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爷。”辛荷笑得开心,“说是瞧夫人脸色不好,让奴婢请了神医过来给夫人把把脉。”
是昨日自己无意间流露出了一些忧色吧?嘴上说不担心,心里却还是止不住记挂个不停!
三娘笑着起身收拾妥当去了厅堂,跟薛神医见过礼,她隔着屏风让神医把了脉。
半天,薛神医换了三娘另一只手把脉。这次用的时间少了很多:“恭喜夫人,是喜脉!”
喜……喜脉?
三娘被这兜头砸下来的消息挠得心里一时狂喜一时又惶惑,很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真,真是喜脉?我真的有孕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迟疑……
怎么会不迟疑?小产后她又被莫姨娘伤了身子,韦医监说过她至少两年后才能……没想到,从神医口里会得到这个消息。
“是喜脉没错,而且已经近四个月了。”薛神医话说的很慢,像是斟酌着用什么辞的好,“只是这脉象……”
“脉象怎么了?”三娘刚才的心思只在“喜脉”二字上打转儿,这会儿理智稍稍拉了回来,听薛神医如此迟缓的语气,她忽然觉得一阵心焦。说话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想到最坏的可能,冷汗骤然冒出。“是不是……是不是这一胎又会……会……”她忽然说不下去了,难道老天对她真的那么刻薄,让她只有着喜的运,没有孕育孩子的命?
出入茂国公府那么久,薛神医对二夫人小产的事略有所闻,闻言忙答道:“夫人放心,孩子很好,老朽是想说夫人的脉象老朽还从没见过,或许是月份尚轻,也或者是老朽孤陋寡闻,但夫人不必担心,夫人胎位极正,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有薛神医前后话的保证,三娘安心了很多,对其中的异象也就不是那么放在心上了。
让辛荷打点赏薛神医的事,这边绿珠听在耳朵里,早去报了法真师傅。
等三娘完全消化了这个喜讯,法真师傅已经乐呵呵的进了屋。
三娘却有些不好意思,请法真师傅坐了罗汉床上,让丫鬟们摆上时令果子,沉默了一会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样也好,原本我还想着帮女婿做完这些事后,你若有意,我和你哥哥便带着你游走他乡,一家人团聚就不再分开。”法真师傅笑容和煦,“可在府里这些日子,我也看得明白,女婿对你真可谓是情深义重,如今你又有了孩子傍身,这个府里怕就是你以后的家了,我和你哥哥也就不必再替你谋划了。”
三娘从没听任寄远或者法真师傅说过以后的事,乍然听到这些,怀孕的喜悦被冲散了很多:“爹爹要离开女儿?”
法真师傅一笑:“傻孩子,为父说的是以后。再说,帮女婿做这件事,我和你哥哥都是为了心安,这个地方始终姓裴,我们历尽劫难,对人心的纷纷扰扰已经烦腻了,反而置身山水之间才会心静。你哥哥临走之前就跟我说过了,我也正有此意。”
三娘想阻止,想缠着他不要离开,想找个话题避开此事,可是,想到自己历经前世,来到这个世间遇到任寄远和裴澄前,不也是这样的感受吗?只想山水抒怀,再不想有什么是非出现。她能理解,她能体会,可是心里还是有一处酸苦泛滥,她虽不是法真师傅的亲女儿,却是幼时就把他当作亲人相待的,分别八年才相聚,他又说要离开……“三娘明白爹爹和哥哥的心境,只是这都是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吧,或许到时候爹爹愿意享受天伦之乐也不一定呢。”
见三娘笑得勉强,法真师傅也只笑着说了些三娘喜欢的逸闻趣事。
裴澄自那夜离去后再没有回转,只让谷一回来带了两次话。
三娘也就知道了韦医监全家被裴澄接去了樵林,她心里略安,带着裴琪兄弟去殷府以看望祖母的名义见了韦姨娘,虽没说明人在何处,至少让她知道了韦医监一家平安无事。
十月十六日夜,宇文弼亲自带人潜进裴府中找人,却只抓到几个守院子的粗使仆人,一问才知,数日前三娘等人就已经不在府中居住了,连那些得力的丫鬟管事也不知去向。
宇文弼气得头上冒烟,他让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裴府,却还是让人走没了影,怎么会不气?可去茂国公府和霈泽、裴沅处打听回来的人也都说不知在何处。
裴沅更是亲自去了一趟宇文弼府第剖白,知道宇文弼曾如此严密的看守过大业坊别院,他暗暗称讶,却也对府里之人神秘失踪感到不可思议:“难不成还能飞了或者遁地逃跑?”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宇文弼忽然想起手下曾报来的消息:裴府大力整修花园,请了很多工匠,又赶上是裴澄原配的忌日,曾做了七日的水道功德场,裴府里值得宇文弼上心的也就那几个人,想混在这些人里头出府简直易如反掌。
荣华一世231; 第二百三十一章 喜脉
第二百三十二章 落定
荣华一世232; 第二百三十二章 落定
不好意思,亲们,今天有事事先没准备,到现在才更上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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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宇文弼却是猜错了,此时,三娘正悠闲地坐在四喜刻纹的花梨木罗汉床上,身上盖着轻软的茧绸薄被,屋里已经设了个小小的火炉,她手里正捧着七宝琉璃暖炉,闲闲的听绿绨报着打探来的消息:“……宇文弼不仅让人去了成府打探,连靖国公府都没有放过。仇姨娘说宇文弼带走了绿玉,过了两天便丢出了府,有人在乱坟岗见到了她的尸首。”
“绿玉给宇文弼递了假消息,宇文弼当然不会轻饶了她,反正如今对宇文弼来说,绿玉已经没用了,留着早晚是祸害。绿玉既然选择和他们合作,也早该想到有着一天的的。”三娘的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冷静,“你去看过瑞哥儿和琪哥儿的,他们怎么样?”
月前,三娘想给绿玉最后一次机会,便让辛荷去探她的口风,是去庄子上歇两年,还是要继续留在府里。绿玉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三娘当时听了只一笑,有时人执迷不悟再怎么想救她都是白费力气。
绿绨笑道:“尉迟府对两位爷很好,尉迟将军看起来很喜欢五爷,让人做了弓箭,每日教五爷射箭呢,奴婢瞧着五爷精伸很是不错呢。就是临来时,二爷和五爷都让奴婢带话说很想念夫人您。法真师傅也说让夫人放心,他们在尉迟府里一切都好。”
三娘面上笑意更浓:“那就好,都说尉迟舅舅脾气古怪,我还真怕他们适应不了呢。”
辛荷掩嘴而笑。
主仆里间说着话,辛荷已经在厅堂摆好了早膳。
待吃完早膳,三娘拿起做了一半的百婴戏子肚兜继续绣下去。秋茗搬了个锦杌坐在床边给她分线,绿珠、绿绨和红绡在厅堂收拾。
辛荷端了碗熟水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既然知道了是皇后将咱们羁押在这里,您为何不让绿绨他们出去的时候告知老爷?咱们脱身去找老爷或者去尉迟府,哪里都比这儿安全啊。”她虽然不清楚老爷在做什么。可是却知道宇文弼帮着三皇子抓人,三皇子的生母却偷偷把她们藏在这里。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三娘彩绣拨浪鼓的手缓了下来,抬头笑道:“放心,既然老爷和尉迟舅舅都说这里最安全,必然有他们的道理。咱们只管安心待着,总有会出去的那一天。再说,若真是对咱们有什么敌意的话,以皇后的权势又何必多这么一手呢?”又指了旁边那件小小的上衣,“你若安不下心来,只管给我做些针线活吧。这几个丫头里边,就你和红绡的手艺还能看。”
正瞧着辛荷扮鬼脸的秋茗一听,脸立即垮了下来,她已经开始对女红感兴趣了。却只喜欢跟邹妈妈学些由浅入深的绣活,跟别人学总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但如今除了她们几个贴身的,其他人都被送进了尉迟府,她能怎么办。
做完外头的活儿走进来的绿珠三人一瞧,都不由一笑。
十月二十三日,宫中放出讣告,皇上驾崩,全国举哀。
当百姓被这一消息打懵了头,还没来得及哀痛时。又传出三皇子矫诏问鼎皇位的惊闻。二皇子、四皇子联合朝中半数大臣跪求皇太后主持大局。
朝廷陷入一片权势争夺混乱之中,人人自危。各个擦亮了双眼寻求保身之策,只是,巨浪之下怎么能够全身而退?再明哲保身的臣子此时都不由己身的被卷携进去。
皇城之内人心惶惶,皇城之外又何尝安宁?
三皇子辖下的禁军封锁城门,严禁进出,店铺生意一早就停了,各家各户门庭紧闭,就怕一个不小心会惹祸上身。
三皇子对皇位势在必得,眼看问鼎就要成功,西北、东南大军却呼啸而至,包围了整个京城,皇宫中更是潜进了数百江湖高手,一夕之间情况急转直下。
眼看事情不妙,三皇子抬出皇后亲出的至尊身份,让人挟制了皇太后,就要尘埃落定,却被人抢先一步,堵了去上阳宫正殿的路,被软禁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带着韦医监的血书及时赶到,在众位大臣之前痛陈三皇子给皇上多食五食散,以致生命堪忧,回天乏术的罪状。
三皇子大惊之下困兽犹斗,把罪责一股脑推到“引咎自毙”的韦医监身上,却被皇后大义灭亲派了贴身宫女出面陈述当日三皇子逼迫皇上立诏书不成,暗生杀机的证词。
“三皇子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生身之母会用这样的方式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以致与皇位失之交臂。”事后,裴澄在三娘面前感喟道,“你没看到三皇子当时的表情……谁被至亲出卖,怕都是这样痛心疾首的吧?”
“皇后为二皇子作证?”三娘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如果说当日把她们秘密送到皇后宫外别居之地是为了减少三皇子罪责的话,皇后这时的举动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了,母以子贵,哪个母亲会不心向自己亲生儿子呢,偏偏皇后就这么反其道行之,让人捉摸不透,“老爷可曾探到什么消息吗?”
裴澄拧眉摇摇头:“等众位大臣去泰慈宫求证时,皇后正要饮罪投缳,还好被人救下。如今也是太后至尊,朝廷万废待兴,有些疑点只能待以后再慢慢寻解了。”
事到如今,二皇子和裴澄各取所得,也算是得偿心愿,其余的事倒是小。
“钦天监遴选的吉日在三日之后,朝廷上怕是有一阵子忙了,你又身怀六甲,我用这个借口留岳父和任兄住下,夫人以为如何?”
二皇子罗繇登基皇位,内靠四皇子护佑,外靠裴澄集结四方高人及西北、东南茂国公府和尉迟将军旧部辖制皇城内外的禁军,所以,二皇子将成事前的承诺兑现:四皇子子嗣虽然永不得问鼎皇位却能承袭铁券亲王的至高爵位,进内阁议政;裴澄作为辅国大将军,食殳定侯邑,二人进退之间牵扯的就是国运,又哪里会有多余的时间来照料家事?
“老爷跟妾身想到一块去了。”三娘眼中微露调皮,“爹爹总不会丢下我这个身子笨重的人只身管理整个大将军府邸吧?说来说去也是一家人的事,隔辈的亲情似乎更浓呢。”
听说皇后派人软禁了三娘后,裴澄一度惊怒,与仇姨娘、绿绨取得联系后他方才知道三娘怀孕和她们在那个小院里的情形,心下才算稍安,后来罗繇也在信誓旦旦的保证,他才放下心来,怕三娘胡乱去想,他便嘱咐绿绨给三娘带去安心住下的话。
裴澄难得见她几日来露出这么欢悦的面容,神色柔和起来:“我已经让人关照了楚云飞,此次查抄三皇子乱党一事会尽量避开殷府,只不过有宇文弼的证词在前,殷府怕是要被褫夺爵位了,你不方便出府,不如这几日就让你身边的丫鬟回去一趟,多少透个信儿给她们,知道羁押在案的家人无恙,他们也能宽宽心。”
是要让自己去送个人情过去吧?
三娘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怀抱如此的温暖沁人:“听老爷的,明日妾身就让辛荷回去跟祖母递个话。”
名义上她总是殷府的女儿,靖国公府明哲保身的情况下还会去打探一番消息呢,更何况她的夫君是此次夺位的胜利者,已经身居高位了呢!只是出事到现在殷府没有一个人过府询问,倒是让三娘感到很意外。
荣华一世232; 第二百三十二章 落定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访客
荣华一世333;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访客
姐妹们,今日有些休息时间,更的早些!明日尽量老时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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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裴澄上朝以后,三娘用过早膳叫过辛荷细细叮嘱一番:“红绡会陪着你一起过去的,二嫂刚有身孕,此时最忌忧躁,你们说话仔细些。”
“是。夫人放心,奴婢省得。”昨日三娘就把事情跟她大致说了说,辛荷也挂心那边的事情,只是没有夫人的准许,她不好说出口而已,“给五爷找管事妈妈的事奴婢全交给了邹妈妈,给二爷在外院安排院子的事奴婢也让绿珠去做了,估摸着明日就能打理妥当。”
“这么说来,后日就能接他们兄弟二人回府了!”三娘也是高兴,一切尘埃落定后,尉迟将军送回了邹妈妈等人,却依然留下了裴瑞两兄弟,“舅舅这回总没有别的借口了吧?”
尉迟府留人用的借口是大将军府还没有安置完全。
辛荷一笑,夫人原来还是有些介意的。
送走了辛荷二人,三娘带着秋茗等人去了外院的忘机园,法真师傅和任寄远暂住在这里。
“爹爹这是在做什么?”三娘有些好奇的看着法真师傅面前的大座椅,近了才看清和自己曾经很失败的那把“轮椅”如此相像。法真师傅一手拿笔一手端砚,写写画画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见是三娘,法真师傅抬起头来笑道:“呃,是在茂国公府见过类似的座椅,当时觉得好奇,留心瞧了瞧,今日闲着无事,翻出来看看。怎么。你过来是有事?”
三娘目光掠过“轮椅”,顺着话头说起了挽留他们住下的事情:“老爷说他要送爹爹和哥哥一份大礼,还请爹爹耐心在府里住下,待这份大礼送到,爹爹和哥哥若还是执意离开,我们也不会再阻挠。”
“女婿客气了。”法真师傅呵呵一笑。“我和你哥哥本来也是打算要在你们府里多住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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