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萧
【,】
☆、倾城女子谁家出
塞北的风格外的刺骨,塞北的雪也格外的张牙舞爪,青宁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做着活,三年的苦力已经让她的皮肤不再吹弹可破,让她的手也不再光滑如玉,掌心磨起的老茧粗糙不堪。
“青宁。”远远的童乐喊着她的名字,一深一浅的在雪地里向她跑来。
“童哥哥。”青宁直起腰也朝他挥了挥手。
童乐黝黑的脸上笑意盈盈,气都还没喘顺就忙着将手里的简易暖炉放在她的手里。“你娘让我来叫你回去。”
“回去?”青宁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可是活都还没做完,回去了不又得挨骂?”
“没事,我来帮你。”童乐扳过她的肩推着她离开,青宁见状也就不再推搡,“那你做完了这些来我家吃饭。”
“好。”童乐一笑露出一嘴的白牙,如同这雪天一样耀眼。
青宁收拾好了东西就忙的往家去了,娘知道她在外面做活,就算是身子不舒服也不会叫她回去,自从三年前爹受冤被关进天牢,他们一家也被发配到此之后,娇生惯养的娘仿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再不会想以前一样,因为爹忙没时间陪她用饭这样的小事而闹别扭了,因为已经没有人再将她呵护在手心里,宝贝一样的哄着了。
爹对娘情有独钟,就算出事之前他有多位高权重,也始终只有娘一个妻子。出事之后,青宁几次夜里惊醒都发现娘坐在床边看着她长吁短叹,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诡异的画面,终是问了。
娘道:若不是她心眼小,容不得别的女人,也不至于害的爹除了一女便再无他子,如今深陷囵圄也无一人可以替他翻案。
青宁也知,她一个女儿家想要为父翻案本就不易,何况如今还身在边疆,就连如何回去都不知。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家才发现简陋的屋子里坐着一个陌生人。
“青宁,快来拜见你舅父。”娘一看她回来,异常欢喜的拉过她要磕头。
眼前突然出现的舅父和娘的眉眼还是有几分像的,不是青宁要挤兑她娘,果真和她曾经一样,一样的高傲冷漠。
☆、倾城女子谁家出
“自家人,不用客气了。”舅父嘴里这么说,可是身子却一点也没用,青宁无奈还是跪下乖乖的叫了一声舅父。
“还是她满月的时候见过,如今一眨眼都已经这么大了。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姐姐,我们都老了。”这样一番感慨的话从他嘴里说出竟有几分可笑。
青宁站起之后偶一抬眼发现娘看着舅父的目光炙热的不一般,心里暗暗升出了疑惑。也暗暗的感觉到了什么。
果然,寒暄几句之后,娘转身关了门将青宁拉着轻声道:“你舅父是来带你回京的。”
青宁闻言微微挑了一下眉问:“如何回去?私自回京岂不是罪加一等?”
“这你就不必担心,舅父也不是喜欢惹祸上身的人,说了带你走自然有让你脱身的办法。只是回京之后,能不能救出你爹,你就得听舅父我的话了。”
青宁怔了怔。她知道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硬着头皮回京,就算她有犹豫之心,娘也会在背后推她一把。因为与她,爹在娘的心中才最为重要。难怪从她进门,娘的目光就有些疯狂的炙热,因为等了三年她终于等来的机会。
“好。”她知道问什么都是白问,说什么也都是白说。所以她一点头出了门。留下的,已经不需要她再参与,而她要做的,就是收拾好东西等待他们的安排。
想想,她还是回去找童乐了,她知道不能告别。但最后一面她还是要见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童乐看着她诧异的问。
“给你送点茶水。”青宁将手里的茶壶举高笑着说。
“你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刚她来找我的时候脸红的吓人,这么大冷的天别是受寒了。”
青宁微微点了点头。不是受寒,是太过兴奋了。
本以为分别在即,会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见了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三年了,她在这里的三年,如果没有童乐,她会连丁点的笑容也没有了。娘的转变让她心疼,那夜的抱怨更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女儿身是她的错误。所以对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始终都是小心翼翼。
但是童乐,总是灿烂的笑容,单纯的个性也曾让她羡慕不已。也只有他不会因为她是罪臣之女而远离她,慢慢长大,她也曾想过,这一生不能改变,她也是愿意的。有童乐会一直开心不是吗?
“青宁。”童乐唤了她一声,声音有些拘谨。
青宁看向他,他的脸又突然红了起来。他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等了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说:“我跟我爹说了,等过完年,我就娶你过门。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
☆、倾城女子谁家出
“但是你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是吗?”青宁微笑着接过他的话。童乐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但他看着青宁重重的点着头。
他的承诺最为简单,也最为真诚。青宁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只是,她已经没得选择了。
她拉着他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头慢慢的靠在他的肩上。她相信,他有一副世上最可靠的肩膀,也有着世上最单纯守护她的心。就这一刻,最后的一刻,她依靠着,也会永远记得此时的感觉。平静单纯的幸福。
童乐不知道她的心,只是傻傻的笑了,连阳光也被他的笑容比的逊色了下去。他有些担心的说:“可是你娘不喜欢我。”
“你要娶她吗?”青宁头一抬,看着他僵硬不敢乱动的脖子笑着问。
他另一只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又笑了。
今夜的风格外的大,将积攒下来的雪吹的漫天飞舞。
“青宁,今晚你就跟着舅父走。”
“我一个人走?”青宁问,心中隐隐的不安起来。因为娘脸上异常坚定的神情。“那你怎么办?发现我不见了你怎么交代?”
“宁儿。”娘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她,她拉着她的手倾国的笑容,是的,她的娘美的如同天上的皓月,而她,除了一双眸子再无像她之处。这里的岁月让她憔悴不堪却丝毫没有磨灭娘的美貌。她依旧那么动人。
“我知道,你从小就主意大,像你爹一样。我也知道,这十几年来你比我更像一个大人,尤其是这三年,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扛起了整个家。娘知道,自己没用,但是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听娘的。跟着舅父走,救出你爹。绝不回头。你答应娘。”
青宁眼眶一热,这些话她何曾听过。“好,我答应娘。救出爹,绝不回头。但是娘,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活下去。等着我和爹来接你回家。”
青宁何其聪明,只是‘绝不回头’四个字她已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是先皇亲自下旨赶出京城的罪人,要想离开,只有釜底抽薪。她都懂。
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她接受不了。
☆、倾城女子谁家出
夜,深了。
除了瑟瑟之风再无其他的声音。青宁的包袱被舅父丢了下来,除了娘的一支钗,那是娘拼了命从官差手里夺回的。她从小带到大从不离身的铜锁,也是发配路上她费尽心思藏下来的东西也不能带走了。
因为那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其实她心里明白,那是一个身份的象征。一个岳青宁从此消失的象征。
踏上舅父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他便道:“从此刻开始,忘记岳青宁这三个字。现在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司徒成法之女司徒傲涵。新皇登基,三月之后皇上大婚,次月招各地女子充盈后宫。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青宁始终垂着眸,她微微点头道:“我若可以一朝得宠,爹的案子便有翻查的可能。更何况,当初爹拥立的五皇子便是新君,只要让他记起还有此人,不指望回朝为官,只愿能够告老还乡。只是。。。”她突然抬头,“真正的司徒傲涵怎么了?”
司徒成法飞扬跋扈的神色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突然就暗淡了起来,但除了遗憾却看不出半点哀伤。“涵儿命薄,眼见选妃日子在即,她却红颜薄命。如若死在。。。”他突然停了口,发觉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青宁明眸一敛,眼底的嘲弄也遮盖了起来。
如若死在宫里,只要得过圣宠按照惯例都会荣升一级,这样怎么算他依旧是皇上的老丈人,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
女儿香消玉殒,他却依旧挂着权利地位,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好心好意的来犯险帮她,不会是互惠互利罢了。用她来顶替司徒傲涵的位置,用她来帮她巩固朝堂的地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女入宫。千古不变。
乍然的心口猛然一痛。青宁本能的想到了娘,虽然知道马车走了这么久早已看不见什么了,但依旧想要掀起窗帘。
司徒成法猛的按住了她的手。
“你答应过你娘,绝不回头。”
青宁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人抽了走,一股酸热集聚在喉咙里,她知道只要她一个忍不住,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倾城女子谁家出
远远的,有锣鼓敲打的声音传来,太过真实的幻觉中仿佛还夹杂着童乐的声音。
对不起,这里的一切。
一个月后,当马车在司徒府后门停下的时候,一个清秀的丫头掀开的帘子,她朝着青宁甜甜一笑,福了个身道:“老爷,小姐。”
司徒成法指了那丫头道:“这是你的贴身丫鬟,喜鹊。”
青宁点了点头,并无表情。
“热水已经打好了,小姐先随奴婢沐浴更衣之后再去跟几位夫人请安可好?”喜鹊扶着她下车,眼里竟没有一丝的陌生,好像她真就是她家小姐似的。她不由的看了一眼先下了车的舅父,这一次,司徒成法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她眼里的不屑和鄙夷。
他眉头刚皱起,青宁也微微福了身道:“爹,女儿先回房了。”做戏嘛,她又不是不会。
这里的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青宁踏入司徒府后便悲从中来,难道这就叫做天意弄人?三年前,这里是学士府。这里的主人姓岳。
三年后,她回到自己的家,却物是人非。连她也变成的司徒傲涵。她想,如果娘知道,她的亲弟弟如今飞黄腾达,位高二品,住的是她当初的屋子,将学士府的牌匾换成的司徒,心高气傲的她还会不会飞蛾扑火的将女儿推出来。
她想,舅父一定没有告诉她这些。因为她记得,曾经娘的家人想要通过爹谋得一官半职的时候,是娘将他们拒之门外。不是她不顾念手足之情,是她太爱她的丈夫,不愿让他背上以权谋私的罪名。她高傲一生,为爹却抛下了所有的自尊。
她,绝不能输。
“小姐,这水行吗?”喜鹊问。
青宁推了一把水上的花瓣,长叹了一声。
“看来得好好调养了才行,瞧瞧这皮肤,哪里比的上小姐的一点半点。再看看这脸,连给小姐洗脚都不配。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就是找个西贝货也找个像样点的。”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青宁不悦的皱起了眉。
她未回头,只是冷着声音问:“哦?怎么司徒府里还有第二个小姐?”
来人已经走到她面前,四十多岁的样子,衣裳也比喜鹊的好上几倍。她正一脸仇恨的看着青宁。
☆、倾城女子谁家出
“小姐,这是秦妈妈。小姐的奶娘。”喜鹊有些尴尬的介绍着。
青宁扫了她一眼之后看着喜鹊说:“下次我沐浴的时候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没有我的吩咐都不准进来。知道的说她是我的奶娘,不知道还以为我是她奶娘了呢!”
喜鹊看看她又看看秦妈妈只敢福身不敢应话。
“你不要以为老爷把你带回来了你就是真的小姐了。就算是真的小姐对我也是尊敬的很。不像某些人,自以为挂了个名就成了真货,我秦妈妈一生就服侍过小姐一人,绝不像这奴婢似的墙头草。”说着她伸手就要打喜鹊的耳光。
青宁站起,一手拿了屏风上的衣服护了身,一手猛的扣住了秦妈妈的手腕。“秦妈妈是吗?要教训人出去教训,我绝不拦着。但是有几句话我想我得跟你说个明白,司徒家从来就只有一位小姐,就是我司徒傲涵。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也该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我只要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去告诉爹,你就看不见明早的天明了。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别舌头被人拔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小人得志。”秦妈妈嘴唇泛白,她哪里是成天做苦力的青宁的对手,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却被青宁的一巴掌挥在了脸上。
青宁下足了力气,很快一个红印便出现在秦妈妈的脸上。“这只是一个教训,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下一次我连打都懒得打你。”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成为绊脚石。现在的她面若罗刹,目光冰冷的让喜鹊打了个寒颤。她小心翼翼的帮她穿着衣服。
这个小姐,怎么这么可怕。
秦妈妈终是吓住了,目光从刚刚的不屑更加了几分憎恨,可是也不敢多说话了。帮着喜鹊替她宽衣梳妆。
人靠衣装马靠鞍。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还是看得出身上的风吹日晒,但也找回了曾经的几分自己。还剩下两个月,司徒成法一定会想着办法让她焕然一新的。
她知道。
“涵儿回来了,快来替二娘看看,该打哪一张牌呢?”
☆、倾城女子谁家出
“你瞧瞧这丫头,都是让她爹给惯着了,出去两个月回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来,到娘这儿来。”
“三娘先瞧瞧,黑了又瘦了,你说你非要出去遭什么罪?这下满意了吧!”
青宁一进屋,就被三个女人轮番的拉了个遍。她们如此聪明的自报家门,她便也省了很多事,“娘,二娘,三娘。”她一一拜过之后看向另一个人。只有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暗示她也不知道做什么表情的好。
“这位是张夫人,正巧今天过来凑个角打牌。这是我们家涵儿,张夫人还没见过吧?”三娘最为年轻,她一身厚厚的脂粉味拉着青宁就替她介绍了。
“见过夫人。”青宁行了个礼。
那位张夫人礼貌的笑了笑之后道:“你们家宝贝一直都养在闺房里,真正见过有几人啊?不过这选妃在即,你们怎么还让她跑出去,瞧瞧这灰头土脸的怎么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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