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纷纷上马离开。
夜晚的风扑在面额,分明是有暖意,却叫燕欢却得浑身彻骨的寒。握着马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其实另一个瓶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过是装了清水而已。方婳若没有那么爱燕修,她是打算放过她的!可现在,呵呵……
她惨淡一笑,她的爱人已经背叛了她,她曾经以为的朋友也背叛她,她又怎会允许他们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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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燕修脸色煞白地抱着怀中之人,他知道“千娇百媚”,自然也听说过“蚀骨缠绵”,它的药性猛烈,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那方婳必死无疑。他是男人,他可以救她,但他却无法避免她体内的“千娇百媚”。
燕修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自嘲笑容,燕淇是想告诉他,他如何对他,那他就原样奉还给他!
“嗯……”方婳难受得很,意识已经渐渐迷离,她是死了吗?在地狱吗?
否则为何会这样热,这样烫……
胸口仿佛是要炸开般的痛,她呻吟一声,手胡乱地抓着,突然碰到燕修的手,冰冷如同冰窖,她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抓住他的手,整个人也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贴|紧他的身躯。
“撕拉——”
她肩头的衣衫被撕破,沾满着污秽的衣服从她的削肩滑落,露出女子雪白的香|肩,妩媚的锁骨,她的藕臂攀上他的颈项,上面的伤口传来的疼痛令燕修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手臂上那颗守宫砂此刻却像是长了眼睛,正嘲笑地看着他。
“婳儿……”他的声音略带着嘶哑与哽咽,在道出一句“对不起”后,终是猛地低头稳住了她红润诱|人的菱唇。
她宁可选择死也不远忘记他,他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方婳瞬间从唇间传来一丝冰凉,那样舒服的感觉,她随即什么也不顾,扬起小脸就回吻上去,贪恋那上面的凉意还有甘甜。
他的喘息声徐徐急促,外衣已被轻易丢在地上,他紧紧贴着她的身子,望着她迷离的眼神,他的心却感到了惴惴的痛,也许她是不愿的,也许日后她还是会狠他,可是这一刻,再原谅他一次吧,仅此一次了!
————
离开谢村后,马队一刻不停地往前移动,燕欢深吸了口气,眼角的泪已干,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正是月色朦胧,没有人会发现她哭了。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燕淇,再也不会有燕欢的心慈手软!
即便方婳会将她的身份告诉燕修也不要紧,燕修已经选择没有在袁逸轩面前说,那以后也不会说,燕修会独自来赴约,那他就一定会救方婳,方婳即便活下来,也不会去西楚军营,燕欢的秘密从此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皇上,前面有人!”钱成海的声音忽而传来。
燕欢定了神凝视着望去,夜幕中,有几个火把快速地移动,燕欢示意所有人都停下,不多时,来人靠近了,是梁兵。
众人都松了口气,为首的容止锦已经看清楚了他们,忙笑着道:“皇上!钱公公!”他说着已飞快地跳下马背冲过去。
燕欢没想到是容止锦,她吃了一惊,脱口问:“你怎么来了?”
容止锦喘着气道:“臣去了越州,袁大人和钱将军说皇上有事出来了,可等到傍晚也不见您回去,我就派人沿途来看看。咦,贵妃娘娘呢?”他说着才发现怎么没看见方婳的身影,不甘心地找遍了燕欢身后也没看到,他这才忍不住开口问了。
钱成海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回头看向燕欢。她却是面色依旧,只淡淡道:“朕派人护送她回长安了,你找她有事?”
“是吗?”容止锦有些惊讶,随即又笑了,“没什么事,本来我带了苏丫头来想问娘娘一些事,不过眼下也急不来了。”
燕欢闻言,忙沉声问:“你说西楚太子妃?”
容止锦点头道:“是啊,不过她半路逃了,我又急着来找您,就没找到人。”
逃了……
燕欢的十指狠狠地收紧,指甲嵌入掌心,她却只尝出心头浓浓的恨意。
“皇上怎么了?”容止锦见她不说话,又悄然问了一声。
燕欢猛地回过神来,冷冷道:“没什么,回越州城!”
她说着已经骑马上前,容止锦还欲说什么,闻得钱成海低声劝道:“小侯爷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容止锦叹了口气,只能重新上了马。他原本是想说要去找苏昀的,不过听燕欢先前一句“西楚太子妃”也知她对苏昀成见颇深,眼下又是两国交战的非常时刻,他还是不要在这种事上和皇上发生分歧。
————
简陋的农舍内,两具躯|体火|热地交|缠在一起,汗水顺着鼻尖儿低落在女子娇俏的脸上,她的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脸上渗着一层盈透的汗珠,看起来是那样娇美动人。
燕修清浅一笑,他没有想过和她在紫藤架下的生活,却不止一次地想过娶她进门的样子。她亦如此刻般娇羞明媚,宛若含苞绽放的花朵。
他伸手抱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目光柔情地望着底下之人,身子用力往前一挺。
“嗯……”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叫出声来,指甲用力扣住他的手臂,她的目光幻离,看不清眼前之人,只隐约中,感觉像是她最熟悉的那个人,是燕修……
这是她投胎转世前最后的一点念想吗?
“师叔……再见……再也不要相见……”
微弱的话被一字一句从她的口冲吐出来,他却字字都清楚地听在二中。
眼底翻滚起一股热浪,他的嘴角仍有笑意,薄唇亲吻上她的额角,低低地应了一声。她说不要再见,那就不再见,从此他放手让她一个人走。
缓缓律动,这一刻他与她这般近的感受,他要好好记在心底。
来世,希望她不要再爱上他,他宁愿选择做她的父亲,从小呵护她,看着她觅得如意郎君,亲手送她嫁人……
……
华年成带人一路找来,远远瞧见前面农舍路传出微弱的灯光,他忙示意侍卫们警惕起来。所有人都下了马,轻声沿着夜色近前。
周围没有埋伏,不像是有重兵把守的样子。华年成的脸色沉重,那两间屋子看着是农舍,但眼下这个时候这里的百姓早就都走光了,谁还会留在这里?
他叫上两个侍卫悄然上前。
房内似乎没有声音,身后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道:“华先生,那不是王爷的马吗?”
华年成回头看了一眼,马匹没有被栓住,正低头在一侧吃草。华年成蓦然蹙眉,伸手推开了房门,只消看一眼,他的脸色骤青,伸手拦住了身后侍卫道:“在外面守着,谁都不许入内!”
他说着疾步入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里头一片狼藉,衣服都被胡乱丢弃在床榻上,地上……
华年成忙捡起了衣服盖在方婳身上,又用另一件裹住了燕修的身子,他扶起他:“王爷!”指腹已探上他的脉,他的内息几乎为不可闻!
“王爷!”华年成的目光落在方婳光洁白皙的手臂上,那里的守宫砂早已消失不见,他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从胸口取出一粒护心药丸给燕修服下。
燕修剧烈咳嗽一声,药丸伴着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华年成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忙欲将他扶下床。燕修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抓住了华年成的手臂,嘘声道:“把药给她……服下。”
华年成惊慌道:“王爷不要说话,我这就带您回去!”
“华年成!”他一字一句用尽了力气喊出来,抓着华年成的手始终不肯松,血腥气自喉间蔓延上来,他强忍住开口,“轩辕承叡当日给苏昀的药,我……我知道你也有,给她用!现在!”
华年成无奈,只能点了头,当初轩辕承叡拿出这药的时候,他偷偷藏了一些,原本是想给燕修用的,华年成觉得燕修对方婳的感情始终让他不放心。眼下看来,当初的他是对的!只可惜那时燕修大病初愈他不敢胡乱用药!
眼看着华年成将药丸塞入方婳的口中,燕修这才放心地笑了笑,气若游丝地开口:“留下一人,送她去……去白马寺。”随即,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他整个人直直地倒下去。
“王爷!”
外头的侍卫们只听见里面传来华年成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众人眼看着燕修被华年成背出来都吃惊地围上去。
“华先生,王爷怎么了?”
华年成阴沉着脸未说话,指了一个侍卫道:“你留下,等里头的姑娘醒来就将她送去白马寺,她若问你什么,你一概说不知道,否则,以违反军令处置!”
侍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眼看着华年成一脸郑重的样子也只能点头了。
华年成叫人把燕修扶上马,急道:“回营!”
他要去找轩辕承叡,他手中一定会有“千娇百媚”的解药!
————
亥时降至,越州城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燕欢趁夜秘密进城,袁逸礼与钱将军已早早在军帐等候。燕欢解下沾满夜露的风氅便快步入内,里头二人忙朝她行礼,她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免礼。
袁逸礼忙笑着上前问:“皇上,娘娘呢?”
不待燕欢答话,紧跟着入内的容止锦已笑着道:“皇上先送贵妃娘娘回长安了,袁大人就甭惦记了!”容止锦毫不客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猛灌了一口茶,这一路回来,他都渴死了,幸好眼下不必在奔波了。
燕欢只淡淡地“唔”了一声以示肯定。袁逸礼悄然皱眉,这件事他怎么觉得有些奇怪,皇上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婳儿指给他的,还说他们不必回越州城的,可眼下,皇上既已经救回了婳儿,又怎会无端将她送回长安?
他低声问:“娘娘她……真的回长安了?”
燕欢从容回眸看着他,低笑道:“怎么,连朕的话也不信了?”
袁逸礼心中吃紧,忙摇头:“臣不敢!只是……”
“那件事,日后再议。”燕欢适时打断他的话。
袁逸礼听了,到底是松一口气,原来皇上没有忘记。不过细细一想,眼下兵荒马乱,婳儿留在这里也的确不合适。
钱将军已经上前禀报道:“皇上不在的时候敌军也没有任何异动,他们似乎在等命令。沧州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燕欢满意地点点头,仇定想等燕修的命令,那可得好好等了!
燕欢的眸色一沉,转了身道:“朕和逸礼有话要说,你们都先退下。”
钱将军告退出去,容止锦却不乐意地道:“皇上,臣也还有话要和您说……”
“那就等会儿再说。”燕欢回眸睨他一眼,目光里是容不得他拒绝的冰冷,容止锦心头一跳,只能转身出去了。
军帐内很快便知剩下他二人,袁逸礼低声问:“皇上要与臣说什么?”
燕欢转身闲闲坐下,伸手道:“坐。”
袁逸礼依言落座,见燕欢容色疲倦,他才欲开口,便闻得她突然轻声问:“袁将军背叛了朕,你会背叛朕吗?”
袁逸礼忙起了身,单膝跪地道:“臣绝不背叛皇上!”
是吗?
燕欢一双璀璨瞳眸定定地望着地上之人,他看起来是那样坚定那样忠心……就如同当年的袁逸轩,他带兵离开长安时曾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会永远替她镇守边关,永葆大梁安宁。又像那时候的方婳,她握着她的手答应她要谨守她的秘密……
燕欢的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拍了拍袁逸礼的肩膀,笑道:“很好,朕就把越州交给你了。”
“皇上……”袁逸礼吃惊地抬眸。
她含笑道:“朕接到母后密函要朕速回长安,但朕又不像让敌军知晓朕离开越州的事,此事只能托付给你朕才放心。”
袁逸礼的眸华坚定,他郑重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好。”燕欢点头道,“你先回去休息,替朕传止锦与钱将军进来。”
袁逸礼起身出去,帐帘直垂,燕欢仍是呆呆望着,嘴角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一会儿,容止锦先来了,他冲上前就道:“皇上,您怎么叫臣来这里?”
燕欢笑着反问:“不然你觉得应该去哪里?”
容止锦坦然道:“当日是您的营帐或者是臣的帐子,臣有些话要私下跟您说。”
燕欢却道:“先给朕做一张面具,事成之后什么话都好商量。”
“面具?”容止锦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荒郊野外的,您要什么面具?”
燕欢笑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容止锦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害怕地跳开了数步,咬牙道:“您不会要我戴吧?不……不行!”他可是为了这个才专门从长安逃出来的,可不想千里迢迢到了越州还是一样的下场!
燕欢尚未反应过来容止锦什么意思,碰巧钱将军从外头进来,他朝燕欢行了礼,道:“皇上找末将何事?”
燕欢看一眼容止锦一脸后怕的样子,掩住笑意,回眸看向钱将军,开口道:“朕把这里的军队全部交给了袁大人,日后你可听他调兵遣将,不过倘若你觉得他又什么异常,便可先斩后奏。”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印信递给钱将军,“这是朕的私印,有了它,三军都会听从你的命令。”
钱将军怔了下,但仍是接过了燕欢手中的印信。
容止锦的眼睛撑得大大的,脱口道:“皇上在怀疑袁大人!”
燕欢的脸色瞬间沉下去,起了身冷冷地道:“你只需管好朕交给你办的事,别的什么都不必管!”语毕,她已大步出去。
容止锦忙冲出去跟上她的步子,尚未开口便被她堵了回去:“军机大事,容不得你插嘴!”
容止锦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只好道:“臣若帮您做了,您得告诉太后娘娘,那件事臣不会做的!”
燕欢自是知道哪件事,她回头睨了他一眼,容止锦见四下无人,便大胆地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表姐,求求你……”
他一句“表姐”叫得燕欢脸色大变,她下意识地站住了步子,狠狠地将衣袖自他掌心抽出,话语骤冷道:“那件事朕会再考虑,不过这两个字再若让个朕听到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别怪朕不近人情!”
容止锦一时间吓呆了,记忆中,面前之人无论是皇帝表哥还是公主表姐都不曾对他用过这样的态度和口吻说话,短短数月不见,他觉得眼前之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他不认识,还有些可怕。
燕欢已转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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