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清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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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妇清贫乐-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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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道:“外头怎么了?似乎出什么大事了。”

李大柱凝神听了听:“我怎么听到哭声。不知道是谁家。”李大椽起身道:“我去看看去。”“我也去。”“我也去。”李兴元李兴本也坐了起来。姚承恩吩咐道:“那大郎三郎跟着你们三叔去看个究竟,多带点松明,当心踩到蛇。看清楚了便回来,要是需要咱们帮忙的来喊一声。”

家里的女人们也被吵醒了,纷纷起床到院子里一家人一起议论着到底是谁家出什么事了,唯独李兴业不受丝毫影响酣睡不误。

姚舜英心里隐隐想着可能是小王氏几个在启汶城里出了事。几个去探听消息的人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回来,“里正家的女人在城里出大事了。”李大椽一进院门便嚷了这么一句。姚舜英心里“咯噔”一跳。不由望向李氏,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姚承恩急道:“出什么大事打听清楚了吗?”“听说她们祖孙三人被混混围住,两个老的衣服被扯得稀烂,他家的媳妇受不了跳河死了。老吴氏说是要护着孙女,倒是没寻短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里正家嚷嚷着要报官,还怪罪于水三伯父一家,说人是跟着他们进的城。这出了事情该由他们负责。水三伯父的两个媳妇自然不肯认账,嚷嚷着说自家人当初便要报官,由官府抓捕那一班混混,是老吴氏怕丢脸死命不让报,这会子怎么怪起自家来了。眼下他们家吵成了一锅粥。他家的事情咱们可不想沾边,问了旁人一番便回来了。”

小王氏寻了短见?这毒妇就这么死了?姚舜英虽说有心理准备。陡然间听到这消息还是觉得有点突然。乡下人自来胆小且心善,听到这样可怕的事情自然吃惊且不忍。“啧啧,这婆娘虽说讨人嫌,可这么便死了倒也可怜,那群天杀的混混怎么这般没有王法!”田氏忍不住感叹,王氏蓉娘也露出一丝悲戚的神色。

这毒妇死有余辜,几次三番谋害自家孙女,这么死了本来已是便宜她了,自家儿媳妇还说她可怜,姚承恩听了很是不快,冷哼了一声道:“夜深了,老二将五郎背到屋里去睡。然后大家进堂屋我有话要说。”到了这个时候,姚承恩也不打算隐瞒了,小王氏虽说死了,可老吴氏还活着,谁知道当初小王氏谋害姚舜英的时候老吴氏没有参与呢?

待大家听完姚承恩的话,知晓了在城里要害死姚舜英的那毒妇便是小王氏,而且回庄子了还不罢休还想亲自动手,个个气得要命。因为姚承恩怕事情泄露对侯三不利,没有说那群混混是侯三安排的。田氏她们直嚷嚷着那毒妇死得好,老天有眼派那群混混来祸害她。老吴氏也不是好货,她家媳妇做的事不可能瞒着她,活该她被扒了衣服当众出丑。

李兴初兴冲冲地道:“我要去亲眼看看老吴氏那恶婆子此刻的丑相,顺便好生打听一番小王氏投河的具体情况。”李氏皱眉道:“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了,明日还要扯黄豆呢。这些事情还不好打听,侯三那小子一准清楚,他肯定会来告诉英娘的。不信他明日便会回庄子来。”

红肿着双眼的李兴珠茫然地看着帐顶,确信是在自己的房间时才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白天启汶城里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场恶梦,恶梦醒来一切都变了。世上最疼爱她的娘死了,因为羞愤难当,就在自己眼前跳进了启水的深潭里。要不是衣不蔽体的祖母死命抱着她,此刻她已经在黄泉路上和娘作伴了吧。

本来今日开头还好好地,自家人和侯三哥祖父一家一起坐车到了城里侯三哥的宅子里头,侯三哥今日的打扮真好看真贵气啊,直看得她舍不得挪开眼珠子。但见他穿了一件宝蓝色薄绸直裰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同色云纹宽腰带,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头上插了根同质地的玉簪子,手上则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因为不劳作时间久了,皮肤白了人也胖了,跟城里那些高门贵公子没什么两样。

还有侯三哥的宅子真宽敞真气派,里头摆放的东西阔气又精致。直看得祖母和母亲双眼放光,母亲更是在她的耳边悄声鼓劲道:“好生抓住侯家小子不放,往后你便是这宅子的当家人。今晚咱们不用回去了,就歇在这宅子里头,珠儿你可要把握住时机哦。”

她当初听到这句话时还害羞地嗔怪了娘一句,谁知道那是娘亲最后一次为她的终生大事谋划,几个时辰之后母女两个便阴阳两隔了。想到这里,李兴珠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好孩子,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无用!”话虽这么说,她自己却忍不住哽咽起来,最后祖孙二人抱在一起又开始嚎啕起来。

李兴珠到底年小,哭了一通终于睡了。老吴氏却愁容满脸,一想到自己此番丢此大脸,往后庄子里的女人看待自己鄙弃不屑的眼神便头皮发麻,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儿媳妇投河的勇气。如果自己当初不贪图便宜,那这场祸事便不会发生,此刻自己带着儿媳孙女正欢天喜地地歇在侯宅那布置精美的客房里头。

原本侯家小子此番还算给他外祖母面子,待自己一家和气有礼。吃完酒席后又大方地给了其两位舅母十两银子给了自家人五两银子,去城里的布行去买布做衣衫。自己一行人欢天喜地地在侯家小厮的带领下逛起了街,儿媳妇看上了一匹布的花色,可是自己嫌贵,便跟人家老板娘死磨讲价。

城里人卖东西就是卖得硬,不肯让价不说还用轻蔑的语气贬损自家乡下人进城摆什么阔!儿媳妇气不过拉起自己便走,却在那家店的门口碰到那天杀的禽兽,说自家也是卖布的,货都进好了只是店铺还未装饰好没开业,此番是来看看同行是如何做买卖的。见自己想买那布跟店家闹了口角,正巧他家进了那种布,愿意便宜一点卖给自家。

自己也是贪便宜心切,想都未想便一口答应。孙女本来想喊侯家小子那两个舅母她们一道去买便宜布,那天杀的却说人多了抢了那家店的生意,万一被人家知道那便是得罪了同行。自己脑子糊涂越发觉得那人可信,便拉着儿媳孙女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走。

那人带着自己三人麻利地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多远才说到了。可是刚一进门,那小子便将门一关,冷笑着对儿媳妇道:“这位大嫂好生面熟啊,如果我没记错,大嫂应该在二癞子醉酒跌入井里前两日来找过他吧。”

二癞子,这不是儿媳妇说请的打算弄死姚家那小妮子的混混表弟吗?那人办事不力害得自家白花了钱,可是他人都死了找他也找不上了。眼下这人却说出这番话来,难不成他听到了什么?果然儿媳妇神色大变,怒斥那人胡说八道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二癞子。

第六十九章 恶梦(2)

可是那贼杀才却连二癞子的私孩子出身娘亲是何方人士等等底细都一清二楚,甚至和儿媳妇的姨表姐弟关系都说得清清楚楚,还说了那二癞子栖身于城外的废城隍庙以及儿媳妇找二癞子是为了替自家孙女扫清姻缘上的障碍。

孙女听到这里,不敢相信地张大眼睛问儿媳妇是真的吗,要除掉谁,是不是姚英娘。儿媳妇大声呵斥着孙女,让她别信那些混账的胡言乱语。孙女似信非信地还待再问,屋内却猛然冲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人在孙女脖颈儿上一敲,孙女一下便被打晕了。

自己和儿媳妇吓得要死,尖声质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那伙人说只要你们拿出三百两银子来我们便替你们隐瞒买凶杀人的罪过,不然我们便去官府告发你们。三百两,亏得他们开得了口,当自家是福王那样的财神爷呢。儿媳妇极力否认说那人胡说八道嫁祸勒索,还说要去官府告发他们。

那引路的杀才讥笑道:“这婆娘嘴巴子还真是硬,老子和二癞子一起借住在那废弃的城隍庙里,你那日去找他密谋,老子刚好回去,见你二人鬼鬼祟祟地,便躲在门口偷听。要不要老子说一说你那日穿的什么衣衫?”

儿媳妇还真沉得住气,这时候还是不松口,要那人说自己穿了什么衣衫,偏偏那人全说对了。这下子自己和儿媳妇真的是完全慌神了,没法子只好哀求那伙人能不能少要点银子,自己庄户人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

说到最后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大嘴一张,最少一百两,不然立马告官。“一百两那你还不如杀了我们!有本事你们便去官府告发好了,左右那姓姚的妮子也没死!”老吴氏一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狠狠连打了自己几巴掌。咬牙怒骂道:“叫你这张臭嘴乱说话,此后的祸事全因为你这句话引起的,儿媳妇分明是你害死的!叫你贪便宜叫你舍不得钱,我打死你个臭婆娘!”啪啪几巴掌下去,老吴氏将自己打得嘴角出血眼冒金星才罢休。

明明说了不要回想不要回想,可那脑子偏要去回想。自己那句话一出口,那领头模样的人道:“这两个毒妇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她们要钱不要命,兄弟们索性给她点颜色看看,看她们舍不舍得死。至于银子嘛。这小妮子还有几分姿色,一船装到别的州府卖进青楼一百两银子还是卖得起的。”

“你们,你们这群天杀的。你们卖良为娼,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你们丧尽天良,一定会遭报应的。”儿媳妇忍不住大骂起来。那领头模样的冷笑道:“你这毒妇还好意思说丧尽天良,你让二癞子除掉人家那小妮子的时候怎么不怕天打五雷轰呢?报应,要说报应眼下便该是你们两个毒妇遭报应的时候了。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此后,此后的事情那真是一场恶梦,老吴氏打量了自己全身上下,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那种被几个男人按住撕扯衣服的羞愤绝望的感觉,她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了。自己这个做了祖母的人都受不了。何况年轻的儿媳妇。

儿媳妇被单独推进了一间房,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侮辱,最后撞了墙。最后那头头道:“既然她不怕死。那便从后门推她出去,看她还敢不敢死。”儿媳妇光着身子被推了出去,谁知道那后门便是江边,只听得儿媳妇哀嚎了一声便一头扎进了深潭。偏生这时候孙女醒来,眼睁睁看着自家亲娘投了河。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

接下来,接下来水三嫂一家寻来了。那伙天杀的畜生却顷刻间不见了踪影。自己衣不蔽体孙女昏迷不醒全被水三嫂他们看见了,听说儿媳妇给逼死了,他家的男人们当即嚷着去报官。自己想着儿媳妇买凶杀人的事情不能传扬开来,便以为孙女的清白名声着想为由阻止了,还苦苦哀求水三嫂一家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毕竟这事是发生在城里头,认识自己和孙女的其他人几乎没有,只要他们一家不说庄子里头应该没人会知道。

侯家那老仆听说自家遭难,好心地将自己祖孙安顿在客房歇息。孙女哭闹不休,硬是嚷着要回来,自己想着晚上回庄子也好,省得面对庄子里那些多嘴婆娘的盘问。侯三连夜喊车将自己祖孙送了回来,怕自己两个人害怕,索性让水三嫂那些儿子儿媳孙子女们一起回了。

自己还真是太天真了,那一家子有老有小那么多人哪里会个个忍住不说,这不,大晚上的满庄子的人都知道了。往后该怎么办,此番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丑,老头子的里正名头只怕保不住了。那个保不住倒没什么,倒是孙女怎么办,虽然那班混混没碰过她,可是说出去谁信。

经过了这事侯家小子那里是想都不用想了。她还未许人家啊,往后谁家的后生会娶她,天杀的禽兽真是害人不浅啊!老吴氏想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可又不敢放声嚎啕,只能低声抽泣哽咽。

还有儿媳妇唆使二癞子暗害姚家小妮子的事情,千万千万不能让大郎知道。大郎本来便不太赞同孙女跟侯家小子扯上关系,说门不当户不对闺女会吃一辈子苦头。儿子说的对啊,那侯家的小子爱和姓姚的好便和她好了,自家何必去趟那浑水。要不是自己在一边怂恿撺掇,儿媳妇也不会这般疯狂,今日的祸事断然不会发生,真是悔不当初啊。老吴氏看着熟睡中犹自抽泣的孙女,死命捶着自己的胸口,后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里正家的堂屋里也一派愁云惨雾,男人们个个悲伤且羞愤。李兴珠的爹不愿意相信早上还欢天喜地出门的婆娘此时已经葬身启水深潭。更在为明日如何向岳家禀告其女儿死去一事伤脑筋,自家婆娘死得凄惨但是又不光彩,她的死因委实叫人难以启齿,可是又不能不报丧。

还有丧事该怎么操办,要从那一片深潭打捞起尸体不花一大笔银子是万万不可能的。问题是婆娘是光着身子跳下去的,打捞上来岂不是让人全看光了,为了自己和儿女的颜面,便让婆娘躺在水底好了。不打捞岳家的人肯定有说法,该如何消除他们的怨气呢?

还有,没有亡者尸体的丧事,李家庄,不方圆十里都没人操办过,他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想到这里他不由向自己的亲爹和长子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见自家那当里正的爹眼望屋顶,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这里正位置保不住了。”再看长子,正哭丧着脸眼巴巴地望过来:“爹,出了这事我那亲事肯定黄了。”次子则可怜巴巴地摇着他的胳膊,“爹,咱家出了那么大的丑,往后庄子里的人不得笑话咱们一家啊。”

婆娘活着的时候,一门心思地为全家人打算。可是她此番叫人害死,家中老小不为她难过悲伤,却一个二个地想着自己。我可怜的婆娘,你这一辈子好生不值啊!李兴珠的爹不禁悲从中来,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真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恶梦,恶梦醒来又回到从前,婆娘还活蹦乱跳地在家里四处转悠,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自己什么什么又没做好。

这一晚在李家庄的历史上注定要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里正家的人倒霉,整个庄子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家幸灾乐祸,感叹着老天有眼。剩下的一半当中有唏嘘同情的也有不干己事漠不关心的。不管怎样,经过这个不眠之夜之后的第三天,李家庄以及附近几个村子的里正便易主了,新里正姓蓝,是蓝家塘的人。

曾经骄横跋扈爱大着嗓门对旁人指手画脚的老吴氏成了半个哑巴,整个人好似被抽去脊梁骨一般,佝偻着身子在庄子的角落里出没,宛如一只见不得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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