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等候在门外,二狗子视线就挪到了她身上。
这姑娘……真愿意做他弟弟的媳妇儿?那么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又心灵手巧的,怎么就舍得把自己嫁给自己那傻弟弟了?
“小碧姑娘……”二狗子嗫嚅地问道:“我弟人傻……”这话可不得不说,他也不愿意耽误了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呀!
小碧笑了笑:“傻人有傻福,他是憨直。”
二狗子笑了两声,点了个头,道:“你、你不觉得委屈就好·……我弟虽傻,性子却挺好的。我娘跟我媳妇儿也是好相处的人……”
小碧就只是笑着点头,等二狗子走了,方才回了堂屋。
“二狗子明天就让她娘过来,跟花婆婆商量你跟三狗子的婚事儿。”李欣默默地看着小碧,半晌后道:“你自己做的决定,希望你不要后悔。”
小碧坚定地道:“我不会后悔。”
李欣挥挥手让花婆婆和小碧下去商量,她有些累了。
就这样办吧,李欣心道。如果小碧觉得这是最适合她的结局,那她也不需要多插手了。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人生选择的权利,旁人可以加以劝导,却不能做决定。在她的能力范围以内,能为小碧是考虑这许多,也算是她对得起小碧了。
第二日,李欣便见了二狗子的娘和媳妇儿,受了她们的拜礼。剩下的具体事宜自然是由花婆婆跟她们商量的·李欣也不旁听。
杏儿从知道关全和胡月英和离的消息以后就开始关注村子里的流言,二狗子家人走了以后,杏儿急忙跑来对李欣说:“村里隐隐有流言的苗头,四弟他们和离的消息好像是传出来了。”
李欣猛地坐直了身子:“那说四弟跟小碧闲话的流言有吗?”
杏儿摇头:“暂时还没有听到。我也让我娘注意打听了,要是有这样的传言,我娘会立马告诉我的。”
李欣吁了口气:“那就多麻烦钱大娘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杏儿苦涩地道:“要不是我藏着掖着的,早早地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你,想必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李欣劝她:“事情已经发生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好在现在小碧的婚事儿也定了·花婆婆是个明白人,跟二狗子他们家的人会说清楚的
杏儿也只能点头,却又是叹息一声:“太委屈小碧了。”
李欣淡淡地道:“这是她自己选的。”
杏儿也只能喟叹一声。
当初她还跟李欣说,等给小碧参详夫婿人选的时候一定要给她挑个好的,结果……
杏儿垂了垂眼:“小碧出嫁了以后,你身边儿就没人跟着了,偌大个家里,大哥隔一天才回来,扬儿也只有早上和下晌才在家,冷冷清清的。你是不是要找个人顶了小碧的差事儿?”
杏儿说的是实话·小碧出嫁了以后,家里怕是就没有人帮着做那些杂事儿了,她现在肚子大着,也并不方便。
“的确该寻人,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不比以往了,村里的人怕是都瞧着咱们家眼红。我就怕寻了那种心大的,管束不住。”
杏儿点点头:“那你就寻那种签死契的,生死都握在你身上,心就不敢大起来了。”杏儿说:“我们不是恶毒的人家·捏着死契就也只是站在上头给那些人一些警告。有这层顾忌,寻来的人才不敢动歪心思。”
李欣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理,“可是要是在村里寻·乡里乡亲的,开不了这个口。再说,又有谁愿意把闺女卖给咱们,给咱们当牛做马,任打任罚?”
杏儿道:“那就去镇上找人伢子,小碧不也是从人伢子手里给买回来的?”
李欣道:“镇上人伢子调的姑娘多半也习惯了在镇上的生活,要是让她们留在乡间……”
“没事儿,你就买那种人伢子还来不及调教的·乡下地方才被卖的丫头不就好了?”杏儿道:“银环也跟我说了一些买丫鬟的那种事儿·我知道你也有些个顾虑。你买那种十二三岁的丫头,正是能做活的年纪·又不会有那什么心思,等过个一两年的,孩子也不需要你整天看着,到时候再看买回来的丫头是不是老实的,不老实的就再给打发了就是。”
李欣笑道:“你说起这事儿来还头头是道的。”
“听银环说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了。”杏儿笑道:“何家出过那种事儿,只是那丫鬟没得逞。那会儿银环闹了一通,把其余几个家里做活的年轻姑娘都给辞了。以后做活都换的上了点儿岁数的大娘。”
“银环是个醋坛子。”李欣笑道。
“可不是吗,可是春生兄弟就是惯着她。”
杏儿闲坐着说了一会儿,方才赶着往养猪场子那边儿去。
下晌的时候李欣娘却来人了,吴壮给李欣送了一头羊来。
“李大哥说这头羊产奶足,听人说喝奶好,让我给李姐姐送来。”吴壮笑得憨厚:“就是这奶老有股子腥臊味儿,不知道李姐姐喝不喝得惯。”
李欣看了看乖顺地站着的羊,笑道:“没事儿,拿点儿茉莉花什么的和着一块儿煮,腥臊味儿就没了。”
李欣让吴壮进屋坐,让他歇口气,问:“我娘家家里都还好吧?”
“挺好的。”吴壮直咧着嘴笑:“吃穿不愁,工钱给得也多。李二哥在镇上的生意好得很,李二婶子每天都笑着呢。”
娘家过得好李欣心情自然舒畅,又问:“三郎有没有再寄信回来?”
吴壮点了点头:“寄了·说到了豫州一带。”吴壮叹了口气:“我听李大哥说,好像李二婶子很担心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欣心里顿时一咯噔。
豫州那一片正是闹了灾年,怕是那一片的情况很不好。自己娘担心也是正常。
不过能见识民生,这对李铭来说也是好事吧。他要为官,必得做个为民造福的好官,这些底层的百姓的生活状态必然能成为他人生体验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李欣点点头,吩咐小碧给吴壮做了吃的,吴壮也不客气·吃完了整整一碗面,便告辞了。
关文回来时,神情很平静。
“跟四弟谈过了?”
“谈过了。”关文笑了笑:“放心,我没动怒。”
李欣才不信。
坐到关文身边,她也不提这茬,只说了小碧的亲事儿,然后让关文在镇上帮寻个人伢子,叫人伢子带人来给她选两个丫头。
关文皱了下眉:“小碧?怎么那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李欣不打算告诉他原因,只道:“年纪到了自然要成亲了,我还能耽误人家一辈子?”
关文便也不多问·他只是觉得突然,况且他对小碧也并不是很熟悉。
“成,那我明天就找人过来。”关文道,又问李欣:“可是你要找什么样的丫头?总不能让人家人伢子把人全拉过来。”
李欣点点头:“我就要还没被调|教过的,才从乡间被卖的。”
关文点头:“好,我记住了。
第二日人伢子就带了人来了,总共带了六个丫头,李欣和杏儿看了人,问了几个问题,选了两个丫头下来·签了死契,给了人伢子二千两银子。
两个丫头都是十二岁,长得干瘪·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家做活的。样子长得也普通,初来时很是紧张,都不敢抬头看人,瞧着也是老实巴交的。
人伢子带人来也是先让人给洗干净了换了干净衣裳的,李欣让小碧去跟她们说说规矩,带她们熟悉熟悉家里,自己便去午睡了。
新来的羊咩咩让扬儿很是新奇·今日正好傅先生出去办事·扬儿和小康便留在了家里,围着羊咩咩转。二黑和二黄今日也凑巧没去山里窝着·跟在扬儿和小康身边,也绕着羊悠闲地转悠·倒是把那头羊也吓得够呛。
花婆婆过来挤奶,扬儿和小康就蹲在一边看。
花婆婆笑他们羞羞,扬儿眨眨眼说:“羊奶也是一种药。”
花婆婆倒是笑了:“你咋知道羊奶是药呢?书上有这写的?”
扬儿点头:“羊乳甘温无毒,可益五脏、补肾虚、益精气、养心肺;治消渴、疗虚劳;利皮肤、润毛发;和小肠、利大肠。”
花婆婆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康也睁大了眼睛:“扬儿哥,哪里看到的?”
“我昨天见到羊咩咩,听娘说以后要喝羊奶,就自己去翻了五姑姑给我的医书。”
小康一脸崇拜地看着扬儿:“扬儿哥给背下来了?”
“嗯。”扬儿点头:“还有些难背。”很有些烦恼:“康弟弟,我没你记性好……”
小康嘿嘿笑:“我背过了也记不住多久。”
花婆婆见他们兄友弟恭的,瞧着很是欣慰。挤完了奶,花婆婆嘱咐了他们两句,往灶间去煮羊奶。
正巧小碧带着两个新来的丫头转了回来,瞧见花婆婆忙叫了声干娘。
“这俩丫头就是新买的?”
“嗯。”小碧点头道:“这个叫青丫,这个叫果子。”又对两个丫头道:“这是花婆婆。”
两人忙叫了声花婆婆。
花婆婆点点头,对小碧道:“我去煮羊奶,你先忙着吧。”
小碧点头,花婆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对了,小碧。”
“什么?”
“我跟三狗子他娘找了人看日子,十天以后是个好日子。”花婆婆道:“十天时间有些赶,你多准备准备。”
小碧点了点头。
☆、第六百二十二章 酒
十天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小碧和三狗子的亲事儿男方家很是重视。一则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三狗子还能娶上一门美娇娘,二则也是因为这门亲是李欣做的媒,要是办得寒碜自然是打李欣的脸,也由不得他们敷衍了事。
李欣给了十两银子给小碧添妆压箱底,又送了一副样式简单的头面给小碧。
“那些个首饰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这副头面是给你镇场面的。”李欣说道:“以后要是需要用钱,又拿不出钱来,头面拿去当掉,也是一笔银子了。”
小碧哽咽地点点头。
村里已经有了些闲言闲语,关全和胡月英和离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钱大娘跟杏儿说,有人在闲聊的时候提到小碧丫头如何如何的。但因为这段时间二狗子家在忙活着和小碧结亲的事儿,传闲话的也都在观望着。
但不管如何,蜚语流言已经起了。以后小碧命运怎样,也端看她自己如何经营。
送了小碧上花轿,花婆婆抹了一把眼泪,跟李欣略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嫁闺女,总是有两分伤感。
可是日子还是要过,尤其是关文,瞅准的机会他不会让它从自己手里白白溜走。
他先是看准了隔码头不远的一处比较大的空屋,将其赁了下来。与此同时村里收粮的事情也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着,石头地那高度又高,半径又长的粮仓正式派上了用场。
关文动静颇大,引得村里人尽皆侧目。
银环很八卦地凑到了关家来,拉着李欣和杏儿问他们最近是在搞什么动作。
李欣只笑,关文在荷花村收粮倒是没收多少,倒是在下河村和李家村收得比较多。还有临近几个县镇,却也是这边收一点儿,那边儿收一点儿,收的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够不上引人注意。
李欣笑道:“爷们儿做事儿自有他们自己的章程,我们只在一边看着就好,问得多了,他们还嫌懒得跟我们解释。”
银环嗤笑一声:“别人这么跟我说我信,你这么跟我说,我一个字不信。”银环轻轻推了推李欣:“你家有啥事儿,你当家的不会跟你打招呼的?”
李欣便只笑笑,银环也不多问,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肚子:“这娃儿还有两三个月就出来了吧?”
李欣点点头,温柔地抚了抚肚子:“应该就是入夏的时候,正好,天气不冷也不热,暮春初夏,是好时候。”
“还是冬天儿坐月子好。”银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冬天坐月子,窝在屋里,一个月不洗澡也不觉得有啥。天气热的时候坐月子,闻着都觉得自己个儿臭得很,还怕男人嫌弃。”
杏儿轻点了下银环的头:“你这般说,你男人可是冤枉。”
银环轻哼了声,对李欣道:“生了可要让人来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过来帮你忙。”
李欣感谢地点了头,说:“有你这么个生了三个娃的在一边儿帮忙,我心里也是安心。”
银环很受用,一口应承下来。
关文的新铺子开了,开在码头附近的酒肆生意也极好。只是关文将这当做是个幌子,并没有真的要做这个酒生意。
听闻自己大表哥开了酒肆,赵昌生忙去找了关文。
“大表哥……”赵昌生望着装饰一新的酒肆,眼睛放光:“你开这酒肆,缺人不?要是缺人,我来帮你……”
赵昌生在酒坊做学徒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该学的也都已经学会了。本来他学会了这门手艺本就该是为酒坊做事的,但他所在的那个酒坊却因为经费问题而被主家给放弃了。也是因为酒坊太多,竞争太激烈,所以被挤兑掉了。
赵昌生有这门手艺,自然也有很多的酒坊想聘用他。他如今还在犹豫选哪家定下来,却听闻自己大表哥开了家酒肆,专门卖酒。
赵昌生便自告奋勇地来了。
他想得很单纯,倒是没想说要关文给多少优待,只是不管在哪儿都是帮人做事,帮陌生老板做事他总有两分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脑子一根筋,不会说话,要是得罪了人他都不知道。给自己大表哥做事,大表哥总不会亏待他,有什么他做得不对的,大表哥也会直言告诉他。
跟自己大表哥做事他心里安心。
关文诧异地道:“昌生,你要帮我做事?”
“不成吗?”赵昌生有些遗憾:“我还说你这边儿缺人……”
关文忙道:“倒不是这个,只是我这儿是酒肆,不是酒坊,我只买进卖出做酒生意,你有酿酒的手艺,在我这儿怕是耽误了……”真要是用赵昌生,关文倒是觉得是大材小用。
赵昌生便笑了:“大表哥,你不懂酒,买酒也要看酒的质量啊。酿造的工艺好不好,味道醇不醇,这些都要品才品得出来。我学酿酒,这个我也吃得透透的。我来帮你,酒的质量我可以把关的。”
关文想了想,问:“那你学了酿酒,却不做酿酒的工作,在我这儿来不觉得白学了那门手艺?”
赵昌生便呵呵地笑说:“那要是大表哥你酒肆生意好,想再深一步做做酒坊,我我也能帮忙的。就算只在酒肆里,我也用得上我学的那些手艺。”
关文仔细想了想,含笑同意了赵昌生的自荐,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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