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滚,这就滚。”江封昊笑嘻嘻的闪过她的花拳绣腿,身手敏捷的从回廊里窜了出去,一头钻进厨房里,不忘高声喊道,“娘子,吃饭了!”
何小乔掀桌,“吃你妹!”
……………………
吃过早饭,何小乔欢快的出门溜达去了。
她这边前脚一走,那边江封昊也跟着出了门。
在离竹屋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江封昊蹲下身,伸手捻了下掉在石头缝里的干涸血迹,目光顺着泥地上深浅不一的足迹投向远处的深山,微微皱了皱眉。
虽说昨晚饶过那个人一命,但这不代表他会让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
也是时候去问问那个不懂得感恩戴德的家伙,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了。
想到这里,江封昊又转头看了看村子的方向,估计何小乔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这才纵身跃上树梢,以极快的速度顺着足迹朝前方飞掠而去。
南方夏天天气总是多变。
不过一瞬间的事,原本晴朗的天便开始聚起遮天蔽日的乌云,空气里有种隐隐的低压在盘旋,眼见一场大雨很快就要来临。
江封昊在上次发现黑衣人跟踪的地方停下,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随即抬脚走到一株开着不知名小花的植物前,伸手将卡在花枝中间一块闪闪发亮的东西拿了起来。
仔细一看,却是一块沾了些微血迹的铁质令牌。
打磨光滑的金属,一面是个红色的‘令’字,另外一面则刻着展翅高飞的苍鹰。鹰眼的地方似乎做了特殊处理,即使在阴暗的环境下也如琉璃一般光芒流转,栩栩如生。
居然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神鹰’都请出来了,想必‘那个人’这次应该是下足了本钱,非要将他除掉才肯罢休。
江封昊眸子里划过一丝森冷,顺着空气里的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往前走,果然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具男尸。
尸体身穿黑色夜行衣,面朝下趴着,左侧脖子上两个深深的牙印,牙印周围的皮肤一片紫青,就连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想来应该是死于蛇吻。
昨天晚上他之所以没有下杀手,一来是不想弄脏何小乔的地方,二来是想着留他一条小命,或许能从他嘴里撬出些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定,没想到这家伙那么倒霉,没死在他手里,却让条小小的毒蛇给咬死了,真是讽刺。
江封昊用手摩挲下巴,若有所思的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倏地用脚尖点着尸体的腰部,微微用力将其翻了个身。
映入帘里的是一张僵硬发紫的面孔,嘴巴大张,表情扭曲,想来死前应该受了不少痛苦。
在尸体原来趴着的地方还压着一个未曾使用过的响箭,估计是蛇毒走得太快,让他没来得及发出信号通知其他同行就死了。
江封昊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再看一眼地上惨死的神鹰杀手,黑亮眸子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没想到他才醒过来不过几天时间,就有人能顺着他沉睡前的痕迹找到这里来,‘神鹰’果真名不虚传——可惜找到他的只是个最低等的三脚猫,要是来的是四大护法之一,以他现在余毒未清的状态,应付起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万幸的是,神鹰的成员一向都是单独行动的。一个地方通常只有一人负责搜索并执行任务,只有在遇到难以制服的强敌时才会发出响箭集合其他人——现在负责这个地方的人已经死了,响箭也没有发出去。这么说来,只要他低调一点,在其他人发现异常进而重新搜查这里之前,他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半个月时间,够他做很多事了。
除去联络那帮可能还在盲目找人的手下之外,另外就是赶紧想个办法在下雨前赶回去,不然……
正想着,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响,接着倾盆大雨瞬间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江封昊嘴角抽搐了下,用手擦掉落到脸上的雨水,无奈的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这下可好,真的得想借口向他家娘子解释了。
该用什么借口好呢……
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再落到面前的死人身上时,江封昊双眼倏地一亮。
蹲下身探手在尸体胸口腰上摸了下,很快便从他前襟里取出一个钱袋来。放到掌心里掂量了下,随即满意的点点头。
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正这人都死了,不如便宜他——这银子带回去,绝对可以讨他家娘子的欢心。
将钱袋丢掉,银子随意收到怀里放着。江封昊丝毫不觉得拿死人钱财有什么不对,站直身体后更是直接将那具杯具的被搜刮了银子的尸体给一脚踹到旁边的小山沟里,再随便扫了些树叶进去盖住,此举自然不是好心为他收尸,而是担心尸体腐烂会吓到常年在山里行走的何小乔。
伸出双手让雨水冲洗干净,江封昊美滋滋的折了片芭蕉叶顶在脑袋上,怀揣好几十两重的银子愉快的往回走。
☆、第七章 银子
更新时间:2013…06…25
因为记挂着家里晾晒的衣服,何小乔匆匆的从村子里赶回竹屋。
结果却发现原本应该待在家里睡觉的江封昊不知去向,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连屋子都明显像是收拾过了。
想到他可能不声不响的离开,何小乔心里居然失落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醒悟过来,疯也似的冲向自己房里,将床头柜推开,把后面一排空心竹子挨个看了遍,发现藏在里面的银子好好的,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好加在,银子没丢。
但是江封昊人呢?难道真的走了?
重新将柜子搬回原处,何小乔起身走到门外,呆呆的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江封昊刚从山上下来,看到的就是何小乔坐在门口,对着雨幕一脸懊恼的模样。
她手里抓着根竹枝在雨幕里来回挥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村口的方向,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秀气的眉全都皱了起来。
走近了才发现她嘴里翻来覆去念的都是,“到底上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让野兽吃了吧?死人江封昊……”
心底的冷硬似乎全都撞进了棉花堆里,在得知何小乔原来是在担心自己那一刻,江封昊有那么一瞬间真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搂进怀中紧紧抱住。
最后却是硬生生忍住了。
耳边听着何小乔的碎碎念,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大踏步迎上前去,卯足劲大吼一声,“娘子,我回来了!”
“哇!”
何小乔让这大嗓门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江封昊背着两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浑身上下都让雨淋湿了,咧着嘴笑得跟个白痴似的。
太好了,原来他没有离开。
这样的念头刚闪过,何小乔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一松,接着却又立刻反应过来的将两道柳眉一扭,用力将手上的竹枝丢开,蹭的站了起来,“你居然还知道要回来!”
话一出口,何小乔立刻皱起眉。不对啊,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江封昊选择性的忽略了她声音里的怒意,几步跨过雨帘走到她身边,将两只手高高举起,“娘子,你看这是什么?”
何小乔原本想揍他一顿,教训他不声不响不提前打招呼就出走的事,结果一看到挂在他手上的山鸡跟野兔,立刻什么话都忘记了,只能呆呆的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江封昊会武功,可是没想到他运气也那么好。足足五只山鸡三只兔子,就算她常年在山里走也没试过一天遇到这么多动物,何况现在还下着大雨——他到底从哪儿扒拉出来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担忧一下去,怒火就上来了。《》
“看你个头!江封昊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这样的天气也敢上山?”何小乔二话不说伸出手指猛戳江封昊胸口,直把他戳得往后退了两步才停下,“你不要命了?”
江封昊眨了眨眼,脸上微愕,嘴里却依旧无比纯真的问道,“难道雨天不能上山?”
“当然不能!”何小乔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过去,又单手叉腰一手指天,“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打雷下雨!山上那么多树全都是招雷的,要是贼老天一个不爽,弄道雷对准你劈下来,你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
‘里’字刚说完,黑压压一片的天空立刻应景似的划过一道兰色闪电,接着便是‘卡啦’一声张狂的巨响。
何小乔反射性的一抖,连忙将手收回去,缩缩脖子往屋里退了两步。
江封昊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被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却带着笑,“可是我听村里不少人说过,娘子以前经常下雨的时候上山……”
“谁说的?”何小乔一窒,心虚的反驳,“我……我去的时候可没打雷。”
江封昊朝她靠近两步,居高临下的瞅着她,直到把她看得各种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才贼贼一笑,道,“这么说来,娘子你果然是在关心为夫咯?”
“谁关心你了?我才没有!”何小乔瞬间涨红了脸,嘴硬的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我只是怕你乱跑让雷劈了,到时候我看到还得费工夫挖个坑把你埋起来而已。”
明明就是关心他,还死肯不承认。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江封昊撇撇嘴,在心里哼了一声,但却控制不住脸上眼里开始各种往外冒愉悦的泡泡。
“娘子你放心,为夫是绝对的好人,老天爷肯定舍不得劈死我。”
何小乔哼了一声,“自大。”
江封昊当然不会把她的鄙视当一回事,喜滋滋的拉着何小乔进屋,“娘子,来,看看为夫在山上找了什么。”
将猎到的野味都丢到地上,他装模作样的在怀里找了半天,又神神秘秘的将拢着的蒲扇大掌送到何小乔面前,“看。”
借着屋里的灯光,何小乔低头看向他掌心里捧着的一堆碎银子,随即瞪大双眼,“这……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为夫在山上抓到了一只狐狸,那狐狸说只要放了它,它就给我银子当报酬。”江封昊嘿嘿笑了起来,半真半假的胡扯,“这就是它给我的,为夫是不是很厉害?”
呸!狐狸给银子,你当这是聊斋呢?是不是过几天还会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找上门来给他当小妾?
何小乔用一脸看神经病似的表情看着他,半晌后才瞥了那银子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既然是你找到的,你就收着吧。到时候自己想买什么东西也能用。”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不是她自己赚的钱,她用着别扭。
江封昊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又麻利的收了回去,“那为夫就先收着,到时候给娘子买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何小乔满意的点着头,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搁在桌上的干燥布巾丢给他,一把将他推出去,“滚回去换好衣服再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泥,脏死了”
江封昊无奈的回到自己屋子里,刚脱了外袍,一转身就发现床上摆着一套靛青色的崭新衣裳。
拿起来一看,虽然只是普通的粗布料子,却有别于乡下常见的短打,而是城里人才会穿的长袍。
虽然看着有点不伦不类,但穿上一看,居然意外的合身。
“娘子,为夫是不是很英俊潇洒?”见何小乔经过,江封昊立刻跳出去,转着圈的显摆。
何小乔瞥了他一眼,淡定的回答,“潇洒不足,傻气有余,至于英俊……”
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何小乔抬头瞅瞅他那张让人无法直视的大脸,意味深长的一笑,随即转身离开了。
江封昊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堪比石子路的脸皮,不死心的跟上去,“娘子,你别看为夫现在这模样,为夫以前可是大安第一美男子……不对,现在也是!”
“好好好,你是全天底下最英俊潇洒的人,这样可以了吧?”
“娘子果然深明大义深得我心!得妻如此,为夫夫复何求啊!为夫决定了,从这一刻开始提供我强壮的臂弯给娘子你遮风挡雨——来,赶快投入为夫的怀抱吧!”
“……滚一边去!”
………………
或许是为了庆祝江封昊依旧留在湖畔小屋,晚饭何小乔特意多准备了一壶果酒,另外还做了松鼠桂鱼、五柳炸蛋和山鸡蘑菇汤,香得江封昊差点恨不得连舌头都咬掉一起吞下去,直呼比宫廷御膳还好吃。
何小乔先是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后来却又抵不过好奇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吃过御膳?
“那是当然。”江封昊嘿嘿一笑,似假还真的应了一句,“为夫不仅吃过御膳,还常跟皇帝那小子喝酒呢!只要娘子肯跟为夫一起走,到时候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何小乔只当他在吹牛,很是鄙视了他一番,又教育他做人要脚踏实地勤勤恳恳才是,切不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好高骛远云云。
江封昊只是笑,并没有出言反驳。
等吃过饭,打发了江封昊到湖边把昨天采到的药草清洗干净,何小乔提了水回到房里,熄了灯,就着月光快手快脚的擦洗身体。
夏季天气热,一动就是浑身大汗,不洗个澡总觉得不痛快。
但是因为有江封昊在,何小乔也不好公然泡在浴桶里,只能暂时这么对付过去了。
真怀念以前的房子,还有浴室跟浴霸,安全又方便。
想到这里,何小乔眼神一黯。
三年了,不知道爸妈现在身体怎么样,爷爷的老寒腿好些了没有,还有小弟,他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唉……
当江封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何小乔坐在门口,仰头呆呆看着夜空的模样。
她的头发早就解开了,此刻正全数披散在背后,夜里风一吹,满头青丝就跟着风儿一起飘荡,少了份张扬,多了份让人想呵护的柔弱。
江封昊顿了顿,将药草放好后才慢慢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何小乔闷闷的看了他一眼,“回来啦?”
“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想我爹娘了。”何小乔夸张的叹了口气,左手托着腮,举高了右手在明朗的月光下翻来覆去的看。
江封昊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支发簪,簪身是非金非银的灰色,簪尾造型很奇怪,像是四片分开的椭圆叶子,叶子中间托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蝶翼很薄,在风中轻轻抖动着。
“这是我这辈子的娘临终前留给我的东西,”没等江封昊开口询问,何小乔自己倒是说开了,“因为是我爹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所以她一直都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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