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女当嫁- 第121部分

王顺子是见过金世莱的，他今天凌晨五点猛地一见金世莱也吓了一跳，金世莱和他的仆从阿旺都瘦了许多，带去的车子就跟回来了一辆，车上的海货味道很难闻，他们主仆二人的身上更难闻。王顺子赶紧腾了客栈的一间小杂货间的屋子，一个柴草房把三个狼狈的跑商人安置了，还连忙告诉王大山，辰时一到就去通知郁小闲。

看见金世莱主仆一身脏兮兮的，王顺子猜想他们路上是不是出事，没了盘缠，一问金世莱，果真是如此，好几天的都没吃过饱饭，剩下的钱都给牲口买饲料了，要不是路过南陵…县的时候，吴嫂一家接济了一把，都要被逼卖牲口了。王顺子看见一个有钱的大官人跑一次商都变成这样了，心酸得很，赶紧安排金世莱他们去洗澡，沼气室的火是二十四小时不灭的，半夜就调小火熬煮汤水，天亮开始烧大量的开水，供应客栈。

郁小闲来的时候，金世莱已经洗好了澡，换了一身王顺子的短小衣衫，抱着一个大碗吃汤饭。郁小闲赶着出门，忘记换男装，只是一身家常的旧棉袄，一派当家媳妇的样貌，就赶来了。她急切地走到金世莱的面前，那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金世莱想到了罗七娘的样子，天底下除了老婆，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这样一听到他的消息，就不顾一切地赶来看他。

金世莱的眼睛湿润了，他居然端着碗哭了，郁小闲猛然看见金胖子变成了金瘦子，不知道为什么也哭了起来。跑商的辛苦，她非常清楚，加上王大山在路上又形容了金世莱主仆三人的可怜样子，郁小闲更加同情和悲悯金世莱的遭遇。历史书上说过，福建是闹倭寇和海匪的地方，她真不应该让金世莱去冒险。

两个人都哭得稀里哗啦，最后还是郁小闲走到金世莱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说到：“金大哥，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以后再赚就成了。这次人可以平安回来就可以了，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我忘记告诉你，福建沿海闹倭寇和海匪。”

金世莱不哭了，用衣袖擦擦眼泪说到：“这趟是风险重重，只带回来一些海鱼，海货，可能是没有晒干，都坏了。好在留了些钱放在七娘那边，不然要是我死了，他们娘两个怎么办。”

郁小闲不想再让金世莱替这些了，对厨房里的人说到：“派人去东市买一只羊腿和八只羊蹄去，称五斤白面，再去塘里捞一条大鱼，抓两只肥鸡，剁三斤肉，太太我今天亲自下厨，招待金家哥哥。”

厨房的人立刻去办了，郁小闲看着高大的金世莱穿着王顺子的短小衣衫就皱了眉，说到：“金家哥哥瘦起来还是满帅的，就是衣服不好看。得了我拿我的新男装衣服给你穿，我们两个的个头差不了多少。”

郁小闲说做就做，立刻回去锦娘那边，把预备年下装郁二爷的衣服拿来给金世莱穿上，还别说，真的很合身。金世莱换了合适的衣服，郁小闲那边也开始忙着做菜。带着内疚的心情，郁小闲的饭菜做得格外好，她在灶间穿梭整理，烧菜的样子极有贤妻良母的韵味，金世莱看着，心里莫名地有了一种错觉，这个人仿佛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妻子。

04珊瑚珍珠

八菜一汤，两壶酒，金世莱和两个伙计的洗尘酒是郁小闲精心准备的，味道很好，芹菜羊肉馅的饺子让金世莱感觉到了妈妈的味道。王顺子作为陪席，也头一次吃到整桌子太太亲手料理的食物，他由衷地觉得，能讨到太太做媳妇的人真是很幸福。

吃了一顿好饭，吃过苦的主仆三人都撑着了，郁小闲闻到外面两辆车里飘过来的海货味，皱着眉头说到：“金胖子，你也太小气了，坏了的海货，路上就扔了，何必浪费脚力运回来。这么臭，你们的行李上都有味了。”

金世莱说到：“我这就去扔，不过里面肯定有些好的，他们不认得，你认得，郁娘子随我去看看，别浪费了好东西。”

郁小闲知道金世莱是个小气的人，于是她真的捏着鼻子同金世莱去翻捡海货了。等到了车子里，她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金世莱直接把几小袋的海货拿了出来，王大山赶紧把那些扔进了沼气池的入料口，这玩意比大便都臭。剩下的两百多斤海带，便宜的海虾被搬到了金世莱的临时住处，马上就有家奴来帮忙清洗车辆。金世莱拿着他臭烘烘的行李进屋，郁小闲看见有一个小包袱和一个破麻袋是金世莱从车子的暗格里取出来的，就打发了其他人，她倒要看看金世莱藏了什么好东西。

金世莱对着郁小闲说到：“我带来一千二百两银子的本钱去跑商。路上做了一点小生意，赚了三百两。所有这些除了那些打掩护的海货，剩下的全变成这两包东西了。”

郁小闲听金世莱这么说就心里有数了。小布包里面肯定是值钱的珍珠。古代的珍珠是很贵的，有时候一颗又大又圆的珠子就能卖上千两银子，金世莱要是带来一大包品相好的珍珠来，价值就不止翻倍那么简单了。上次郁小闲和粉蝶打赌得到的一串并不算规则闪亮的珍珠手链就值一百两银子，郁小闲很期待金世莱也拿出一些像样的珍珠。金世莱要是收到了这样的宝贝，为了安全演个落魄样子。真是狡猾狡猾的。

当金世莱打开那个小破布包的时候，郁小闲欣喜的发现，里面有近百颗的珍珠，还有三支大红。一支粉红的珊瑚树枝，有一支红珊瑚和某些珍珠绝对到了宝石级，郁小闲感觉到了闪耀的光芒。郁小闲问金世莱说到：“这些是多少钱收来的？”

金世莱说到：“七百三十二两，外加十五贯六十个钱。我是一点一点在不同的人手里收来的，我跟王三爷都没交这个底，他以为我只带了几百两银子，当他的面收的就是那些海货，还有那包东西。”金世莱边说边打开了另一个麻布袋，里面是包好的一包米珠，一共是一百七十二颗。花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就是虽然粗大，却虫眼斑驳，没有宝光的各色珊瑚，分量不轻，足有五六斤。

金世莱说那些珊瑚也花了一百两，海带海虾，墨鱼等物，花了一百九十五两。郁小闲把几种货物的价钱加在一起，发觉这些连一千二百两都用不了，于是她追问到：“不是有一千五百两的本钱，如何就拿出了一千一百多两银子的货物，是不是在哪里又藏了更好的东西？”

金世莱说到：“我就卖了这些，剩下的钱，我都拿去帮人了。那些收渔产税的衙役真是没人性，比宣城的衙门中人坏多了。我拿了路上买来的药材，布匹和粮食，帮那些贫苦的人，每家再给几两银子，就把盈利花光了。不然我怎么像叫花子一样回来，那些抛掉的海鱼是我故意捡的，路上不太平，我为了把货物带回来，吃点苦没什么。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是一个年老的采珠人送我的，我转送给你，那颗珠子就是黑蓝色的，都不怎么发亮。”

金世莱边说，便从行礼中的一件破夹袄里掏出了一个足有龙眼籽儿一般大小的珍珠递给郁小闲，郁小闲接过珠子，脸上的表情是极为兴奋。这是黑珍珠呀，这么大一颗的天然黑珍珠，在我们那个时代都要卖十几二十万。郁小闲赶紧在茶水里清洗了一下这颗珍珠，在自己的缎子棉袄上擦干，有点遗憾，这颗珠子没有到达宝石级，就是个头大。这样的东西卖到扬州去，也许能值一千两银子呢，不过要找到黑珍珠又舍得花钱的主。

金世莱看到郁小闲从欣喜到淡定，就明白那颗珠子不是郁小闲很喜欢的，反正他也没有很看重这个，那些花钱买来的东西才是正经要变成钱的东西。他兴奋地说到：“王三爷说了，米珠到了芜湖最少是一两银子一粒，那些珊瑚可以做成摆件，碎料还可以卖给做印泥的人，到了芜湖，变成两百两银子也不难，加上海货，应该可以赚翻倍的价钱。我看见他用二十两一粒收了几颗亮闪闪的珍珠，他说到了扬州变成五十两银子都不难。我跟在他后面学着收了那些珠子，虽然都没有他收的好，可我收得多，七百多两银子收了八十七颗，还有那小珊瑚，多红，多好看呀。就算每个只卖出十两，也保本了。”

郁小闲说到：“现在我们谈一下生意，你送了一颗黑珍珠给我，我当然要想办法把你的所有海货和珍珠珊瑚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本钱我这样跟你算，小布包里的算八百七十两。米珠和珊瑚，还有海货，我就按照王三爷价钱，给你六百两，在这上面的利润，我们两家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金世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觉得听郁小闲的话很应该。郁小闲把那些东西收了放在一个小箱子里，然后对金世莱说到：“你先歇着，我出去布置一会儿，一个时辰之后，你给我穿戴好了，我有大事要你去做，你的车子和人，我也全征用了。”

金世莱再次服从了，郁小闲就直接去了客栈刘祖涛那边，对他说到：“今天有空的客房了吗？”

刘祖涛说到：“空了两间，太太是要挪出来给金大官人用吗？”

郁小闲说到：“不是，我会接几个山里的人过来住，你让客人调换一下房间，把北边最安静的两间屋子腾出来给他们。等他们来了，记住一件事，他们要什么吃用，就准备什么吃用，不准人打搅，也不准里面的人出来，给我安一个人守在门口。”

刘祖涛不知道太太要干什么，赶紧去办事了，郁小闲又来到王顺子那边，对他说到：“现在就派车去把李四子和徐香草两个给我接来，让他们把磨石头和雕刻的全套工具带来。我记得家里给他们定的好日子是腊月十六完婚，你向梅管家要整套的嫁娶用品帮衬李家，再给李家徐家每家十两银子的赏，让他们自己准备婚事，让徐香草在李家挑最能打下手的两个侄子辈跟上。告诉他们，李四子和徐香草要帮太太做活，十五才能回去。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安排。”

王顺子听后立刻打发王大山和二虎一起去接人了，估摸着晚饭时，李四子和徐香草才能到。王顺子当着面吩咐了，郁小闲又接着说到：“金大官人来了，这几天都会在客栈里，工地上盯着。你跟着他，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客栈不是我黄家的，是黄家太太郁氏娘家弟弟郁二爷的朋友金大官人的买卖。然后再把腊月把五个院子分成铺面做买卖的事情给我张扬出去。眼下我们家的银子就快光了，就指望着这些赚钱过个好年呢。”

王顺子的悟性还算不错，知道自己家把山神市场卖了，要是再开了买卖和本家抢生意，不然是要得罪人的，把金大官人推出去，绝对是好很多。王顺子得令之后，立刻去办事了，郁小闲再次回到客栈的大堂，刘祖涛已经清除了一间客房，郁小闲进了客房，要了水桶和水盆，毛巾等物品，就立刻关好门，吩咐不准打搅，金大官人醒了，再来通报。

她现在就要好好看看所有的珍珠和珊瑚，用现代的方法尽可能加工成合适出手的东西。这样的货色在泾…县和宣城出手就可以了，到了识货的人眼里，这里面的好东西真是不多。郁小闲把所有的珍珠都放进了水盆里清洗，然后一个一个擦干，放在摆布上，然后打开南边的窗户，在自然光下认真挑选起珍珠来。

珍珠的颜色有白、金、银、粉、红、黑、蓝、灰等颜色，其中以白色稍带玫瑰红色为最佳，以蓝黑色带金属光泽的黑珍珠为极品，从珍珠的外表看，每颗珍珠的大小及形状都不一样，珍珠在微弱的自然光下会发出柔和的光。要区分是宝石级，还是普通级，就全要看光泽了，郁小闲觉得这些珠子里有三分之一能到宝石级。

05分类

由于现代出现了养殖珍珠的技术，市场上还有大量化工合成的替代品，珍珠在现代远没有古代值钱。现代珍珠的品质和古代的天然珍珠没有了可比性，但现代的珍珠鉴别标准依然也能借鉴到古代用来评定珍珠的优劣。珍珠从形状来看，圆度越圆，珍珠越好，最好的就是所谓的“走盘珠”，即在水平的玻璃盘上会自行滚动。从光泽度上说，珍珠光泽越亮越强越好，而且要均匀带着彩虹般的晕色才算优质。至于颜色，最常见的就是白色，乳白色的珍珠，略带玫瑰红就是上品。另外由于珍珠在生长过程中会形成一些凹坑，凸起和污迹，因此好的珍珠要求表面要十分光洁，颜色要均匀一致才行。

珍珠的大小自然是越大越好，天然珍珠一般个头都不大。相对而言，珠子的颜色和光泽比大小重要，一颗同样大小的宝石级珍珠的价钱会是同样大的普通珍珠的十倍以上。另外有些稀奇的异形珍珠，例如葫芦形，蝴蝶型，就能当做稀罕货来卖了，要是再出现异彩，在古代就会当做祥瑞，身价暴涨。

金世莱带来的一百七十二颗米珠和八十七颗珍珠里面也不乏上品，郁小闲在里面挑出了上等的米粒珍珠三十九颗，上品珍珠大小不一的一共六颗，剩余的珠子又分出了一些颜色好，亮度高，就是不圆或是略有瑕疵的。根据郁小闲心中的标准，她一共分出了十七份。她打算把上等的珍珠和金世莱送的黑珍珠一起拿到方六爷那边去，扬州的首饰匠若是能用这些做出一套上等的首饰，这价钱就值得期待了。至于其余的珍珠，郁小闲就想自己来设计加工首饰变现。

分完了珍珠，就轮到整理珊瑚了。郁小闲最看得上眼的是和珍珠包在一起的四小段珊瑚，其中有一小截算是极品的红珊瑚，郁小闲把它放到了装上品珍珠的盒子里，这样的货色留给名匠才不算浪费。还有一支粉红的孩儿面珊瑚。郁小闲很是喜欢，可这不是大明朝的流行，赚不到钱，郁小闲打算留给自己雕刻一件花式摆件。

珊瑚制品在古代或许能算得上珍品。可在现代，便宜的珊瑚手链和项链，从五元到百元都有，反而是真正的宝石级珊瑚随着海洋污染的日益严重，有日益升值的趋势。金世莱带来了七斤一两珊瑚，其中能有些宝光的不到一斤，郁小闲打算用这些珊瑚做珠钗的配饰。其余的加工成珠子，摆件，做些佛珠，手链，供佛的用品就可以了。

分拣好珊瑚，就有下人来报告说是金大官人醒了，正等着太太说话。郁小闲把东西收好，出来找金世莱说话。她把分拣货物的情况大致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