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压低了声音:“那家的女人倒是没事儿,不过那家死了三个人。”
“什么!”李欣顿时摇头道:“那家不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
李欣忽然一顿:“不对,那天我们走的时候,那家男人叫住乔二姐让她打酒来给他弟兄们喝……莫不是死的都是他弟兄?”
“差不多……”
关文脸色很是凝重,“我去的时候正好吕捕头带着人在那儿进进出出,上次我随何伯和孙鸿雁往县衙去开具文书的时候也见过吕捕头,再加上你那会儿阴差阳错捉了人贩子的事儿,他倒还记得我,听说我昨儿住在那儿,便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也只好把大半夜的听到有女人尖叫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然后呢?”李欣急切地道:“你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死的不都是他弟兄?”
“欣儿。”关文低声说道:“我没看到隔壁那家到底是什么情形,但听吕捕头说,情况很严重。”
“严重?”
关文在李欣耳边附耳说道:“吕捕头脸色很凝重,他说,这里恐怕是窝藏了一伙响马。极有可能就是从北方来的那里边儿的人。”
李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我看乔二姐她男人,并不觉得他……”
“死的人里边儿,没有乔二姐的男人。”关文道:“吕捕头说,乔二姐指证,杀人的就是她男人,而她男人昨夜便跑了,她是今早上才觉得不对劲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欣顿时睁大眼睛:“可是你不是说,你昨晚听到女人尖叫的声音了?”
“是。”关文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吕捕头说,我这一句话,可能让那乔二姐从证人,变成帮凶。”
☆、第四百七十八章 恶劣
李欣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关文赶紧捂住她的嘴,环抱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的……”
这怎么会没事呢!
姑且不论乔二姐和她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在乔二姐家中死了三个人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关文掺和到了这其中,难保不会因此惹上什么祸事……
最重要的是,吕捕头不是说了吗,那地方极有可能是窝藏北方那一伙响马的一处地方!
北方响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是因此怀恨上关文……
李欣完全不敢想象。
关文抱着她轻声哄慰,一边说:“吕捕头也知道我这件事情干系重大,而且我与他说话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在听,所以我很安全。”关文拍着李欣的后背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
李欣抬起头,焦急地看着关文:“要是以后吕捕头还找你怎么办?”
“不会的。”关文道:“吕捕头说他本来就对乔二姐的证词不大相信,我这说法只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可是你只是说你听见了女人尖叫声,你并没有说,那尖叫声就是乔二姐发出来的啊!”
关文微微摇了摇头:“是乔二姐的声音。”关文道:“为了让我确定是不是乔二姐发出来的尖叫声,吕捕头特意惊吓了乔二姐一下,让她尖叫。”
“结果……的确是与你昨夜听到的声音一样?”
“是。”关文点头道:“比这声音要大些,但是。的确是一模一样。”
李欣深吸一口气:“幸好韦大娘不在那边儿……”
若是韦大娘还留在那边儿,隔壁出了命案,她怕是再也睡不安稳了。
“这件事情也先别告诉韦大娘。”李欣拉着关文道:“越少人知道越好。”
关文不知在想什么,微微有些出神。被李欣拉了拉才回过神来,顿时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文……”
李欣眉头轻蹙,抿了抿唇说:“你这段时间也别出去……”
“别担心我。嗯?”关文揽住她的腰,低头抵住她的额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白天和你一起粉刷粉刷墙壁,看吴师傅带着他的学徒们做做活,或者去石头地那边儿凿凿石头。把那片地给彻底清理出来。晚上也不离了你,随你怎么把我绑在你身边儿。怎么样?”
李欣顿时掩唇笑了笑,微微叹了一声:“阿文,我们才平静了多久,怎么好像又是我们不找事儿。事儿却找我们呢……”
“碰巧赶上了。”关文的唇轻轻碰了碰李欣的额头:“不过真的不用担心,没事的,嗯?”
李欣眼中仍有不确定,关文抚了抚她的脸:“别担心,我再不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一再安慰,李欣也不好再表现出担忧的情绪。勉强笑了笑,李欣说;“你保证你好好的,可不能失信于我。”
想起上两次李欣回娘家。关文神色立刻正经起来:“我保证我会好好的,绝对不会失信于你。”
李欣这才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了他胸膛上。
一会儿后,李欣笑道:“阿文,你腰变粗了。”
“有吗?”
关文忙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腰。
李欣便笑:“长将军肚了。”
“啊……欣儿你嫌弃我了。”关文带了点儿委屈地看向李欣,见她笑了。他便也笑了起来:“最近吃得好,也没干什么活,肚子倒是真的鼓了一点儿,可也只有一点儿而已……”
说着关文便戏谑地看向李欣:“欣儿观察地那么仔细啊……”
李欣顿时臊红了脸,伸手打了他一下,“不理你了。”
李欣转身出去,收罗了衣裳去洗。关文笑望着她出门,等看不见她了,关文才收了笑容,神情中更是有一抹深思。
若是李欣看到他这副表情,那必然会知道关文没有对她说实话。至少是没有把事情讲全。
没错,关文瞒了她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酒子巷那浓郁的酒香。
从乔二姐家中发出来的浓郁的酒香,并不全是寻常人家能喝到的酒。在乔二姐家找到的还有上贡给皇家的贡酒。
而且,在乔二姐家的地底下,还挖出了一具尸体。
吕捕头问过周围的人家,这酒香浓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按着这个时间推算过来,再加上天气因素,也应该是这尸体死忙的时候。
关文在院子里边瞄过一眼,如今想来他都有一种要呕吐的恶心感。
浓郁的酒香,或许是掩盖曾经不小心打翻了的贡酒的醇香味道,或许是掩盖埋在地底下的尸体的味道,但不管是为了哪种,这酒香都不正常。
吕捕头说,县里对这件事情很是重视,一方面县令大人已经决定要张贴告示,让画师画上乔二姐男人的画像通缉,并上报给州府;另一方面,乔二姐已经被收押到了县衙牢狱,听吕捕头的意思,似是县令大人下了命令,要严刑拷打,把乔二姐知道的事情都给敲出来。
酒子巷已经被封了,住在酒子巷的街坊都已经陆陆续续搬走了,有亲戚的住亲戚家,没有亲戚的也住到了客栈去,或者另外租赁房屋去住。
那儿毕竟是有这么一起恶劣的案件。
关文甚至能想象得出县令大人的愤怒。
本来辉县治安一向还好,上次还因为欣儿机灵,逮住了人贩子,让县太爷能顺藤摸瓜起出这一群拍花子的,那可是大功一件。县太爷就等着卸任之前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便好再升一级。
可没想到。即将卸任之际,竟然出了这么一起恶劣的案件。
这比当初那件溺女婴的事情更加恶劣。
更何况还牵涉到了北方那批响马。
关文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希望能尽快捉到乔二姐的男人。
更希望那批响马能尽快落网。一直这般人心惶惶的。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出了几日的太阳,天气似乎又回暖了些。这会儿明明已经立秋了,似乎是秋老虎到了。身上本来穿的两件衣裳又得脱掉一层。
李欣这几日倒是真的黏上了关文似的,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连他去荷塘边儿瞅瞅她也跟着去。
关文好脾气,任由李欣跟着,两人像是刚成亲似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惹得杏儿打趣。
李欣也不对杏儿多说。杏儿毕竟怀着身孕,怕她听了这个吓着。
几天时间也没听见有什么重大消息传到村里来,关文也表现得很轻松,慢慢的,李欣的紧张心情便舒缓了下来。渐渐的也不黏关文了。
因为,扬儿好像吃醋了。
这几天李欣只顾着关文,甚少搭理扬儿。等她主动去关心扬儿字学得怎么样了,三字经背得怎么样了,扬儿就撇开小脑袋不答她的话,撅着小嘴不理人。
要么就是嘴巴抿成一条线,泪眼汪汪地看着李欣,但还是不发一言。
李欣便跟杏儿笑道:“我得罪这小祖宗了。”
“那可不是,谁叫你这几日跟大哥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扬儿叫你你也敷衍人家。”
韦大娘在一边笑,说:“孩子小,都黏娘。”
说着就感慨地想起了韦书生。
“当初我老来得子,心里虽然高兴,但也没什么精力去照顾他。行知小的时候也喜欢黏人,我敷衍几次。久而久之的他就不来黏我了。”韦大娘叹道:“如今想想,倒也觉得可惜。”
阿妹正帮扶着老关头走路,耳边却是朝着这边支了过来。
韦大娘来的日子里,只要韦大娘说韦行知的事儿,阿妹保管是听得一字不落。
扬儿和小康又跑了过来,小康伸手在杏儿的背后搂住了杏儿的脖子,撒娇地喊道:“娘……”
扬儿看样子也想去搂李欣的脖子,走近李欣了才想起自己还在跟自己娘生气,顿时气鼓鼓地站在了边上,听小康叫杏儿娘,自己就又委屈上了,望着李欣就抽了抽鼻子。
关文和关武一边聊着一边走了上来,见大家都望着扬儿,顿时疑惑道:“扬儿怎么了?”
扬儿立马就朝关文跑去,抱住关文的腿喊爹,仰起头去看关文:“爹,抱!”
关文便伸手一把将扬儿抱起来。
杏儿笑道:“扬儿跟大嫂闹别扭呢。”
“大伯娘坏!黏大伯不理扬儿哥!”小康松开搂着杏儿的手,冲着李欣羞羞:“大伯娘黏大伯,羞羞!”
李欣顿时涨红了脸,杏儿和阿妹都笑了起来。
老关头也是咧开嘴笑。
关文的视线便火辣辣地投向了李欣,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关武搭了条胳膊在他肩上打趣:“大哥,这青天白日的,你也不怕……”
话还没说完,李欣就高声道:“二弟,要论咱们这儿谁最离不开人,当属你才对。你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关文顿时笑起来,回拍了关武道:“二弟,你大嫂这句话说得对啊。”
杏儿笑瞪了李欣一眼:“你就是个转移话题的猴精儿。”
几人说笑了一番,阿妹搀着老关头坐下休息,刚直起身,却见孙鸿雁从坡下上来。
关文招呼他道;“鸿雁,你怎么来了?快坐。”
“不坐了。”孙鸿雁摆手,神情凝重,“关文,你和你二弟跟我来。”
关文和关武顿时面面相觑,李欣等人也是一脸疑惑。
孙鸿雁却不欲多说,只道:“大事儿,走!”
说着便率先又下坡去了。
关文当机立断:“欣儿,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事儿。先别着急。”
李欣直起背,轻轻点了点头。
☆、第四百七十九章 响马(上)
杏儿焦虑地看向李欣:“看孙鸿雁的脸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欣心里也犯嘀咕。
是什么事儿呢?孙鸿雁既然都说是大事儿了,那就肯定是大事儿。
李欣朝杏儿摇了摇头,说:“你别慌,我们等他们回来再问问。”
杏儿显得有些烦躁不安,李欣让阿妹扶了她去休息,自己拿了叉头扫帚将院子扫了个来回,又往后屋去看吴师傅装的壁炉装得怎么样了。绕了一圈又回来寻了韦大娘说话。
她心中也着实不安。
晚晌时分关文和关武才回来,正好赶上吃晚晌饭。
杏儿当即就迎了上去,拉着关武看了一圈,舒了口气问道:“孙鸿雁叫你们去是什么事儿?什么大事儿?”
关武顿时就骂道:“那些个龟孙子……”
“二弟!”
关文喝了他一句,关武才反应过来韦大娘、老关头还有扬儿小康都在,当即便住了嘴,搔了搔头说:“都饿了,饿了,先吃饭,吃饭!”
关文招呼大家就座,杏儿也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心不在焉地吃了这顿饭。
哄着老关头回了房,又让阿妹陪韦大娘去散散步,撵了小康和扬儿出去玩儿,关文对李欣说道:“孙鸿雁说,村里来了一批生面孔。”
“生面孔?”
李欣顿时弹跳起来。
她记得,前几个月她和关文去镖局时,晁泰提醒过关文。若是有看到生面孔,一定要注意。那说不定就是北方那批响马!
“孙鸿雁说,那批人是昨日才来的,十好几个。本来是一起来的。如今却寻不到影子了。”关文声音微微有些沉:“他也怀疑那就是朝廷要抓的响马。”
“那现在怎么办?”李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来:“不是说没见着人了吗?”
关武插了句进来道:“孙鸿雁让我们留心最近谁家的人没出门儿。”
“平时我和杏儿都没出去,这个……我可就不清楚。”李欣看向杏儿。
杏儿也紧张地点了点头,舔了下干涩的唇说:“怎么办……他们那些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甭担心,我跟大哥这几天都留家里护着你们!”关武拍了拍胸膛:“我这就去把冯兄弟给叫回来,石头地那边儿的事儿让他先别忙活了。”
关武烧了根火把就朝竹林里边儿去,杏儿扶着门说:“你把二黑带上一起去!也好壮壮胆!”
黑暗中听到二黑叫了一声。
李欣扶着杏儿坐了回来,想了想问:“最后大家看到那批人,是什么时候?”
“昨个儿。”关文说:“入了夜以后今天就没见着他们出来。”
“会不会是趁着夜色走了?”
“不是响马吗?响马会没有马?”
李欣和杏儿同时问道。
关文沉吟片刻说:“他们来的确是徒步来的,离开应该也没有离开。”
“为什么?”
“孙鸿雁说他特意去下面的下河村问过了。下河村没有发现这样行迹的人。”关文道:“他们是从东边儿朝西边儿去的。”
李欣面色凝重起来:“也就是说,即使是走出去,也只能去到下河村?”
“对。”关文说道:“要么,就是他们又返回镇上去了。”
“会不会是回镇上去了呢?”李欣急切地问。
关文徐徐摇了摇头:“也不是。”关文道:“酒子巷命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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