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就是苦啊,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说,竟然抛妻弃子,无情无义,禽兽不如等等这些话。
她挂了电话后,立即打电话回去质问父亲是不是真的。何爸爸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了,急的连声说:“初初,初初,你听我说,我跟你妈妈是和平分手的——”之所以千方百计瞒着她,就是怕她难过。
她当然是一字都不信,哭着说:“我再也不要见你!”摔了电话,觉得所谓的家早已没有留恋的东西,还回去干嘛呢!
何姑姑第二天赶到她住的地方,跟她解释,说是何妈妈主动提出的离婚。她厉声问:“他已经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何姑姑也觉得何爸爸这事确实有点荒唐,女儿都这么大了,竟然——,叹了口气说:“你爸爸不是故意的,只是不能不顾虑你白姨的感受——,再说你出国了,你爸爸膝下寂寞的很,所以有个孩子热闹些——”
现在不比以前,生活水平提高了,孩子也长大了,家里冷清的很,而本身年纪又不甚大,于是很多人都想再要个小孩,一则经济负担得起,二则膝下荒凉,确实可以增加许多欢乐。
她听姑姑连“白姨”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显然不但早就知道这事,而且还认同了他们的关系,当下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泪流满面说:“你不用替他开脱,以后我再也不见他们!”连姑姑也一并嗔怪,哭着说大家不该什么都瞒着她,拿她不当回事。
何姑姑一时也说不清,见她连自己也埋怨起来了,无话可说,让她好好保重,安慰说事情总会过去的。她也不理不睬。何姑姑见她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没办法,只得先回去了。
回国一事就这样耽搁下来,她心彻底冷了,万念俱灰,和以前算是了断的一干二净,彻彻底底,什么都不多想了。
韩张知道她的决定后,非常失望,抱怨说:“说好回来的,让人白欢喜一场!你这算怎么一回事呢!”她敷衍说在这边继续升学也好。韩张无可奈何,叹气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天天在想你。”
她没好气说:“北大美女如云,你想我干嘛!”
韩张忽然极其认真说:“如初,我是真的想你了。这几年,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吗?”他有事没事就给她电话,也会开玩笑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可是她总是不回应,嘻嘻哈哈混过去。
她有些慌乱,毕竟不是小女孩了,随即镇定下来,垂眼说:“哎——,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天涯海角,天各一方的,即便是真的也不能怎么样,终究是遗憾。想起俩人从小到大的友谊,十分唏嘘感慨。
韩张笑:“反正你总是要回来的,难道能在那个鬼地方待一辈子么!我们二十来年都过去了,难道还着急这么几年?”
她听了很吃惊,没想到韩张竟是等定她了,忙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我偏不回去。”以此打消他的念头。
韩张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回来,叹气说:“你现在生气,态度自然偏激。等你气消了,又是不一样的想法了。”无论如何,父母总是父母。也许过个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了,猛然间豁然开朗,她自然而然也就回来了。
事情的进退,往往只在一念之间,结果却是大不一样。
夏原明白事情始末后,无所谓地耸肩,笑嘻嘻说:“随便你,反正我是唯你马首是瞻。你若回国,我也回去;你若继续升学,我也跟着念书好了。反正人生也就这么着,在哪不是过啊。我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小日子其实挺滋润的;若是回去呢,自然碍手碍脚了些,可是关起门来做我的公子哥儿,也没什么不好。所以说,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坏处,我先这么逍遥着吧,指不定还能快活自在几年呢。”
夏原表面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愁”的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天踏下来权当棉被盖,整日嘻嘻哈哈的。其实他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看人看事目光独特,心里自有一套算计。内心真正的想法藏而不露,只是被一向的大而化之掩盖了。
他想起一事,迟疑地说:“既然你不回去,那姓钟的小子那儿——”他跟她在一起这么几年,若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以不用活了。
她只觉得心口像被人扎了一下似的,一阵悸痛,缓过劲儿来,最后说:“以前的那些事,就这么算了吧。”隔了这么多的东西,不止是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人也跟着变了,连自己都面目模糊起来,不能算了又能怎么样呢。人总说情比金坚,事实却是时间无坚不摧。
果然,她不再提起钟越,连他有关的东西也一并收了起来,搁在箱子底下,包括他的那张“高考状元”荣誉书。似乎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爱恋真的如风过林梢,无声无息,渐渐了无痕迹了。
钟越却在一心一意等着她回国,连带心情都好起来。范里从没见过他这么高兴过,脾气史无前例的好,对人说话总是微笑。
这一天碰到正从公司回来的他,于是笑说:“你这些天这么高兴,看来你们新创立的公司进展不错。”他们快毕业了,早就没课了,毕业论文也弄的差不多了,只等着毕业典礼,然后拿毕业证学位证。
他微笑,“公司的事还不是那样。”创业之初,天天忙的人仰马翻,焦头烂额,一天恨不得有七十二个小时。可恨孟十尤其“器重”他,只差没把他榨干下酒吃。不分昼夜苦干了三个月,公司才略具规模。可是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好,搞得孟十说他这样还能笑得出来,估计是疯魔的前兆。
范里笑说:“那究竟是什么喜事?难道你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他笑起来,不由得开玩笑说:“我若中了五百万,大家会不知道?”又说笑了几句,无意中提起:“如初快回来了。”
范里脸上的笑意渐渐有些僵硬,喃喃说:“是吗?”所以他这些天才这么高兴?只因为何如初要回来了?
可以想见,当钟越收到何如初给他发的电子邮件时,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钟越,对不起,我不能回去了”,是什么样的心情。由天堂坠到地狱只怕也不过如此,晴天霹雳亦不足以形容。
何如初在想怎么跟他解释时,这几个字,对着电脑,整整写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眼睛又红又肿。夏原以为她因为家里的事又哭了,还特意带她出去借酒浇愁。他还是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钟越看到电子邮件时是在公司,猛地站起来,厚重的木椅被他从这头踢到那头,撞在墙上,“砰”的发出一声重击。孟十连忙从隔壁探出头来,挑眉说:“工作不顺利,也别拿椅子出气啊,都是要钱的。”
他半晌道了歉,走过去,扶起来,又搬回去。坐在电脑前还强行工作到傍晚。孟十邀他一块儿下去吃饭,他拿了外套一言不发跟在后面。到了外面,华灯初上,人流如织,晚风犹有热气。他突然说:“我们去喝酒吧。”
孟十下午就发觉他不对劲,知道依他的性子,若不是出了大事,不至于如此,点头说:“好啊,今天晚上,咱俩不醉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对《初情》要有信心,李李的口号:等待是幸福的一种仪式!
明天中秋节,最好的祝福就是明天会再更新一章啦,不过明天的更新大概要晚上十点以后,因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家不要想歪了……
第 45 章
俩人来到附近的酒吧,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袖子,转头拼起酒来。孟十是知道他酒量的,见他喝得又快又急,一手按住他,“钟越,再喝你就醉了。”他摇头,解开领口的扣子,招手再要了一瓶酒。
孟十叹气,“到底有什么心事?别老是憋在心里。说出来也许会好一些。”钟越这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心事藏得至深至深,似乎无人能触及。他醉眼朦胧看着场内的红男绿女,喃喃自语:“或许我跟她只能是这样。”
孟十渐渐有点明白了,“是因为何如初?”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魔力?人都走了,还能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没回答,仰头灌下一杯酒,站起来时差点跌倒。孟十连忙扶住他,无奈说:“走吧,借酒浇愁只会愁上更愁。”拦了辆出租车,送他回去。
到了,见他吐得一塌糊涂,拍着他背说:“钟越,你应该忘了以前的事,重新开始。”能一心一意、矢志不渝等一个人三年,在当今社会,这样的事已属罕见,难能可贵。可是俩人既然没有缘分,那么,退后一步,放自己一条生路,未尝不可。
他对着半空轻轻吁了一口气,“恩”了一声,跄踉着倒在沙发上。孟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对你会有好处的。”倒了杯水给他,“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先走了。”出来后,想了想,给范里打了个电话,说钟越醉的厉害,让她过来一下。
范里因为钟越,也住在附近,听完后匆匆忙忙赶来。门是虚掩的,伸手推开,见他满身酒气横倒在地板上,连忙摇醒他,轻声喊:“钟越,钟越……”吃力地扶他在沙发上坐好。
钟越从昏睡中朦胧睁开眼,见是她,口齿不清问:“你怎么来了?”
她一阵心疼,轻声责备:“怎么醉成这样!”往日的镇定自若、潇洒从容全都不见了,不由得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钟越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摇摇晃晃往里走,口里犹不忘说:“谢谢你。”范里上前一步,打开卧室的门,搀着他倒在床上。顺手给他摘了领带,脱了鞋。钟越翻个身,背对着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范里头一次见他如此悲伤憔悴,整个人被击得奄奄一息,完全不似平日。压抑的感情瞬间爆发,从背后伸手抱住他,喃喃说:“钟越,你不要这样……”声音哽咽。她看了,只会心酸。
钟越听见身后传来啜泣声,恍恍惚惚觉得是何如初在哭,心中一痛,闭着眼睛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一字一句,沉淀了太多的感情,无力而沉重。
范里渐渐明白,更加心痛,眼泪滴在他肩膀上,低声喊:“钟越——”难道你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她也许有了别人吗?你为什么这么傻?自己也是——
钟越感觉到颈上湿湿的,一滴又一滴——蓦地明白过来那是眼泪。心中一紧,翻身坐起来,抱住她,喃喃哄道:“不哭,不哭——”像往常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手指在缠绕的卷发中穿过,感觉十分陌生——身体一顿,猛地清醒——不是她!连忙松手,睁眼一看,才知道是范里。
范里头一次见他这么温柔体贴,可是待看见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刚才大概是将自己当成何如初了。心中百般滋味,又苦又涩,半天说:“夏原也说要回来,不过前几天又说不回来了。”
钟越靠在床头,疲惫似的闭上眼睛,微微颔了颔下巴,几不可见。
范里咬唇,还是问了出来:“钟越,你这样,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也许她早已有了自己的归宿——”
钟越一口打断她:“她才毕业,不会这么早的——”可是以后呢?十年八年以后呢?他皱紧眉头,压下心中突然涌上的恐慌,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有些东西,错失了,就再也没有了。
范里以为他想明白了,握住他的一只手——他不动声色抽开,拿了衣服说:“我要去洗澡,喝醉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只得出来,见他没有其他的表示,有些失望说:“那——我回去了——”钟越点点头,“恩,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很好。”
她带上门出去,心里失落落的。转念想,他既然已经想通了,慢慢地,总会好起来的。她不能要求他说放就放。
以后的岁月里,何如初这个名字渐渐在钟越的周围绝迹,他自己也绝口不提。年复一年,世事变迁,往日的旧友逐渐凋零,分散在世界各地,常年难得有音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通过辛勤努力的打拼,他开始在社会上崭露头角。随着他的成功,身边的人和事也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年少青春时的那段爱恋,也慢慢被世人遗忘在某个满是灰尘的角落,再也想不起来。人们慢慢知道了这个有着俊朗外貌,靠科技发家的网络新贵。
何如初跟家里的联系越来越少,到最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忙于学业,忙着打工,忙于应付生活中人人都有的烦心事,忙碌的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过去了。她很感谢夏原,若不是有他,她在这里的生活将会加倍艰辛。
拿到硕士学位后,她跟夏原出来庆祝。酒酣耳热之际,夏原问:“如初,想不想回国看看?”她怔了半晌,缓缓摇头,“好不容易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再回去,又得重新适应,所以——还是算了。”
夏原无奈说:“我知道你还在生你爸爸的气,不肯原谅他,可是你总不能在异国他乡流落一辈子啊!这里不属于你,我知道,你只是不敢回去面对而已。”
她没立即回答,只是仰头喝光杯中琥珀色液体,现在她酒量颇不错。许久才说:“不是这样的。”她心里已经原谅了父亲,只是因为中间隔阂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只能日复一日拖着——
她跟父亲已有整整三年没有见过面,不说话也很久了。一开始何爸爸打电话来,她也不接,后来干脆换了号码,搬了地方。就连何姑姑那儿,也很少去了。何爸爸知道她还在怪他,无可奈何之余,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电话也渐渐少了。父女间竟形同陌路,思之怅然落泪。
还有一件事,便是何姑姑也回国了。常年在美定居的她,是典型的轻性知识分子,自主独立,现代女性的楷模。可是为了爱情,她放弃一切,跟着心上人万里迢迢回国去了。回国后就结婚了,夫妻俩齐头并进。她先生是一位搞科研的爱国人士,依靠高尚的人格征服了这位佳人的心。
何如初一个人在国外,住久了回去的欲望越来越淡了。这里也有这里的可爱,表面上看来,一切都很和谐。更何况每每从新来的留学生口中得知国内的近况,变化之大不由得她不咂舌。人家告诉她,像手机电脑这样的科技产品,已经在民众间完全普及开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