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闲谢过了赵岐兄弟,敲了门说是来找徐妈妈,门房显然是被徐妈妈知会过,立刻说到:“是黄嫂子吧,徐妈妈在花厅里调教新来的姐们,我带你去见她。”
郁小闲在路上和赵岐兄弟俩聊天时就知道了一些春香楼的事情,这家店本是早年间的一位姓万的花魁娘子用私房钱开出来的。既然楼主是花魁出身,她调理手下小姐的本事,自然是了得。手下养了不少有本事的管事妈妈和教养妈妈,专门在民间挑选十岁左右的女孩,用于调教,一般要等到十四岁才让人梳拢,一旦挂了头牌,就自然是这县城的头一号,绝对大红大紫。那些不合调教的,多半就标了价钱,由着有钱人赎了去做姨太太,对于富人家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按照市场定位而言,春香楼的定位是专门接待高端客户,走精品路线。春香楼里挂牌的就只有七位姑娘,号称七仙女,其余的姑娘都是侍候那些人的手下。头牌和客人见个面就至少收二十两,那么这衣服要是能卖给她们,一定可以得到最大的利润。
等到了花厅,郁小闲看着七个小丫头正在站着,头上顶着一碗水,想必是在练规矩。徐妈妈看见郁小闲来了,就对那几个小丫头发了狠话说到:“就这么站着,等我回来,要是谁砸了碗,洒了水,晚上就别想吃饭了。”
郁小闲低眉顺首地跟在徐妈妈的后面,来到了一处小厅,徐妈妈命人给郁小闲倒了一碗茶,在郁小闲喝茶的功夫,看了看郁小闲带来的衣服,然后说到:“你这衣服,我家头牌肯定不喜欢。能穿的,就只有司琴姑娘,她喜欢你这种衣服。衣料子还不错,不知道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郁小闲说到:“两套衣服最少不能低于三十两,这是我实在的底价,我敢说整个徽州都找不到和我这两身衣服一样款。姑娘们出去见客,有新样子的衣服,才能艳冠群芳不是?我打算开价六十两,在实价之上不论赚多少,都拿一半给妈妈喝茶。”
徐妈妈素日也不在乎十几两银子的小钱,倒是欣赏郁小闲做生意的手段,于是她说到:“司琴姑娘下午就要去一个大客商的别院住几天,能有些出色的衣服也好。我现在带你去见她。你是个有心思的人,察言观色之后,才好说价。我不稀罕你的分红,只是喜欢你的为人,才让你做这次生意。”
郁小闲起身对徐妈妈又是一福,说到:“家里破落了,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能碰上妈妈这样心善的人,是小妇人的福气。”
徐妈妈说到:“不必客气,你跟我来吧。”
跟着徐妈妈一路走过去,对春香楼的气派也叹为观止,徽商是明清时代最出色的买卖人,春香楼是为顶级徽商提供服务的地方自然也是处处在豪华中现出了文化气息。据说这里的小姐都是琴棋书画,才貌双全,才能留住这些大气的商人,不知道这司琴姑娘又是个怎样的人。
徐妈妈很快把郁小闲带到了司琴的院子,小丫头看见徐妈妈来了,立刻行了礼,对徐妈妈说到:“妈妈来的不巧,我家姑娘刚才沐浴完了,正在梳妆。等打扮完了,再见妈妈吧。”
徐妈妈对小丫头说到:“桃杏,我知道你家姑娘下午要出门,有人拿了两身衣服过来,我看挺好,就拿来给姑娘看看。”
郁小闲对小丫头说到:“这位大姐儿,你家姑娘正在梳妆,可否让她穿上我家的衣服再打扮。”
桃杏不敢拿主意,看了看徐妈妈,徐妈妈给了她一个可以的眼色,她才把郁小闲手中的包袱拿进去,徐妈妈很快就跟进去了。郁小闲没有得到同意,就在门口站着,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桃杏才来叫她进去。
在梳妆台前坐着一位美人,身上就穿着那一件水红的褂子,两色的拼接裙子,郁小闲心里高兴,却格外留心起来了。这种地方的小姐都是厉害的主,察言观色的本事肯定比自己厉害,自己不能显得太伶俐了,不然在价钱上,怕是越争越得不到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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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祸事来了
郁小闲进来几分钟之后,那位司琴姑娘才缓缓转过身来,那明艳的容貌啊,让郁小闲都惊呆了。司琴看着郁小闲的表情不由扑哧一笑说到:“你就是卖衣服的妇人,看见我,怎么这个表情。”
郁小闲低着头说到:“小姐您很美,像月宫的嫦娥一般,小妇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所以失了分寸。”
这马屁拍的太精准了,而且说的实在,更让司琴心花怒发,笑靥如花。有个大客商对她一见钟情,要是这趟侍候好了,也许有机会被赎出去,从此就可以跟着那人去享福了。郁小闲的这套衣服完美地衬出了她的美貌,所以她是一定要买的,那一套,也还好,留着也无妨,所以她已经决定买下了。
因为心情好,司琴自己开了价,说到:“这两身衣服,我给你五十两吧。”
郁小闲立刻说到:“小姐在添一点吧,这样独一无二的样子只配小姐穿,再添些赏钱,裁缝绝不会再做出同样的卖给别人。”
司琴想了想说到:“就五十两银子,我再赏些别的东西给裁缝就是了。”
郁小闲看了看徐妈妈的表情,见她使眼色,就知道不能再加价了,于是恭敬地说了声:“是。”
桃杏拿来了司琴的钱匣子,司琴拿到手上了,才说到:“瞧我这记性,整数的银子刚存了钱庄,匣子里竟然没有五十两银子了,这样吧,两个金花生有三两重,加上一个二十五两的银元宝,也就差不多五十两了。这就算衣裳钱了。桃杏去把我那些不要的首饰拿来给这妇人挑几样,就算赏了裁缝。”
郁小闲知道如果真是两个加起来三两的金花生,就差不多是二十五两银子了,再有些打赏倒真的便宜了自己,于是用手帕包了银两和金花生,等着拿司琴姑娘下赏。
很快,桃杏捧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有玉镯,玉坠,发黑旧了的银镯子,链子,破簪子什么的,不是旧了断了,就是成色不好。这司琴姑娘真是在打发人,不过这些东西的价值,也该有个几十两。
郁小闲在里面挑了一个玉坠子,她觉得那点玉是值钱的好东西,又挑了一个花样复杂的簪子,修补好,这样的手工,绝对能卖出好价钱。看着徐妈妈在奉承司琴姑娘,她又大胆地把最重的银镯子拿了出来,就关上了盒子,谢谢司琴姑娘的赏。
司琴看了看郁小闲选的,由于花簪子遮住了玉坠,她还以为郁小闲只拿了两样,看见足有二两重的银镯子有些舍不得,于是说到:“别光拿重的,银镯子留下,拿只银簪子去。”
桃杏立刻上前,拿了一只最轻的花钿簪子换走了银镯子,这样交易才结束。司琴还要收拾,徐妈妈不便打搅,就带着郁小闲离开了。到了走廊上,郁小闲把一颗金花生塞给徐妈妈,徐妈妈很是欢心,对郁小闲说到:“你也是一个会做人的,妈妈我不白得你的孝敬,楼里还有些素日的旧衣裳,你拿去改些衣服,给家里的孩子穿吧。”
郁小闲谢过了徐妈妈,得了大包的旧衣服,走到了门口,上了赵岐家的轿子,就往住处去了。
郁小闲在徐妈妈包东西的时候也看了,大多是一些半大丫头的衣服,大约是五成新,这种地方给最下等的丫头子的衣服都不能太旧,不然就失了档次。还有些男装,大约是龟公和门房的,料子都不算差。这些人接待的都是上等人,也不接触脏乱的事物,相对干净,对于黄家而言都是不错的施舍了。要去估衣铺卖掉,也能有三四两银子好得,这徐妈妈也算照拂了郁小闲。
郁小闲回到了歇脚店,把包袱交给招娣处理,这丫头已经学会了消毒的方法,这些姑且就让她去干吧。今天的收获挺大,晚上必须做一顿好饭菜来给全家改善一下。明日里,再去各大估衣铺收罗些衣裙改制卖钱,说不定这一家子人就可以在这徽州县城站稳脚跟。
初夏时分的东西不经留,郁小闲让黄有才帮着招娣打水洗衣服,自己则带着蛐蛐上街买便宜菜。花了一百五十个钱就弄了不少荤腥的东西,还有半斤酒其中还有一只活鸡,锦娘最近赶工,身体太虚了,单独炖了,给她一个人吃。
回到家里,招娣就跑出来了,对郁小闲说到:“太太,去看看姨娘吧,她回来就一脸灰白,现在在房间里哭呢。”
郁小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篮子丢给招娣说到:“衣服别洗了,拿菜给宋婆子去收拾,带好蛐蛐,我去问问你娘,发生了什么事。”
郁小闲的出现,让六神无主的锦娘顿时找到了依靠,她对郁小闲说到:“太太,咱们早点逃吧。要是被钱六子他们抓到就完了。”
郁小闲不知道钱六子是谁,锦娘就胆战心惊地把今天的遭遇讲给了郁小闲听。
早上,锦娘让王和兄弟两个用轿子把她送到村子口就打发他们回去了。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有钱坐轿子,不然那家人会多要看坟地的银子。结果走到公婆的墓地,就远远看见有人在挖公婆的墓地。锦娘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仅凭自己的力量,不能出来阻止,于是就假装过路,看看是谁在造孽。锦娘在路边偷看,发现那伙人里面就有丈夫素日的狗肉朋友钱六子等人。
锦娘知道钱家叔侄是地方上的一霸,就低头走路,可耳朵还是听到了几句。钱六子带来的人打了守墓人,钱六子还说到:“妈的,黄有才敢带着一家人跑了,老子就掘他的祖坟。他拿了东西,还敢带来本属于老子的女人跑了,我绝饶不了他。”
钱六子又对着守墓人打了几下子,问到:“你说的那个锦姨娘怎么这么多天没来呢,要是你骗我,我把你家的老婆和狗杂种都给卖了。”
锦娘听到这话就不敢再听了,赶紧走了一条小路跑了。她庆幸这次穿的是粗布衣服,看上去像仆妇的样子,不然,恐怕就要被钱六子认出来。锦娘卖进春花楼的当日就被他们凌辱了,她恨这几个人,恨得牙根痒痒,黄有才要是没有和他们混在一起,黄家也不至于败到如此地步。
郁小闲不知道钱六子的底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日自己打劫的那个人,但是这个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挖坟掘墓,就一定是地方上的恶霸之流。郁小闲问锦娘:“既然这样,你还不赶紧回来,到现在回家。不是给了你两钱银子零用吗,怎么不知道坐轿子赶紧回来?”
锦娘说到:“我的脚吓软了,心想不是太太让洗衣服,做针线,把这件事耽误了,我早就被他们给抓住,就直打哆嗦,在草地里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在这边也住了七个月,便找人打听了一番才敢回来告诉太太。听说,钱六子本来看中了太太您,设计让少爷把家产败光了之后,给了少爷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等着把您接去做小,谁知道我们一家失踪了。您赎我的那一夜,钱六子的叔叔又在春花楼跌进茅坑去了半条命,他们疑心少爷和这件事有关,现在都报了官,说少爷抢劫杀人。”
郁小闲这才明白锦娘哭什么,她担心自己一家子被钱六子的人找到,这个家的人就彻底完了。没想到这惹祸的红颜竟然是自己。这几天,郁小闲也仔细打量了自己现在的容貌,确实与众不同,可以说貌美颇有姿色,更因为还带着些异域风情,更容易让人多看几眼。要不是头发剪了,自己每天穿着老气的衣服,倒也是个抢眼的美人。这难道就是本主不幸命运的根源吗?
郁小闲再看看自己接近一米七的个头,心里就有一个主意了,从此在人前穿男装,以男人的样子工作,再难也要把这个家支撑起来。
现在既然当地的恶霸已经盯上了自己一家,去泾县的事情就要立刻筹备起来,逃出这徽州县城再对未来的日子从长计较。想到这里,郁小闲说到:“锦娘莫要担心,这几天你在家里不要出去,我也改换男装去准备去泾县的事,我们离开这里,以后的日子就安稳了。”
锦娘听后点点头说到:“太太出门,也要万事小心。招娣和蛐蛐,还有少爷,都不能出门的。”
郁小闲拿出卖衣服得来的银子对锦娘说到:“我让你改制的衣服,我想法子卖出去了,这二十五两的银锭子,明天我去换成散碎银两,我们的盘缠全指着这锭银子了。我手上的这只小银簪子可是你的旧物,家里有钱了,就拿还给你戴。”
锦娘摸着银子,看看银簪子,却高兴不起来,只是说到:“太太,真的卖出了这么多银子,您真是能干。”然后又低下了头。
郁小闲给她打气说到:“知道就好,以后我们大家一起好好过日子,熬到我们家蛐蛐成人了,福气还在后头。”
锦娘吓着了,也累了,郁小闲让她躺下歇着。锦娘一直睡到郁小闲把席面布置了,还是没力气爬起来,郁小闲让招娣给她专门炖了老母鸡端来。蛐蛐看着眼馋,锦娘给了他一只腿子吃,剩下的本来让招娣也吃些,招娣怎么也不肯吃,锦娘只好全吃了,又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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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预备开溜
郁小闲觉得赵岐是这些轿夫里最有头脑的人,吃过饭,她单独留赵岐说话,把家里的境遇告诉了赵岐大半。赵岐很是愤怒,说到:“钱六子叔侄依仗着姐夫的势力,在地方上是一霸。抢男霸女,逼良为娼的事情他们干的不少。黄家娘子,你们要尽快离开,这个歇脚店虽然偏僻,可万一他们寻来了,谁也不敢救你们。我尽快去帮你们找找有什么出城的商队能捎上你们一程,要是遇到去南京和黄山县的就更好照应了。”
郁小闲说到:“妾身一家的性命就劳烦赵兄弟了,只是你千万不要把我们的目的地是泾县的事情说出去,不然那些恶人还会寻去。临去前,我想买带些东西带去那边。到时候还和赵兄弟一起去旧货集市上买。”
赵岐看了看郁小闲说到:“你再出门,穿上男装就安全了,我和鲁贵兄弟这几天就是不做生意,也要把你的事情办妥当了。”
赵岐是个讲义气的汉子,次日就让他搭档的鲁贵带着穿男装的招娣去旧货市场买郁小闲要的东西,自己则专门陪着郁小闲上街买东西。郁小闲这次想要买的东西有两样是私盐,二是拖货车的车厢。按照从前的经验,山区由于道路不好走,吃用的东西都会比商贸发达的地方贵很多,特别是盐,在中国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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