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捕头也抱拳道:“再聚!”
沈府管事疾步跟上了李欣,对她温和地说道:“小嫂子,今晚请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劳烦管事还随我走这一趟。”
“不劳烦。”沈府管事笑道:“那小嫂子慢行,再会。”
沈府管事步履匆匆。估计是急着回去复命,李欣本想是不是要拿点儿钱给人家,算个礼数,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回到赵家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关氏正着急地等在巷子口,听见声音忙出来接人,见李欣被阿妹扶着,自己大儿子怀里抱着东西,看样子有些鬼祟。二儿子推着车,顿时心里一下激灵,忙过去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啥事儿了?”
李欣摇了摇头,“姑,想进屋去,我胸口疼得厉害。”
关氏赶紧让开,李欣进了赵家兄弟俩的屋子,今晚本打算是和关氏、阿妹一起睡这儿的。
“姑,家里有药酒吗?”
李欣边问边让阿妹去把门拴上,点燃了油灯脱了上身衣裳。
关氏忙道:“有的。在柜子上,阿妹去拿一下。”又凑近李欣,循着她视线望过去,轻轻揭开李欣的肚兜,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胸口咋弄的?怎么都青了一片了!”
李欣“咝”了口气,无奈地道:“遇上拍花子的,救人的时候被踢了。”
“拍花子!”
关氏又是惊呼一声,阿妹倒了药酒来要给李欣揉,却又不好意思缩了缩手。关氏忙接了过来,倒在掌心里搓热给李欣揉了上去。一边问李欣:“到底咋回事儿?不是去庙会做生意了吗……”
“是做生意,中间出了点儿岔子。”
李欣一边疼得咝咝叫,一边又觉得比先前好了许多。安抚了关氏两句又问阿妹:“你和你大表哥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在那儿待着吗?”
阿妹微红着眼眶:“我,我怕……而且,而且纸袋子都卖完了,没纸袋子装了,我就让大表哥推着车来找大嫂……”
李欣叹了口气,关氏心头好奇,又催促着李欣说是怎么回事。
李欣便将晚上的事情说了一句,听得关氏一会儿手轻一会儿手重的。李欣疼还得憋着。
好不容易事情都说完了。关氏这才骂她:“好好做着生意呢,管别人的闲事儿。要是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可怎么办!现在倒好,只是被人踢了胸口。这要是……”说到这儿也说不下去了,想来关氏也知道,要是被人发现了……
又骂她:“要是官差没来可怎么办?你还真要单枪匹马跟人家对上啊!”
李欣叹了口气,知道关氏只是担心她。关文素来说关氏人善良,李欣便低低叹了口气:“只是想着那孩子要是被拐走了,家人不知道有多伤心,他今后的命运……”
关氏一下子想通过来。李欣也是被人骗了拐走的,自是触景伤情。
便也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可也不能这般逞强啊。”一边给她掩上衣服:“没事儿了,再拿药酒多揉两天,淤青散了就好。”
李欣便道:“谢谢姑。”
“谢我做啥。”关氏拍拍她的手:“好生歇着吧,总算没事儿了。”
李欣还没将后来去衙门的事情跟关氏讲,忙拉住关氏说:“姑,叫表弟们进来,今儿还有事儿没说完呢。”
关氏便叫了儿子进屋,赵昌会仍旧抱着那一包银子,赵昌生乐呵呵地直笑——走的时候有捕快跟他说话,夸他是条汉子呢!
见到李欣,赵昌会忙将那一大包银子给搁在了她边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总算是缓了下来,拍拍胸口说:“大表嫂,可算是丢了这包袱了,我在路上就怕被人抢了去……”
李欣笑了笑,解开那一包东西,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来了?在她还在为前路略有些发愁的时候?
看到那在灯光下白晃晃的一锭锭雪白的银子,关氏也傻了:“这,这是……”
李欣便又将后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道:“姑,这是官府的赏银钱。”
“一、一百两?”
关氏微微张了口,李欣说道:“是,一百两。”又叹道:“老天爷厚待,在我跟阿文都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给我们降下这么一大笔钱。”
关氏这才收回了些神,叫李欣道:“那你赶紧揣好……”
“姑。虽然是一笔大财,可也要有个说法的。”李欣笑道,拿出一锭银子给关氏:“当初阿文重伤,姑伸出援手,我和阿文都记着的。阿文也说了,等家里有了钱,第一个要还的就是姑姑。”
关氏也没推,叹了口气收下:“你有心了。”
李欣摇了摇头,又拿了四锭银子出来。道:“昌生表弟,这钱你拿着。”
赵昌生本乐呵着想着自己得的那夸奖,这下子被李欣点名,顿时傻了似的:“给,给我?”
李欣笑道:“那会儿要不是你块头大挤不过去,也不会让我先跟了上去。”
赵昌生只是摆手,说:“又不是我救了人家小少爷,不关我的事,官府赏的钱也是赏给大表嫂的,不是我的钱…。。。”
李欣这体会到关文说的他这二表弟憨厚认死理是什么意思。
无奈,李欣将钱推给关氏,关氏忙又推回来,李欣按住关氏的手说:“姑,表弟认死理,你可不能认死理,这明明就是他应该得的,只是运气没我好而已。”说着便笑了笑,又凑近关氏耳朵说:“再说,大表弟办婚事儿总要花钱还有姑父的腿,姑就不想再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就是不能彻底好,让姑父少受点儿罪也好啊。”
关氏犹豫了下这才在李欣执拗的态度下收了起来。
钱的事情处理好了,李欣便又换了张严肃的脸孔对关氏道:“姑,今儿这事儿不能再跟别人说起了,我跟官府提过,这事儿不要提我的名字,怕牵累了家人,官府那边不提,我们这边也不能提。”
关氏忙道:“这个姑知道不提一定不提。”
“跟姑父也别多说,省得他担心。”李欣又道:“如果给姑父请大夫让他起了疑心就说表弟在各自的位置上干得好,得了奖赏啥的让姑父能多高兴高兴。”
关氏忙点头:“嗳,姑知道了。”
随后又嘱咐了几句,关氏便让赵家兄弟去睡去了,她们也都简单洗漱睡了下去。
第二日大早李欣便醒了过来,在赵家吃了顿早晌饭后便赶了回去。因为她胸口仍旧疼着,身上也没多少力气,关氏便让二儿子请一日的假送李欣回去。
到家的时候正是午时过了些日头,见到李欣回来关文才松了口气,忙要去接赵昌生手上的推车。赵昌生忙避了开:“大表哥还是扶着表嫂吧。”
关文一愣,这才发现不对劲。自家媳妇儿脸色泛着白,阿妹在一边扶着她,见他望过去,她只浅浅地笑了一下,像是又因为笑扯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关文赶紧上前接过李欣,扶着她腰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回家再说。”
李欣攀在关文身上,阿妹叫了声大哥便去帮着赵昌生把推车推了上去。
二黑从推车里跳了出来,估计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在院子里撒欢撒的欢实。
扶着李欣回了卧房,李欣也不想吃东西,只叫关文招呼二表弟吃午晌饭,自己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等醒过一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关文坐在她边上,见她醒来忙道:“醒了?”
“嗯……”李欣坐了起来,关文忙扶了她一把,担心地问:“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
“我给你揉揉。”
关文说着便去插上了门,倒了药酒在手掌上开始搓热,一边看着李欣道:“脱衣服呀。”
李欣愣了下,一下子脸红了:“你,你要做什么!”
“给你把清淤揉开。”关文坐了过来,见她迟迟不脱衣裳,这才好笑道:“欣儿,我可是你丈夫,有啥不能看的。赶紧把衣裳脱了。”
李欣臊得很,但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再说还是为了她好,她要是再矫情可就不好了。
总归是别别扭扭地把衣裳脱了下来,一边瘪嘴道:“二表弟跟你说了?”
“嗯。”关文直直盯着她雪白莹润的胸口,李欣再是没力气也挠了她一下:“不准看!”
“不看就不看。”关文笑了笑,脸抬起来就正对着她的脸,盯得李欣一脸绯红,又骂他:“不准盯着我看!”
“那我看哪儿?”关文好笑道:“不能看这儿又不能看那儿的,整个人都是我的,我还看不得了。”
李欣哼了一声,却也觉得他手下动作轻重适中,那股疼意带着一种痛感渐渐转化为舒服的感觉。
“官府赏银的事儿,二表弟也跟你说了?”
“说了。”关文答道:“他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还让不要再跟别人提了,免得惹事出来。”说到这儿关文就有些埋怨李欣:“周边那么多人,怎么就你傻跑了去救人了?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李欣笑笑,手软绵绵地搭在他肩上,脑袋窝在他颈窝处,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那孩子要是被人拐走了,以后可就惨了。”
听她话里有点唏嘘,关文也想起了他媳妇儿的遭遇,不免也是一声叹,自然不好继续怪责她,只是就势抱住她说:“幸好这回没事。”
李欣从鼻音里“嗯”了声,又道:“还了姑家的钱,给二表弟那二十两也是该他得的。现在手头还有七十五两。村长家的十五两,我娘家的二十五两,还有你四弟当时给的将近七八两银子,还了以后便还有二十七八两银子。”
关文“唔”了声,说:“钱是你的,你要怎么用随你。”想了想又说:“只是咱们突然把债都还清了,别人会不会起疑?”
李欣点点头:“我回来的路上也一直考虑这事儿。我娘家那边倒是没关系,主要是你四弟那儿和村长那儿不大好说。”
但是又说:“不过我不喜欢欠着人钱,所以我倒是想了个办法。”
“啥办法?”
“不如就说,是拆东墙补西墙,瞅着要过年了,要是没钱过不成一个好年,所以问你一个有点儿积财的朋友借了钱,先把欠的这些钱还上,一个债主比几个债主要好些。至于其他的人问起来,就说你那朋友大方就成,要是问名字你便含糊过去。”
关文想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又抱过李欣给她继续揉了会儿,撤了手掩好衣服:“你午晌就没吃东西,这会儿饿了吧。阿妹给你熬着粥,一直温着,我去给你端了来。”
李欣点头,一会儿关文便端了粥过来,后面跟着阿妹,见到李欣醒了便眼前一亮:“大嫂,你醒了?”
“嗯。”李欣笑了笑,一边享受着关文伺候她喝粥,一边听阿妹在那边絮叨。
“…。。。总共有两千四百多个钱呢,有一两银子了……”阿妹眼睛亮闪闪的,“都搁在我屋里,我现在就给大嫂拿过来……”
李欣忙道:“你数一两银子的数给我就成了,剩下的你自己收着。”
阿妹一顿,有些惊喜,有些不可置信:“其他的都给我?”
“嗯,给你做体己,好好收着啊。”李欣笑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借有还
虽说手里边一下子富裕了,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这两日李欣在家里待着养伤,胸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阿妹数了一两银子给她,因为身上多了四百多个钱的体己,别提多高兴了,围着李欣转悠,一边说道:“五姐那边也不知道把结子卖给沈家夫人了没有……沈家夫人出手大方,又认识五姐,会不会卖得更多的价钱……”
一边说一边自己又高兴上了,脸红扑扑的地絮叨:“大嫂,我们家是不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那些钱阿妹也看见了的,眼睛亮亮地望着李欣。李欣笑了笑跟她说:“阿妹,不能跟别人说这个事,记住了?而且,财不外露,别人知道我们有了钱会打听我们的。”
阿妹赶紧点头,李欣跟关氏说的那一番利害关系她也琢磨清楚了,自然不会做危害到家里人的事情。
这两天关文去了何家把村长的钱还了,何泛常很是讶异。听关文解释了后何泛常叹道:“阿文,何伯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不需要这样,左不过还是借了人的钱还这边的债,到底还是欠了人钱,更是一份人情……”
关文便只爽朗地笑了笑:“他家有点儿家财,欠他一个也好,把到处七零八落的债还上就只他一个债主,我心里安稳些。”
何泛常便也不多说什么,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好干!”
村长这位置关文是没希望了县衙那边听了他的保举虽然也觉得关文这人不错,但还是觉得他有一个出身窑子的媳妇儿说出去不好听。即使是从良出嫁的,总也有些腌。无奈这也是事实,这算一算一正一负的,关文的这提名就被刷下来了。
虽然一切都是在候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作的选择,关文不知道的话也不会有啥失落的,但何泛常还是替关文觉得可惜了。
看关文离开,何泛常叹了口气,这才收好了钱还有关文送上的礼对自己媳妇儿说:“关文是个有情义的,只是摊上那么个家,不然这好儿郎哪能到现在还一穷二白需要跟人借债啊。
春生娘笑了笑说:“各人自有各人福,保不定人家以后兴得起一个家了呢?我看他媳妇儿挺懂事的。”顿了顿,春生娘说:“你说这关明到底是啥打算?春生对他都有些不满,暗地里跟我嘀咕说,关文被野猪拱了,他媳妇儿问他爹要钱,关明愣是一分都没出,这才有关文后来病好分家的事儿。”
何泛常叹了口气抽了口烟道:“还能啥打算,把宝都压在他小儿子身上了呗。”
“那个读书娃子?”春生娘皱了皱眉:“虽然是读过书,但我总觉得他没他大哥懂事,有些迂。”
“别人家儿子咱们管不着,阿文好歹是个清楚明白人,希望他自己能看得清楚吧。”
春生娘便也不说旁的,径自收拢了礼带进去,一边说道:“还钱来还附送一份礼,关文也有心了。”
何泛常“嗳”了声,春生娘又道:“怕是他媳妇儿嘱咐的吧这里边儿还有给小娃子用的东西。”说着便叫了小丫鬟来拿去放好。
何泛常望着门口没说话。
依照李欣的意思,关文并没有直接去关家老屋找关全,而是让关全来新家这边把银子递到了他手上,按照对外的说法说了一遍,又跟关全说:“钱你收好,成亲的日子订好了吧?娶媳妇儿还是要花钱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