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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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诺-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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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地调戏我。我奋力挣开他,站的远远的。他不笑了,靠近拉起我的手,在掌心丢下一个紫檀木盒。趁着我分神,凑到我耳边,声音细如蚊蚋“这是四哥给你的见面礼,可要收好了。”

我怔了半晌没回过神,等这雅间只剩自己时,才小心的打开木盒。原以为会是银两,却看到一枚做工精致的玉牌,上面有个“翊”字,背面是那人的生辰八字。虽然闹不清他是哪年生的,但看阴历月份,我隐约猜出这是个感情汹涌澎湃,敢爱敢恨,极其好胜且支配欲强烈的人。若为男子,怕是女子极难把握的类型。太子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个人日后会跟我产生什么联系?

我拿着木盒返回房间,仔细研究,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就在床榻上睡着了,连小芫几时进出的都不知。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推我,我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泪痕涟涟的淡菊,莫名其妙“菊妹妹,怎么了?是不是昨晚那位将军般的人物虐待你?”

淡菊哭着摇头,我直起身,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好好说话。淡菊这才止住哭声,抽泣的对我说“姐姐……昨晚那位公子并未占去我的身子,他不过陪我聊了一夜,方才刚走。”没料到,像世黎那样的好人,这世上还不止一个。

“既如此,你哭作甚?”我无语的问道。淡菊吸吸鼻子,喃喃的说“其实我早就对他……每次只要有我出场表演,他定是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投给我鼓励的眼神。可昨晚为何我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却只同我笑谈风云,不问风月?莫非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既没有,为何还要对我笑,次次捧场,昨夜还花了那么多钱买去我的初夜?”

我吃了一惊,这平日里似对什么都无兴趣的淡菊妹妹,怎么突然有了单相思的对象?她的话,令我蓦然想起邵廷来,跟淡菊一比,她比我幸福多了。我单恋之人根本没对我好过,甚至连笑都是那么吝啬的给予。淡菊的那位将军大人至少还好好对过她,哪怕单相思也是值得的。

“妹妹有疑惑,何不去问他?感情的事,说开去,会比藏在心里瞎猜好上百倍。”这是我的体会,若邵廷一早告诉我他是爱我的,而不是等我溺死西湖之时才说,我又何苦如此自作自受?

淡菊用袖角擦去泪痕,瞪大眼睛问“这么做,他就会告诉我真心话吗?”我淡然一笑“总比你现在瞎想的好,至少不会让你无缘无故哭得这么伤心啊。”淡菊红肿的眼睛透出少见的光彩“多谢姐姐。电子书,等下次庾公子再来,我一定找他问清楚。”我赞许的点头称是“妹妹比我勇敢。”

淡菊一愣“姐姐莫非也有伤心之事?我看那元公子对姐姐甚好,为何姐姐还要愁眉苦脸?”我不语,起身走到门外,此时门已大开,昨夜睡得突然,竟忘了插上门栓。“没什么,那是千年后的事了,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姐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淡菊诧异的问。我背对她摇头,哀叹几声“不明白最好,有些事明白过来了,只会让人比不明白更痛苦。”例如我跟二爷,若我不知他欺骗利用我之事,我也不至于耿耿于怀,打死都不肯放下自尊嫁给他。

“姐姐说的我虽不了解,但懂一个道理,人的痛苦烦恼都是自己寻来的。姐姐倘若放下不好的往昔,也许会真正快乐起来。”

“这是个好办法,但妹妹须知晓,人若不自扰,便不能被称作是人了。”我不再对人生抱什么希望,等我找到哥哥,带他见了爹,我就寻个去处隐居遁世,永远不回中土。

“姐姐,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兰姐姐说楼中好些日子都闷沉沉的,外面天气好,邀请我们姐妹前去街上逛逛,顺便去梨香庵求个签。听说那儿的签文准极了,百抽百中。”淡菊觉察出我情绪的波动,没再多言语,等我答应后,才笑盈盈地折身返回。



第七章 是非何用问闲人

上午太阳普照,我们梅兰竹菊四人戴着面纱,走出了终日昏暗的眠凤楼。街上空气清新鲜活,我心里的压抑一下子释放开了,便也不似先前那么郁闷。倾兰跟寻梅聊的融洽,时不时对路边的货物瞟上一眼,却不细看。我和淡菊则慢慢地跟着二人走。

不久就到了郊区的一片树林,倾兰带我们爬上林中隐藏的的山丘,至顶见到山中隐藏的寺院,寺院大门虚掩,屋檐上挂着书有“梨香庵”的匾额。北唐的寺庙被当今圣上下令拆去大半,类似北周太武帝灭佛。这间梨香庵能保留,全赖庵中几位师太。她们原本都是先皇的妃子,因先皇早逝,加上自己本就是被强逼入宫,新皇一登基,她们纷纷削发为尼,遁于空门。就连如今皇上的生母也在其中,所以鲜卑皇帝才未下令拆除京城里的梨香庵,只为自己的老母有个住处。

听倾兰说,那位太后,本是先皇的侄媳,新婚不久,以内命妇的身份入宫朝见。先皇贪其美色,将她灌醉,“逼幸之”,之后又给其夫,也就是自己的亲侄子冠上叛国的罪名,予以问斩,再将守寡的太后掳回宫内,封为贵妃,倍加宠爱。不久太后就为先皇生下太子冽。终其一朝,只有这一位皇子诞生。

只因先皇是个好色之徒,安置了无数嫔御,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太后在自己的儿子荣登大宝后,很有骨气的出家为尼,自命法号华容,现为庵中的掌门师太。即便如此,太后在此修行也有几十年了。据说方圆数十里的百姓常来此处,只为求取她为之解签,指点迷津。

我们静静地步入庵门,迎面走来一位近中年的女尼。倾兰上前询问,得知华容师太正在大堂内打坐念佛。我们跟着女尼来到大堂,这庵怕是常年享受皇家香火,观音像镀了金,庵中的各处建筑也都翻修如新。

倾兰双手合十跪于蒲团之上,拜向佛尊。我们也学着她的模样一一下跪行礼。一旁闭目诵经的华容师太突然睁开眼,看了我们每人一眼,张口道“各位施主是来庵中求签的吧,签筒在老尼身侧的桌台上。”师太已至暮年,光洁头顶,脸上爬满皱纹,满眼沧桑,给我的感觉很像圣医师傅。

我与淡菊互看一眼,起身走到师太身边,拜了拜,拿起签筒,返回至寻梅身前,压低声音道“梅姐姐,你先来吧。”寻梅双眸眨动,接过签筒,用力的摇了摇,落下一支签。正待拾起,就听到师太的声音“递给老尼吧,老尼自会为施主解释这签文。”寻梅示意我递给她。

我捡起,瞄了一眼。签正面写着“梅花月——凌寒開,陽春謝”,反面即是签文“玉梅凌寒獨自開,陽春普暖留香謝。”递给师太,只见她面无表情的默读一遍签文,叹道“施主此签极为凶险,阳春过尽,便是施主生气凋零,流芳百世之时。”生气凋零,流芳百世?寻梅她莫非会死?回看她,也只见其文雅的微笑。

倾兰接过签筒,求了一支签,捡起看了一眼,起身拿起这两样东西,行至我身前,将签与签筒分别交给师太和我。我从侧面伸头窥视那签上所写,此签名为“王侯業——傾傲蘭,埋香冢”,签文是“貌傾天下傲蘭君,衣埋荒郊莉香冢”莉香指的是茉莉吧,象征坚贞爱情。

“施主此签亦主凶,只怕施主之钟爱,不似施主本人那般坚贞不移。老尼劝施主早日放弃这段孽缘,以安然度过此劫。否则,施主将危在旦夕。”师太的叹息未停止,看看倾兰,她亦是满脸愁容,销魂落魄地回到寻梅身边。淡菊温柔地抚摸她的肩头,出声安慰。我的第六感没错,那个高秉非善类也。

“施主请。”师太小声提醒我。我自然的拿起签筒敷衍一晃,掉出一支签,师太替我拣起。抽签这种事我原是不信的,我坚持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什么神明不过是虚幻的,于我无用。

“施主此签,名‘落凰劫’,按女子命理,取‘帝寵凰,鳳逆天’,签文应为‘帝寵火凰百鳥賀,鳳逆九天不復得’,乃祸福相倚之兆。”师太的声音竟然奇异的发抖。“此话怎讲?”我好奇的问道。

师太神色黯然,慢慢地说出缘由“施主不日将攀升富贵,若非母仪天下,也会载入皇室宗卷,此为一福;签文后半句寓意施主终归脱离宫闱,化为寻常之人,此为一祸。‘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说的便是此签。若老尼所猜不错,此劫早则一月,迟则半年即会应验在施主身上。劫数险象环生,步步惊心,施主谨慎应对,方为上上之策。”

“什么”我毫无顾忌的从师太手中夺过签,看来看去,还是参不破其中玄机。只好将目光移回师太身上,想要掌握更多“请问师太,此签主凶还是主吉?莫不是还要惹来杀身之祸?”师太细细分辨我的面相,摇摇头,又从袖中掏出几枚铜板,朝桌上一掷,似是在测算卦象。

可惜,师太顶着自己额上的汗珠,再次摇头“老尼愚钝,无论是从施主的面相,抑或是卦象都无法推算吉凶。看来此劫如何进展不为天意所驱,多半依赖人事。施主最终能否圆满,全凭自身努力。”我听罢,心头开始纠结,这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怎么会陷身皇室?是太子,还是宇文优要抢我入宫?天哪,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才甘心?

“施主也不必慌张,依老尼看,施主此番只要能寻到贵人相助,关煞虽多,却也能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寻到贵人?谈何容易呢?在这北朝人生地不熟的,谁会帮我?我哀伤的低叹,迟迟未语。转身走到淡菊身边,将签筒递给她,她担忧的看看我,也不多说,轻摇取出签,亲自交予师太。

师太一见,两眼发出异样的光彩,声音里终于有了喜悦“此签绝好,乃上上签。施主只需耐心等待,自然会有好归宿。”淡菊见势,拿回签文,一字一句的默诵,喜上眉梢,毫不掩饰。我扯出笑容,对淡菊表示祝贺。

“既然我们三人都不是什么好结果,菊妹妹能得善终,完成我三人心愿,也是好事。两位妹妹无须悲伤,该来的迟早要来,躲也躲不过。”寻梅竟然嘴角上扬,画出美好的弧度,她倒是乐观地接受现实。

“也罢,就如此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集市采买些物品,晚了怕店家会关门。姐妹们可愿奉陪?”倾兰重拾她昔日的大大咧咧,出声建议。“我虽无事,却也不想去热闹的地方。兰姐姐跟姐妹们去吧,我一个人走走也好。”我没有温度的说完这句话,折身要走,却听背后淡菊叫唤。“竹姐姐,我陪你走走吧,正好有些事想同姐姐谈谈。”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聊吧。晚些时候再聚。”倾兰突然善解人意的放过我们。手被人一拉,是淡菊“姐姐莫悲,妹妹虽不比姐姐懂得事理,但尚可作为姐姐倾诉的对象,有何事,可同我讲讲,心中也好舒爽些。”

“不碍事的,我只是有些……郁郁寡欢。过一会就好了。现下,兰姐姐她们走了。我们也该同师太拜别才是。”我提醒道。待我二人行礼欲走,忽闻师太低喊“施主且慢,老尼有一事相告。”我和淡菊同时站住,回头。师太却伸手指向我“施主靠近些,老尼有言需私下讲。”

“那我就在庵外静待姐姐了。”淡菊对我友好的笑笑,识趣的离开。我走近师太,在她身边的蒲团上盘膝而坐,等她讲出要讲的话。师太闭目半晌,眼皮跳动几下,似在挣扎,终是放下芥蒂,启唇道“施主,老尼奉劝施主万事莫多作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此签凶相之后隐藏小吉,施主历劫期间拿捏稳妥,便可如愿以偿。否则,一旦失足,将永陷苦难之中。”

我点点头,伸直手掌对闭目的师太再次行礼,话语中参入感激“多谢师太点化,我已明白该如何去做了。”退身至门前,迈出门槛,隐约听到师太细如蚊蚋的自语“唉,45年前,此签害了一个人,如今,又要让她人重蹈覆辙吗?”

庵外碰上淡菊,与她商量,准备去城内茶楼坐坐。一路上,我都刻意掩盖情绪,跟她有说有笑,她还将自己的签拿给我看,此签名“武陵遠——相思字,謝娘歸”,签文是“斷紅尚有相思字,金珥明中謝娘歸。”我看罢,对淡菊说的确是好签,看来她能够与那庾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么想着,心里的结愈发解不开。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此世依然得不到好结果吗?入了城,找了间茶馆,上了二楼,刚坐下,不远处就响起热烈的掌声。淡菊向小二打听,原来是个说书的,讲了一出范蠡携西施归隐的戏文。

我与淡菊面面相觑,决定过去看看那人的功底。找了个临窗的桌子坐下,我们若无其事的看向那名说书人,只听他津津乐道的发感叹“唉,这世间之人,能似范蠡这般不贪恋权势富贵,懂得急流勇退的实在太少了。若哪位女子能嫁给如此的相公,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可惜在下这么多年未逢一人啊,诸位如有所遇,可告诉在下,在下愿意结识类似之人。”

座下众人皆无语相对。我笑笑,今天让我来耍耍他。看看淡菊,我抬手掩口笑出声“奴家虽识人不多,这样的公子也是知道一个的,先生愿意听我道来吗?”说书先生乐的开怀大笑“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我拉紧面纱,清清嗓子,大声道“相传南朝启陵曾有位权相,姓楼名澈,权倾朝野,本有能力与皇上抗衡,夺取帝位。若无楼夫人的出现,兴许南朝已然皇权更迭。那楼夫人名唤余归晚,乃南朝数一数二的美人。楼相爷敬爱之,两人历经考验,本应一家团圆,其乐融融。不料北方弩族部落日渐强盛,南下攻城掠地,欲覆灭郑氏帝君,时楼夫人为躲避相爷跟皇上的斗争,离京至边关,此番一战,边城岌岌可危。楼相爷为了保全爱妻,不惜交还相权,换取皇上出兵援救。此事后来引发‘玉督之战’,兰台史官将其称为‘红颜乱’。”

“那这楼夫人跟楼相爷之后可曾脱离险境?”身旁一位看客着急的想知道结局。我抿嘴微笑,朱唇再启“当日一战,弩族王子,为了打击前来营救的楼相爷,开弓瞄准城楼之上指挥的楼夫人,当空一箭。”我顿了顿,这些听众各个瞪大眼睛,望眼欲穿。

我也不卖关子了,看向淡菊紧张的小脸“楼相爷见爱妻中箭倒在城楼上,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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