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太好了小印,妈妈祝贺你!你真是妈的好女儿,妈妈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只是,只是妈妈老了,不能再陪你了,以后,你要'奇。书'自己懂得照顾自己,嗯?”
“不,妈妈,我还是要你照顾的。你这样说,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钟小印从书包里拿出不倒翁,举到妈妈面前。
“你看,爸爸都说了,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接着,她又冲着不倒翁说:“是不是,爸爸?妈妈只是照顾小印太累了,都是小印不好,每天只顾着自己的学业,连妈妈受累了都不知道,小印太不听话了,是吧?爸爸,连你是不是都会生小印的气呢?小印答应你,在以后的日子,一定将功补过,将妈妈照顾得好好的,不再让妈妈生一丝一毫的病,也不让妈妈生一丝一毫的气——”
“小印——”
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不哭,小印,不哭。眼睛是不可以哭的,哭坏了眼睛,以后看东西就不方便了。”
“妈妈,我不哭,我不哭。我刚刚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没事,只是太累了,真的,妈妈。”
一个护士进来了。
“病人家属吗?请你跟我来一下。”
“妈妈,你别哭了,我去去就来。你先睡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叫来钟小印的大夫姓张。他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他先询问了钟小印的家庭情况,然后语气很委婉地说:“小印,我想,你,能够猜到你妈妈得的是什么病吧?”
钟小印愣愣地摸不着头绪地看着他。
张大夫接着说:“小印,我想告诉你,你可以接你妈妈回去了。因为,你妈妈住在这里,与回家,是一样的。”
“什么?大夫,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听得出,张大夫将声调尽量放得平缓:“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以你妈妈的病情,在这里住下去也不可能多延长多少时间,况且,一直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
“真正的意义?张大夫,我只知道我妈只要有一口气对我来讲就是真正的意义。你不知道,张大夫,我真的不可以没有我妈——”
泪水又从钟小印的眼里夺眶而出。
“小印,我非常不愿意亲口告诉你,经过我们的诊断,你母亲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癌症。由于发现得太晚了,所以,她剩下的时日已不多了,一切的治疗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大夫,你是说——你是说我妈妈她活不了多久了吗?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误诊啊?我妈妈平时身体很好的,她不会得这种病的!大夫,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不会得这种病的。”
“小印,请你冷静冷静。你是大人了,是不是?是大人了就要面对现实。现实生活中,有许多我们不愿意发生的事,但是,不愿发生的事不会随着你的意愿就不出现了,是不是?我想,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在你妈妈最后的日子里,你应该给她怎样的欢乐,嗯?”
“是,我是应该考虑考虑,给我妈妈……欢乐——”
钟小印又哭了起来。张大夫在旁边看着她,他知道,这会儿劝她是没用的。
过了一会,钟小印停止了哭泣。
“大夫,请你告诉我,我妈妈还可以活多久?”
“最长……半年。”
“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妈妈活得更久一些?”
张大夫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那也只是有限的延长。”
“真的吗,张大夫?真的吗?”
钟小印好像一个溺水者终于看到了一柄小舢板。
“真的倒是真的,只是——”张大夫面露难色,“我知道郊区有一家专门收治这种病人的疗养院,听说,他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得了这种病的人延长生命。只是,能延长多少时间谁也不能保证,而且,诊治的费用比较高。”
“真的吗,张大夫?太好了!那家疗养院在哪?要多少钱?”
“那家疗养院在怀柔。费用吗,好像先期就要交20万。”
“20万?20万?我到哪里去弄20万呀?”
“听我说,小印,放弃吧!接你妈妈回家,好好照顾她,在她最后的时光里给她无限的快乐,你这做女儿的也算尽了孝心。”
“不,大夫,我不能放弃。你知道吗——如果能用我所有的金钱换得妈妈多一秒钟的陪伴,或者,能用我的整个生命换取哪怕是与妈妈多一刻的相依为伴,我也愿意。我不能没有妈妈,我真的不能没有妈妈。张大夫,请你再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小印,你听我说,你先别急。办法嘛,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我告诉你,那家疗养院也是蓝氏捐建的,那的院长和这家的院长是同学,你去找找李院长,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你将费用降低一些。”
医院已经视察完了,刚刚的那丝不快蓝冬晨极力想将它全部忘记。不就是踩了他的脚吗?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为什么还是在想着她想着她脚踝处的蝴蝶呢?他决定脑子里必须要盘算下一件要去办的事,也就是他要不要去接薇薇的姐姐。
蓝冬晨一边想着一边往院长室外面走去,后面跟着小康和院长等人。
一个人飞快地撞了进来,正好撞进蓝冬晨的怀里。来人的速度很快,蓝冬晨还没看清她的样子,她已经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扎向他的身后。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找院长。”
这回这个女孩倒没有像上次一样没有道歉。
蓝冬晨惊讶地收回了向前迈去的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说:“怎么会是你?怎么又是你?”
钟小印显然听到了他的问话,可是,她连理也没理他,冲向穿着白大褂的院长,“请问院长在吗?我找他有要紧的事。”
李院长说:“我就是。不过,有什么事可以待会儿再说吗?我送完人马上就回来。”
“不行院长,我真的很急,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蓝冬晨走到了钟小印的身边,从兜里拿出了刚才钟小印丢给他的纸片。
“喂,小姐,如果要是为了这一元钱,不用求院长,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
钟小印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对着李院长说:“院长,我想求求你,将我妈妈转到怀柔的疗养院。”
李院长不解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我妈妈得了癌症,听说,怀柔的疗养院可以延长她的生命,所以,我想求求你帮我跟那家疗养院的院长求求情,让我少交一点钱,因为——我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实在交不起20万。可是,我真的不想让妈妈那么早的离开我,我知道你能办到的。所以,我求求你了,院长。”
说着,钟小印哭着就要给李院长跪了下来。膝盖历来是人身体中最贵重的器官之一,但人到了哀求的最后关头时,好像都会将它弯曲。
李院长忙拉起她,看着蓝冬晨,说:“蓝总,你看——”
钟小印抬头迷惑地看看院长,又看看蓝冬晨。
李院长说:“小姐,这位是统管我们医院和疗养院的蓝总。不知蓝总肯不肯帮你。”
说完,李院长用期待的眼神望向蓝冬晨。
钟小印张大了嘴巴,说:“你——”
“人生何处不相逢,是不是?”
随即,蓝冬晨转向了院长。
“院长,这位小姐和我是故交。请你和小康他们先出去一下,我想与她单独谈谈。”
门,轻轻掩上了。屋里只剩下两个刚刚像战士一样交过手的人。战局的进程有时是无法预料的,刚刚是失败者的蓝冬晨,此时好像有了转机。
“这就是俗话常说的冤家路窄吧?”
蓝冬晨左手拿着钟小印刚刚扔给他的一元钱,轻轻地拍打着右手,仿佛这一元钱不是在拍打着他的手,而是拍打在钟小印的脑门上。
钟小印看着他的表情,咬了咬嘴唇,想转身走掉。
“你妈妈——”
蓝冬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钟小印像滴水落入南极一样,呈现了冰冻的状态。脚下的步子也自然而然地拉不开了。
蓝冬晨盯着钟小印的脚踝处说:“扔给我一块钱是什么意思?让我去擦皮鞋?我承受你温柔的一脚等值于一块钱吗?这种勇气不是一般女孩能有的。我想,拿出你刚才甩给我一块钱的勇气,真的能救救你妈妈。”
“若我知道是需要你这种人的帮助,我宁愿——”
“你宁愿什么?宁愿看你妈妈离你而去?还是宁愿你先离你妈而去?你有这份骨气吗?你如果有,请现在就走。我还懒得管这种闲事。”
蓝冬晨的话刺到了钟小印的痛处。如果没有妈妈,自己连骨头都没有,又哪谈得上什么骨气?钟小印长吸了一口气,进前一步走到蓝冬晨的面前。
由于蓝冬晨的个子太高,她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只能平行地看到他西装的领口开启处。钟小印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她真想撕裂他的衣服,看看他里面长的是不是红的心脏。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求求你,帮帮我。”
蓝冬晨看着走过来的钟小印,向后撤了撤步子。
“我可以借给你20万,但是——”
钟小印闭了闭眼睛,“但是什么?你说吧,我都可以答应你。”
哧地一声,蓝冬晨的笑声在钟小印的耳边响起。
“看你紧张的,你以为我会让你怎么样?我可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只是,你的态度能不能和缓一些,你的脸色能不能柔软一些?我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求人的。你的样子很刁蛮,你知道吗?”
是的,面对这样的魔鬼怎么可能春意盎然?即使妈妈没有生病也是不可能的。钟小印将心里的按键调整好位置,切换了一下脸色,“好吧,我的脸色够和缓够柔软了吧?请你说吧!”
“条件嘛,就是要你在我的酒店打4年零7个月的工。我是按你每小时偿还20元计算的。还有——还有就是无论我要你去做什么,你都不可以拒绝,我会按小时——每小时20元跟你计算的——挺高的吧?”
“就这些吗?真的就这些吗?”若不是想到妈妈还在病患中,钟小印真的就要露出笑容来了。
蓝冬晨傲慢地撇了撇嘴,“其实,到现在,我还真的不知道你除了刁蛮无礼之外还会做些什么!所以,让你到我的酒店打工,我是没有信心的。”
“你别没信心,在QH大学我学的是信息管理,不过没有关系的,我什么都可以做,不会的,我会认真学,请你相信我。”
“信息管理?……怪不得一说擦鞋,你就能想到‘水冲’这一招,原来,是你的信息库给你提供的信息。”
钟小印没有理会他的嘲笑,仍然有些不相信。
“真的吗?只要打不到5年的工就可以全部还完了吗?”
“我提醒你,你要好好想一想,很有可能你向我借了20万,你妈妈只能坚持很短的一段时间,这笔钱也是要还的。对了,我忘了,你每月还是需要生活费的。你可以每月从会计那里领到100元。不过,如果你在工作中出现了失误,不仅生活费要被扣掉,而且,你的打工期限也要相应延长。”
蓝冬晨嘴上说着这番话,心里却在琢磨:真没看出来,一个文了身的女孩竟然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可思议!
“不用想了,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即使我妈妈只延长一天,我也心甘情愿。”
“好了,这只是我现在想到的条件。以后,如果我再想起什么我还会提出来的。如果你想好了,可以联络我的助理小康,与我的律师鉴定协议。你妈妈的费用,就全部记在我的账上。”
“真的吗?真的吗?谢谢你!”
钟小印突然间全身心地敬佩起蓝冬晨来,她弯了弯腿,蓝冬晨赶忙用一只手臂托住了她。
“现在才想起给我擦鞋吗?算了吧,这么白的裤子,我还真有些不忍心呢。还有,这件事,我不希望除了今天在场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你一定要给我记住。”
从医院出来后,蓝冬晨让小康将车又开回酒店。本来,蓝冬晨还是有点想去接薇薇姐姐的意思,但是,从医院出来后,他彻底地不想去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钟小印脚踝上那朵丰美的蝴蝶总在他眼前闪烁,将他搅得心烦意乱的缘故吧。
作者:胭脂
叁
还不到下午4点呢,麦乐乐就守候在表姐工作的报社门口了。她来这里可不是等候表姐金薇薇的,而是来等待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
她心中的那个他是这家报社的发行部总监,名叫吕辛,和麦乐乐未来的表姐夫蓝冬晨既是世交也是大学同学。吕辛和蓝冬晨不一样,蓝冬晨是那种沉稳中带点富家子弟洒脱的人,而吕辛的身上则充满了随时都会爆发出冲天火焰的青春活力。
吕辛跟蓝冬晨的个头差不多,有1米83。他平时一身浪漫的休闲打扮,让人不会轻易地将他和报社发行部总监对上号。他的父母因为生意的关系一直常住香港,北京只留有他一个人。好在他平时很喜欢运动,从来也不会感到寂寞。他18岁时起,他的父母就锻炼着让他自己管理自己的基金。划在他名下的基金每年可以有100万的费用随意支配,而吕辛除了父母留下的别墅需支付的正常开销外,其余的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等年底时自动划拨回基金总额里。也正因为如此,吕辛的父母才更放心地让吕辛一个人留在北京,因为他们相信,一个对自己节俭的人是不会犯什么大错误的。
吕辛知道今天麦乐乐的表姐会回北京,所以,他早早的就收拾了东西,走出了报社大门。
麦乐乐看到吕辛出来了,扬开了正搭在书包上的手,伸向吕辛。那动作就像武侠电影里的锁链一样,轻轻一搭,极为自然地就将吕辛的胳膊挽住了。
吕辛尴尬地回头看了看报社门口,值班的老同志果真正冲他做着鬼脸。吕辛忙走向自己的车子,与麦乐乐在车头处解开了环扣。
“为什么慢吞吞地出来呀?”
麦乐乐佯装生气地噘起了嘴。
“开会呀!你以为当个报社的发行总监很容易吗?”
“当然容易了。到香港你老爸的报社去学习学习不就成了吗?”
“你不知道的,香港报纸的发行与大陆的不太一样。正是因为这样,我老爸才安排我到这家新报社实习。”
“用心良苦!大孝子!”
吕辛看了看她,笑了。
麦乐乐的头幸福地靠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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