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累了,唯有一死,方能真正解脱。”朝煜的话里全是深情。
“不,师父,我不要你死!你听到没有,朝煜,司空朝煜,你不准死!”宇文鼎红着眼睛大吼着。追云和蓝莲花闻声冲了进来,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快拿解药来!”宇文鼎已经乱了方寸,早已忘记自己身上便有解毒的丹药。
“没用的,这毒此时无药可解!当年你母后感染瘟疫,奄奄一息时,我便在她和我自己身上种下了情蛊。一旦我负了她,与别的女人交好,这情蛊便会要了我的命。但她若负我,这蛊对她并无半点损害。我本想在自己与她成亲之时亲口告诉她这个秘密,让她知道她在我心底有多重要,可我永远没有等到那一天。”朝煜说着又吐了一口血。
“可是,师父你从未近过女色,怎么会蛊发中毒?”宇文鼎看着朝煜大口大口地吐血,心里哪还有恨,只有说不出的心痛。
☆、第 182 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到底该恨还是该怨?(2000字)
“我的确没有碰过女人,这蛊虫多年来一直沉睡在我身体里,可是云英落却是女色之外,惟一可以催动它的药引。”朝煜勉强地笑了一下,“我当年制这蛊的时候皇弟的人已经找上门来。我怕自己受不了荣华富贵的诱惑,特意将云英落制成了催动蛊虫的药引。云英落是金耀皇族常引的茶,若我回了金耀做了王爷,一样会蛊发中毒。”
“可是,母后若愿意陪你回金耀,你这般设计岂不是害了她?”宇文鼎不解。
“所以,我将桃花醉配成了这味药引的解药。若我和冰若成亲,不管是在暗夜谷还是回了金耀,冰若都能亲手炮制云英落和桃花醉,这蛊毒对我毫无作用。”朝煜说到这里,已经非常费力。
“师父,你明明知道我给你喝的云英落会催发你体内的蛊毒,你为何要喝?”宇文鼎总算明白了,原来正是自己无心的试探之举要了朝煜的命。
此刻望着渐渐失去生息的朝煜,宇文鼎说不出的痛心,说不出的自责,他抱着朝煜,眼角早已湿润,“师父!”
“鼎儿,别自责。从你递上那杯云英落,我便已做了这样的选择。我早就该去见你母后了。这些年,我一直活在痛苦和思念中。若不是我的一念之差,你母后怎会在最好的年华陨落?”朝煜看向宇文鼎的眼里多了几分温柔,“鼎儿,自你母后离世,我便如行尸走肉。我终于等到你长大,等到向你说出这一切,我可以去找你母后了,我要乞求她的原谅。对不起,鼎儿,愿你早日实现你的心愿!”
朝煜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轻得快要听不清楚了。可他依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到,“鼎儿……需小心……无忧,他……是我……皇弟……的人,当年……他……命人……害你……,我……并……不知情……”
说罢,朝煜在宇文鼎怀里闭上了眼睛。“师父!”宇文鼎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心里无尽的悲凉,原来自己苦苦追寻的真相竟是如此让人伤心。
“爷,朝大人已经走了,你节哀!”虽然不知道朝煜都和宇文鼎说了些什么,但看到此刻宇文鼎痛苦的样子,追月和蓝莲花都很难受。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宇文鼎的脸笼罩在一层悲戚中,声音如此清冷。
“是,爷!”追云和蓝莲花对视一眼,默默退下了。
“师父,你真的恨我么?你对我真的没有爱么?”宇文鼎望着怀里的朝煜,想起凌云子的那句交待,一切要用心去感悟。
宇文鼎紧紧咬着嘴唇,想必凌云子也猜到,自己出谷后一定会找朝煜问个清楚吧。虽然朝煜当年带母后离开暗夜谷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可是,他与月离的恩怨,与父王的恩怨,凌云子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只是,为何我用尽了全力,用心去感悟,在你身上却感受不到太多的恨,只感受到你给予我的爱呢?十年的养育之恩,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月下过招、吟诗作对、谈论治国、评析民生,一幕一幕从宇文鼎眼前滑过。
说什么对我只有恨,巴不得借刀杀人,为何你的绝技龙吟剑,你只传授我一人?为何当我身陷密林,与叶酷厮杀一天一夜的时候,你会寝食难安?当你看到消失了五年的我平安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的眼里会写满喜悦和激动?
师父,这真的只是恨么?就算你亲手毁了我的幸福,却又亲手指给我找回幸福的路,我对你,到底是该恨还是该怨?
不知道坐了多久,怀里的朝煜渐渐凉了,宇文鼎依旧抱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朝煜白衣胜雪站在那里,唇角一弯,轻唤了一声,“阿鼎!”宇文鼎一分神,朝煜已经走过来,站在他身前。
下一秒,宇文鼎放下手中的人,站起身来,手里长剑出鞘,直指来人的喉咙,“你是谁?”
“阿鼎,我是你师父啊。”来人眼眸一深,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
“笑话!朝煜已死!你到底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宇文鼎手里的长剑再往前一寸,直直抵在来人的喉咙上,“说!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阿鼎,别伤了他!”就在这时,宇文傲离一身便装从门外走了进来,几步疾走到宇文鼎身边,轻轻将他的手拉住。蓝莲花、追云也和宇文傲离的暗卫一起站到了门口,背对着屋内,一脸的戒备望着院子里面。
“父王,你怎么来了?”宇文鼎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便又明白了,自己这府邸,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父王的监控中吧。想明白这一点,宇文鼎收起手里的长剑,跪拜在宇文傲离身前,“儿臣参见父王!”
“起来吧,你辛苦了!”宇文傲离掺起宇文鼎,看看朝煜的尸身,“司空朝煜死了,阿鼎心里一定难过吧!”
“父王,儿臣……”宇文鼎正欲解释,宇文傲离拍拍他的肩膀,“父王都明白,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师父,抚养了你十年,这份感情是不能轻易抹杀的。”
宇文鼎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宇文傲离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父王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一个是假的?”
“朝煜”走到宇文鼎身前,跪在地上,“游潇拜见三皇子!”
“他是?”宇文鼎站到宇文傲离身边,眼里带着询问。
“游潇是朕的一个手下,擅长易容和模仿,也擅长表演,朕让他暗中模仿朝煜已经三年了,就连日间用的熏香也是朝煜惯用的,就为了和朝煜身上的气息一致,不知阿鼎是如何看出破绽的?”宇文傲离很纳闷。
“父王,朝煜虽然在人前都唤儿臣阿鼎,可是私下里他从来都唤儿臣鼎儿。”宇文鼎垂着头说完这一句,心里又是一疼。
☆、第 183 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敢求情(2008字)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个疏漏。”宇文傲离点点头,“不知阿鼎觉得其他地方可有不妥?”
宇文鼎抬头再看这游潇,不得不说他的模仿确实是一流的,不但言谈举止与朝煜分毫不差,就连语音语调也如出一辙。只是,这脸怎么会分毫不差?宇文鼎带着几分好奇上前两步,细细端详着游潇的脸。
“三皇子,我的脸上戴的是人皮做的面具,这个面具是用特殊药水粘到脸上的,必须要用药水才能取下,一次可以管十五天。而且,这个面具的粘合处在锁骨往下三寸的地方,所以从颈子和耳后都看不出异常来。”游潇笑着给宇文鼎解释。
“原来是这样!”宇文鼎暗暗称奇,没想到父王手下竟有这样的人才,难怪他说自己即使找了朝煜,也不会打草惊蛇,恐怕早就想到要用这一招偷梁换柱了吧!
“游潇,你下下去,让朕和三皇子的暗卫再给你说说朝煜日常的一些情况,朕和三皇子说说话,等下再让三皇子单独给你说说朝煜与他在一起时的那些习惯。”宇文傲离开了口,游潇马上知趣地走出去,将门关上,自己和几个暗卫站在院子里小声说话去了。
“阿鼎,可问出什么来?”宇文傲离望着宇文鼎,眼里带着审视。
宇文鼎上前一步,半跪在宇文傲离面前,此前心里已经有所考虑,不如实话实说吧。既然自己的母后并不曾背叛过父王,不曾做过任何对月离有害的事情,即使她当初曾受朝煜威胁答应做金耀的棋子,想必父王也不会怪罪的。
“父王……”宇文鼎跪在那里,将今晚与朝煜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宇文傲离一只手拨弄着自己戴着的玉扳指,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宇文鼎说出冰若是因为长期服用了药物,导致气血亏损,才会在生产时血崩而亡,宇文傲离的脸上才浮现出痛心和难过。
“若儿,你真的好傻!”宇文鼎跪在那里,只听见宇文傲离一声长叹,“你真的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么?”
宇文鼎闻言立即抬起头来,望着宇文傲离,“父王,你,你知道母后是金耀人?”
“朕当然知道!”宇文傲离捂着胸口,“记得那日,你母后答应要随我回都城之后,朕激动了一夜,随即决定次日去找朝煜,亲自向他说明朕要求娶你母后的事情。可等朕到了他们租住的小院,却发现大门紧闭。朕拍了几次门,都没人搭理,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便翻墙跳了进去,结果看到你母后跪在后院的地上与朝煜说着什么。朕当时起了疑心,躲在外面偷听,这才知道了朝煜和你母后的身世。当然,朕也听到你母后坚持要嫁给朕,听到朝煜威胁她做棋子的话。”
“父王既然知道母后是金耀安排在你身边的棋子,为何还是娶了母后?”宇文鼎有些奇怪。
“那日朕偷听到你母后与朝煜的对话,心里很确信她对朕是真心的,她答应朝煜做钉子所谓的不过是迫不得已。何况,若她真要做内应,朕自然也有办法对付。难不成朕还能让他们得逞?”宇文傲离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
“父王当年也是想试探下母后,若她甘愿做奸细,恐怕拿到的也是些无用的假消息,反倒会成为月离掣肘金耀的一枚棋子吧!”宇文鼎算是再次看清了自己这个父王的腹黑。
“你母后从未让朕失望过!”宇文傲离对宇文鼎的话不置可否,只说着冰若的好,“若儿嫁给朕之后,从不过问政事,朕有时故意试探她,她总是立马将话题转移开。朕当年的太子府没有一个地方她不能进,可她却从不踏足朕的书房。除了每日去浅笑那里请安,她一个人便只在自己的园子里规规矩矩地待着,抚琴绣花,安静地让人格外放心。”
“即使若儿亲自向朕举荐朝煜到断肠崖训练暗卫,她也特意提醒朕,若是觉得朝煜训练出来的人不好,或是朝煜并不尽心,朕不必念在朝煜是她师兄而网开一面。朕也想看看朝煜到底要做些什么,所以毫不犹豫地将断肠崖交到了朝煜的手中。当然,朕暗中自然对他有所防备。”
宇文鼎听到这里心里暗付,难道那青铜便是父王安插在断肠崖的人?这断肠崖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朕明白,若儿是竭力在避开那些暗流,她只想陪在朕的身边朝朝暮暮。只是,朕想不到,朕对她如此放心,她却对朝煜对金耀如此不放心。朕想不到,她会因为你选择放弃生命。她宁愿辜负与朕一生一世的誓言,也要护住你的清白,以免日后金耀说她是奸细,毁了你的名誉,让你在月离皇族没有立足之地。”宇文傲离说到这里,望着宇文鼎的眼神一下变得有些暗淡,“朕从来不知道,在她心里,你竟然这么重要,竟然比朕还要重要。”
“父王!”宇文鼎听出宇文傲离话里的失落,“是儿臣害了母后,也是儿臣害得父王多年相思无处安放。”
“怎么能怪你呢?这些年是父王对你太冷漠了!”宇文傲离叹了口气,“当年,朕是那么希望若儿能有朕的孩子,能为朕绵延血脉。如果,你母后心里没有朕,她是断然不会让自己怀孕的。你母后和朝煜师承凌云子,多少都懂些药理,若不是对朕有感情,她怎么可能为朕诞下皇子?要怪,就怪朝煜,怪金耀吧!”
“朝煜也为当年犯下的错而后悔,所以今日才会在对儿臣吐露实情后,选择自尽,以死谢罪。他的心中,始终是愧对母后的吧!”宇文鼎并不敢替朝煜求情,只强调他以死谢罪。
“朝煜何其聪明,你这样对他挑明真相,他自然猜到朕也知道他的身份了。与其落到朕的手中,受尽折磨,还不如自行了断,死个痛快。”
☆、第 184 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试探(2000字)
宇文傲离说着又瞥了一眼朝煜的尸身,“不过朝煜的事情暂时还需保密,否则就不能将利用无忧为朕往金耀传递消息了。念在你们师徒一场的份上,就由你来安葬朝煜吧!”
“是,父王,儿臣明白!”
“起来吧,夜深了,朕也要回宫去了,此次出宫也是避开了众人的眼目,你好好和游潇说说,免得他明日回断肠崖露出破绽。”宇文傲离说着站了起来,扶起宇文鼎,“大丈夫成事,必须要有舍有弃。该狠心的时候必须狠心,该放下的时候必须放下,否则会自乱分寸。”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宇文鼎恭恭敬敬地送宇文傲离出门,心里明白,宇文傲离是提醒自己不要因朝煜的死过于伤悲。可是,即使朝煜对母后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对自己的恩情也是无法抹杀的。而且,一想到师尊得知朝煜死讯后的悲痛,宇文鼎心里又是一酸。师尊一生总共招了三个徒弟,到如今居然全部都先他而去,这对凌云子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
想起当日凌云子曾问自己,若为了梦不但要覆了这天下,让天下百姓经历战事之痛,还会付出一些想不到的代价,自己可会后悔。那时的自己毫不犹豫地回答绝不后悔。可是,如果当时便知道,这代价也包括了朝煜的命,自己还会一点犹豫也没有么?毕竟,朝煜对自己亦师亦友,亦父亦兄,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呀。
又坐了好一阵,宇文鼎才平复了情绪,让追云和蓝莲花将朝煜的尸身包裹好,趁夜色送往城外林中安葬,末了不忘叮嘱一句,“记住,选一个面向皇陵的地方。”师父,以后日夜遥望母后安息的地方,你应该也能安息了吧。
“是,爷!”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