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盼着她儿子成皇,她还想干什么啊?”杨君威问道:“宫里哪个女人不想做太后的?”
杨君成笑了一下,说:“安妃娘娘真想九殿下成皇,那四殿下就不可能有机会得圣上的青眼。”
“不是,”杨君威想想又有些急了,说:“那我们这是白忙一场?”
“这怎么是白忙呢?”杨君成道:“只要不是五殿下和二殿下成皇,那我们杨家就不会吃亏。”
杨君威嘀咕了一句:“就是这两个当了皇帝,我们杨家只要不反,也不会吃亏吧?”
杨君成说:“是我对不起家里,我是安家的女婿,所以……”
“你对不起什么啊?”杨君威不等杨君成把话说完便道:“行了,方才是我说错了话,你说的没错,安家的事,我们杨家没办法不管,弟妹毕竟是安家嫡出的小姐。”
杨君成低声道:“五殿下心地太过阴险,这样的人当皇帝未必是我祈顺人的福气。”
杨君威咂一下嘴,说:“心地阴险?京城里的官儿有几个是好人?”
“吃饭吧,”杨君成指一下桌上的饭菜,跟杨君威道:“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君威又扒了一口白饭到嘴里,突然又问杨君成道:“我们真得跟五殿上玩一回命了?”
杨君成说:“他成皇,那我们就死,大哥,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杨君威说:“那就玩命吧,老子长这么大,最不怕的事就是跟人玩命了。”
两日之后,杨君成派出去找上官勇的中军官回到了军中,跟杨氏兄弟回禀了上官勇的话。
杨君成让这中军官退下之后,看着坐在一旁的安元志道:“看来两面夹击五殿下是不可能了。”
安元志冷道:“我们又让白承泽算计了一回。”
杨君威伸了个懒腰,说:“等着卫国侯爷过来吧,等卫**过了河后,我们把河上的桥一拆,专等着白承泽打过来。”
这时的席家军中,夏景臣听到手下来报,有五王府的侍卫从京师赶来见白承泽。
“你看清楚了?”夏景臣问自己的这个手下道。
这个小兵卒忙道:“看清了,是白大管家亲自接他们去见五殿下的。”
“知道了,”夏景臣冲这手下把手挥了挥,道:“不要惊动他们。”
小兵卒给夏景臣行礼之后,转身跑走了。
夏景臣坐在官道旁的一块石头上,面色阴沉着,站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看出这个少将军这会儿在想什么心思。
白承泽坐在林间的一座土堆上,打量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笑道:“你这样一打扮,还真是安能辨我是雌雄了。”
一身男子打扮的莫雨娘低着头,一脸木然地站在白承泽的面前。
这会儿这片林中只有白承泽和莫雨娘两个人,林中有风声,也有鸟鸣,还有枝桠在风中发的哗哗声,明明声响不少,这个林间却还是显得寂静,静到莫雨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白承泽在土堆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又跟莫雨娘道:“我的手下跟我说,你为安元志生了一个女儿,恭喜。”
白承泽的这声恭喜,让莫雨娘的身子一抖,猛地抬头看向了白承泽。
白承泽看着莫雨娘道:“怎么?提到女儿,让你回魂了?”
莫雨娘颤声道:“五,五殿下,奴家的女儿,她不在奴家的身边,奴家知道您要对付少爷,可奴家不会拿奴家的女儿出来,奴,奴家不会把她交到五殿下的手里。”
白承泽笑了一笑,道:“我要你的女儿做什么?安家有把你生女的事告诉安元志?我怎么听说,太师至今都没给你的女儿取名呢?”
莫雨娘死死地咬着嘴唇,又把头低下了。
“元志真是太不小心了,”白承泽道:“他明明受过奴生子的苦,却还让你怀了他的种。你还不如他的那个生母,至少他母亲生他之时,已经是太师的妾室了,你如今算是安元志的什么人?”
莫雨娘无言以对。
白承泽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机关算尽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莫雨娘满心的苦涩,是啊,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安元志走时,她就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怕安元志不要这个孩子,她瞒过了安元志,在安元志随军远征云霄关后,她一直到怀胎六月,再也瞒不下去的时候,才让安家人知道自己怀了身孕的事。
然后呢?莫雨娘咬着自己嘴中的嫩肉,十月怀胎,一朝生产,她却连自己的女儿一面也没有见到。现在这个连姓名都还没有的女儿,被养在安府里,由冯姨娘看护,是好是坏,自己这个娘亲完全不知道,也再没有人问过自己。
“我可以帮你,”白承泽跟莫雨娘道。
莫雨娘低着头道:“能被养在安府里,是她的福气,奴家没什么要五殿下帮忙的。”
白承泽道:“那如果我告诉安元志,你是我的眼线,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莫雨娘的身子又是一抖。
“又或者说,安元志会怎么待他的这个女儿?”白承泽才不管莫雨娘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我想凭着安元志的脾气,他会送你们娘俩一块儿上路吧?”
莫雨娘又一次猛地抬头瞪向了白承泽。
白承泽笑道:“你告诉我的事,你觉得安元志不在乎吗?”
“五殿下!”莫雨娘冲白承泽叫道:“奴家不是不想听五殿下的吩咐,只是奴家真的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啊!”
白承泽摇了摇头,说:“莫氏,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生的那个女儿,威胁不了安元志。”
白承泽的话剌着莫雨娘的心,却又让莫雨娘无从辩驳。
“对安元志,我劝你不要想着虎毒不食子的话,”白承泽看着莫雨娘道:“他不是你的良人。”
莫雨娘张嘴深吸了一口气,问白承泽道:“那五殿上找奴家何事?”
白承泽道:“上官平宁去了江南?”
莫雨娘没想到白承泽连这事都知道,看着白承泽呆愣住了。
白承泽说:“看你的样子,这是真的了?”
莫雨娘点一下头,说:“五殿下想用小侯爷威胁卫国侯爷,也是不可能了。”
“是啊,”白承泽道:“可惜了。”
莫雨娘心里突然就又点痛快的感觉了,她想看到白承泽手足无措的样子。
白承泽从土堆上站起了身,跟莫雨娘说道:“袁威的妻儿现在住在驸马府里?”
莫雨娘又是一愣。
白承泽也不用莫雨娘回答他,不等莫雨娘回他的话,紧接着就道:“我的人会跟你赶回京城去,你把袁威的妻儿交给他们。”
“你,”莫雨娘一脸慌乱地问白承泽道:“你想干什么?”
“我做事需要跟你交待吗?”白承泽反问莫雨娘道。
莫雨娘摇了摇头,说:“袁威不会放过奴家的。”
“袁威已经死了,”白承泽说:“他要怎么不放过你?”
听白承泽说袁威已死,莫雨娘又是呆愣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是去三塔寺为安元志祈福的,”白承泽交待莫雨娘道:“三塔寺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这句谎话就是太师去查,也查不出不对来。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很可能是多此一举,毕竟太师和安府的人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过。”
莫雨娘知道白承泽说的是实话,生女之后,她在驸马府就是一个隐形人,白承泽的人来找自己说要带她去三塔寺祈福,自己都走出驸马府了,都没有府中人来问自己一声。突然间,莫雨娘一阵心灰意冷,问白承泽道:“奴家要怎么做?”
“等天黑的时候,”白承泽说:“你把袁威的妻儿带出驸马府即可。”
“这样就可以了?”
“你对我而言,也就这点用处,”白承泽说:“后面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你自己小心,只要你不被人发现,事后,我不说,安元志也不会疑你,也许你还能待在安元志的身边也说不定。”
莫雨娘说:“五殿下要怎么对付我家少爷?”
☆、937大河两岸
要怎么对付安元志?
听了莫雨娘的问后,白承泽用看蠢货的目光看着莫雨娘,最后一笑,神情温和道:“莫氏,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以后吧。”
莫雨娘看着白承泽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全身发冷,又问了一句:“您要怎么处置小焕他们母子?”
“小焕?”白承泽说:“袁威的儿子叫袁焕?”
莫雨娘只得点了点头。
“倒是个好名字,”白承泽说着冲莫雨娘把手挥了挥说:“你走吧,赶在向南河上的桥没被卫**毁掉之前,我的人会带你过河回京城的。”
“五……”
“来人,”白承泽不再给莫雨娘说话的机会,大声冲林外喊了一声。
两个侍卫走到了莫雨娘的身后。
白承泽命这两个侍卫道:“你们要好生护送莫氏回京去。”
两个侍卫领命之后,其中一个侍卫问白承泽道:“爷,我们要去见二殿下吗?”
“不必了,”白承泽道:“这事不必让二殿下知道了。”
“是,”两个侍卫又一次领命,丝毫不顾及男女大防的,拖着莫雨娘便往林外走。
莫雨娘没有勇气再跟白承泽说话,白承泽说的对,她该想想她以后该怎么办了。
被派去寻上官勇的中军官回营之后,杨氏兄弟和安元志在向南河边又等了上官勇五日,终于等到了上官勇和北归大军。
安元志和杨君威到南岸迎上官勇。
上官勇看到安元志后便说:“你没事就好了。”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撇一下嘴,说:“姐夫,我们又让白承泽算计了一回。”
上官勇说:“算了,这事我们不谈了。”
杨君威说:“有话我们也是过河再说,侯爷,我们先过河吧。”
上官勇点一下头。
世宗的銮驾跟着前营的兵马最先过了向南河。
杨君成带着七万玉关铁骑,身着素缟,跪在营前迎接世宗的銮驾。
北归大军从桥上过,还有坐船的,日夜不歇,足足用了三日的时间,才全部到了向南河的北岸。
在这三日的时间里,还是有当地的百姓跟着军队一起过河。这其中就包括恢复了女装打扮,用长袍将自己从头到脚完全包裹了的莫雨娘。
跟卫**的兵将挤在一座桥上走着,莫雨娘的双腿发颤,害怕到几乎不能行走,一个侍卫在后面几乎是半抱着她往前走。也所幸他们三人过桥时,过桥的百姓为躲战祸,都是拖家带口,所以桥上的百姓人数颇多,这三人混在百姓堆里,一点也不起眼。玉关铁骑虽然在桥两边设了关卡,也拦下这三人问了话,但问话的校尉没有对莫雨娘三人起疑,只道他们三人真是要去投亲的兄妹,到底让三人有惊无险地混了过去。
“毁桥,”莫雨娘过了向南河的一天之后,杨君威看着卫**的最后一个骑兵从桥上跑下,大声命自己的部下们道。
一百多名玉关铁骑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向南河上的这座新桥断成了数截。
等第二日,向南河附近的百姓们来到向南河边,发现向南河上已经不见了桥的踪迹。
上官勇随即又下令收缴河两岸的船泊,等白承泽在四日之后带着席家军到达向南河时,向南河两岸已无船可用。
“扎营吧,”站在河边,看着洪水之后,河水依旧汹涌的向南河看了一会儿后,白承泽跟站在身旁的夏景臣道:“这水不下去一些,我们两边的仗还打不起来。”
夏景臣冲白承泽点了点头,回身命自己身后的中军官道:“传令下去,安营扎寨。”
中军官领命之后,跑走了。
上官勇带着众将到了河堤上,众人看到的就是席家军忙着安营扎寨的情景。
“他们还安营了,”戚武子跟上官勇说:“大哥,席家军这是觉得跟我们一战,他们一定能赢?”
安元志手指对河对岸的白承泽说:“白承泽在那里。”
“这河太宽,”老六子说:“少爷,我们就是放箭也射不到他啊。”
“要开骂吗?”有卫**的将官问上官勇道。
杨君成说:“骂有用吗?”
这将官说:“反正不能让他把日子过舒服了啊。”
“他不在乎,”上官勇道:“你骂他何用?”
安元志说:“姐夫,现在河水湍急,你说白承泽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河?”
“当初你就是游过去的,”上官勇道:“想过河,他们总能想出办法来。”
“是啊,”安元志低声道:“没有袁威,我那时就淹死在这河里了。”
安元志提起了袁威,卫**中的众人都沉默了。
杨君威不知道袁威是谁,看卫**的众将官神情都悲凄了,开口就想问。
“咳,”杨君成在这时咳了一声。
杨君威看了兄弟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上官勇这时看向了杨氏兄弟,道:“我们是不是回营?”
杨君成点了点头,道:“知道他们在哪儿安营就可以了,侯爷说的是,我们回营吧。”
河南岸,白登跟白承泽说:“爷,上官勇他们回营去了。”
白承泽没理会白登,看着夏景臣道:“你还记得当初安元志他们过河的地方吗?”
夏景臣点一下头,说:“爷想去那里看看?”
“是啊,”白承泽说道:“我站在这里,竟是看不出来当初他们过河的地方了。”
夏景臣带着白承泽往河堤的左边走。
白承泽跟着夏景臣默默走了一会儿,突然就跟夏景臣道:“现在我不问你话,景臣你是不是就无话跟我说了?”
夏景臣也没回头看白承泽,说:“爷知道我一向话少。”
“也没话少到现在这样啊,”白承泽说:“你最近怎么了?”
夏景臣说:“没什么,只是在操心以后的事。”
“担心我?”白承泽问道。
夏景臣点一下头,说:“我是很担心爷,爷,您现在的路可不好走了。”
“是不好走,”白承泽道:“可我也没有退路了。”
夏景臣听了白承泽这话后便不再说话了,白承泽没有退路,他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白承泽跟在夏景臣的身后,轻轻一声叹息,也没有再试图跟夏景臣说话。
一行人在河堤上走了快半柱香的时辰后,夏景臣停了下来,指着河堤下的河滩道:“爷,就是那里。”
白承泽站在河堤上,盯着这处水面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这里的水看起来也很湍急啊。”
“我那时听这里的渔夫河工说,这里水下的暗流少,”夏景臣跟白承泽道:“爷,我军要是想渡河,也只有从这里过。”
白承泽在河堤上踱了几步,最后停下来说道:“还是再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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