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苏幕焉……完全看不出来啊!他不仅会赌而且还是赌王级的人物?太夸张了吧?既然如此那他还念个什么书啊。直接靠赌术来筹银子不就得了?
玩笑归玩笑,就在我们行至长安南郊的时候,苏幕焉却与我们分道扬镳了。他说他落脚的地儿在此地向西一个镇子里,那儿有他父亲的旧识。冯尚兮倒是盛情邀请苏幕焉去肃国府小住几日,毕竟不多久清河书院便要开学了,却别苏幕焉婉言谢绝了。冯尚兮如他们学部那洋人先生般耸了耸肩,目送苏幕焉离开。
“阿樱接下来,是要直接回宫么?”冯尚兮一只胳膊肘搭在马车的窗棂上的问我。
“那是自然……”我不假思索道。然而转念一想,现在我身边除了秋水,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地人都没有,我如今这般寒酸的样子,如何要东武门的守卫们相信我乃宫里的人?而且……万一这冯尚兮执意要与我一道回宫,那我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戳破?“不行……”我补充道,“宫里熟识的亲戚似乎同去白云山祈福了,我还是先在宫外歇几日吧,等太后娘娘回来再说。
“哦?”听我这么一说,冯尚兮似乎来了兴致。他笑嘻嘻地凑过来说;“你住在宫外花银子不说,还不算安全,不如这样吧,”他指了指秋水,“你带着这丫头,随我一同去肃国府住上一阵子,如何?”
“哈?”我乐了。“去你家?还带上秋水?”
他一脸无辜地点点头:“是啊。反正老头子不在。肃国府岂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那为何你特意强调带上秋水?莫非……”我挑挑眉。意思是冯尚兮你这猥琐色狼莫不是又在打秋水这幼女地什么主意?
听我这么一说。冯尚兮面上露出荒谬地神色:“你又在想些什么不着边际地事情?笑话。哪个府上没几个比这孩子还要撩人地通房丫头?瞧你说地。跟多稀罕似的……”
“咳咳……”我连咳了几声。白了他一眼。“在孩子面前你说话收敛点儿成么?”
“成成成。以后不说了……”他笑得欠扁。“我估计你跟秋水……”
“停!打住!”我伸出手,准备捂他的嘴,却在即将触及的时候停了下来,只是笑了笑说,“以后别再这么满嘴跑舌头了,行不?”
他吐了吐舌头,舌尖轻扫过下唇,狡黠一笑:“那…话说回来,你到底去不去肃国府?”
“……”
“去吧?”
“……”
“到底去不去?!”他语气陡戾,“不去是吧……”
“少爷,”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秋水终于开口了,“冯世子意,您就去吧!反正回了宫里也没几个熟识地人,处处怕是不方便……若是在肃国府,有冯世子在,凡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秋水这丫头另一个特点便是,说服力强,说话有条理。
于是我处于多方面的考虑,以及自己那颗红火的好奇心,最终还是与冯尚兮一同踏上了前往肃国府的道路。
辘辘地车轮在一扇豪华大气的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冯尚兮率先下了马车,守在外头的几个守卫一看来人,便立马进去通报,随即出来一个白胡子的小老头,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
我拉着秋水下了车,跟在冯尚兮身后。那几个家丁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转而去瞧冯尚兮的眼色,知道我八成是跟他家大少交情不错的,便只字未提,立马恭迎冯尚兮回府。
冯伤兮懒洋洋的询问了为首的小老头几句,那小老头也都是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模样。看样子这小老头是管家之类的角色无疑了。
正走着,我无心听见那管家对冯尚兮道:“爷,您瞧,您带了个客人回来,夫人还不知道,要不,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
“哟,说王管家,”冯尚兮轻笑道,“爷我这几日没回来,你可就不认识我了是吧?这点儿小事儿还用得着惊动夫人么?照我说地,给这主仆二人安排上好的厢房住下,衣食起居可都要伺候好了。”
“可夫人若是问起来……”
冯尚兮不耐烦地咋了一下舌头:“照旧,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
一路随着冯尚兮礼,所有的下人见了风尚兮都恭恭敬敬的行礼,穿过重重雕梁画栋、假山石水,这肃国府真真是宏伟广袤,气派非凡。绕过一个雕花圆拱门冯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尚兮!”我们一行人一起扭头,只见从左手边的回廊闪出几个人影,为首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珠光宝气,凤目樱唇,风韵犹存。跟在她身后的,是几个穿红着绿的高等丫鬟。
“皮小子,这么些日子都疯到哪儿去了?你也知道回来!”那妇人二话不说,从左边一个粉衣丫头的手里接过一个毛竹条,上前两步,只见冯尚兮愣了一下,还没答话,那妇人的竹条字就已经落在冯尚兮的身上好几下了。
我呆滞在一旁,暗叹该中年美妇动作竟如此之快,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地佛山无影手?!
“他娘的,痛啊!”冯尚兮大叫着躲开,只见那妇人面色一变,撒手将那竹条一扔,扑在冯尚兮肩头大呼:“吾儿!可是伤着你了?!”
原来这个彪悍的妇人是冯尚兮的娘,也就是肃国夫人?由于冯尚兮地父亲位列三公,故而她母亲也早在弘光年间就被惠帝钦点为一品诰命夫人了。可是,冯夫人美则美矣,行为举止也太……那啥了吧……
“没事没事……”冯尚兮不耐烦的揉揉肩,却并没有告诉她母亲他身上有伤尚未痊愈。
这时候,那一惊一乍的冯夫人突然惊呼一声,一手抚上冯尚兮的俊脸,唏嘘道:“啊呀,这些细小的伤痕是怎么一回事?!是哪个杀千刀的家伙嫉妒吾儿长得俊美无比,故意伤你的不成?!”
我满头黑线,这个做母亲的,对自己的儿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啊,虽说冯尚兮完美的继承了冯夫人的美貌以及肃国公的气质,可是,没有哪个母亲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么口无遮拦地吧?
“娘……”冯尚兮拉下冯夫人放在他脸上的手,语气柔和下来。却在此时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只不过在途中遇上几个山贼,打了一架罢了,这些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完全不打紧。”
可见冯尚兮又说谎了,对于我们一路的遭遇,他算是只字未提。
“你又打架了?”冯夫人双目露出无奈却又担忧的神色,“你怎么就是喜欢打架呢?记得今年刚开春你就在书院把人镇北侯的儿子打了,谁曾料想他如今已是位列上卿,只怕对你不利啊吾儿!”
原来……原来冯尚兮和魏如玠打过架?!仔细这么一想,冯尚兮倒没什么,可魏如玠那种“君子”也会动手?难以想象……
“咳!”冯尚兮咳了一声,又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别提我那姓魏的……”
就在这时,冯夫人的目光终于向我与秋水这边投落下来,我不禁在心底高歌:呜呼,冯夫人,您老总算是看到在感的人了啊!
“哟,这位是……”冯夫人一手捏着草绿色的帕子,面露疑惑之色。
我略整衣衫,拱手道:“晚辈南宫樱,见过肃国夫人。”
“你叫什么?”她问道,“南宫……什么……?”
“南宫樱,樱花的樱。”冯尚兮接口道。
我笑笑,却见冯夫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继而对我慈道:“你可是尚兮他们学院的学生?”
我点点头:“正如夫人所说。”
冯夫人了然地挑了挑眉,转身对冯尚兮道:“尚兮,你刚回来,不快去打理一番,找几件像样的衣服穿穿?瞧你这一身粗布棉衣,活像那长安街上做买卖的小商贩,还不快去?!”
冯尚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喃喃道:“也是,这衣服太损形象了。”而后对我风情万种地笑笑,带着两个小厮朝东面走去了。
果然,这冯夫人是有话要说,才故意支走冯尚兮的。
她笑笑,向我这边走了一步,道:“南宫公子今日造访,我这逆子也没有事前告知,有失远迎,还望南宫公子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冯世辈来此,晚辈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说的也是,这样吧,我这园子里栽种了不少名贵的菊花,”冯夫人笑着说,“这阵子正开得艳呢,公子若是不嫌弃,就随我一同去赏菊,如何?”
上卷 第八十八话 被人看光了
夫人的意思无非是找我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便同冯尚兮这位风韵不减的母亲沿着石子小路曲曲折折地向前走去,一路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也都是些客套家常罢了。直到来到一座名曰冷风亭的水上翘檐四方亭的时候,冯夫人终于示意我坐下,且屏退左右。
我扭头望了一眼秋水,对冯夫人道:“这孩子一直是跟着我的,是自己人,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冯夫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忽地起身向我福了一福,我骇得立马上前扶了她一把,却听她恭恭敬敬道:“臣妾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我扶她坐下,不以为然道:“肃国夫人何出此言。我虽是名为天子,可这日理万机的朝政几乎都是由肃国公大人以及太后娘娘相扶持的,我…朕对他们心存感激,可碍于自己的能力,只得束手无措。平日里在清河书院读书,权当是对自己的一种修行罢了。所以请肃国夫人千万莫要拘礼。”
“那臣妾先谢过陛下了。”冯夫人在我对面坐下,“只是……尚兮那小子你也瞧见了,平日里总跟唐侍中他们家的公子一干人等在清河厮混,他也并不知陛下您的身份,故而倘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哈哈,这倒没什么,只要夫人您与肃国公大人不告知冯世子我的身份,这平日里的相处自然是无碍。”
“陛下说的是,这一点,臣妾与肃国公自然有分寸,陛下大可放心。只是……”冯夫人顿了顿,仿佛此刻要说的,才是本次谈话的重点。
我放下手中的菊花茶,抬眼望向冯夫人一双略带笑意的凤目,期待着她的下文。
“陛下。尚兮虽说有些不羁。很多地方甚至很不拘泥于所谓礼教。所谓规矩。可他却是个有情有义地孩子。”冯夫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夫人说地极是。我与冯世子虽只是泛泛之交。但他为人倒还是很不错地。”我一面轻描淡写地捧着她儿子。一面谨慎地拉开我与冯尚兮地距离。
“可是陛下有所不知。陛下是除了唐桂三公子以外。尚兮第一个带到府上地人呢!”冯夫人说着。一双眸子不由盯着我地眼睛。似乎不愿错过我哪怕是一瞬间地真实反应。
“哦。”我假意笑笑。“那我倒是受宠若惊了。”我心里暗自疑惑道。冯尚兮这般喜欢沾花惹草之徒。难道不会经常带这样那样形形色色地女子来府上么?
“只是。这君臣有别。吾儿不过是区区世子。只怕与陛下走得近了。多少会给陛下带来不必要地麻烦……”
话说至此。冯夫人地意思我已经了解了。
我笑着抬眼:“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无非是让我与冯世子莫要走得近了,尽量疏远些,对否?”
冯夫人显然由于我过于直白的话而显得有些尴尬:“也不尽然……只是希望陛下明白臣妾的一片苦心……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那便是了。不知冯夫人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显然她十分不希望冯尚兮与我有些许瓜葛,她单独找我来此谈话,且不说她是打心眼儿里不是很瞧得起我的,就冯尚兮这一点,她考虑的就有够多了。
“冯夫人的意思我想我完全明白了。”我点点头。
“不,”冯夫人下意识地用帕子轻抚云鬓,“陛下显然不明白。”
“哦?”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冯尚兮的性子比较直,可他这位母亲却不见得那么简单了。
“那臣妾可就直说了。您也看见了,臣妾就尚兮这么一个儿子,有幸是长子,这肃国府的大大小小,才有咱长房的位置。尚兮与陛下似乎相处得很愉快,然而知子莫若母,不论是从哪一方面说来,陛下与臣妾那不肖子,还是少来往为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是大彻大悟了。冯夫人所指的两方面,一方面是担心我看上了她那风华绝代的宝贝儿子,想收进所谓“后宫”里;另一方面她晓得冯尚兮好女色,虽然我不是那般倾国倾城吧,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冯尚兮对我有什么想法,自愿随了我怎么办?尽管我知道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小。不过冯夫人所担心的应该是前一条比较多吧?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直接的后果就是,世袭肃国公爵位的人会变成其他姬妾的儿子,那肃国公大人一旦作古,冯夫人在府上的权力,可就岌岌可危了。
我惊叹于冯夫人的杞人忧天以及丰富的想象力,面儿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面不改色道:“夫人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我妨碍冯世子世袭爵位。请夫人放一万个心,我自不会妨碍到您的。”说到这儿,我心里已经是拔凉拔凉的了,忽然有种想离开肃国府的想法。但碍于面子,又不好任性,只得把心头莫名的火气给压下去。
“哟,瞧陛下您说的,严重了严重了。”冯夫人见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您看,您大驾光临臣妾也没有做什么准备,这一路颠沛流离的,臣妾这就吩咐下人们给您准备热水,替您接风洗尘。咱肃国府自然是比不上宫里,加之陛下的身份又不方便透露,只好委屈陛下了……”
她接着说些客套话,我也只是听听罢了,一面点头,而后带着秋水,随着几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去了浴池。
肃国府的浴池实际上一点儿也不输给宫里御用的天池。四方的浴池足足占了整个浴室的一大半,腾腾的雾气浮起,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沁人心脾。我支开了说要伺候我沐浴的一群侍女们,她们临行前将质地上好的衣物在浴池旁那雕工精湛的紫檀木衣架上整整齐齐地放好,而后恭恭敬敬地退下了,留下几个家丁在浴室外把手,室内不过也就我一个人。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我靠在浴池的一角,一手揉着自己的肩膀,一手随意地拨弄铺在水面上的花瓣。在清河书院的时候,可想而知,我是从来不会去公共浴池洗澡的。虽然冬天那儿很暖和,条件设施什么的都非常好,可我的确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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