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心,说了暂时这个词,就证明以后还会有危险。
“是的。”贝蒂吸了一口气,直接说重点,“粟小姐的心脏经过几次的反复复发,再加上流产倒置身体虚弱,现在已经开始衰竭,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心脏为她做换心手术,否则……”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否则,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她不能再受刺激,一旦受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帝修罗的眼神颤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握紧,其实早在七年前,他就知道粟宁的心脏病很严重,那时候她只要一复发就得进医院,每次都搞得人心恍恍,最近她一直受刺激,反复复发,好在有贝蒂这样的医术高手在,她才能逢凶化吉,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病情不会加重。
以前,贝蒂每次汇报不好的情况,帝修罗都会大发雷霆,可是这一次,他却异常平静,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责骂她,而是垂着眼眸,沉默着,他冰蓝色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雾,贝蒂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只是,贝蒂看着他低落的样子,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小心翼翼的说:“其实殿下也不必太担心,只要粟小姐保持稳定的情绪,愉快的心情,至少还能再撑个半年至一年,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多派些人,应该能找到合适的心脏。”
帝修罗仍然没有说话,继续沉默着。
贝蒂紧张的看了他一眼,连忙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沉默了片刻,帝修罗突然说:“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更不要让她知道。”
“是。”贝蒂慌忙点头。
“退下吧。”帝修罗低沉的命令。
“是,殿下。”贝蒂后退着离开。
……
房间只剩下帝修罗一个人,他抬起手托着额头,深深的叹息,心里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对他来说,地位的动摇,局势的起伏,甚至是他的个人安危,都不会比粟宁更重要,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对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可是,一旦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觉得自己生命的支撑都快要坍塌了,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因为即便他站在世界的顶峰,也没有人能够与他分享……
**
粟宁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闻到食物的香味,突然就觉得胃里空空如野,强烈的饥饿感涌上心头,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帝修罗俊美的脸庞,他端着一块提拉米苏蛋糕,坐在她床边,正大口大口的吃着,看到她醒了,他顿住动作,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醒了?儿不饿?”
“你说呢?”粟宁盯着那块蛋糕,眼中有原始的欲……望。
“嘿嘿。”帝修罗舀了一点蛋糕喂给粟宁,“尝尝好吃不?”
“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粟宁吞下蛋糕,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
“别乱动,我扶你。”帝修罗放下蛋糕,扶粟宁坐起来,细心的给她披了件衣服,然后将蛋糕递给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慢慢吃,别急,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
“嗯,帮我拿杯牛奶,谢谢。”粟宁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帝修罗拿了一杯牛奶,坐在旁边看着粟宁吃,她吃几口蛋糕,他喂她喝一口牛奶,她吃得很香很快,其实她真的饿了很久,昨天下午昏迷,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足足一天一夜。
很快,粟宁就吃光了蛋糕,喝完了牛奶,她还想吃,帝修罗却不给了:“少喝多餐,吃太多,胃不舒服的。而且你才刚刚醒来,身体虚得很,等下再撑坏了,又麻烦了。”过经淋得治。
“讨厌。”粟宁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再给我喝点牛奶,我真的很渴很饿。”
“好吧,一点点。”帝修罗又端了一杯牛奶过来,喂粟宁喝了小半杯,就马上移开了杯子。
粟宁意犹未尽的舔着唇,撑着想要起床,帝修罗连忙拉着她:“你干什么?”
“我想起床洗漱一下,然后出去走走。”粟宁说,“我现在感觉挺精神的,真的,感冒全好了。”
“感冒是好了,但是……还是得注意身体,你体质太弱了,抵抗力很差。”帝修罗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心脏病很严重,从现在开始,他要更小心的呵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和情绪的波动。
“我可以多穿一点嘛。”粟宁抱着帝修罗的手臂,撒起娇来,“多穿一点不会有事的,你看,外面的夕阳多美啊,我还想去找我爹地妈咪的坟墓呢,你的假期就那么几天时间,现在都浪费二天了,我们总不能一直闷在酒店吧?”
“你爹地妈咪的坟墓已经找到了,就葬在你家的原址,那里现在是多瑙城最后一片玫瑰园了。”帝修罗昨天就派人去查过,幸好,那两座坟墓还在,没有被人移走。
“真的?太好了,我们走吧。”粟宁喜出望外。
“等一下。”帝修罗捏了捏粟宁的脸蛋,“你想去,可以,但要乖乖听我的话。”
“知道了。”粟宁爽快的答应,然后大步向浴室走去。
“你慢点……”
“我好罗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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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大雨过后的天空清澈得就像孩子的眼睛,纤尘不染,未经任何渲染。
二十度的气候,LILY却给粟宁穿上了长长的昵子外套,不过这样也好,她不会感到冷,而且,她披散着长发,穿着黑色高跟皮鞋,优雅中带着一种唯美的气质,帝修罗穿了一杏仁白的休闲西装,戴着墨镜,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
粟宁挽着帝修罗的手走在酒店的小树林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舒适的阳光,感到特别幸福。
上了车,粟宁还跟帝修罗说个不停,说起小时候的事,说起她父母的事,又问起他是怎么找到她父母的坟墓的,帝修罗微笑的说:“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
“真难得!”粟宁深深的感叹,“这个小城全都改变了面貌,没想到那两座孤坟没有被移掉,而且还葬在一片玫瑰园里,我真的感到很欣慰。”
帝修罗微微的笑,没有说话,眼中逝过一缕复杂的光芒,他早已派人查过,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的,改变这个小城的面貌,是想毁掉他身世的证据,留下那片玫瑰园和那两座孤坟,是想弥补对粟宁的愧疚,其实,这一点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只是做这些事的人让他感到意外,不是伊丽莎白,不是龙千尘,而是……帝啸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帝修罗早已派人查过,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的,改变这个小城的面貌,是想毁掉他身世的证据,留下那片玫瑰园和那两座孤坟,是想弥补对粟宁的愧疚,其实,这一点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只是做这些事的人让他感到意外,不是伊丽莎白,不是龙千尘,而是……帝啸王!
帝啸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是因皇族而起,所以感到愧疚?再加上一丝善意?
或许吧。
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而且也比较适合帝啸王慈悲的性格。
……
小城的交通没有那么拥挤,车很快就开到了那片玫瑰园。
从车上下来,粟宁看着一望无际的玫瑰,心情豁然开朗,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玫瑰的芬芳都吸入灵魂里。
“真美!”帝修罗搂着粟宁,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唇边扬起惑人的弧度,这片玫瑰园种着各种颜色的玫瑰花,每一种颜色分成一片,就像天使用画笔在这里画上美丽的画卷,美得不可思议。
这里的一切都是天然的,泥巴筑成的栅栏,清澈的天空,还有桔色的夕阳,绘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还以为多瑙城的玫瑰园全都消失不见了,没想到还有一片净地。”粟宁抬步向玫瑰园走去,“我们真幸运!”
“是啊。”帝修罗微笑点头,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感谢帝啸王,感谢他为自己留下这块净地,如果这次回来,看不到记忆中的玫瑰园,找不到粟宁父母的坟墓,她该会有多失望多伤心啊,而他,也会难过的吧。
“你们好!”一个样貌斯文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客气的说,“请问你们就是昨天联系过的那位罗老板吗?”
“是的。”LILY回答,“我们主人想进去看看。”
“好的,二位请进。”中年男人热情的带路,“我是这片玫瑰园的老板,我叫伯侥。”
“伯侥先生,你还有没有其它的合作伙伴?”粟宁好奇的问,这片玫瑰园很大,一般的小商人开不起,以前,这里玫瑰园都是跟自己的亲友一起合开的,通常一个玫瑰园会有好几个老板,其实粟宁这么问,关键的原因是想打听一下帝修罗以前那个老板泰西,当年泰西夫妻好心安葬她的父母,还替她父母看守墓碑,她因为不敢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回来,这次想要当面感谢他们。
“没有,这片玫瑰园是我一个人的。”伯侥感叹的说,“我年轻的时候在歌伦城做地产生意赚了些钱,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想再那么辛苦的奋斗,就来到这里买了一片地,种起了玫瑰。这些年,多瑙城的玫瑰园逐渐被商人收购,建成高楼大厦,唯独我守住了这片玫瑰园,无论别人出多高的价,我也没有卖,因为我无儿无女,也没有妻子,对金钱已经没有什么欲……望,只想守着这片花田,过着清静安宁的日子,只要看到这些娇艳欲滴的花,我心里就会感到舒畅。”
“是啊,很多人一生都在追逐名利金钱。”粟宁心生感慨,“直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可贵的。”
“呵呵……”伯侥笑了笑,“人都是这样,不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就算再大的道理摆在眼前也没有用,必须亲自痛过才会懂得珍惜。”
“伯侥先生感悟很深啊。”粟宁看着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以前,她父亲是一位教书先生,温文尔雅,学识渊博,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大道理。
“呵呵,我是过来人了。”伯侥自嘲的笑了笑,随即主动跟帝修罗攀谈起来,“这位罗老板霸气外露,雍容尊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想必生意做得很大吧?”
“还行。”帝修罗淡淡一笑,他不太喜欢与陌生人谈到这种深入的话题,平时,他与别人都是说政务、公事、国情、民…生,从来不会说人生,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必须对每一个人都保持戒备。
伯侥见帝修罗无心与他闲谈,就没有再打扰他,笑了笑,说道:“昨天唐先生说,罗老板有两位故友的坟墓就在我的玫瑰园里,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谢谢你。”说起父母的坟墓,粟宁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
……
伯侥带着他们来到玫瑰园右侧深处一片小山丘,两座孤坟孤独的屹立在那里,虽然被一片红玫瑰围绕,却还是显得十分凄凉。
这坟墓很简陋,只有两个石碑而已,后面全都是土丘,甚至土丘上都长满了野玫瑰,不过看上去很整洁,没有什么杂草,坟前还有几碟果盘,很新鲜,显然是刚放上去的。
离着十几米的距离,粟宁停下脚步,忍不住热泪盈眶,远远的,她就看见墓碑上的照片,那还是他父母档案里的照片放大而成的,她的家全部烧毁,不留任何痕迹,根本找不到照片,所以原来的玫瑰园主去民…政…局的找了这二张照片勉强砌在上面。
因为是小照片放大,所以很模糊,五官都看不太清楚,只能勉强看到轮廓。
但是粟宁仍然清晰的记得父母的样子,她走到坟前,扑嗵一声跪下,忍不住泪如雨下:“爹地妈咪,女儿不孝,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们……”
帝修罗远远站在一边,不敢走得太近,因为他无颜面对这两座孤坟。
当年他们一家人在这个小城孤立无助,经常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但粟宁的父母从来没有对他们另眼相看,反而一直都很照顾他们一家人,他们受过他们一家无数恩惠,最后不仅没有回报,反而还连累他们无辜惨死,帝修罗从心底感到无比愧疚。
“原来这是你的父母啊。”伯侥伤感的叹息,“我买下这块地的时候,原来的老板没有跟我讲价,只提了一个要求,让我不要移掉这两座坟,他们说,这两座坟是可怜人,让我多多照应着,我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做,每天早上出来晨运的时候就顺便打扫一下,所以坟墓看上去还算干净,只是真的有些简陋,墓碑的边角都破了。”
“谢谢你。”粟宁擦着眼泪,哽咽的说,“真的很感谢你,伯侥先生,好人会有好报的。”
“呵呵,我只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伯侥真诚的说,“你真正应该感谢的是原来的园主,他们当年千叮呤万嘱咐,叫我万万不要向铲掉这两座坟,甚至连价格都没跟我讲,我是看在便宜买来这片地的份上,才帮着打理的。”
“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帝修罗问。
“唉……”提起那对夫妻,伯侥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他们也是不幸的人,那个老板泰西原本有点小财,有个胖胖的太太,还有一个女儿,他们一家人本来过得挺好的,后来突然飞来横祸,泰西出车祸,双腿截肢,从此以后,他们家就开始败落,他太太因为心疼他而抑郁成疾,又有糖尿病、高血压等各种肥胖症,在五年前就去世了,泰西和太太治病都花了不少钱,他无心管理玫瑰园,就把玫瑰园卖给了我,带着女儿去一个一个叫金柳的小村子里过日子,起初,我时常还会看到他们,但是这二年就再也没有看到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听到这些事,粟宁和帝修罗的心情都变得十分沉重,没想到泰西老板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那个胖胖的老板娘虽然说话刻薄,为人小器,但心底却很善良,居然早早就去世了,真是可怜。
粟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对伯侥说:“伯侥先生,我想将我父母的坟墓迁走。”
“没问题。”伯侥爽快的点头,“也的确应该迁走了,这里因为种植玫瑰,土壤很松驰,每次下雨我都怕坟墓会倒,将他们迁到一个合适的好地方吧,以后想要拜祭也方便些。”
“谢谢你。”粟宁感激的说。
帝修罗使了个眼色,唐箫便跟随从开始动手挖坟。
“我带你们去那边的亭子坐坐吧。”伯侥指着不远处。
“好的。”粟宁和帝修罗跟着伯侥走到亭子里,伯侥家的长工送来热气腾腾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