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关系?他是你弟弟耶。”
“葛洛妮,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杰向来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你最好别管他们的事。”
“可是,珍露她——”
“他跟珍露已经结束了。”
“看你说得好无情!”葛洛妮似乎为珍露抱不平。“杰也是,都没想过珍露的感觉。”
“是珍露自己要离开的,不是吗?”卡文倒显得心平气和。
“那是因为她觉得杰不够重视她。女人总是需要比较多的呵护和注意。”
“她未免也要求太多了吧!”不管女人是不是需要比较多的注意,卡文对珍露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情绪是互相的,那珍露太强调、注意她自己的感觉。
“卡文,我觉得你这样说对珍露不公平。我也是女人,我了解她的感受。”
“葛洛妮,你搞清楚,是珍露自己不满意杰,要离开杰,甚至在他们还没分手时,就和别的男人出去,杰没有对不起她。”
“但杰忽略了她!”葛洛妮站在女人的立场,为珍露说话。“珍露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才会和别人出去。”
“这不是理由,葛洛妮。”卡文无意跟她争辩。这牵扯到“承诺”问题,牵扯到对“感情”的态度,寂寞不能当借口或理由。他觉得如果关系未定,不管跟谁约会还没话说,因为这当中并没有任何承诺与约束。但珍露不同,她破坏了一个基本原则。
“这不是理由,那么怎样才是理由?卡文,你不能一直站在杰的立场替他说话。”
“我没有。我只是说出普遍的一种感觉。”
“不管怎样,珍露还是很喜欢杰的——”
“葛洛妮,我刚刚说过了,不要管他们的事。”让事情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的话就算了。
他不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反正这世上有那么多没解决的事,犯不着一件一件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杰的事,就让他自己看着办。
※※※
从没想到旅行会这么累人,简直在坐车行军,陈浪琴坐不定地蠕动一下,望着一车子的“老弱残兵”,觉得自己搞不好会困死在这观光巴士上。
她并入的这个旅行团,简直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有新婚度蜜月的,有假期散心,有候鸟避寒,还有无事凑热闹的,上至六十多岁的老阿嬷,下至三岁的爱哭小孩,老的少的中年的,无所不包。老弱残兵团到哪,拖到哪,累都累死人;加上距离远,拉车的时间长,屁股都坐得发疼,风景再美,原有的兴致都减三分。
不过,老阿嬷很可爱。有一家子,老中青三代全家五个人,包括老阿嬷全数出动,浩浩荡荡的,一路上和她混得很熟,天南地北随便什么都能扯。
“所以,你自己一个人来的?那要待多久?”老阿嬷看她和自己的孙女年纪差不多,却像野马真会跑,一跑从北半球跑到了南半球,季节刚好颠倒过来。
“待个一阵子吧。”陈浪琴含糊回答。
“一阵子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老阿嬷自问自答,给她那么点佩服。“一个人耶,不想家吗?现在的女孩子真的了不得!我看你也才二十出头,就敢一个人到处走!”
“我已经二十出很多了,阿嬷。”陈浪琴笑嘻嘻的。阿嬷的“佩服”实在有点不合时宜,她一点都不了不得,只是时代有些改变而已。
“那有没有男朋友呀?”一家子的妈妈问。
好像到某个年纪,这个问题都跑不了,像虱子一样,爬满满头脑,不断咬啮人的神经。
“有啊,很多。多得不得了。”她还是笑嘻嘻的。
“这样不好。交一个就好了,要不然会很麻烦。”阿嬷很认真的提出劝告。“我看你这样,两眼水当当,很有男人缘,自己要斟酌点。”
陈浪琴仍然笑嘻嘻的。
一家子的大姑说:“哎呀,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是多认识一点朋友,再慢慢挑。我们小芬我就赞成她多交一些朋友。”
“对嘛。阿嬷最古板了。”小芬二十出头,一头秀发染成时髦的酒红色,但穿着相当节制,T恤牛仔裤,不会太触目。
“我哪有古板,谈恋爱本来就有规范的。”阿嬷看的多,随便说都可以说出道理。“又不是在买菜捡斤两,拢了一堆随便挑。心意最重要!”
“阿嬷,那是以前。但现在时代不一样,恋爱的条件跟着不一样,只有心意是不够的。”小芬俨然专家的口吻。“现在没有人还在讲什么心意,谈恋爱就要敢挑敢拒绝,自己喜欢的最重要。”
说得还真精彩。陈浪琴笑嘻嘻地听着。
阿嬷不跟孙女辩,拉着陈浪琴叮咛说:“还有啊,要交就交和自己一国的,跟这些外国人谈恋爱多麻烦!连说个话都会咬到舌头,吃的饭还不一样,累都累死人!”
几天旅行下来,老阿嬷被ABC搞得神经大为紧张,直说自己活了一辈子,好好的家里不待,跑到国外来当聋子。面包她也吃不惯,更别提去喝牛的奶。
“我也觉得异国恋不妥当。”妈妈这次倒和阿嬷同一阵线。“听起来是很浪漫,但毕竟人种不一样,文化和习惯也不一样一问题多多。”
陈浪琴愣一下。恋爱就是恋爱,她倒没想到什么异不异国的,她自己又是哪一国。经她们这么一提醒,她突然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麻烦。
“什么异不异国,还不一样都是人。”小芬颇不以为然。“说你们古板还不承认!外国人哪点不好了?”
“我说不好就不好。”她妈妈未雨绸缪,说:“你记着,我不管你去那个什么PUB不PUB可别把我找个外国人回来,懂了没有?”
小芬白白眼,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拜托你,妈。什么时代了——”
陈浪琴抿嘴笑着,看着她们母女斗嘴。
恋爱的条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意见不一样。她想了想,还是忠于自己的欲望最重要。
因为是为自己在谈恋爱。
第七章
放个假,再重新回到某个生活的轨道,好像所有的景象都变得不一样。
星期三的早晨,太平洋高压笼罩整个南太平洋地区,又是一个艳阳高挂的大晴天。陈浪琴兴起的擦上粉抹上胭脂,还穿上细细的高跟鞋,衬了一袭浅葱色的薄纱七分袖衣装,露了点妩媚性感。
海琳娜说得没错,女人就是要妆扮。心情好要妆扮,心情不好更要妆扮;天气好要妆扮,天气不好也要妆扮;有人看要妆扮,没人看还是要妆扮。
显然有很多人想法和她一样,走出宿舍,处处可以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一个个都像一只花色的蝴蝶。
一如往常,她对这个笑,对那个招手,再对另外一个递眼波。
“嘿!”卡文迎面过来,一副终于又看到你的表情。她比别人晚了两天才回学校上课。“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我要被嘉奖了吗?还是被踢出学校?”她开个玩笑。念语言课程其实没什么压力,念多少是多少,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
“看来是玩得很开心了,还能这样开玩笑。”卡文先还撇嘴笑,跟着表情一敛,收起笑容说:“杰找你快找疯了。”
极不防的,陈浪琴愣了那么一下。
“他找我干什么?”她试着开出笑,但笑得不是那么自得灿烂。卡文口气里的夸张也不尽可信。
“问你啊!他找你干什么?!”
陈浪琴瞅他一眼。“我又不是神,怎么会知道!”一边分神给经过的同学甜甜的招呼。
“早!”卡文也不得闲,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
他将陈浪琴稍稍拉到一旁避开人潮,说:“浪琴,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没想。”
“正经点,我在认真跟你说。”
“我是很正经啊。”陈浪琴瞪着他,压低声音。“这样不是很好吗?说说聊聊大家都愉快——”
“有人可不愉快!”
“卡文,”她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嘻皮笑脸的。“你要我怎么样?我又不是永远要待在这里,难道你要我跟他谈恋爱吗?”
“不行吗?那又怎么样?”卡文不按逻辑去想,连连丢了两个问号。“不要找太多的理由。”
可是就是有太多的理由。陈浪琴抿抿嘴。叫她怎么说?!女人就是有一堆理由,所以狡猾。
那也是恋爱的条件。进退不得时,让自己有个抵挡的空间。
“该上课了!”她提醒他,岔开话题。
怪不得她的爱情是一部部的断代史,她总没等、或者没让那温度变得火热,便抽身走人。没办法,会烫哪!搞不好还会灼伤,而且又耗损神经,想想,那多划不来。
但卡文那些话,还是扰得她一上午心绪不定,思路到处出现乱码,迸出一堆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符号。
她不由得瞪他一眼,他没察觉,和韩国帮大金与田中浩介边聊天边离开教室。她懒懒站起来。还是不要想太多比较好,再想下去只是庸人自扰。
“浪琴——”意外的,琉璃子叫住她。
她回头,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我还以为你走了。”她说:“假期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你呢?”
“马马虎虎。”
仔细看琉璃子,陈浪琴发现她虽然冷艳如常,但气色有些消沉。似乎有点憔悴。
琉璃子不在乎她的打量,看着她说:
“你知道乔有女朋友,而且他们还住在一起对吧?”
“嗯。”陈浪琴沉默了一会才点头。
“他告诉你的?”
“嗯。”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怎么还能跟他在一起,那么亲密的样子?”琉璃子微微蹙眉,好像十分不了解。
“我没有跟他很亲密啊。”陈浪琴微觉一丝莫名其妙。“我们偶尔碰见聊天,聊得很愉快,这有什么不对?你不也常常跟他碰面——”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琉璃子脱口出来,随即咬住唇,说:“可是他有女朋友了,又住在一起——”
“没错啦,他是有女朋友了,那又怎么样?我又不跟他谈恋爱。”
“你就是用这个当借口?”
“琉璃子,”陈浪琴吐口气。说:“乔长得好看有魅力,气质又吸引人,跟他说话聊天我觉得很愉快,我干嘛要跟他保持距离就因为他有女朋友了?再说,我喜欢那种感觉,享受那种感觉。我干嘛要因为他有女朋友了而委屈自己!”
“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啊。”
“那你还说你不跟他谈恋爱!你这不是自欺欺人?”
“恋爱又不是想谈就能谈;真要去谈,复杂又麻烦,何必搞得那么累。我享受现有的感觉,这样不行吗?”
“可是,知道他有女朋友,还同居在一起,你不难过吗?”
陈浪琴把背袋甩到肩膀后,说:“如果我想跟他结婚,想当他的女朋友,那我会很难过。”她顿一下,往门口走。“我要去吃饭了,肚子饿惨了。”
她实在搞不懂琉璃子问她这些做什么,跟乔同居的人又不是她,她也不是他的女朋友。其实,有女朋友了又怎么样?这世上哪个恋情不是分分合合!
哎哎哎!真是的!难怪杰瑞米说她坏。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胡思乱想。
她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一边哼着轻快的歌。下了楼,蓦然却见杰瑞米倚着电话栏站在楼梯旁,出现得那样教人猛不防。
“吉米!”她丝毫没想到,说不出的惊讶。
“回来了?南岛好玩吗?”杰瑞米眼神冰得像石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因为没想到,她笑得有些不自然。
“吓到你了是不是?要不要倒带重来?你回到楼上,我出去大门外,重头再来一遍?”那语气态度十分平静,虽然带着讽刺。
“吉米……”她可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杰瑞米走近一步,逼向她。“如果你以为这种捉迷藏游戏很好玩,自己去玩,我不会再奉陪了。”掉头往外走。
“吉米——”
“还有什么贵干吗?”他站住,斜转半身过来。他的态度一直显得理性冷静,但每句话感觉却又那般阴阳怪气。
“没什么。对不起……”她后退一步。
真是的!她肚子饿的要命,再不去吃饭就没东西可吃了,却还遇上这种费力气的事。
她转身往回走,突被一只手抓住,侧脸一看,是杰瑞米。
“我们谈谈。”
他只说这句话,便拖着她往外走。
※※※
天说黑就黑,不拖泥带水,陈浪琴跟着杰瑞米坐在“玛格丽特”里,吃着用面粉皮包了米饭、肉、蔬菜、果核,加了辣酱的“搭哥”。从早上开始,除了喝杯牛奶,她就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呱呱叫。她可不是神仙,没有办法只是餐风和饮露,她需要脂肪和淀粉。
杰瑞米却光喝啤酒,什么也不吃。看她在这种时候,还能好整以暇的吃东西,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心中不免有气。
“要不要吃一点?”陈浪琴卷包了一个递到他面前。
他压低了眉,盯着她看一会,也不伸手去拿,俯低了身子直接就她手上咬了一口,连带咬着她指尖。
“啊!”她叫痛,看他盯着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慢慢嚼着,眼光犀利得还是没移开。她没作声,把他咬了一口的“搭哥”送到自己嘴里,一口一口吃起来。
门口忽然一阵骚动,进来一群人。她看杰瑞米皱了皱眉,回头望一眼,不看还好,看了就遁形不了。
“嘿,浪琴!好巧!你也在这里!”开口的是大金,话说着,人就跟着钻过来。
不只是大金,另外还有个小金、田中浩介、琉璃子,还有四五个她不认识的日本及当地学生,连卡文和乔也赫然在当中。
这未免太巧了!真教她要苦笑,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因为压根儿就是这城市实在大小了?!
“就坐这里好了。”卡文笑嘻嘻的扫她和杰瑞米一眼,请服务生把桌子并在一块。
陈浪琴挤个鬼脸,说:“什么风把你们一堆人吹来?”
“今天琉璃子生日,我们来替她庆祝。”田中浩介解释。今天他把头发染成比较正常的大便色,乖顺的披在脑袋上。
“这样啊。生日快乐,琉璃子。”她转向琉璃子,目光连带扫过乔。乔坐在田中浩介和琉璃子中间,就在她的斜对面。
她对面坐的是田中浩介,大金则挨在她一旁,和小金黏在一块。卡文则坐在最边疆,和其他几个凑在一块。
“谢谢。”琉璃子礼貌性的道谢,疑惑地望了杰瑞米一眼。他被挤到田中浩介的侧旁。
服务生给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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