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说到这里,说话的侍卫即刻闭了嘴。
孟古青看向皇帝道:“皇上,既他们认得,那便将翊坤的宫人一道儿传来,让他们一个个辨认。”
皇帝虽是很生气,可也有些不愿相信,他的静儿会做这般的事。便沉着脸道:“将翊坤宫的奴才都给朕传来。”
一会子,便见一起子宫女太监赶了来,殿中跪着的侍卫瞧了许久,直摇头道:“不是,不是她们,一个也不是。”
落座在一旁的琼羽开口道:“皇上,可见是有人故意陷害静妃。”
“可那腰牌明明就是她的!映雪死的那样惨,都是她害的!”琼羽话将将落,便闻得董鄂云婉哭道,俏脸满是泪水,也全然没了素日里那般温柔。想来,倒也是,当初珠玑让人杀害之时,孟古青亦是如此,甚是失态的很。
芳尘见状,忽上前,神色一如素日温和道:“娘娘的腰牌,素来都是在奴婢这里,昨日奴婢将它交给蕙儿,让她前去内务府取些炭回翊坤宫,可不知这腰牌好端端的怎会到这里来。”
蕙儿闻言,脸色大变,似才想起什么一般道:“奴婢有罪,奴婢,奴婢知道是谁了!”
董鄂云婉瞬时变了脸,这丫头不是知晓了什么罢?
皇帝瞥着蕙儿,冷声道:“是谁?”
蕙儿看了看孟古青,又望向皇帝道:“也许,是兰儿,昨儿个晌午后,芳尘姑姑说是炭没了,便让奴婢拿了腰牌去内务府取些来。奴婢想趁着此时便去辛者库看看兰儿和芝儿,到了那里便同她们唠叨了几句,兰儿如今还恨透了静妃娘娘,昨日又闻得映雪姑娘在皇上跟前伺候着,说是皇上因着映雪姑娘责罚了静妃娘娘,后来,奴婢给了她们些银子,想是日子也好过些,然便走了。回翊坤宫之后,便发现腰牌不见了,心中害怕得很,想着今日去寻寻,可不曾想到,今日就出了这般的事儿。”
董鄂云婉故作失去理智般,哭闹道:“映雪同兰儿无怨无仇,兰儿为何要害她!这腰牌,明明是翊坤宫的,必定,必定是有人指使她的。”
皇帝此刻脸色铁青,亦无心去与董鄂云婉多言,只道:“去将兰儿传来。”
吴良辅觑了觑皇帝道:“嗻。”这便踏出了养心殿。
孟古青抬眸正好对上福临眼睛,身子微微一颤,福临皆是看在眼中,乌尤那些个言语在他耳边回荡着,明黄的衣袖下,双手紧捏。他从来都知晓,最初她是那样不情愿嫁给他的,就连当他的皇后,她亦是不愿意,更莫要说是如今的静妃。
想起她昨日的异常,他便是愈发的怀疑,现下见着她如此一颤,忍不住道:“朕,很可怕么?”剑眉下一双桃花眼,紧盯着女子。
孟古青神色淡淡道:“没有。”
皇帝瞥着女子,悠悠道:“那你为何颤抖。”
孟古青脸色一白,道:“约莫是站久了,有些冷。”
董鄂云婉眸中依旧含着泪水,望着皇帝道:“皇上,您一定要给映雪一个公道,她自小便跟着臣妾,如今,如今竟然这样惨死!谁这样残忍!臣妾,臣妾……”言语间,抬手轻摸着额头,似是要晕倒一般。
皇帝见状,忙道:“皇贵妃,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来人啊,快传太医。”
抬眸望着皇帝,孟古青心中有些抽痛,她从他眼中看到了紧张,对旁的女子从来不曾有过的。倒也是,他的心中原本就是有董鄂氏的,到底,他们是青梅竹马。
“兰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说着,便见吴良辅带着兰儿踏入殿中。
福临朝着落在董鄂云婉身旁的颖儿道:“扶皇贵妃下去歇着。”
然董鄂云婉却哭道:“臣妾无碍,臣妾要为映雪讨回公道。”
福临脸色一沉道:“让你下去歇着,便下去歇着!你身子经得起折腾么?”
如此一言,董鄂云婉才有些委委屈屈的起身,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臣妾告退。”
离开之时,眸光扫了扫孟古青,甚是得意。孟古青神色清冷,约莫是习惯了,竟能装的若无其事,若说是心中不难过,那自然是假的。只是,现下容不得她难过。
今日她只着得一身素白袍子,绣着寒梅,栩栩如生,襟间缀着雪白貂皮,素雅却也宛若寒梅那般独具的美。只如素日那般看着皇帝,一双丹凤眼,妩媚之间,略有几分清冷。
皇帝脸色一沉,有些阴冷的瞥着兰儿,又朝几名侍卫道:“看清楚,是不是她。”
兰儿此刻脸色煞白,只紧咬着唇,颤颤发抖,纤纤玉手已覆上一层薄汗。
几名侍卫想来是知晓自己的下场,约莫是活不久的,现下见着兰儿便是想着将她一同拉下水,况且原就是她拿了翊坤宫的腰牌唆使了他们去的,闻言静妃得宠,想是谋个好前程,安知此等歪门邪道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现下便盯着兰儿道:“就是她,就是她。”
兰儿抬眸看着皇帝,摇摇头道:“皇上,皇上,不是奴婢。”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皇帝还未开口,落座在皇帝身旁的宝音便厉色道。
兰儿眸光一转,恶狠狠的瞪着孟古青道:“不是,不是奴婢,是静妃!是她主使奴婢的!原本奴婢与静妃结怨颇深,如此便不会惹人怀疑!是她啊!”
孟古青娥眉一拧道:“兰儿,本宫昨日自乾清宫回到翊坤宫,便再没踏出过一步!”
皇帝剑眉下,桃花星目有些缓和道:“静妃遭得禁足,未经朕允许不得踏出翊坤宫一步,主使你?派了兰儿主使你?”
福临原也不是糊涂之人,自然是一眼便瞧出了兰儿在说谎。乌兰素来是见风使舵,见着皇帝待孟古青还是有信任在,便向着孟古青,瞥着兰儿冷笑道:“兰儿姑娘,你与静妃结怨,乃是众人皆知,静妃仁慈,放你一条性命,你却不知好歹,蓄意谋害。言是静妃主使你?若当真是静妃主使你,何故将那腰牌留着,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现下证据充足,容不得你狡辩!到底是谁主使你的!”
兰儿紧咬着唇,恨恨的瞪着乌兰,却不言语。见状,乌兰朝着皇帝道:“皇上,臣妾以为,兰儿此等恶毒奴才,理当打发去尚方院。”
乌兰此言不冷不热,声音亦是平和,却让兰儿忍不住一颤,脸色惨白,几乎是歇斯底里道:“奴婢没有,兰妃娘娘如此岂非是屈打成招!皇上!您是明君,可不能冤枉了奴婢啊!皇上!”女子的声音甚是凄厉,回荡于养心殿中!
皇帝到底是皇帝,人情冷暖,生死离别皆是见得多了,眸中目光冰寒,瞥着兰儿道:“将她押解去尚方院,严刑拷打。几名侍卫,杖毙。”
皇帝话落,兰儿眸中已是呆滞,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进了尚方院,还能活着回来?当年静妃尚且还有石妃相助,上回子更是有皇帝的庇护才得已有命在,现下她不过是个低贱奴婢,宫中无人庇护,进去了定是必死无疑。
几名侍卫早便料到了会如此,却还是腿软了。入宫多年,却也没能谋个好前程,便想着借此拼上一拼,若是赢了,便能得个好前程,若是输了,赔上性命便是。只不曾想到,他们亦是遭了旁人算计!眼见着如此,只得是呆滞,任由拖着出去。
兰儿眸中一冷,忽道:“皇上!是皇贵妃!是皇贵妃主使的!是皇贵妃主使奴婢的,嫁祸给静妃,是皇贵妃!”言语间,女子是愈发的激动。
“皇贵妃?好你个恶毒的狗奴才!陷害静妃不成便陷害起皇贵妃来!”皇帝现下是气急败坏,映雪同董鄂云婉自小便一同长大,感情甚笃,就如姐妹一般,自然不会相信,只觉这兰儿是故意陷害。
莫说是皇帝了,就是孟古青也不信,董鄂云婉纵然是要陷害自己,也不会为了害自己而那般残忍的要了映雪的性命。
孟古青眉目紧蹙道:“你莫要胡言乱语,污蔑本宫不成,便污蔑起皇贵妃来了!映雪姑娘究竟是同你有多大的仇,你竟这样残忍的害死她。”
入紫禁城这些年,孟古青原也见惯了生死,可从来不曾见谁用这等恶毒的手段,饶是当年的娜仁做不到如此。
兰儿冷笑一声道:“她不过就是个擅伪装的女人罢了!真真是戏子,可比那戏台子上的厉害多了!若是不信,皇上大可问芝儿!奴婢死不足惜,可万万不能看着皇上被那贱人蒙骗啊!”
啪!兰儿还未落,便遭的皇帝脆生生一个巴掌,瞬时鲜血自嘴角溢出,只见皇帝怒容满面道:“皇贵妃岂非是你可随意谩骂的!好!朕便传芝儿来!”
言罢,便看向吴良辅,脸色阴沉沉道:“去将芝儿传来!”
一会子,便见芝儿随着吴良辅而来,见着皇帝,噗通便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
皇帝瞥着芝儿,不带一丝感情道:“可是皇贵妃主使这奴婢害死映雪的?”
芝儿脸色甚是苍白,摇摇头道:“不,不是,是兰儿自己,她与映雪结仇,怀恨在心,又因着静妃娘娘的缘故被贬辛者库。那日蕙儿姐姐来看咱们,她便趁机偷了蕙儿姐姐身上的腰牌,害死了,害死了映雪!嫁祸给静妃娘娘!”
兰儿闻言,满脸的不可置信,扑向芝儿,猛掐着其道:“你说谎!你说谎!你这个贱人!你合着旁人一道害我!是我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
皇帝见状,黑着脸道:“将这恶毒的奴才给朕拖下去杖毙!芝儿知情不报,属同谋,赐白绫。”
芝儿愣了片刻,脸一白,哭道:“皇上,皇上,奴婢,奴婢没有害人啊,皇上奴婢……”
“愣着作甚!拖下去!”芝儿话还未落,便闻得皇帝一声暴吼。
几名太监赶忙将芝儿拖了出去,殿中瞬时沉寂,只闻得芝儿哭喊声,兰儿凄厉谩骂之声。
孟古青闭了闭眼,起身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若是无事,臣妾便告退了。”
对上女子清冷眉目,皇帝这才想起孟古青现下还在禁足,原因着方才之事,心中隐隐愧疚,现下见她这般态度,心中的气却是愈发的浓,耳边不断响起巴尔达氏所言,还有映雪那一席话。便冷着脸道:“回去罢,未解禁足前,你给朕安分点。”
踏出养心殿之时,孟古青心中好似覆上了一层寒冰,那样的冷,眼见着方才兰儿和芝儿的下场,孟古青愈发的害怕,害怕她父王的死,她当年废后当真是与福临有干系,那样血淋淋的事实,多伤人。
夜色朦胧之时,翊坤宫略显几分凄凉,对镜梳妆,淡淡道:“灵犀,早些下去歇着罢。”
灵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想起那日韬塞那般举动,愈发的害怕,心下想着往后可莫要再见着他。
孟古青躺在榻上,却是辗转难眠,福临显然还是不信任她,言是爱,现下却将她禁足。如此,她若是要查起她父王之事,必定是难上加难。
闭了闭眼,有些喃喃道:“不能失宠,必定不能失宠。”
第二十五章 锁帝心
紫禁城中,原本就是个大戏台子,那便要做最好的戏子。孟古青拉了拉被褥,眼角滑过一滴泪珠,她必定不能失宠,福临如今对还有些温存在,若是没了这些温存,莫说是查出当年之事了,就是为她三哥夺回爵位,亦是不大可能。
被褥中,紧捏着双手,有些坎儿总是要迈过去的,况且如今只得是那陈慕歌一面之词,她为何要信,动了动身子,惯是贴着壁。
此刻,坤宁宫中,女子镜前卸去妆容,悠悠道:“今儿个皇上翻了杨福晋的绿头牌?”
绿染抬手卸下女子青丝上的金凤簪,应道:“是,前日静妃惹了皇上生气,被罚禁足,皇上想是不愿去她那儿的。”
宝音微微叹息:“皇上,也有好些时日没翻过绿头牌了,不是宿在静妃那里,就是宿在皇贵妃那里。翻了杨氏的绿头牌也不容易,想是因着近日映雪这等事的缘故。莫不然,杨氏那般不得皇上欢心,哪里轮得上她。不过,杨氏还算得是听话,若是调教得好,许还能帮着本宫。”
绿染忧色浮上娥眉道:“主子说得是,只是那杨氏,胆子小,只怕是难成气候啊!”
宝音朱唇微勾,悠悠道:“她那胆子若是大些,只怕本宫便难以掌控了。你瞧瞧兰妃,表面对本宫唯命是从,可暗地里却时常与静妃勾结,幸而她如今不受皇上恩宠,莫不然,只怕就要爬到本宫的头上来了。”言语间,宝音已然起身。
绿染扶着宝音走至榻前,安慰道:“您是皇后,她不过就是个妃嫔,纵然兰妃心思深沉,可到底也只得是个妃嫔,有天大的胆儿也不敢爬到您的头上来的。您啊,就莫要太过担忧。”
宝音微微叹了口气,抬眸看着绿染道:“她若是与静妃,亦或是与皇贵妃联手,只怕本宫都难以应付了。”
绿染为宝音盖上被褥,娥眉间几分疑惑道:“那主子你为何不与静妃联手,皇贵妃那般的狐媚样儿,奴婢觉 ,她那贴身宫女指不定就是她害死的,可真真是心狠手辣。”
宝音脸色一白,有些怒道:“胡言乱语!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了得,有些事纵然知晓,亦不能多言。”约莫是想起了宋徽的缘故,因而宝音便是斥起了绿染。
绿染见宝音脸色不大好,即刻便闭了嘴。宝音瞥了瞥绿染,沉沉道:“先下去罢!”
闭眼之间,好像瞧见了那温文儒雅的男子,他步步靠近,满脸的血,声音渗人的很:“宝音,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这样对我!我这么爱你!你为何要害死我。”
身子一颤,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瑟缩在被褥内,她已然是泪流满面。然最令她惧怕的却是那一闪而过的红艳,她并知那是谁,可却时时怕那一抹红艳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会揭穿一切。
深夜之时,整个紫禁城一片寂静,偶有妃嫔养的猫儿叫上两声,听着渗人得很。承乾宫同是黑漆漆的一片,只闻得一声尖叫,守夜的宫女赶忙朝着里头去,点燃了烛火。只见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眸中尽是惊恐。
颖儿忙道:“娘娘,怎么了?”
董鄂云婉喘着粗气,摇摇头道:“没事,你下去罢。”
颖儿有些担忧的看了董鄂云婉一眼,便退了去。
望着内殿中亮堂的一片,董鄂云婉定了定神,喃喃道:“这世间没有鬼!想踩着我平步青云,自不量力。”
抬手拭去额间汗珠,便又躺了下来。
寥寥数日倒也过得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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