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伯娘这意思,是不是让她帮着把这份银子给出了?
还是暗示她,让她寻了曾媒婆,把这事儿说一说,好让曾媒婆能自己少要些价?
李欣一手抚了抚额头,一手摸着已经开始有些冒出了圆滚滚苗头的肚子,忽然觉得这麻烦事儿可还没完。
她拿不定主意,便让人给刘氏去了个信儿,让李欣回来看她。
刘氏以为她出了什么毛病,当天下晌就过来了,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李欣忙不迭让小碧去热饭菜,有些埋怨地道:“娘,你赶那么急做什么?”
刘氏瞪眼道:“你还说!来信也不把事儿给说清楚了,害老娘以为你怎么了呢。”
刘氏灌了口茶,扬儿跟她道了晚安去后屋楼上睡觉,刘氏眯着眼点点头,等扬儿背影不见了,方才对李欣说道:“你这娃儿倒是养得好,还去学堂读书了。嗯,不错,以后等你肚子里这个钻出来了,可要让那当哥哥的好好照顾弟弟。”
李欣撇撇嘴,前次她娘还说可能是闺女呢,因为她是被她妹子的尿给撒了的,是闺女的可能性大些。这会儿又说是“弟弟”了。
李欣不提这茬,单把朱氏找她的事情跟刘氏说了,问刘氏道:“娘,你看大伯娘跟我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刘氏拍了下大腿子:“你管她啥意思,你照着她说的这话做呗!她让你找那媒婆说一声,你就跟那媒婆照她说的说了,其他的闭眼不管不就得了。你这丫头,咋花花心思那么多……”
刘氏嘀咕道:“就算她话里有话,你也当没听见。”
“我是琢磨着……大伯娘是不是想让我出头,再把这事儿给办了?或者是拿我的的名头压住曾媒婆,不让她要价高了?”
刘氏哼了一声:“跟你说了,甭管那些,你就照着她字面上的说。别管她是什么意思,也别管那媒婆会咋想,反正你话带到,以后就撂挑子不干了。理由都现成摆着,说你要安胎不就成了?”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
☆、第六百零二章 再开铺子
刘氏的意思她自然懂,不外乎就是让她装聋作哑当不知道。不管朱氏是什么意思,她照着朱氏字面上的话做了,就算她任务完成,跟朱氏和曾媒婆都有了交代,以后的事儿自然是挨不上她的的。
只是李欣自己心里也清楚,朱氏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这个大伯娘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自然这么说了,自己要是装作不懂,大伯娘肯定清楚。
到时候还不定这么想她呢。
刘氏伸手拍了下她头:“让你别瞎想八想的,怀了娃子的人本来就忘性大,脑子笨,你就算不记得这茬那也不算啥事儿,一天到晚想这想那的,你这心思怎么定得下来?”
李欣抿抿唇,叹了口气说:“那就照娘说的办,成吧?”
“本来就该这样。”
刘氏哼了一声,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儿,喝了口茶,又喜笑颜开起来,跟李欣说:“你二弟在镇上码头边开的那个吃食铺子,生意真的是好得很,上次娘去看过一次,到饭点儿的时候那些个码头扛包做苦力的自己个儿就端着碗排队给买那大锅饭,娘在旁边听那些人说叨,说你二弟那饭铺子价格不高,但是饭菜都管够管饱,说你二弟菩萨心肠以后生意肯定越做越大呢。”
李欣笑了笑:“生意好就好,本来就不指着大锅饭赚钱,那也赚不了两个钱。”
刘氏点头:“是是,你二弟也说,那个大锅饭量给得多。而且收的钱也少,就算是不至于亏本,那算上他俩做饭做菜的人工,一顿下来大不了也只赚几十个铜子儿。真要靠这个赚钱,那赚来的钱还不够付房租的呢。还是你那麻辣烫赚钱多,两串儿素的就一个铜子儿。一串儿荤的一个铜子儿,你二弟他们晚上开夜市推着手推车去卖,说运气好的时候一晚上能赚好几百铜子儿呢!”
说到赚钱,刘氏就手舞足蹈的:“咱家如今光景好了,你大哥二弟都争气,吃穿不愁的,娘这心也就落到肚子里去了……”
李欣拉她坐下。笑眯眯地道:“是啊,以后爹跟娘就好好享清福了。”
刘氏乐呵了阵又丧了张脸:“就是你三弟,不让人省心,往外跑啥跑,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不好了……”
李铭走后刘氏没少念叨这个儿子。一会儿又想他,一会儿又气他,别人说李铭有出息呢她又高兴地找不着北,生了小女儿李歌以后整个人变得更像是个老小孩儿似的了,特别是一扯上李铭,她那情绪就变化极大,搞得家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厘李铭。
但好在李铭也有定期传回信来,有时候是送到镇上的驿馆,由关文去取回来的。有时候是直接托人送回家的。正因为有了这些书信,刘氏的抱怨才少了些,即使她不识字儿,但至少知道自己儿子在外一切平安,她也比较安心。
“从你回家来以后家里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刘氏拉了李欣的手唏嘘:“以前家里别说香喷喷的白米饭,就是糙米。那也要省着省着吃才成,好在家人齐心,这日子才过得下去。想想这会儿过的好日子,跟那会儿的日子一比……哎,娘前半辈子受苦,后半辈子可就享福喽……”
李欣点点头,陪着刘氏忆苦思甜。
过得几天,李欣便让人去找了曾媒婆来,照着朱氏的话跟曾媒婆说了,然后就客气地送了客。
不管曾媒婆心里怎么琢磨,李欣这次是打定主意听刘氏的话,假装不懂。
随后李欣便对外称要在家养胎,养足精神,轻易也不见客。
与此同时,李欣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照关文说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关文每隔一天回家来便会惊奇地摸李欣的肚子,说:“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儿……”
旁人怀孕脸上会长斑,肤色会变得黯沉,看上去气色就不会好。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们都会吃些养颜的补品,或者是在脸上擦一些药剂,来保养皮肤。李欣却是什么都没做,每天吃好喝好休息好,肌肤却越发水灵起来,看得杏儿都着实羡慕。
瞧自己媳妇儿容光焕发,关文心里也很是高兴,再加上春季前的寒冬,夏秋季节时低价收购回来囤积的毛皮基本都卖了出去,相当于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让关文着实赚了一把,铺子里的伙计们便有福了,不仅凑一起吃了一顿关文花钱请的酒席,还每人都得了些赏银,关文说这是年终奖励,把毛皮铺子的伙计们高兴地不行。
这时便有人瞧着关文高兴,跟关文提议,既然铺子收益好,不如再给开一个。
这事儿关文放在了心上,某日回家后便就此事跟李欣商量。
“春耕起家里长工便可以开始种地了,育秧插秧等事儿咱们都不需要操心,荷塘那边儿也是清理好了,藕种咱们也都留了的,那一片的事儿倒是不需要担忧。”关文说:“大棚里边儿的蔬菜冬季卖到大户人家去也得了好大一笔银钱,因为有花蜜,蜂蜜的产量也只是减了一些,减得却也不多,家里的存银应该还算多吧?”
李欣眨眨眼,点头笑道:“还有你铺子里的收益呢,最近那么高兴,怕是赚了一大笔吧?”
关文知道李欣向来是不过问他铺子里的事儿的,所以也就点了点头,搓着手掌有些跃跃欲试:“我就想跟你商量,咱们手上这些钱,能不能再开一个铺子?”
李欣讶异道:“你还想再开个铺子?”
关文的皮毛铺子铺面大,装潢也不错,前期工程李欣也是盯过一段时间的。辉县镇上的皮毛铺子不多,关文这个铺子虽然说不上是独一份,但是利润的确是很高的。即使是跟镖局合办,镖局有分一杯羹去,但所赚的银钱数目还是非常可观。
他们家如今坐拥三十亩田,二十亩荷塘,还靠着一片山,镇上还有个利润丰厚的毛皮铺子,说得夸张一点,这会儿他们已经算得上是殷实的富户了,如果家里的地赁出去让人耕种,那也算得上是个坐吃租粮的小地主。
对于现状,李欣很是满足。
但显然关文的进取心还不够,别人提了这一茬,他便有些意动。
关文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要是家里余钱够,再开个铺子也能承受得起的话,再开一个铺子也不算什么。”关文眼睛中流露出笑意:“咱们家有田有山有地有荷塘,总归是饿不着的。钱多了搁在身边也是搁着,搁多了心里也慌,就怕哪天露了财被人给惦记。有多的钱,拿出去置办几个铺子,钱总是死的,钱能生钱才是对的。”
李欣轻哼了声,嘀咕道:“你主意倒是大……这会儿你有一个铺子就已经来回赶,只有隔天晚上那么一点儿时间才见得着你的面,要是再有一个铺子,你忙起来,我岂不是连你的面儿都见不着了……”
关文一愣,顿时喜笑颜开:“欣儿,你想我呐?”
“谁想你……”
李欣瞪了他一眼,径自转过了身子,手摸着肚子。关文靠了上来,手揽住她手臂,一只手覆在她摸肚子的手上轻轻摩挲,说:“咱们要给孩子们打下基业,我不想他们以后还吃我以前吃过的苦。”
李欣默然,半晌后才低声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关文轻笑一声:“贫穷的苦,能不吃还是不吃。我们可以教孩子勤劳,踏实,谦虚,锻炼孩子的意志力和责任心。但这并不表示咱们要让孩子也体会一遍咱们小时候的艰难。如果是儿子,我还是会让他也跟我小时候一起下地种田,让他知道粮食来之不易。要是个闺女,那我可舍不得她吃苦。土地是立身之本,将来闺女出嫁也不可能给了她,要是有铺子,多给她几个当嫁妆……”
李欣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恼羞地瞪向关文:“肚子里这个还没出生呢,你就想着闺女出嫁的嫁妆上去了,想得是不是太远了些?”
关文一本正经道:“哪里远了?要是闺女,从她出生就要开始给她备嫁妆了。”
李欣立马被关文一本正经的语气给噎住了,古怪地看着他:“出生就备嫁妆?”
关文点头:“出生就要卖上女儿红。”
哦,原来是女儿红酒啊。
女儿红酒是女孩儿出生的时候就要埋下的,依照家境的好坏来决定埋酒的数量。这酒埋在地底下,要等到女孩儿长大成人出嫁的那一天起出来招待宾客。
李欣对自己的女儿红酒没什么印象,好像也只有一小坛子,毕竟这酒算是纯度比较高的好酒,价格不便宜。自己小侄女儿九儿出生的时候卖了八大坛子,李二郎夫妻俩备了五坛,李大郎添了一坛,还有两大坛子还是刘氏给钱埋的,她稀罕闺女。
至于自己的妹子李歌出生,埋的女儿红数量就更多了,隐约记得自己娘跟自己提过,好像是埋了十来坛……
想着想着就有些偏了,关文叫了她两声,李欣才回过神来,看关文一脸关切地望着她,方才吁了口气,脸上带笑:“想再开个铺子,便开吧。”
☆、第六百零三章 春暖
话是这样说,可是铺子毕竟不是说开便开的。
李欣问关文有没有考虑好要开什么铺子,是仍旧开皮毛铺子还是另外寻门生意,关文也只摇头。
“目前还没想好,只是觉得手里余钱多了,捏在手里也没用。”
关文心中所想的都告诉给了李欣知道,李欣理解他的心意,便也不反对了,也跟着他寻思起来。
这事儿到底不算急,因为春耕马上开始了。
尽管家里的田地有牛老爷子这个好把式在盯着,关文仍旧在家中待了十来天,每日跟着牛老爷子在属于自家的水田里边儿转悠。
冬日的寒冷逐渐落去,二月春风似剪刀,气温回升很快,扬儿脱下了厚厚的棉袄子,耳朵上的冻疮也渐渐散了,整个人仿佛又窜高了一截,隐隐约约有点儿大男孩儿的样儿了。
因为跟着傅先生读书,扬儿身上的书生味道也越发浓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地跟村里泥猴儿似的娃子不大一样。
辉县算得上是个富裕的县镇,辉县三宝名扬天下,临近几个村经济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下河村是因为隔得稍微有些远了,地理位置又不大方便,所以比李家村和荷花村要贫穷些。
益州气候适宜,水、热协调,是个适宜人居住的好地方,灾年也少。除了前年冬天大冻,有些人家的庄稼被冻死冻坏了一些以外,也没发生过别的天灾。
但到底不是处处都是这样的情况,开了春后。便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豫州、荆州一带今冬大寒,有些个村庄冻死了不少人,庄稼也冻死冻坏无数。最严重的一个村举村迁徙,人走得无影无踪,很多家破人亡的或自卖奴籍。或以乞讨为生,境况惨不忍睹。
两州知州上表天听,年轻的帝王立即下令赈灾,帮助灾民重建家园。具体情况如何,还没听到谁能细说。
交通不便到底阻碍着信息的传播。
关文长叹一声,语气中尽是唏嘘:“也不是各地处处太平。”
李欣点点头,眉间亦染了点儿忧色。却又很快笑道:“好在在位者是个用心治国的好皇帝,最怕的就是出了事,在位者却不管,任由事态平息或恶化。”灾年之时,人命如草芥。当今皇帝能够快速地发出赈灾消息,倒也是个心系万民的好皇帝。
关文却仍旧是蹙了眉,说:“就是不知道最后到灾民手里的赈灾银两能有多少。”
这个年代算是个中兴年代,在位的帝皇年轻,喜欢揽新锐朝臣在自己的阵营,想分解、瓦解那些迂腐的、树大根深的老臣子的势力。他推行改革的过程中,老顽固们总是以祖宗宗法劝解,使得改革上行不下效,虽不至于举步维艰。但帝王能用之人委实太少。
朝堂之事关文和李欣虽然不明白,但听百姓们奔走相告,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上层官吏倒也罢了,中层官吏贪污的便多了,一人挖一点儿,最后落到灾民手里的能有拨下来的赈灾银两的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这倒也不是百姓们以讹传讹。而是在几年前朝堂曾经出过一次这样的贪污舞弊案。那件案子牵连甚广,最后查案查得朝野咸知,皇帝当时登位不久,以此案的审理,“新官上任三把火”,干脆利落地将案子主犯统统下狱,显露其果断的心智。后来抄了犯案者的家,却又只判犯案者家眷流放,罪不及无辜,让天下百姓争相称颂,说新皇乃是个有仁心仁术,却又不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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