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番两次的听到你的名字。夜宴?废后?如今的谋害?”“奴婢……”“哀家让你说话了么?”“奴婢该死!”看着跪在上面色苍白的流景,太后的神色更是冰冷,转了视线吩咐王喜,“仗毙。”轻轻两个字一落,流景蓦昏死过去,宁懿宫大殿在刹那寂静如坟,就连我哀哀的叫唤声亦变得细弱蚊吟。片刻,太后烦躁的抬抬手,众人忙不迭的跪安,来到我身边时,太后已恢复了慈爱的模样,她替我理了理鬓发,压低了声音道,“小沐儿,满意了么?”满意……?太后俯下身,又拍拍我的脸颊,轻如耳语,“哀家已为你废了一个皇后,你对苏芸生的刁难哀家亦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你还要让哀家为你对付梁家人么?”太后……我的亲姑姑……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满脸的痛苦转化为惊愕,盯着我的双眼深邃如井,我藏在柔滑丝被下的手轻轻握紧,太后瞟了眼站在床头的梁迟萱,目光再移向我时,眉梢眼角皆挂满阴霾,“小沐儿,不要让哀家对你生出厌恶。——阿萱,送梁妃回宫。”厌恶……我心头一震,太后,她……已打算不再佑护我了么?还有阿萱阿萱……太后什么时候对梁迟萱这般亲密了?
第六十六章 劫数(四)
太后……我的亲姑姑……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满脸的痛苦转化为惊愕,盯着我的双眼深邃如井,我藏在柔滑丝被下的手轻轻握紧,太后瞟了眼站在床头的梁迟萱,目光再移向我时,眉梢眼角皆挂满阴霾,“小沐儿,不要让哀家对你生出厌恶。——阿萱,送梁妃回宫。”厌恶……我心头一震,太后,她……已打算不再佑护我了么?还有阿萱阿萱……太后什么时候对梁迟萱这般亲密了?有些变天了,灰蒙蒙的天空,姹紫嫣红的御花园此刻在我眼里都是枯枝败叶,惨淡一片。我茫然走着,耳边风声不断,像极谁的呜咽声,那样凄凉。我有些发冷,双手环住自己时,一件披风已披上了我的肩,绣言仔细替我系着带子,我微转头,黯淡的光线里,一身桃红宫装的梁迟萱立在嫣红茶花旁,唇角微染了笑,神色却是淡漠的。我抬手一挡,“绣言,你们都给本宫下去。”“梁迟萱,昨晚你对太后到底说了什么?”我逼近她,眼神恨恨,梁迟萱笑却答非所问,“小沐儿,难道你不想与上官双宿双飞么?”我拧了眉,她又道,“你与元佑帝做戏做了这么多年,在轩盟国后宫放肆了这么多年,可时至今日,你依然不快乐,姑姑爱怜你,而我,亦希望补偿当日对你的亏欠,这后宫,本就不该是你的天。你应该还记得夜宴那晚,上官回绝元佑帝赐婚的话——多谢皇上的美意,只是上官昊心中已有他人,此生,也非卿不娶——小沐儿,前半生我欠你太多,现在我只是想要你幸福。”满眼的诚恳,一脸的真挚。只是——我讥诮的拉高唇角——太可笑了!“梁迟萱!谁告诉你本宫想要自由了?!谁告诉你本宫不幸福了?!谁又告诉你本宫还与上官将军有所瓜葛?!——要不要本宫好心告诉你一句,如今待在皖西殿的废后杨美人就是诬蔑本宫与上官将军有私情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啊,还忘了告诉你,宰相大人曾亲口告诉本宫,他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梁迟萱是谁?不过一介山野草民!”我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咬牙切齿的说了一段话,梁迟萱却仍旧笑得温婉,然后转了视线,“看天色恐是要下雨了,梁妃还是请快些回去吧。”“你进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梁迟萱离去的身影顿住,她转回头,眼角泪痣盈盈生辉,“邪等九龙环佩等得太久。”“你——你冒险进宫只为帮他拿到九龙环佩?!”你疯了么,梁迟萱?!“你让他等得太久。”我不可置信看着她,“他真的值得你如此?”梁迟萱只笑,望着我的目光沉静如水,呵,真是笑话!只为一个东方邪,你就连生死都不顾了么?!“可是,你知道么,东方邪说,你们再不可能回到从前!”我如愿看到梁迟萱两颊的笑容慢慢僵掉,黯淡了神色,她低了头,声音很轻,“我早就知道。”“他说你喜欢上官昊。”梁迟萱猛抬头,目光诧异,她走近我,“邪告诉你的?”她的声线亦是颤抖的,我却笑得优雅,“并不是只有你会扮演我,不要忘了,我们是双生。”许久的沉默,天一点点暗下来,宁懿宫大门前,我和她漠然站立,梁迟萱忽道,“我们一定要这样互相伤害么?”我略微一顿,然后哈哈大笑,“梁迟萱你忘了么?在你心心念念的那间屋子里你告诉过我什么?!你说你怎么能让我再幸福下去?!我们心里彼此怨恨,互相伤害就是本能!”她很轻叹气,然后转身,临了门口,她又回过头,“邪还告诉你了什么?”“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们中间只剩了误会,可我为什么要替你们澄清,再让你们幸福下去?“小沐儿——”梁迟萱愤恨的声音忽然顿住,然后笑靥如花的看向我的后方,“小沐儿,你知不知道,曾经,我也问过门主‘她是否真的值得你如此’。”为什么又提到纪梓延?我微蹙眉,她续道,“他当时只很轻的说了三个字。十五年。”十五年……哈,十五年……!我突然很想笑,“十五年又怎样?!就因为他等了我十五年,所以就能翻检出我那些阴霾的记忆么?!就为了十五年,他就能肆意破坏我一心渴求的平静么?!他,凭什么?!”“那么……上官呢?”我激烈的情绪在刹那凝结,上官,上官,这么多的日子过去,为什么在梁迟萱提到你时,我依然感到忧伤……还有愤怒。我蓦奔向她,“你还要怎样?!你还想再抢走他么?!你不是一心一意的爱着你的东方邪么?!我告诉你,梁迟萱,他不喜欢你,一点也不!他是我心心念念的杏花少年,谁也带不走他!”我已经愤怒到失去理智,眼里只看到梁迟萱刺眼的如花笑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竭尽所能的打击她!“小沐儿,谢谢你。”梁迟萱微俯下身,“还有,未遇上邪之前,我是真的喜欢上官,然而,他却告诉我他喜欢你清暖如梨花的笑容,十七岁那年,你送他的缎面荷包,是被我偷偷拿走的。你知道当初,我有多么的不甘心么?第一次见你时他是那么厌恶,然而到最后他竟对你渐渐生出喜欢!可是后来我遇见邪,便明白,我对上官的喜欢似乎没我想的那么深,我爱邪,你明白么?”所以呢?我还来不及消化她说的话,她已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伸向前方,唇角忽牵扯一个轻蔑的弧度。而这时,稍稍清醒的我猛然感到身后一道灼热的目光,忙不迭回身。灰暗的天幕下,低矮的树枝旁,黯淡了色彩的姹紫嫣红左右,一身白袍的洛梓轩脸色阴郁,两道浓眉紧紧皱着,看着我的目光冷如寒冰。他的旁边,上官昊温隽的眉眼隐隐藏着喜悦。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不为洛梓轩,只为刚才还用一副心疼表情告诉我‘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的姐姐,梁迟萱,你果然实践了你的誓言,你要我永不得幸福。劫数,梁迟萱,这真是我们的劫数么?
第六十七章 番外·梁迟萱(一)
一刻,天安静,她仿佛听到梁迟沐心底哀伤的沉重她们是双生姐妹,宰相千金,六岁前,她们拥有最纯真的童年。六岁后,她们变成互相怨恨的亲人。……她自两岁起,便由宰相请了熟悉宫里一切礼仪的麽麽教习她。服饰,笑容,站姿坐姿,一举一动都要调教得让宫里的她的皇姑姑喜欢。然而,她的妹妹梁迟沐却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她的童年,每当她在一板一眼学习那些礼仪时,梁迟沐或在花园里追逐那些漂亮的翩跹蝴蝶,或在荷塘前,让人拉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采摘一支芙……她艳羡的目光总在不自觉时追随她,梁迟沐偶尔发觉,会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她一定不知道,那样纯真无邪的笑容每每都会刺疼她,因为,她,梁迟萱,无论何时何,都只能是温婉如花的笑容,纤纤大家闺秀的模样。三岁那年,她和梁迟沐跟随宰相大人进宫赴会,她坐在皇姑姑的身边,笑容一如既往的清丽温婉,连眼角那滴朱红泪痣亦如盛满温柔的花殇。她的教习麽麽曾告诉她,她的眼角泪痣,是最具诱惑的方,眼睛微微笑成弯月模样时,那滴朱红会妖娆的开成花。她不懂什么叫做诱惑,但多日的教习已让她对麽麽言听计从。自胡想中回过神来时,笑容清暖的梁迟沐已摇头晃脑站在大殿中央稚气朗朗吟唱起来。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教她诗词的麽麽曾告诉她,这首蒹葭,描述的是对爱情的无望,虽然心心念念思念。执着想要将它束缚于指尖。但最后,它也仍会像握在掌心中的沙粒,你收得越拢,它逃得越快。一直以来,都是绝望。后来,她知道,梁迟沐与纪梓延的爱情就由这首《蒹葭》开头,可惜他们中间出现太多波折,无奈和误会重重,所以爱情还没开始时。便已夭折,应验了蒹葭,这绝望的爱情。而那时的她对爱情尚处于混沌状态,她只记得无意识侧头时,看见当初的太子延骤然发亮的漆黑双瞳,那样亮。仿佛盛满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她还没来得及过多感叹,一支支带着火舌的箭忽然从四面八方狂乱袭来。满殿惊慌中,她被皇姑姑狠狠拉着手腕在守卫的掩护下不断往后撤退。她看到在大殿中央茫然无措梁迟沐,狠狠拉了下皇姑姑的手,姑姑,沐儿妹妹还在那里!许是她的声音太小。许是周围的人都只顾着太后。没有人回应她,她焦急不已,却在此时。看到太子延忽然冒死跑回将梁迟沐救回,他拉着她的手在一小部分侍卫的保护下撤退。那一夜,漫天火光,染红了漆黑的夜。局面得到控制后,她被送回宰相府,爹爹只告诉她他会救回梁迟沐,叫她好生歇着,可是,她怎么睡得着?迷迷糊糊熬到天亮,听到微微动静,她慌忙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宰相大人抱着梁迟沐从垂花门走过来,她看到梁迟沐憨憨的睡颜,心骤然落回原处。她和娘一直陪着梁迟沐,从天色微初到暮色四合,偶尔瞌睡。梁迟沐醒来时,莹亮的眼眸清澈如泉,傻傻笑,娘亲,姐姐,我肚子饿了。娘宠溺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出去亲自熬粥。她趴在床沿问她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梁迟沐迷茫眨了眨眼,不记得。她有些奇怪,昨晚出了那样大事,她怎么会忘得那样干净?不过那些阴霾事不记得也好,她她向往的快乐。姐姐,我昨晚吟唱的蒹葭可好听?梁迟沐忽问她,看着她眼睛里有殷殷期盼,她轻扯唇角,仍然是温婉如花的笑容,沐儿妹妹当然吟唱得好听拉,姐姐还从未听过那样好听的声音呢……这是生命中无足轻重的插曲,在遇见东方邪之前,她一直这样认为。殊不知,这一年,双生姐妹三岁生辰的这一年,命运已开始清晰展现它的纹路。岁月一路滑至六岁,这期间,她仍然规规矩矩的学习着麽麽教导她的宫廷礼仪,而梁迟沐作为宰相千金亦不可避免的要学习礼仪,只是爹娘很宠她,她不愿意学时,他们亦不责备半分,只放任她天真无邪的玩耍。被黑衣人突然抓住时,她们正在书房画画,她画的是碧绿荷塘,粉色芙蓉,而梁迟沐身前的一大张白纸里,只有一只无忧飞翔的小鸟,自由自在。她愣了愣,问,小沐儿,你不自由么?话音刚落,衣领腾被人抓住,脖子被勒得很紧,几乎要窒息般。然后,那些黑衣人叫嚣着,森冷的刀片抵着她们的脖颈,惶恐在刹那盈满心间,她看到梁迟沐亦是苍白了脸色,她想握着她的手,叫她不要害怕,可刚张口,就是一声破碎的呻吟,利刃割破她瓷白的肤,她雪白的衣裳瞬间开出大朵大朵猩红的花,红得刺目。你们不过是需要一个人质而已,留下萱儿,我让你们安全离开。是宰相大人微带痛苦的妥协声音,晕过去的那刻,她看见梁迟沐苍白的小脸上,满满的不可置信。她亦是震惊的,一直以为父母最宠的是梁迟沐,而非她。她的脖子缠了厚重的绷带,整日的躺在床上。其实刀口并不深,但宰相大人却紧张不已,找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用了无数珍贵药材,他只有一句话,绝不能让她的脖子留下疤痕。而她却顾不得许多,她担心她亲爱的妹妹,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泪水涟涟,只心疼唤她的乳名,无数次她拉着娘的手问小沐儿怎样了时,娘的泪水便又一次泛滥成灾,吓得她不敢再多问。躺了五六天,脖子上的伤口亦渐渐愈合,但梁迟沐却仍是没有半点消息,她问爹,宰相大人却只要她好好照顾自己。一如她们三岁那年的短暂分离。宰相府没有梁迟沐欢快的笑声,似乎沉寂不少,她在庭院里茫然走动,来到荷塘前,思绪忽抽离,她想起当日梁迟沐拿着一支芙,朝她灿烂的笑。消息传来时,她正拿着梁迟沐当日的画发呆,宰相大人带着侍卫正要赶去时,她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他的面前,爹,我也要去。宰相大人扭不过她,派人仔细照顾着她,便策马急急向山头奔去。夕阳的光亮最后一丝滑落时,他们的人身形鬼魅的动手了,然后大量潜伏的官兵亦伺机出动,黑衣人触不及防,再加上人数不多,渐渐落了下风,她被几个人围在中央,好好的保护着,但浓郁的血腥味还是让她感到脑袋一阵晕眩,若是不惦记着此刻生死不明的梁迟沐,她当真要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山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黑衣人的尸体,她在侍卫的保护下,急急向山顶赶去,也在这时,她看到宰相大人抱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瘦弱女孩,心一疼,眼泪蓦落下来,她的妹妹,精灵一样的妹妹,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
第六十八章 番外·梁迟萱(二)
了一会儿,山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黑衣人的尸体,她护下,急急向山顶赶去,也在这时,她看到宰相大人抱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瘦弱女孩,心一疼,眼泪蓦落下来,她的妹妹,精灵一样的妹妹,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宰相大人只简短的告诉她梁迟沐身体很虚弱要赶快送回宰相府,然后吩咐侍卫好好保护她,便抱着梁迟沐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她本来亦打算赶快坐马车回去的,但心里却猛然一阵好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