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在眼前,董翊枫的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沉重起来。福庆不停地按着门铃,终于有下人来开门了,一见是自家少爷回府,又是激动又是开心,一转身就朝楼里跑去,边跑还边喊着:“少爷回来了!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
董望群正在客厅里喝茶,听说走了一年的儿子回来了,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就掉在地上。董家太太方之琳这个时间正在花房里打理她的花花草草,听到下人的叫喊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喜又惊的她扔下手里的水壶就跑了出来。
老两口颤抖着身影出现在董翊枫面前,他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这一年来他们老了,也憔悴了,为了他这个不孝儿他们一定是操碎了心。
“枫儿,真的是你回来了!?”方之琳冲上去,哆嗦着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
“你终于肯回来了。”董望群看着眼前如此狠狈的儿子,早已是老泪纵横。
方之琳拉起儿子的手,这才发现他手上包着的伤口,紧张地说:“你受伤了,怎么弄成这样啊。”
董翊枫以为自己可以对过去释怀,但手上那只银戒指又一次触痛了他心底的痛。“翊枫,翊枫!”李一萱甜甜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这个曾刻入他生命的女孩,在一夜之间突然不告而别,他发疯一般地找她,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任何消息。
她的出现和她的消失一样,都是那样的突然。他和她是在街上偶遇,他为她抓了偷钱的小贼,从此两人情根深种。爱情是美好的,他们一起笑过,一起痛过,他们决定执子之手,可是一切的美好就如同流星划过一般,如此短暂。
当他准备把自己的幸福同父母分享时,却被狠狠地浇了一头冷水。娃娃亲!他和江家的娃娃亲!成了他去不掉的枷锁,父母一再坚持要完成这桩亲事,生生地把他们拆散了。他不知道父母用了什么办法,让李一萱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可是他知道一定是父母做了什么!他恨他们,恨这个家,所以他选择了逃离!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董翊枫心中的伤口又再一次被撕开。“没事,我回房间洗个澡。”他甩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口子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很是酸楚。他们明白儿子虽然人回来了,可是他的心还是没回来,他还是记恨着他们。不过儿子能回到这个家,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他们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这一天的江府红绸满院,宾客满堂,大红喜字贴满了沁雪轩的角角落落。今天是江皓羽和柳静芳成亲的日子,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刻。新房里,身着喜服的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悦。事实上他的心里自始至终牵挂的都是紫心阁里的那个人儿,从来不曾离开过。
“菀秋,等我,一定要等我!”想着她,他眼中的泪水又开始泛滥。
床边,身着嫁衣的柳静芳见江皓羽迟迟不出声,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她一把就扯掉了头上的喜帕,眼前丈夫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尽管她成了他的妻,尽管她有了江家二少奶奶的名份,可是她知道他的心她始终抓不住。
“皓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柳静芳一边铺被子,一边说道。
“不用铺了,我去书房睡。你早点休息。”江皓羽夹起一床被子就往外走。
柳静芳一把抢下被子,扔在地上,气呼呼地说:“一个女人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洞房夜,你就这样对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林菀秋,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我做不到。江家二少奶奶的名份已经给你了,其余的我真的无能为力。”江皓羽的语气很决绝,几乎不留一丝余地。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柳静芳瘫坐在床上,她想不到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场,她为这场婚姻付出了多少,从上海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北平,就只因为她爱他。拜堂的那一刻她是那样的激动,那样的开心,她以为她是一个胜利者,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她嫁的不过是一具心里只有林菀秋的躯壳。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第七章 踏月散心 河畔遇险
沁雪轩里,柳静芳愤愤不平,江皓羽伤心难愈。紫心阁内,林菀秋就只能用痛心疾首来形容了。一整天的吹吹打打,一整天的炮竹声声,可她却只能躲在紫心阁里给自己的受伤的心找一点清静。
“小姐,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萃盈在床边打理着床铺。
“萃盈,我跟他是不是就样结束了?”菀秋的眼中泪珠点点,想着沁雪轩,想着他拥着别的女人,她的心一阵阵地痛。
“小姐,别想这么多了。你人这么好,一定会遇到更好的。”萃盈停下手里的活,回过头对菀秋说道。
“闷在屋子里一整天了,现在外头安静的很。萃盈,陪我去河边走走吧,我睡不着。”菀秋想去院外的小河边走走,一天都在紫心阁里,她真的要疯了。
“好吧。我去给您拿衣服,外面凉,您多穿点。”萃盈从衣柜里拿了件披风披在菀秋身上,她真怕她又受凉犯病。
夜里的江家大院真的很安静,忙碌劳累了一天,大家都早已进入了梦乡。小河边静悄悄的,只有河水流淌的声音。今天是初七,月亮虽不圆但却很亮,月光洒在河面上,随着河水波动。
“原来残月也有它的美!”林菀秋主仆二人沿着河岸边的小石子路慢慢地走着,宁静的夜晚让她受伤的心稍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萃盈提着灯笼,为菀秋照着脚下的路。她们是主仆,却也情如姐妹。“小姐,这里风大,当心身子啊。”
“菀秋!”突然出现在身影把主仆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萃盈拿起灯笼一照,才发现来人是江家大少爷江皓翔。“大少爷!”她赶紧欠身行礼。
“大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着?”菀秋忐忑不安地看着江皓翔,酒气熏天的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你不也睡不着吗?”江皓翔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在江家,我跟你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没有地位的人,只有为他们卖命卖力,却得不到什么好处。”
江皓翔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别人都尊称他一声大少爷,可是这个大少爷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是最清楚的。当初唐若芸嫁到江家一直生不出孩子,算命的说她一定要领子才能得子,这才有了今天的他。可养子终归是养子,在江楚天心里江家的继承人只有江皓羽,就连成亲这种大事,他这个二少爷也赶到了他前头。
“你想多了吧,你是江家的大少爷,怎么会没有地位?”对于江皓翔的说法,菀秋无法赞同。
江皓翔借着酒劲,上前一把抓起菀秋的手,把她拽到跟前说道:“大少爷?那是别人叫着好听而已。在这个江家,真正有地位是江二少爷,他才是江家未来的接班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不是早就看出这一点了,要不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他了呢?
“放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菀秋拼命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却越来越用力。
“大少爷,你弄疼小姐了。”萃盈一心想护主,却无奈人微言轻。
江皓翔突然抬起一只手捏住了菀秋的下巴,看了好半天这才说道:“可惜了,你这张脸虽美但是却比不上人家柳静芳的家产值钱。看着江皓羽美人拥怀,你是不是很伤心。不过不要紧的,只要你能忍,过不了多久江皓羽一样逃不出你的手心。再不济还有江皓晨那个垫背的,当不成二少奶奶,当三少奶奶也不错啊。菀秋,你真的很历害,看来这张脸还是有资本的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你喝多了,放开我!”菀秋急着大叫起来,她用尽力气想挣脱江皓翔的控制。
“大哥,你在做什么!?”江皓羽因为心绪难平一直难以入眠,就到河边来透透气,没想到走到这里竟然撞上了这一幕。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江皓翔的手一下子没抓牢,他突然就松开了抓着菀秋的手,过于用力的她竟然一个重心不稳,掉进了河里。
“菀秋!”
“小姐!”
江皓羽和萃盈几乎同时惊叫起来,闯了祸的江皓翔更是吓得呆在一旁不知所措。没等众人有所反应,一个身影已经窜入河中,将在河中挣扎的菀秋牢牢地抱在怀里。惊魂未定的几个人直到河中那人把她抱上岸才发现原来是江皓晨。
“菀秋!”江皓羽焦急地冲了上去,想去抱她。
“不要碰她,你不配!”江皓晨一把推开他,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抱着早已神智不清的林菀秋往紫心阁走去。
江皓羽回身想找大哥算账,却发现他早已经溜之大吉了。菀秋!不管怎么样,他要确定她是否没事,不然他怎么能安心。想到这里他就急匆匆地往紫心阁奔去。
“萃盈,快找身干衣服给小姐换上。”江皓晨把菀秋放在床上,一边说道。
萃盈手脚利索地找来一套干净衣服,跑过来要给菀秋换上。“三少爷,你先到外面等吧,我给小姐把衣服换上。”
江皓晨可能是急昏了头,也忘记了男女有别,萃盈这一提醒他赶忙退出了房间。门口江皓羽心急如焚地跑了进来,两兄弟相见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新婚之夜你不陪新娘子,到处乱跑什么!”江皓晨挖苦地说道。
江皓羽一心记挂着菀秋的安危,根本没心思和弟弟斗嘴。“她怎么样了?”他问道。
“你还会关心她?今天要不是我晚回来,正巧路过河边,就你这个旱鸭子,菀秋早就没命了!”江皓晨生气地说道。
“皓晨,你救了菀秋我感激,可是你要对她有别的想法,就别怪我不客气!”江皓羽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是对她有别的想法怎么了?你以为你做了这一切,菀秋还会接受你吗?你太不了解她了,她是有自尊的,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从小我就喜欢她,要不是我出国,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吗!你以为我真的没能力接管江家的生意吗?我是想把江家让给你,我是想让菀秋跟着你能过的好,可是你却不知道好好珍惜她,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江皓晨将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情感一下子发泄了出来,他忍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感情了。
“不好了!”萃盈打开门,一脸焦急地说道:“小姐她呼吸急促,还发起了高烧,要不要送医院啊!?”
这回江皓晨真的是不再让步了,让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面对了,他快步跑进房间抱起床上的菀秋,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紫心阁。
江皓羽望着擦身而过的弟弟,望着不醒人事的菀秋,突然发现原来很多事已经不同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的弟弟原来也和自己一样深爱着同一个女人,难怪父母多次要为他说亲都被他全部回绝,这些年他的不务正业,原来竟是伪装。江皓羽啊江皓羽,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啊!!!!!他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
第八章 生死一线 此情难还
病房的门一直紧紧关闭着,里面医生忙着抢救病人,门外几个人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萃盈难过的一直掉眼泪,她不明白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总是灾难不断,为什么江家那么多人都要针对她,如可以她真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她,而不是小姐。
江皓晨心神不宁地靠在墙边,目光直直地盯着病房的那扇门,他发誓如果菀秋有什么意外,他绝不会放过江皓翔和江皓羽,亲兄弟又如何,谁伤害了她谁就该死!
江皓羽晚了一步到的医院,他焦急地在病房门口来回走动,恨不能冲进去。他怕菀秋有什么事,也怕皓晨说的事变成真的。其实他又怎么能不了解她呢,她是一个自尊心那么强的女孩,这一次他真的伤透了她的心,可是他怎能甘心就这样放掉她,不管多少的困难他也不会放手。那怕是亲弟弟,他也绝不让步。
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江皓羽第一个冲上前拉着医生就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吸入性肺炎,病人现在高烧不退,意识也不是很清楚,加上她本身有哮喘这个病,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该用的药我们都用上了,接下来就要看老天爷的了。只要天亮前烧能退下去,就还有救。”医生交待完病情,带着护士离开了。
“菀秋!”江皓羽扑到床边,双手扶摸着她惨白的脸庞,病床上的她双目紧闭,鼻子上的氧气罩是她生命唯一的支撑。他心疼地看着她,自责内疚犯罪感一股脑地涌上他的心头。
“大晚上的,你们在搞什么东西!”江楚天带着随从出现在医院里,他背着双手怒气冲冲地走进病房。
“爹!”
“老爷!”
三个人同时叫道。
“要不是皓翔来告诉我,明天江家就真要出大事了。”江楚天一脸怒容,指着江皓羽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你岳父人还在北平呢,新婚之夜你就这样对静芳,你把她气个好歹,那我们的一片苦心岂不是白费了。你还愣在这里干嘛,给我回家去!”
“爹,菀秋生死未卜,我想在这里陪她。”江皓羽哀求着父亲。
江楚天望了一眼病床的林菀秋,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林菀秋把江家搞的鸡犬不宁,世上的女人是不是都死光了,你们俩个非要迷上她。安平,把二少爷给我带回去。”他附吩身边的随从道。
“二少爷,你就先回去吧。要是让二少奶奶知道你在这里,那对小姐来说又将是一场灾难。”萃盈真的不想看小姐再受委屈和伤害。
“你们别吵了,这里是医院。江皓羽,你还不走,你是不是想把她害死了,你才甘心啊!”江皓晨的话很直白,但也很真实。
“二少爷,走吧!”安平催促道。
菀秋,你一定要撑下去,撑下去,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放弃。江皓羽流着泪望了一眼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她,最后狠狠心转身离去。
“你!明天到我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江楚天瞪着江皓晨几乎是用命令式的口闻说道,对这个儿子他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只能叹着气走出了病房。
江皓晨可顾不上谁生气,谁开心,眼前最让他揪心的是病床上的人。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依然是滚烫的。“萃盈,去准备冷水和毛巾,给小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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