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刘神医,这方子可有什么问题?”大太太见他踌躇在胸,又不露声色,便上前一步沉声问他。
“夫人,在下需要把这个方子在调整一下。”他想起了一些更能提高药效的方法,遂补了刚才的失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方子跟眼前这位小姐用的药方有出入,他身为皇医,却不便深究人家内府的事。
“附子要炮裂,去皮的,干姜也要炮裂,锉开的,甘草炙微赤,锉开,只需半两,黄耆3分锉,桔梗,防风去芦头,人参去掉二两,五灵脂减去不用。待虚证改善之后,就只用人参养营汤。眼睛有翳症也是常见的晕厥后遗症,一般虚证治愈后,可自行复转。”
老夫人微微颌首,“辛苦神医了,劳烦你从京里赶来,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您请笑纳。”
“夫人不必过谦,老夫虽是医正,但也是陈医老的门生,这次陈医老的外孙女有恙,自当再所不辞,何言辛苦。”
万梓川脑子里全是眼睛要复明的渴望,哪里听得他们如此客套。
刘医正这是最保险的治疗方式,一不会给那位何大夫出入太多显的恃宠而骄,二不会给他惹上大麻烦。这虚证和情志上的病好医,可眼睛却不知道用药是否可解。
她在一个病例里看过,如果每天服用50克以上的甘草,就可能会发生毒副作用。每天服用186~746克甘草的5个病人出现了单眼或双眼闪光性盲点和视力丧失,同时伴有头痛、血压升高。
如今看来刘医正说道和她想的不差几分。
只是,他要怎样周全他的医名是他的事,可现在她是等不得眼睛自行好转的啊。一转眼来万府三天了,这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越拖,她的眼睛就越难以复明。不能等了,她虽然有法子,但也要借助刘医正的手才能成。
“刘神医,我有一法不知可试否?”万梓川在田妈妈示意她给刘医正谢礼的时候,她断然地说道。
刘医正脸上的虚假笑意僵硬在空气中。回头望望沉静中透着一股灵气的女孩,他的心突然一动,这是不是错觉,仿佛有种紫光若隐若无地荡在她的周遭。
他回身,凝目,咧嘴,连带手指指着万梓川,“你,你尽管说。”
在昔日名医后人的面前,他总有一股如芒刺背的压迫感。要不是皇上有令,他才不会日夜赶来。
他借着名医的彩头荣华了十几年,现在又遇到后人,还是觉得身份都是借来的荣耀。
“我的眼圈发黑,但是头疼症状已经减轻。”这些天她穿越而来,自是不会有万梓川对陈姨娘的那份感情,没有刘医正所说的情志之伤,病自然也好的快些,“单纯的发黑,视物不见,用当归、黄芪、芦荟等药汁浸于纱布外敷,再加上医正您调整的药方,可使得?”
“如此甚好,内服外用应该有更好效果,只不知这方子可是陈翁的真传,在下也未有耳闻。”刘医正是想把责任推掉,反正这眼睛是你万家小姐的,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儿时看过姨娘散留的墨写小楷,混记的。”她不可能给刘医正说着方子是她从另一个世界看到的,那样万府上下又要坐实了她的癫狂证。至于她外公是否用过,她也无从考证。
大太太和赵姨娘听了,气个半恼,没想到她的几个女儿整日跟着陈姨娘认字识方,她们一个药名也记不住几个,这万梓川倒是得了真果。
真真气煞人也。
因为临时有事,不能用电脑码字,所以把草稿贴出来给大家,等我回来就给大家仔细抓虫,加更。
第一卷 第23章 惊讶
原指着万梓川的疯癫证时常不好,就找个由头,让她搬到思乡居里耗着,没想到这陈姨娘暗箱操作,竟然瞒过万府上下的眼睛给那小丫头真方。
心下一掷,又把恨意传到了叶荷身上,让她跟着二丫头也有几年了,竟然什么也看不出来,还骗她是如假包换的疯。
真是蠢货!
老夫人见刘医正表情里透着惊讶,又见万梓川不卑不亢,很沉着的样子,也明白刘医正这是认了方子,为了面子在和万梓川打太极呢。
“既是不可把握,就依刘医正之言吧。”老夫人带着试问的语气,而不是压制。
刘医正额头冒了些冷汗。
“老夫人不必客气,小姐所言的方子,和下官的内用药物相辅相成,堪为绝笔,可行,可用!”
刘医正说完走到圆几上,接过小厮的墨宝,低头在宣纸上写了详细的方子,还有外用的药物。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刘医正拿起方子又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后来的几味药是治疗突发性眼疾的良药,遂又看了万梓川一眼,暗暗把方子记在心里。
将门底下无犬子。
一直听说,万家二小姐疯癫成性,咬人摔物那是家常便饭,今日所见,这二小姐处事冷静,进退有度,岂是能够轻易就耳信传言的。
可叹他行医十几年,到今天才知道,除了伤药外敷,银针扎穴外,这眼药还能外洗,真真不能小瞧了眼前这位仅十四岁的女娃。
“刘神医几代从医,见多识广,小女今日所言,全因视物心切,唐突刘神医的地方,还请见谅。”万梓川见药方已成,遂示了弱,跟众人福礼退回宴息的屋子。
刘医正醒过神来,急忙作揖,口里连称“不敢。”
大太太努努嘴,暗道,这刘医正倚老卖老,说什么方子不中用,到头来还不是改何大夫开的方为己用,真是个会讨巧卖乖的。还说药量有些重,药量重那是想让她的病赶快好,难不成,他还要管写这方子的人不成?
回头看看赵姨娘懒懒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也不想多言。
不过,这老夫人如此厚待二丫头,想要再往药里多点东西可不容易了。
只是,如果这药换成是三小姐熬的,就好说多了。
老夫人嘱咐外院的赵管事的好生抓药,把刘医正送至门外道,“一切全仰仗刘神医了。”
刘医正遂被赵管事带到了万康年常在的碧溪阁里边设的书房内,两人叙话暂且不提,且说老夫人回到万梓川的宴息处,跟万梓川说了些无干的闲话。
她一直以为陈姨娘是命苦的人。
现在看来,这万梓川在生母没后,性情大变,可叹,陈姨娘的蕙质兰心。她一直以女儿疯癫为名,暗处传教用药之术,换做个男人恐也没有这胆识。
想及此,她又看了万梓川一眼,“以后熬药就在小厨房这里另起炉灶吧,大厨房时间有定制,可是病人饿的时候,用水的时候哪能刚刚好就赶上时辰了。
三丫头这几天可要多劳累一些,丫鬟们在一旁服侍地再好,也不如自家姐妹,”说完向大太太道,“你去给三丫头传个话,自家姐妹要相亲相敬,若是将来以后各自成人,还要相互扶持的。”
“母亲说的极是,是儿媳疏忽了。”大太太心说不好,连这条路都要堵死了吗?表面上看让三丫头给二丫头煎药,是老夫人对三丫头的信任,实则是想把一切责任也强加给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怎么好动手?
赵姨娘这是陈姨娘没后第一次来看万梓川,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昨夜万康年的话,不然,她还是会称病不来。所以听了老夫人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像要服侍床上那位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万梓川下榻跪在老夫人的脚下,“孙女全凭祖母做主。”
老夫人含了泪,“我的儿,放心静养就是,不要触景伤怀。”
老夫人见她刚才所说语气不凡,自是又怜爱般地说了好生将养的话,直到丫鬟们连连替主子谢恩称是,这才起身辞别万梓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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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梓川睁开眼睛,有意无意地横扫了房间一眼。
“噫,小姐吩咐的极是,妈妈我这就陪三小姐领药去。”田妈妈福礼道。
“姐姐不用那么紧衬我,我身体结实哪里煎个药,还要人伺候着。姐姐身子虚,让田妈妈侍候你吧。”
“不用,我乏了,睡一觉解解困,一时煎好药再回来我也醒了,岂不两好。”万梓川见她突然叫姐姐叫的这样甜蜜,身上直打哆嗦。
“三妹的话说到也就罢了,哪能真让三妹给我熬药。田妈妈你好生跟着,不要累坏了三小姐。”
立在她榻前的万梓宸眼巴巴地盯着,希望她能说些姐妹情深之类的话来,没想到万梓川说是说了,却只是对着田妈妈的方向,还让田妈妈防着她,心里骂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脸上还不好冲她发火。
大太太说,现在在二丫头跟前不要玩狠的,所以她再不愤,想想未来进入杨家的好日子,她忍了。可万梓川也太不拿她当回事了,让一个妈妈跟着,岂不是在她身后放了一双无孔不入的眼睛。
“那妹妹告辞了。”
听刘医正说药方有过量之嫌,老夫人已经把药放在笼纱居内,每日熬药的时候,有许妈妈亲自派给小厮,再送给田妈妈。
田妈妈关了门,直接领着万梓宸到了厢房前边的小厨房内。
看到秀梅和小翠正在生火,青柚走上前,喊了一声,“姐姐我帮你添薪吧。”秀梅却警惕性地闪了一尺之远,嘴里挑刺的话在田妈妈的眼色下,才没有发作。
“三小姐来了。”秀梅象征性地福了礼,“婢子们生好火,就可以熬药了,小姐还是坐到那边的杌子上给我们指点一二就是了。我们小姐说了,三小姐能来,就是尽姐妹的情,我们不能不知好歹真劳小姐动手的。”
万梓宸听完,心里好一阵生恼,又觉得无趣。
这熬药的差事到现在自己被架空了,连手都出不上了。大太太还指望她能在药里动手脚呢,现在有田妈妈这样的老狐狸跟着,又有秀梅这样的人精在炉火前搀和着,她怎么才能够出手。
青柚吃了冷脸,又见小姐脸色不虞,也慌了手脚,往炉子里加柴的时候,那火星本来就已经旺了,被她突然一捣,反而把木柴丢到了正要煮开的水里。
第一卷 第24章 用药
“哎呦,你找死啊。”
青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万梓宸的巴掌就已经煽到青柚的脸上。
“你想害我死,明说就是,何必拐弯地挤兑我。来人,给我把她绑了,看看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平时是怎么服侍主子的。”
说着就又两个看起来很粗壮的婆子上来绑了青柚。
“饶命啊,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青柚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娇作。
“哪个主子教的你,竟敢自称我,给我打。”万梓宸这边声色俱厉地教训自家的丫鬟,实际上却是指桑骂槐给田妈妈她们的。田妈妈和叶荷象征性地上去拦了几句,见三小姐不为所动,也都撩开不理,自去熬药。
青柚脸虽然肿肿的,倒看不出伤的有多严重。万梓宸抽打的累了,心里的气却更大了,几个婆子继续绑着她,万梓宸手下的声音也一掌响似一掌。
青柚懵了。
生香阁里的丫鬟平时跟她相处的也还不错,可现在没有一个看起来怕三小姐脸色的,都各自忙着。
小姐那边说好只打两下的,怎么好像又假戏真做了?
而且这半天再也没有人上来说和,小姐还一直打,以小姐的脾气,再不自己求情,估计要做冤死鬼了。
“小姐,婢子知罪了。”到底看清了局势,仰起头,泪珠泉涌出来。青柚又求了一句。
“小姐您要打要罚,奴婢们动手算了,仔细您的手疼。”听婆子们上来劝,万梓宸又甩两巴掌才恨恨地道,“拉下去,一天不许给饭吃,让她好好反省。”
田妈妈看了看暗道,这就是三小姐的精明之处,打人解恨,从不给婢子们找到伤痕的机会,所以府里都传二小姐是疯癫症,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小姐心里实在是委屈的不行了,才往自己身上咬,丫鬟们心疼,见她火气上来,才自动伸出胳膊给她咬的。
咬人的事不知哪个糟心的给渐渐传遍府里,疯癫症这个帽子从此便盖到了她家小姐头上。所以,她才庆幸,老夫人把她找回来,能让她完成陈姨娘交给她的使命。
夜色凝重的时候,万梓川喝下药,又在净房的屋里支了水架。
水烟要给小姐热敷眼睛。
万梓川正躺在榻上,水烟从要药汤里取出沾满药水的细纱布,折了一个冰袋大小的样子,里边的药水挤到既流不出来,又湿湿的摸上去有舒服的感觉才放到她的眼睛上。
“既然那么难受,为什么不等药凉了再敷?”水烟放上去纱布的时候,万梓川的腮部便抽动一下,田妈妈扶着小姐的手问。
万梓川的眉头还在紧皱,渐渐适应了药水的热度后,才张口说话。
“药不温不凉了好入胃,而这热敷就是要趁着药水的热劲,刺激脸部的神经让血液循环地更快速一些,药水就被眼睛吸收的更充分一些。所以才让水烟熬一大锅药水,备换的。”
万梓川何尝忍受的了这药的苦腥味,而且药袋还刚好不好地放在她的鼻子上,一敷就是两个时辰。
真是自己找罪受。
“额,我家小姐真是越来越让人惊叹了。先是赵妈妈被杖责,三小姐吃了硬亏,还每天来伺候小姐熬药,喝药。还有那天您跟刘医正说话的时候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连大太太那样挑剔的人,竟然也编排不出小姐的不是来。”水烟说着把手伸到热敷上,感觉没有了热度,又叠好一个药袋给万梓川换上,才继续道,“小姐,您既然知道那药有人动了手脚,而且刘医正也说,药方不合适,就该找何大夫对质,揪出那个幕后主谋来,看谁以后还敢诬害小姐。”
“揪出萝卜带着泥,这院子里谁能全撇清的。老夫人如今疼了我,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幕后主谋,既是想下手,又岂是还留着把柄等我们翻牌的。”
她仔细想过,那药物方剂配伍本来就没有一定的约束,所以尽管药量大,一直喝下去,虽不至于要她的命,也可以让她变残,但是真要追究起来,也只能落何大夫一个庸医的罪名,对府里的想害她的人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硬伤,反而容易让人轻看她,责她恃宠而骄。
田妈妈听完,小巧的金鱼眼眯的更小了。
“听说刘医正要改药方,别人都是静静地听,而大太太当时闪过一丝不悦,我只道是别人要改她请的大夫开的药方驳了她的脸面,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缘故。既有知觉,小姐也该好生留意身边的人才是。”
万梓川知她说的是谁,也不挑破,“是该好好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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