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她嘤吟了一声,半睁开眼睛,隐约的看见了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床畔,眼底透着关切:“小东西,醒了吗?太医正在替你上药。”
画楼眉头一皱,心下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的怒气顿时浮现心间,她作势想要下床,怎奈正在涂药的手根本无法使力,反而扯痛了伤口,不由的痛呼出声。
“怎么了?伤口很痛是吗?”仓诺忧心重重的问道,见她蹙眉不 话,干脆坐在了床沿上将她搂进怀中,凛目瞪向太医,似在责怪他把她弄痛了。
太医冷汗都吓了出来,心想,刚才他已经很轻很轻的涂药了,是贵妃娘娘突然醒过来挣扎才弄痛了自己,不能怪他好不好。
但是人家可是皇帝陛下,他有怨也只能往心里吞。
光看陛下的表情就知道贵妃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生平仅见,心下不禁有些后怕;“娘娘,您感觉怎么样?”
“……”
“小东西,你 话,是不是很痛。”
仓诺小心的捧起她的双手查看,未见血丝,但却可以看见她脸色惨白的可怕,不禁心慌了起来。
“小东西,你倒是 话啊?”
“不要你假好心!”画楼闷闷的,想逃离他的怀抱,可是手疼的厉害,让她无法动弹。
“别动!乖乖的靠着!”
仓诺扣住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命令太医继续上药。
“陛下,娘娘没事,您别担心。”太医安抚道。
太医是皇宫里的老太医,看见年轻的贵妃娘娘一脸任性的模样,相必是在跟陛下闹脾气,他不jin想起了自家里被宠坏的小外甥,慈祥的容颜上浮现和蔼的笑容,“娘娘,上完药就好了,不会痛了,吹一吹就不痛了。”他慈爱的 着,轻轻的在她手掌心上吹气。
仓诺坐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没有 话,只是盯着她的小手,心痛的仿佛被人揪起来一般。眼见老太医如此做,以为真的可以减少她的痛苦,也开始跟着吹了起来。
画楼心一紧,受不了他突然间的这么温柔,咬唇扭过了脸,逼自己不要被感动。
她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但是小产的伤痛就像一块石头一般压的她喘不过气,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母妃不在身边,没有人该教她怎么办。
她知道,她失去的是她与仓诺共同拥有的小生命。
她的孩子没听见吗?娘亲好想要他啊,为什么他不肯留下来?
他的父皇那那么绝情,可是他还有娘亲啊?有娘亲的爱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都那么残忍,都要离她而去。
她闭上眼睛,眼泪缓缓的从脸颊留下,无力挣扎,只能安静的靠在仓诺的怀里,至少他的怀抱是温暖的,不像她的心,冰冰凉凉的。
……
受伤的那些日子,她一直沉默无语。
是在生气吗?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空空荡荡的,每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每天仓诺早朝之后就会陪在她的身边,陪她 话,陪她吃饭,然而她始终都沉默着,只有他一个人在 。
他的话也不多,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多的时候是一直沉默。
仓诺命人每天做了好多梨花盆摆放在寝宫里,她的身子不好,冬天更加不适合出去。
如果她觉得烦闷,想要做梨花包,眼前就有。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呆在寝宫里,足不出户,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是呆呆的坐在窗台边,看着外面落了遍地的雪。
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可怜了阿紫,千方百计的想要哄她开心,想方设法让她与陛下和好。
只是都未见成效。
这天午后,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止了下来,许久未见的阳光灿烂的洒落下来,寝宫里因为升起的炉火温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画楼不如往常一般坐在窗台边,而是踏出了寝宫,四周一如既往的宁静。
就在这时,拐角处传来了两个宫女的交谈声。
“高大人真的向陛下提了那个建议了吗?”
“是啊……我也是听张公公 的,高大人希望陛下选妃呢!”
“也是哦,娘娘真可怜,竟然怀了龙胎流掉了,这可是大事啊,难怪高大人要着急了。”
“所以啊,现在陛下纳妃成了全朝上下都关心的事情了,北皇陛下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皇太子啊。”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空气又恢复了宁静。
画楼的心却因为他们的对话而掀起了莫名的不安,她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为任何事情而起伏跳动了,但是为何当听见她们口中的那句,“北皇陛下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皇太子的时候,心会那么痛。
这几个月来,她不是不知道朝野里的动作,光是她不小心听 的,就有不少朝廷大臣想要把女儿送到宫中选妃。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被北皇陛下看上,那不仅是自身的光荣,更是为家族争光。
娶妃,他会同意吗?
如果他真的同意了,她是不是就要变成他女人中的其中之一?
她还记得,当初他有七个妃子,虽然不知道那七个妃子为何死去,但是她明白他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听见他要纳妃了,她会有一种背叛了的感觉?
就像是发现了丈夫红杏出墙了,胸口压抑的呼吸困难。
'117'我要你给我一个孩子
她转过身走进屋子里,心沉闷的发慌,迫切的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
她听见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转眸望向门口,看见仓诺踏槛而入。
许是讶然她会站在床边定定的看着他,静幽幽的空气中,只有他们凝视着彼此的视线在交流。
仓诺缓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掌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深黝的黑眸看不见他心底的想法。
画楼冷不防的跨前一步,将他扑倒在床。上,木质床板因为两人的倒地而发出好大声响,她坐在他的身上,瞅着他的美眸之中仍有微恼。
“小东西,谁教你如此粗鲁的?”
他扬唇笑问,眼神里有讶异,最近几天都不理他的她,没想到一行动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我要你抱我,现在就抱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要你抱我!”
“不。”
他脸色一变,冷眸将原本暧昧的举动冰镇到了极点,“你在慌什么?别忘了太医要你好好静养身体。”
“我好了,全都好了。你看不出来吗?”她俯首轻吻着他的唇,他的脸,乱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我要你给我一个孩子,这次我会很小心地留住这孩子,好吗?”
仓诺一脸严峻,大掌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要朕抱你,朕很乐意。但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你需要养好身子。”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一颗、两颗,成串地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不片刻,就已经染湿了一大片。
“画楼,为什么那么想要孩子?你自己都是小东西,怎么去照顾另一个小东西?”他的嗓音低沉到近乎沙哑。
“我想要有什么用?你不要,是你不要啊!”她哭喊出声,无力的垂下纤肩,倒卧在他的胸上。
迟早,他都会需要一个继承人的,可是,能给他孩子的人不是她,她总是反抗他总是不听他的话,所以他不要了……
那么,是不是总有一天,他也会不要她?
会有那么一天,他还是会抛弃她了……恐惧的种子在这一瞬间抽芽,就算他温暖的胸膛仍旧熨贴着她,将她拥在怀里,她依旧无法抑制心里那颗种子的生长。
有时候,恐惧一旦开始了,就不知道该如何结束它……
……
这几天,画楼都处在纠结的烦恼之中,如果他真的要纳妃……如果真的要……她真的能留下来与别的女人同侍一夫吗?
她知道他是北皇陛下,后宫三千在所难免,但是……
看着自家娘娘又在发呆了。
阿紫隐约的猜出娘娘的心思,却不知该从何劝慰,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了的。
“小姐,再等会儿陛下就要过来了,您是不是进去等着,不然陛下又要怪罪奴婢没伺候好娘娘了。”
“怎么会?他现在大概是在忙于选美人吧,又如何会在乎我?”画楼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那颗千年老树,“我不想他讨厌我,他是北皇陛下,如果有一天我在他的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那大概什么东西都不会剩下吧。阿紫,你 我这是怎么了?”
闻言,阿紫失笑,忍不住提点道:“那是爱呀!娘娘,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是爱上了陛下吗?如果不是爱,你不可能在乎他那么多的。”
“爱?”
是啊,她是爱他的。
如果……如果她告诉他,她爱他,所以想要他的孩子,所以不想他纳妃,他会如何?
有一瞬间她好想奔到他面前去问。
如果可以……如果她真的有那个勇气,就去告诉他,告诉他,她爱他!
就这样吧?拼一次,也许她会赢也 不定?
心里这么想着,画楼倏地转过身,顾不得阿紫的诧异,轻盈的身子像冬日里飞舞的蝴蝶,穿过白茫道路,重重回廊,往御书房奔去,是的!陛下现在可能在忙,但是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
就算只是半盏茶的工夫,她只要能够占据他一点点时间,她就可以告诉他,她爱他!
站在厅门前,她娇喘咻咻,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阿紫也跟着跑到她身后,一路上看着她,不让她跌跤,累的一点都不比她少。
她终于喘过了气,才正想推开门,却在这时从门里传出了她仓诺低沉的嗓音。
“真的要纳李大将军的女儿?”
“是的,陛下,无论如果,北国都需要一个继承人,陛下,这是每个国家都必须有的。而且,从古到今,没有一个国家的皇帝是只有一个妃子的啊。”
“好了好了,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吧!不管什么女人,只要是能看的上眼的就行。”
“是!臣遵旨!”
他已经决定了?
一时之间,画楼感觉自己被人重重的一击,那强烈的震撼震的她眼前一片晕眩,她及时靠在身边的墙壁上,才能勉强自己在眼前崩坍的天地间站稳脚步。
心却已经开始抽痛,痛得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一瞬间,她宁愿自己就此死去。
“娘娘,您没事吧?”
阿紫担心的上前扶住她,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得手忙脚乱。
画楼脑海里一片空白,来晚了,还是来晚了吗?
一时间,她嘲笑自己的傻,就算 了,又有什么用?
他会在乎吗?
“谁在外面?”仓诺的嗓音从屋里抛出,御书房的门立刻被人从里面打开,他见到画楼,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心下有些喜悦,可是当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时,眉心一紧,瞪着一旁的阿紫,“你是怎么照看娘娘的?知道娘娘的身子不好,还让她到处乱跑!”
阿紫吓的急忙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奴婢错了,陛下恕罪。”
118深深的伤害
仓诺不管她,径自来到画楼面前,“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我……不重要了。”她仰起一抹虚弱苍白的微笑,靠近他的怀里,额心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上,“送我回去,我想回七宫殿,这里好冷,冷的我直打哆嗦。”
“好,朕送你回去。”仓诺将她打横抱起,她靠在他的怀里,小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两个掌心上分别都有疤痕,那是救他受伤而留下的。
也许,会这样一直留着,直到她死去。
仓诺抱着她走在回宫的路上,画楼突然抬起头,轻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会不要我吗?”
他停下脚步,低头觑着她:“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她摇摇头,将脸重新埋在他怀里。
他继续走,强健的臂弯紧了紧,“若真有那一天,就等它到来再 吧。”
帝王永远都不知道,也不会明白,女人一点都不希望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自己的丈夫。
晚膳的时候,她终是提出了心里一直不敢确定的疑问,“你真的要纳妃了吗?”
那美丽的双眼里透露出期盼,在心底呐喊着,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告诉我你没有要纳妃,请你向我证实下午的那番对谈不过是玩笑一场。
然而仓诺只是皱起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每个帝王都是一样,讨厌女人之间的争宠,更不喜欢女人过问自己的事情。
虽然他对她的感觉不一样,但是依旧微微的有些反感。
“是,朕要选妃。”他顿了顿,难得的解释,“就像高卢 的,北国不可能只有一个贵妃,但是,你放心,就算朕纳了其他妃子,她们也只是都在贵妃之下,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谁也不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画楼心如焚,如刀割,却得若无其事,她不再是小孩子,那么冲动,她要学会长大。
原来她在他心里是有一点位置的,她苦苦的笑了出来。自古风流男儿种,愁却多少女儿痴!
是她傻,是她痴……
“画楼?”
仓诺直觉她的神情不对,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
画楼下意识的别过头,不愿被他碰触,彷佛他的碰触沾染了令她嫌恶的东西,她不愿不敢不想被触及……
他脸色一个紧绷,见她别开脸不愿看他,仓诺恼怒,硬是将她的脸扳过来,却见那沉静如星的眸子缓缓的流下清泪。
仓诺顿时全身僵硬,像有什么打进了心底。
“你这是做什么?”
画楼很快的别开脸,自己站起来,背对他,“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我想休息了。”
“站住!”他喝住了她想要离开的脚步,走上前,以探询的眼光看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画楼你听见朕 的话了吗?无论朕是否纳妃,你依旧是你的楼贵妃,谁都不能取代里的地位,明白吗?”
“……陛下以为,画楼贪恋贵妃之位?”她语气里有心灰意冷,他的话代表他根本不了解她,即使是无心之 ,也已经深深的伤害她。
仿佛有针狠狠的扎进他心底,仓诺胸口猛的抽痛,他还会不清楚她的个性?她是不贪恋,她是不希罕,要不是他强迫了她,她根本就不愿意顺从他!
但是不行,她已经成为他的妃子,他就不许她再有这些念头。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强迫她面对他,“我知道你有思想,你有主见,你有别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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