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年和我签的可是三年。如今时候不到便要走了,要我这烟淼楼以后如何盈利?”
蝉衣在她对面坐下,很自觉的拿过她手边的果盘,取了一颗樱桃便塞到自己嘴里,而后伸手取第二颗的时候,被蔷薇眼疾手快的按住手,美眸瞪着她,“你人都要跑了,还敢吃老娘的。”
眼波一转,秋水夺目。蝉衣笑的妖娆将她看着,悠然然道,“我去京城又不是不回来了。”
“呵,这可说不准,要是你一个不小心入宫当妃子了,我该如何?”蔷薇手下未松,直直将她看着。
蝉衣挑眉想了想,笑道,“若我做了妃子,要不吹吹耳边风,让皇上下旨免了你的税可好?”
蔷薇轻哼一声,“没你亲自来的好。为了我的银子,你还是别当什么妃子好了。”
知道蔷薇这么说是关心自己,蝉衣笑着俯身微微抱了她一下,道,“好啦。今晚我出场,给你赚回这些日子的成不怎样?”
“这还差不多。”
时隔多日,蝉衣再度出场惹得烟淼楼中一夜爆满。
灯笼摇曳,红烛烈烈,翩飞彩绸宛若新妆。江面之上远远可谓丝竹声声,灯火通明。
离开烟淼楼已是很晚。
蔷薇本是想留蝉衣在烟淼楼住一夜便好,但蝉衣想着明日就要去京城,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又怕方夙银临时变卦抛下她又抗旨不尊,她便决定还是赶回王府的好。
想来她没回去,王府门口定然还有人守着。
从烟淼楼到王府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而漓城夜里向来一片通明,比之白日也不差热闹,所以蝉衣是自己走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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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必然要经过一条小巷子。
走进安静的巷陌,蝉衣举起双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而后懒洋洋道,“跟了这么久了,该出来了。”
她身后,墙角制造的阴影中,一道黑影一点一点和墙角阴影抽离,直到抽离成一道独立的影子。
蝉衣慢慢回身,含笑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像是觉得挺有趣一般,“阁下从烟淼楼就一直跟着我,是想和我学隐术么?不过瞧着阁下的隐术比我好上许多,我也教不了你什么。”
对面的人往她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借着远处隐隐的灯光和天上那轮并不甚明亮的皎月,蝉衣看见他一身红衣,面上覆着半幅银色面具,显然就是多日之前约她屋顶一叙的那个男人。
“原来是你。”认出来人的蝉衣微微敛了眸,淡淡出声。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语音低沉,“事别多日,难得美人还记得我,着实让人受宠若惊。”
蝉衣懒得和他多搅合,直截了当的问,“说吧,找我又是要打什么鬼主意。”
“我来也不是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如果容疏最在意的美人徒弟死在我手上,他会有什么反应。”说着,本是平淡无波的空气中蓦然生出一股戾气。
蝉衣没有料到之前还悠悠闲闲的人会突然萌生杀意,顿时惊然退后,眼看着他顺着追来,忙旋身躲避,又一跃而起蹬上小巷墙壁,借着夜色隐匿身形。
可是,当自诩隐术已然精妙的蝉衣被那人从后一掌拍来时,她只能勉强扭身避开要害,却被他掌中带着的戾气伤到肩膀,只见一簇火苗亮起,接着,肩膀上一阵灼烫感。
蝉衣欲哭无泪了。
她真的不该嘲笑方夙银的,这下好了,她现世报了。
蝉衣扭头去看,果然看见肩膀那一块的衣服被烧了个洞,隐隐可见伤口处有个暗红色的像是印记一般的东西。
她现在可没心情去看那印记是个什么东西,因为那人已经追了上来,眼看着又是一下,蝉衣眸中一转,干脆往后一倒,在对方没料到时直接压在他胸口,左手则暗暗捏决逼在他腰间。
这一招是容疏教她的保命招,就是在敌方予以极大攻击的时候,全力承受,以自己身体的血液作为媒介,通过手上的决法将伤害如数还给对方。
这样一来,不仅敌人会吃到他打出的全部招式,作为媒介的自己,也会在传递过程中受到重创,可谓是损人不利己的那种。
不过,能保命就好。
这是蝉衣在感到对方浓烈杀意的时候唯一想到的事。
壹 漓城卷 艳本倾城色第二十六章 美人,等我再来找你!
然而,蝉衣这一招显然没有作用。
因为对方在靠近她时,满腔杀意骤然消失,像是突然被吸回去一般,而他的手臂则顺着蝉衣靠过来的动作环上了她的肩膀,好巧不巧的正正压在之前被灼伤的地方。
蝉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脑袋里想的却是,他这么突然的收回攻击,怎么不遭到反噬。
“美人在想什么呢?”
果然,这人在黑不溜秋的环境里都能看出她在乱想。
蝉衣皱眉笑了一笑,柔着声音说,“我在想,你这人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哦?”一个字,尾音上扬。接着,他靠近她,轻轻吐息,“这话怎么说?”
你敢把你的狗爪子拿开么!?压得老娘很疼的!
当然,这话只能在蝉衣心里想想,实际上,为了人生安全,她说的很文艺,“请问阁下能不能移一下手?阁下手按住的那道伤口,拜你所赐,现在还很疼。”
闻言,那人在蝉衣低低笑了一声,莫名的竟有些好听。接着,就听到他似是自言自语说了句“是吗?”在然后,他的手便离开了伤口。
蝉衣长吁一口气,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这种感觉还不待稍停,忽的感到伤口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压了上去,温温凉凉的。
“这样算怜香惜玉么?”
蝉衣微愣,一时没有反应到时怎么回事,接着听到男人低醇的声音似乎透过肌肤传来,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个很明显是敌人的男人,居然在吻她的伤口!
重点不是伤口,而是那一块的衣料已然烧破,他是在亲她的肩膀!
这个时候说不羞愤那是不可能的,任哪一个女子被一个陌生人轻薄都会不爽。可是,蝉衣毕竟在风月场所呆了好几年,此时心里头虽百般不愿意,但面上还是没露出任何不爽来。
其实最重要一个原因,是她的命门还扣在他手上。
“阁下若是喜欢美人,烟淼楼里多的是,何苦要行偷香之事?”虽然命门被扣,蝉衣还是尽可能的往前靠了一靠,以便远离他。
对方也不跟着,只是含了笑道,“美人虽多,可谁比得了你蝉衣呢?”
“五国名妓各个貌美,阁下可以去比一比。”
又是一声笑,或者只是笑声,蝉衣看不见他的模样单从声音猜不出他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比起他们,你倒是更有意思。”
蝉衣往天翻了个白眼,很想问一句敢情你都见过。
正在心里诽谤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困着自己的力量一消,应是那人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蝉衣顿觉空气无比清新,自由比什么都美好。
“记得告诉你师傅,我来了。”
蝉衣转过身,满眼全是浓浓黑影,那人像凭空消失一般,只留下一句暧昧不明的话,“美人,等我再来找你!”
壹 漓城卷 艳本倾城色第二十七章 离开漓城
当蝉衣回到闲王府时,王府的灯果然还亮着。
老远就能看见门口两盏大灯笼,有家丁模样的人搓着手四周张望着,待看见蝉衣的身影似乎整个人一惊,蹬蹬几步就跑过来了,“蝉衣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王爷一直等着您呢!”
蝉衣耸了耸肩,跟着家丁回到栖梧院。
还不到院子就见里面一片通明,烛光透过窗纸映透出来,将院中的一片夜色都给点亮。家丁将蝉衣送到门口就离开了,蝉衣径直走到容疏屋前,推开门,果然看见两人都在里面。一个半躺着,一个端着杯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等人,倒是悠闲的紧。
“小蝉衣终于舍得回来了。”看见蝉衣进来,容疏打了个呵欠,语音都带着困意。
蝉衣觉得很不好意思,走近了几步,对二人道,“蝉衣回来晚了,害师傅和师兄久等,对不起。”
方夙银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对她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哪知他这话刚说完,忽然听见容疏淡淡的“咦”了一声,接着,身边一道红影飘过,再眨眼时,容疏已经到了蝉衣近前,修长手指拨开她垂在肩侧的发,裸露的肌肤便曝露烛光之下。
“这是怎么回事?”容疏微低的声音传来,方夙银清楚的听出其中隐隐的怒意,不由得也往前走了一步,视线落在蝉衣的肩头,玉白肌肤上,一道火形伤口清晰可见。
方夙银眼皮一跳,惊讶出声,“这不是——”
“赤火流派。”一字一句说出这四个字,容疏的指尖轻轻滑过蝉衣的伤口。蝉衣被那温凉的温度激的一颤,就听见容疏极轻柔的声音,“疼么?”
这一声像是温水覆过心间,让蝉衣生出不可名状的情绪,夹杂着些微的感动。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适应,便侧了侧身避开容疏的手指,打着哈哈道,“刚开始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容疏“嗯”了一声,一手按住她的肩,另一手不知做了什么,再覆到伤口上时,蝉衣只觉得一阵清凉,像是炎炎夏日的一缕凉风,让她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五行之中,水克火。那人既然用火的招式对付蝉衣,就该想到师傅会以门派的水行治疗。那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方夙银看着蝉衣肩上那一块红色印记一点一点消失,不禁疑惑道。
容疏收回手,替蝉衣拉了拉衣服,勉强遮住那块肌肤,然后才转过来,走回罗汉床前坐下,眼睛微微眯起,是少有的认真,“他这么做只是告诉我们,他是赤火流派的人。”没说出的话时,如果他真想要杀蝉衣,不说是轻而易举,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照目前的情况来说,那人只是想通过蝉衣传递一个消息,至于对蝉衣,倒是似乎没有什么必杀之心。
虽然如此,他也不能拿蝉衣去冒这个险。
“夙银,明天一早出发。”容疏坐正身姿,懒散一收,便是极威严的吩咐。
方夙银微愣,目光转过同样有些怔愣的蝉衣,出口道,“可是……年姑娘那事儿——”
“年姑娘?”听到这个称呼,蝉衣很自然的接过话,诧异道,“是年菲菲么?”
“是。她下午来寻过你,说是邀你明天去她府上做客。”方夙银一耸肩,想起年菲菲那活泼到常人对着她一个时辰脸都会笑僵的性格,很是无奈。
说起年菲菲,似乎从陆萧乾走后就很久没见到。想到她就想到陆萧乾,蝉衣又是一阵头疼。
容疏想了片刻,对蝉衣道,“既然也算是朋友,你上午就去一趟吧,权当告别。下午我们出发。”
“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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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方夙银将蝉衣送到年府便转去了漓城府衙。
年府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院落。亭台楼阁,怪石嶙峋,长廊水榭座座精致,一旁的水波粼粼映着青藤蔓影,端的是清幽无比。
蝉衣跟着年府的家丁往年菲菲的房中走去,刚跨进院门,就看见年菲菲一身桃红色纱裙急急奔了过来。
“蝉衣,蝉衣!你可来了!”
蝉衣顿住脚步,弯眉看着年菲菲奔过来将自己抱了个满怀,被她的活泼感染,自己不由得也是心情舒畅,“我还以为年大小姐忘记我这风尘女子了。”
“呸,呸,呸!什么风尘女子,你跟她们不一样!”年菲菲出声纠正,然后拉着她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命人沏了茶上了糕点,方试探问到,“蝉衣啊,你和闲王真的有……那种关系?”
蝉衣心情好,故意问到,“哪种关系?”
“就那种啊!”
“嗯?哪种?”
见蝉衣如此,年菲菲忍不住跺跺脚,道,“他们说的啊!说闲王看上了你,还说你已经搬到了王府,过不久就要当王妃了!我之前还不信的,结果去烟淼楼几次都不曾见你,直到前日里他们才告诉我你在闲王府。我犹豫了一整天才敢去那里寻你。”
蝉衣许久未曾遇到这么直接的姑娘了,所以对年菲菲很是有些亲切。听她问起,便笑了笑,解释道,“闲王是我师兄。”
“师兄?!”年菲菲显然来了精神,“那就不是什么入幕宾,什么恩客之类的啦?!”
“嗯。不是。”蝉衣微笑应到。
年菲菲大小姐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满脸的笑就像是头顶那片阳光,“那蝉衣还是会嫁给萧乾哥咯?”
蝉衣眼角一抽,很是无奈道,“谁说的?”
“萧乾哥说的啊。他说等他等蓟州回来,就娶你为妻。”
头疼地以手撑额,蝉衣很想把陆萧乾揪出来狠狠责问,但显然这种事现在只能在大脑中想一想。不过,再一想,自己下午就要离开京城了,终于不用对这那个猜不透的男人,顿时又弯起了唇,“是么?那就让他等着吧,我下午就要和师兄一起去京城了。”
年菲菲正笑得欢快,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惊的站了起来,“什么?!你要去京城?!”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跟着传来一道沉厚的声音,“菲菲,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对客人无礼呢?”
蝉衣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中年男人信步而来,面目和蔼。
“爹爹。”听见年菲菲带着撒娇意味的唤声,蝉衣跟着站了起来,唤了声,“年老爷。”
见年兆丰的目光落在蝉衣面上,年菲菲赶紧介绍,“爹爹,这就是蝉衣。”
说起来,蝉衣这名字,和风月场是划不开关系的,漓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蝉衣原以为年兆丰会一脸嫌恶,哪知他对着蝉衣微微颔首,“蝉衣姑娘。”竟无半分不屑之色。
蝉衣回以一笑,而后听得年兆丰问向年菲菲,“方才你和蝉衣姑娘说什么,那般激动?”
“蝉衣说她要去京城了。”年菲菲挽住年兆丰的胳膊,嘴巴嘟的老高。
年兆丰抬手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然而转向蝉衣,“姑娘似乎不是漓城人士?”
“不是,蝉衣是东岚人。”年菲菲嘴快地接过,结果看见蝉衣摇了摇头,便诧异问到,“不是么?”
“不是。我本是中原人,祖籍应该是嘉城。三岁那年被师傅带到东岚。”蝉衣笑着解释道。
“姑娘是嘉城人?”听到这话,年兆丰很是意外,“小女也是嘉城的。”
这下轮到蝉衣奇怪了,她转眸看向年菲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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