子,轻轻的将盼语托起:“朕自会守着娴妃,稍后御医来了,直接领进来别耽搁功夫。”

“是,皇上。”兰昕应了声,瞧着皇上如捧着一件易碎珍宝一般,捧着昏迷不醒的娴妃,她只在心里低叹了一声。应该是庆幸自己没有看错的,皇上对娴妃,还是这般的割舍不下。随后,她语调肃清的问了纯妃:“那么,从钟粹宫到储秀宫,一路上可有谁接触过你这糕点。”

无论是谁,兰昕都会这样询问,她尽量不让自己被偏见影响了判断力。虽然说纯妃的德行,当真很有问题,可兰昕笃定她不会自毁前程。

“好像……好像没有旁人了。”苏婉蓉已经不止一遍的想过这个问题,始终想不起来:“臣妾一直让自己近身伺候的雪澜与风澜负责捧着糕点,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谁曾经沾手。且一路之上,都没有耽搁功夫逗留啊。”

高凌曦扭着入鬓的秀眉,十分嫌恶道:“纯妃说这个糕点是你自己做的,还说逐一品尝了滋味儿,又说是近身侍婢亲手奉上的,路上没有耽搁半点功夫。那么本宫就不明白了,还有谁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撒了毒药粉?还是你故意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则铤而走险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辨花丛哪辨香

慧贵妃不信任自己,并不算出乎苏婉蓉的预料。她轻轻一福身,恭顺的垂下眉目,随着屈膝的动作止,眉头一挑,意味深远道:“贵妃娘娘若不这样问,臣妾也没有旁的心思。然则娘娘这么问了,臣妾也不得不多一句嘴。”

“哦?”高凌曦有些惊讶,嫣红而温润的唇瓣只勾起一角,轻嗤才道:“纯妃想说什么,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没有什么说不得。”

“敢问慧贵妃娘娘,娴妃为何而来?”苏婉蓉来储秀宫奉上糕点,没有想过娴妃会在。在也就罢了,还偏偏替慧贵妃挡煞似的中了毒,难免不让人多心。

虽然纯妃问的很隐晦,可兰昕还是当即就明白了她话里有话的心思。“纯妃莫不是以为,娴妃会串通慧贵妃,在你送到储秀宫的糕点里下毒,然后栽赃嫁祸给你吧?”

高凌曦闻听此言,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自觉冒失,她连忙掩住口鼻,愧疚的福了福身:“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只是觉得,若纯妃当真这么想,未免太可笑了。一时情急失态,还望娘娘勿要怪罪。”

兰昕示意锦澜将慧贵妃扶起来:“你身子不便,不必动不动就行礼。先坐下,再慢慢说。”

“谢皇后娘娘。”高凌曦莞尔一笑,眼角眉梢极尽嘲讽之意。成孕的妃嫔,原本就是众矢之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想让自己不显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刻意惹是生非。真不知这纯妃是聪明过头了,还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苏婉蓉对上皇后温润严肃的目光,低沉一笑:“不管皇后娘娘信还是不信,臣妾并没有下毒。不说别的,但是为了永璋,臣妾都不会做这样百害而无一例的事。”

兰昕不禁腹诽,依纯妃你的心智,的确不会笨到要自己带着有毒的糕点来。何况,下毒不过是最下等的谋算计策,顺藤摸瓜,实则不算难查。反倒是莫须有的诋毁与诬陷,才是后宫防不胜防的手段。“娴妃当下还不知如何了,本宫不会听信任何没有实据的言论。”

“臣妾很安心,一来清者自清,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二来,皇后娘娘公正持重,必然不会允许旁人随意陷害臣妾,令臣妾蒙受不白之冤。”

薛贵宁躬着身子走进来,按照皇上吩咐的话,一字一句道:“启禀皇后娘娘,御医已经为娴妃娘娘诊治过,娘娘所吃食的芙蓉碧玉糕馅儿中,含有大量的砒霜。皇上嘱咐奴才务必要知会皇后娘娘,那毒是藏在糕点的馅儿里,并非浮上撒了一层。”

苏婉蓉惊讶的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那舌尖儿上的痛楚,犹如闪电击中,流便全身。“皇上嘱咐薛公公一定要讲清楚,那毒是藏在芙蓉碧玉糕的馅儿里,而并非撒在糕点之上的浮毒?”省略了四个字,那便是无稽之谈。她当然不敢质疑皇上的吩咐,可毒怎么会在馅儿了,那自己吃了怎么会没事儿?

苏婉蓉脑子里嗡嗡的,只看见薛贵宁的唇在动,却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倒是他点头的动作,已经精准的传达了皇上的圣意。

“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臣妾明明亲口食用了糕点。”苏婉蓉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皇后娘娘,臣妾宫里的侍婢均可以作证,她们看着臣妾做糕点,给臣妾打下手,也见着臣妾尝味儿。若是有毒,那臣妾又怎么会安然无恙?”

兰昕正预备开口,却是慧贵妃抢先插了嘴。

“纯妃不是与皇后娘娘和本宫说笑吧?你自己做的糕点,难道不能控制哪一块有毒,哪一块无毒么?本宫还当是你遭人诬陷,这么看来,你是故意做成被人冤枉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不会这样糊涂,这样大胆。哼,娴妃还真是替本宫挡了煞,否则现下躺在床榻上的就是本宫与腹中的皇嗣了。”高凌曦一咬贝齿,太阳穴处凸起一小块儿:“旦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糊涂。”兰昕冷冷的瞥了苏婉蓉一眼:“纯妃啊,你已经有三阿哥了,位列妃主之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以连慧贵妃腹中,不足两月的孩儿都不肯放过?本宫一再的姑息你,隐忍你,就是希望你能有所改变。可为何,你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的于六宫为乱。当真以为有了皇嗣,便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你就没有想过,三阿哥会被你拖累,失去大好的前程不说,还要因为你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羞愧到无地自容么?”

苏婉蓉忽然觉得,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早已经将她禁锢住。无论她使多大劲儿,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难道是皇后的计策?皇后苦苦筹谋了良久,必然就是为了今天。

含恨不屈,苏婉蓉没有跪下,不为旁的,自己没做过,实在用不着忏悔,用不着求饶,用不着背上这足以令她九族抄斩的恶名。她禁不住心想,富察兰昕啊,得罪你的人是我苏婉蓉,为何你连我的亲族都不愿意饶恕?你口口声声所言的宽善、仁慈都去了哪儿?

为什么要赔上永璋的一生,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事到如今,纯妃你还有什么话说?”高凌曦知道皇后与纯妃不和睦,有些话让皇后来说,或许会招致非议。于是她便冲口而出:“糕点是你亲手做的,且一路上没有耽搁的送到了本宫的储秀宫来,如今御医在糕点中验出砒霜,难道你还能诋毁不成?

漫说你身边儿亲近的人不能为你证明,即便能,皇上也根本不会信。本宫看在一并从府中入宫的情分上,自然会向皇上、皇后娘娘替你求情,再不济,也必然给你当有的体面。无谓再浪费时辰了,你且招了吧。”

“臣妾没有做过如何能认罪?”苏婉蓉的声音依然是婉转莺啼的骊声,容颜也依旧是小家碧玉的娟秀,可周身散发的,再不是娇娇滴滴的楚楚之姿,而是鲜少能见到的强硬。“那糕点的馅儿里有毒,亦不是臣妾塞进去的。慧贵妃娘娘若是想要治臣妾的罪,也必得拿出能证明臣妾下毒的真凭实据。

譬如砒霜是怎么藏进馅儿里的,再譬如有谁亲眼看见臣妾为之……否则,漫说是要臣妾认罪了,即便是当即就处死臣妾,臣妾也必然不跪。”

“本宫心里并非没有疑影,纯妃你好歹也是为母之人,对幼子下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本宫以为你做不来。”兰昕幽然低叹:“先前你自己却说,那糕点是你亲手做的,一路之上也没有耽搁。其实即便你抵死不认,皇上也足以下旨问罪于你。

可本宫还是想要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说出,究竟是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下了毒,那么皇上或许会信。”

兰昕这么说,并非是想给纯妃将罪责推给旁人的契机。反而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会改口,是不是在最危急的关头,还是那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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