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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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跃农门-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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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儿眨眨眼,山子又看向李欣,顿时宝贝一样收了拳头:“山子的招财,牛牛不给姑!”

李欣笑了声,张氏笑骂道:“小人精,记那么久。”说着撵着山子出去玩儿,山子忙不迭爬了下去牵着扬儿就跑了。

“让小娃子野去,咱们说正事儿。”

刘氏抱着小兜,张氏端了米糊糊喂他吃饭。

刘氏又扭头对李欣说:“娘还是问你那句话,你还想不想跟你当家的过了?”

李欣嗫嚅了下嘴,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刘氏顿时没好气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让你娘家人咋帮你处理这事儿?”

“妹妹,你跟你当家的没矛盾,其实就是你公爹在那瞎掺和吧?”张氏喂了小兜一口米糊糊,柔声劝道:“不管怎么说,他肯为你出头就是护着你,你也别话说太重了,要知道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难不成你还真的等着你当家的给你送休书来?”

矛盾的中心点在于,她曾经是窑姐儿的这个过往——这个会贯穿她一生的抹不掉的印记。

但她能说什么?这要是舀在她爹娘面前抱怨,少不得又要惹她爹自责,惹她娘难受。

她自己难受就够了,何必让爹娘也难受。

李欣叹了口气,道:“他要真的送休书来,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休书我不接,要断关系就和离,没别的路。他关家有些把柄还捏在我手里,我也不介意做一回威胁人的恶人。”

刘氏看着她道:“你就没一点儿想跟你当家的修好的念头?”刘氏忍不住说:“你对你的当家的就没点儿感情?真能离了他?”

李欣敛目垂首,轻叹一声,到底是说:“娘,我以前觉得,不管如何,他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那就足够了,毕竟我有那么个过往,他肯全心全意待我,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是后来想想。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哪里就那么好满足了。”

李欣盯着筷尖道:“没成亲前想法挺简单的,去荷花村访的那一回,看他亲事儿没议定就已经知道护着我,心里就认同了他,而且他眼神正派,口碑也好。就算家里弟弟妹妹多了些,但他毕竟也是头婚,我这样的,跟他亲事儿能说合到一处去,也是缘分。”

“那后来怎么就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刘氏忍不住问。

“成亲以后,过起日子来,觉得真的不是那么回事。”李欣笑了笑:“得到一尺,就想要一丈。他在乎我一点儿,就想要他更在乎我多些。看多了他把自己爹跟弟弟放在心里的位置比我的位置重要,我心里就会失衡。尤其是我跟他爹和弟弟冲突的时候,他不管是出于想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还是出于孝顺爹亲关爱弟弟的想法,总之是觉得我性子柔和我就该忍,一次两次尚可,多了,我真的就再也受不了了。”

李欣摸了摸自己的手掌,说:“他受重伤之前表现地更加明显一些,我便使了一次性子回了娘家,他对我也是有心。追了上来言语讨好连番保证的,我就跟着他回去了。可他关家糟心事真的不少,一样一样地我应付地很吃力,他却只会跟我说抱歉,说我辛苦了,又说让我别跟他爹和弟计较……直到他受重伤。算是看清了他爹跟六弟,这才收敛了不少。”

“可是娘,我多希望他能为我就失去理智一回。”李欣伸了食指,用力地比道:“就一回。”

“他总是冷静理智,或许是他以前走镖需要考虑事情太多的缘故,处理事情来,他喜欢考虑周全。他把别人的情绪、想法,事情过去后会如何发展,都会一一想到,然后做出做冷静的判断——即使牵涉到了我,他也这样。”

李欣苦笑地说:“我不是说这样不好,理智处理事情当然好,可是那也要分什么事情。他一直就瞻前顾后考虑周全,谁都考虑到了,却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也委屈心酸,他就只会事后跟我说好听的,哄我逗我。我当时是会忘记,可是日积月累的,一点一滴都聚集了起来——这一次不是我任性,而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刘氏呆滞地听着,张氏也忘记了要喂小兜米糊糊,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李欣轻摇了摇头:“以前他爱把他爹和六弟的事情都揽过来自己管,现在他倒是不管那么多了,可他到底还是很念父子亲情兄弟亲情。毕竟是血缘,我虽然理解,可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他说他如今也在改,我信,可我没自信,他能改得跟我想的一样。”

张氏忍不住说了句:“妹妹,他既然说他肯改,那就说明他心里的确是有你啊。”

“他心里要是没有我,我早就不跟他过了。”李欣平静地道:“就是因为他心里有我,所以我才忍到了现在。”

李欣淡笑了下道:“大嫂,要遇到一个不嫌弃我这过往的男人,肯跟我过一辈子日子的男人并不容易。当初找李大娘说亲的时候我也说过,不求男方如何,只要男方厚道,我也不奢求男方能理解或者能包容我那过往,我只需要他不会在以后生活里舀这事儿出来恶心我就可以了。”

张氏蹙眉:“你当家的舀这事儿说你?”

李欣摇头:“没有,我的这个要求,迄今为止他关文是做到了,但是他不能够让所有人都如他一样。”李欣牵了牵嘴角,“别人如何我们管不着,可最基本的,他至少得让他爹,他弟弟妹妹都不对我恶言相向。他做不到是一回事,那只能说他爹和六弟的确跟我不对盘。可他没有努力去做,这就是另一回事。我不满足于他仅止于言语上的维护,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他动动手教训教训人,爹不能打,弟弟不懂事总可以打吧?他舍不下手,他就只让我委屈。”

张氏顿时道:“那他昨儿不是出头帮你打了人了?难不成二弟说假话?”

“二弟怎么会说假话……”李欣轻哂,那笑却极不自然:“他是出头打人了,可他只会对外人心狠。我问过他,要是说我坏话的是他爹或者他六弟,他会不会把人打个半死——他没答我,可是我知道答案的,他不会。”

张氏道:“妹妹,那是他亲爹亲弟,当然不能随便动手了。”

“大嫂也这么说啊……”李欣强笑了两声:“对外人狠,对自己人不该要求更狠些吗?自己家人都要说的闲话,人家外人如何说不得了?外人说要挨揍,自己家人说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发生,说两句嘴就算完——一件事情,两套标准,哪里就能服众了……”

“妹妹……”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前头某一次他六弟说我的闲话,他能挽了袖子就教训他一顿,让他吃点儿苦头,以后他六弟也就不再敢当着我和他的面说我的闲话了。他爹也是一样,欺软怕硬,被吓着了,估计也不敢来惹我。”李欣说:“事到如今,要说是谁的错,他有错,我也有错。他有错在太重亲情,太理智;我有错在性子太柔,太信他。”

刘氏久久不语,张氏叹息一声,小兜遛下刘氏的腿自己摇摇欲坠地从桌底下钻过去,一下扑到李欣怀里。

李欣抱了他起来,小兜伸手抹了她眼睛,又用自己糊了一嘴米糊糊的嘴“吧唧”一声亲在李欣脸上,呼呼两下说:“小兜呼呼,姑不痛痛,不哭噢……”

李欣弯了弯唇,伸手抹了下脸,这才发现自己当真是流泪了。

张氏默不作声地去收拾了碗,又舀了帕子给李欣擦了脸上被小兜弄出来的米糊糊,接过小兜抱了他下去。

刘氏坐到了李欣边上,伸手抚摸着她的手。

过了会儿张氏端了热水和帕子来,汲了帕子让李欣擦了脸。

刘氏伸手抱了她在怀里。

“娘的闺女,是娘对不住你,当初就留你在家里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让你嫁人,嫁出去了反倒受闲气,是娘的错啊……”

李欣摇头,“跟娘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不关娘的事……”

刘氏只抱着她,看得一边的张氏眼眶也红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翁婿一样

李家的气氛很沉重。

李厚仲坐在正北位上蹙着眉头好久了,他看一眼一边眼睛红肿的老伴儿,又看一眼端着碗一下下喂小兜吃米糊糊的闺女,叹了一声,对刘氏说:“好好吃一顿饭,你这样子不是让闺女也难受?”

刘氏狠狠瞪他一眼,扭过头不跟他说话。

李厚仲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了这婆娘了?

索性也不惹她,李厚仲给李欣夹了块腊肉,说:“闺女,多吃点儿。”

李欣点头道:“谢谢爹。”

李厚仲便笑了,觉得还是女儿懂事贴心,从来就没跟他闹腾过。

吃过晚晌饭李欣便跟张氏借了一套山子的衣裳,带着扬儿去给他洗澡。刘氏站在了李家门口朝着村口方向望啊望的,一边嘀咕:“二郎咋回事儿,这时候还不回来。”

张氏道:“婆母不用担心。”

“咋就不担心了?”刘氏叹一声:“今儿就不该让他去,照他那脾气……昨儿他不就跟关家算是撕破脸皮了?”

张氏想想也是,嘴上还是安慰道:“二弟这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做事儿也是有分寸的,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厚仲搬了凳子在院子里坐了,磕了磕烟杆子,叫了刘氏过去跟她说:“欣儿的事儿你是咋想的?”

刘氏恨恨地哼了李厚仲一眼,把李厚仲弄得更加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儿啊,晚晌饭的时候就给他脸子瞧,这会儿还是给他脸子瞧——他今儿招惹自己婆娘了?

李厚仲从头到尾想了想——没有啊!今儿他连话都没跟自己婆娘多说几句,怎么就惹了她了?

不过李厚仲一贯在刘氏面前也软乎惯了,刘氏给他脸子瞧他也就那么受着,这时候还腆着脸往前凑再问刘氏一遍:“娃他娘,你说句话。”

刘氏很想冲李厚仲发火,话都堵到嗓子眼儿了,想起以前自己闺女跟自己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没好气地冲李厚仲道:“你没听二郎昨儿说啥了?欣儿她公爹那德性……不维护自己儿媳妇儿就算了,还落井下石的,说要休了你闺女呢!”

说到这儿刘氏就气得不行:“你倒是有点儿子脾气成不成?咋就没见发火?你也就这么忍着!”

李厚仲立马离了刘氏远点儿——他耳朵震得生疼。

“我知道我知道……”李厚仲忙说:“我晓得的嘛!可是你也说了。那是闺女她公爹,这话要怎么说……”李厚仲轻叹一声:“闺女又不是说真不跟关文过了,这要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我再出头也不迟,让亲家也不要小看了我们……”

“亲家亲家的,你倒是喊得热络!”刘氏狠狠往李厚仲背后一拍:“当初就不该找了那么个人家!”

李厚仲微微皱了眉:“这话可不能胡说,这亲事儿是人李大娘介绍的。要说关文也不是个差的,就是有些事情他们夫妻两个磨合不到一块儿去。你要说我们不该找那么个人家,这不是连带着抱怨人李大娘了?传出去可不好听……”

刘氏悻悻地坐了下来,心里边儿想着李欣说的话,又止不住唉声叹气。

李厚仲试探地问她:“你说……要不咱们给闺女再多添点儿嫁妆啥的,让她手头上宽裕些,日子也能过得舒心些?”

“啥叫你给闺女添?那钱不也是当初闺女……”刘氏说到一半闭了嘴,伸腿踢了踢李厚仲的脚说:“你挪远点儿。尽出馊主意。”

李厚仲便只笑,跟刘氏说:“我瞅着女婿这人挺不错的,除开他脸上那道疤。长得也算周正,个子又大,跟闺女其实也登对,对闺女也不说不好不是……就是他爹有些跟闺女不对付,这也得慢慢磨合……”

“就慢慢磨合慢慢磨合,你跟关文也是一样性子!”

刘氏忍不住骂他:“你敢说不是?这么些年你不也一直息事宁人的,跟你大哥三弟处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跟你娘也不大对付,年轻那会儿也没少受委屈,就是分了家也还要受你娘的气。要不是欣儿她……你怕是还那一副孬样,窝囊废得厉害!”

说到这个刘氏就更加有底气:“人家说闺女像爹,儿子像娘,没听说过女婿像丈人的。你们俩翁婿当真是一种性子,胳膊肘自以为是地往‘里’弯,倒是把媳妇儿当成是外人。”

李厚仲讪讪地笑。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李欣被卖的事儿一直是他心头的一道疤。

骂了一通刘氏也好过了些,看李厚仲也不那么气了,倒是正儿八经回答李厚仲的问题说:“欣儿说她自己有分寸,这事儿让她先自己处理着。也不知道他关家到底是啥意思,这都一夜一天了,没见关文来寻欣儿。”

刘氏说着又望院子外头望:“二郎这咋也还不回来……说了今儿要回来跟咱们说关家的情况的,难不成今儿留在关家那边歇了……”

正说着,刘氏却眯了眯眼睛,远远地看着道上跑来了个人,瞧那身形、走路的礀势,可不就是自己的二儿子吗?

赶紧站起来迎过去,大声喊:“二郎回来啦?”

那头应了一声,没一会儿李二郎就快步走了回来。刘氏忙给他倒了水让他进屋坐,眼睛又望背后望。

李二郎喝了口水大呼了口气,叫他娘的动作立马便道:“别看啦,后边儿没人儿!”

李欣正好给扬儿洗好澡,给他穿了里边儿的衣裳,抱着他和一堆外衣过堂屋来,恰恰听到李二郎这句话。

“欣儿……”

刘氏顿了下,忙让开地方拉李欣过去坐。

李欣面上表情倒是很平静,顺势坐了过去继续给扬儿穿衣。

李二郎尴尬地摸了摸头,刘氏料定他肯定没吃饭,便说去灶间给他热饭菜。

李欣一边给扬儿穿衣裳,一边问:“去荷花村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问得平淡,倒让李二郎不好说了,又猜不出李欣心头的想法,急得他不行。

要是三弟在就好了!可惜三弟这段时间跟顾先生身边儿一起去什么“云游出学”,要走几个月,根本就没可能现在回来……

李厚仲放好烟杆子进了堂屋,扬儿叫了声“外公”,李厚仲摸着凳子坐了,看了看李欣,问李二郎:“你姐夫呢?”

“……病着呢,躺床上起不来……”

李二郎一边说一边看李欣的表情,见他姐只是顿了下,沉了沉气还是一口气道:“我午晌到那边,没见着姐夫,亲家二哥跟我说,昨儿姐走了以后姐夫看着就不大好,后来直接就晕厥了,请了郎中看说是啥……气怒攻心,胸口闷着气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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