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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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长女-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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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脱口道:“哦,是赛璐珞。”

她说的极为轻松,李忠和李春松就都是一怔,很显然,青玉不仅听说过,只怕也看过,甚至还是有可能弄到的。

青玉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没有,道:“李叔,这赛璐珞我是见过的,只不知道咱们要用到多少?”

李忠大喜,搓着手道:“这东西最是难寻,就是有钱,只怕一时半会也难寻到,你若是能弄来,将来分成的时候,多算你一成。”

沈家除了提供地外,几乎就是石氏、沈四海和青玉这三个人的劳力了。沈四海干活慢,又磨蹭,青玉又是个姑娘家,因此这三个劳力满找满算也就是一个壮劳力。可李忠提供的就多了,材料费用是两家平摊,但这技术,却是他自己的。

当初说好了分成是李忠七成,沈家三成。因为这赛璐珞难弄,李忠就许诺多给沈家一成,这也算他足够仁义了。

赛璐珞自是难寻,但也不是寻不到,李忠把这机会让给沈家,多少都有顺水推舟的意思。青玉便笑道:“又偏了李叔的,多不好意思,说不得,那我就先谢过李叔了。”

李忠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可比你爹强多了,会说话,还说的好听,让人心里舒服。”

要寻赛璐珞,青玉只能去问晓陆。青玉虽是大咧咧的性子,但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大喇喇的就开口跟晓陆买或是借。

她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去见见晓陆呢,他竟自己寻上门了。

私塾原本离沈家庄不远,晓陆又是刻意寻了过来的,很快就到了。他听青玉说过,沈家就在村南头第一排中间一家,好找的很。

只是找是找到了,他却踌躇之极,这步子竟如铅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脸上火烧火燎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沈家,如何求见沈青玉。

青玉正从南上坎下来,手里还拎着暖瓶。暖棚正在筹建中,她是去送茶水的。一抬眼,就看见一个青衣人影在路中间呢。她定睛再看,不由的脱口而出:“晓陆,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虽说略显失了矜持,但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热情还是让晓陆很受用。

他忙走过来,打了个拱,道:“我,我是,我是,来寻你的。”

“来了怎么不进来,倒在路口打转?可是一时找不到吗?”青玉一边说一边请他进去。晓陆脸更烫了,道:“不是,不是,那个,我就说两句话,就两句。”

虽说他和青玉是昔日同窗,但毕竟男女有别,非亲非故的,他冒冒然的在这个时候上门,总是有些尴尬,可让沈家夫妻如何看他呢?

青玉含笑道:“好吧,既是两句,那你就快说吧。我也正找你呢。”

晓陆便又道:“我的事,不急,你先说,可是家里有什么难处?”他从来没忘过当初青璧走时他许下照看沈家的许诺,只是青玉根本没当回事,也从没找过他,他有心无力,援助无门,今见青玉有事,自然心里就着了急。

青玉道:“没什么难处,你想多了,对了,你倒是说话啊。”

晓陆挠挠头,道:“那个,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里?”青玉有些吃惊。陆家也是几代都在府村的,他又不曾打算去外地读书,这是要去哪儿?

晓陆道:“我爹回来了,在城里盘了个店,所以,我们一家打算去城里。”

“哦,那是好事啊,恭喜你了。”青玉一点嫉妒含酸的口气都没有。能从乡下搬到城里,可见晓陆的爹不是空手回来的。都知道乡下苦,能搬到城里,谁不愿意搬?

晓陆见青玉是真心恭喜,那双清亮的眼神里也是带着真切的喜悦,一时就松了口气,道:“谢谢,在家里住了几十年,娘也舍不得,可是爹说,为了我以后的前途着想……”倒像是在解释什么。

青玉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随时随地,都在替儿女打算,你这一去,可要好好干,别辜负了你爹娘的一番望子成龙之心。”

晓陆微窘,道:“还成什么龙?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才力不及,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别妄自菲薄嘛,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生人,不是白生的,谁都有自己擅长的,谁都有自己的优点,总会找到最适合你的位置。这天底下三百六十行,又没人规定只有读书一条路……”

青玉语音清脆,如珠如玉,虽带了些教诲的语气,可是在晓陆听来,却是句句都是良言,一时只顾的看青玉的眉飞色舞,倒是有些心旌摇动。

差一点误了事。

他慌忙避开青玉的视线,拣起话头道:“这两天就在收拾,差不多过几天就要搬家了,我知道你对暖棚一直感兴趣,正好这回我爹回来,又带了好多的赛璐珞。娘留了一些,说是以后家里能用,我又特地跟爹要了些,看看你能不能用……”

青玉的眉毛往上一扬,道:“唉呀,你可真是雪中送炭了,我正要寻你问问这事呢。”

晓陆一时也顾不得窘和羞了,便关切的问:“怎么,你的暖棚真的要搭建起来了。”

青玉便道:“八九不离十,只不过这回不是种蔬菜,是种香菇呢。”她这一介绍,晓陆也就明白了,频频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个李叔倒是个行家里手,这样果然甚好。要是像我娘那样搭建暖棚,虽说省事,但赛璐珞用的太多,而且这玩意不禁用,一热一冻,很容易脆化,用不了几年就得换一批,可像你们这样种香菇,这赛璐珞倒不是用来隔风挡寒的。正巧我爹这回带来的赛璐珞有一几匹是特别薄的,我还纳闷呢,若是用来搭建暖棚,哪里禁得住风,听你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是用赛璐珞把段木裹起来的……”

青玉微微惊讶:想不到,这晓陆对这种植香菇一事也颇为通透,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可见,人果然是各有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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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试探

080、试探

晓陆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一时又沉默下去,视线掠过青玉俏丽白净的脸颊,不自禁的又挪开了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

青玉却从回味中醒过神来,道:“晓陆,你也说了这么久,只怕是口渴了,不如到我家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不了。”晓陆却慌张起来,道:“那个,我,我也该回去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回头那赛璐珞……我给你送过来。”

“那可就太麻烦了。不如这样,我今天下午就叫李叔过去取吧。”青玉毕竟是个姑娘家,和晓陆一样,出门到陌生人家总是有些尴尬的。有个大人出面,不管是买也好,送也罢,总比她方便。

晓陆也就点点头,道:“也好,这件事,我已经跟爹娘说过了,你叫你李叔直接来就成。”

青玉再三感谢,这才一笑道:“你既不好意思进来,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晓陆一颗心跳的怦怦的。他不由的望了一眼沈家小院,对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可是让他大大方方的抬脚进去,他实在是不敢。

他可不小了,十五六的大小伙子,没成亲没议亲的,进一个没出阁没定亲的姑娘家,见人家父母算怎么回事?

晓陆自嘲的笑笑,道:“不用,不用客气,你爹娘都好吧?”

“还好,先头还惦记着青璧,最近家里活忙,也就不提了。”青玉忽然恍然,道:“你是怕见我爹娘吗?”

被青玉一语道破,晓陆脸涨的通红,说是也不对,说不是更不对,一时无语。青玉咯咯笑起来,道:“我爹和我娘是天底下最老实的好人,我还从没见过有谁看见他们会害怕的。你不用怕……”她话音一顿,这才道:“他们这会都在地里呢,不在家。”

晓陆摇着手道:“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青玉呵呵一笑,道:“我知道。”

晓陆好半天才挣扎着从这种羞窘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心道: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晓陆鼓足了勇气,道:“我爹说,我过了年就十六了,也到了,也到了……”

青玉看他实在说的艰难,便替他接下去:“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对吧?人都要长大的,不管我们情愿不情愿。其实长大了挺好的,很多事我们可以自己做主了。”

晓陆愣怔了一下,看着青玉那明明清澈见底,却什么都装不下的眼睛,不由的失望万分。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可怎么到了青玉这里,话一说出来,光明正大万分,却与他的初衷悖离千里了呢?

晓陆半晌才道:“那,那,你,你呢?”

青玉一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只是摇摇头道:“我这没心没肺的人,才不做这种杞人忧天之想呢,随缘吧,再说,我爹和我娘现在这么艰难,我总得多帮他们几年。”

晓陆说不出是什么心绪,既有惆怅,又有失望,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欣喜。起码,青玉没有意中人,他们家也没有替她说亲的迹象。可是她对着自己这和坦然,很显然,自己并没在她的心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还有,他们这一别,只怕以后很少再能见面了。

不管他自己心里想什么,都是白想。

晓陆直到与青玉告别,还在暗暗懊悔,他那句话,怎么就说什么也问不出来呢?不过,问出来又怎么样?就在这种患得患失,似忧似喜的情绪中,晓陆如踩着云端,出了沈家庄。

沈家从门可罗雀变成车水马龙,不由得阖村里的人不注意。初时不过是冷眼旁观,私下里议论、猜测,不明白这一向老实的沈四海到底想做什么。

要说想盖房子?可那房子盖的太粗糙了,而且没几天就能大概看出雏形,比猪圈还不如,要说一个窗子都没有,那是夸张了,可猪圈还是敞口的呢,那房子却着实又大又黑又暗,竟是一点光都不透,那小小的窗子,更多的像是地窖的气孔。

有的人闲着没事,特地里里外外都打量过了,那房子太矮了,勉强能站一个人,要是人再高点,就要顶到头了。

也有人问过做活的,这房子到底做来何用。那些人却只知道做活,并不知道这房子完工之后要做什么。

沈四河不只一次的被人问起:“你们家老大这是兴什么妖蛾子呢?你是他兄弟,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倒是也劝劝啊。”

沈四河是打定了主意,和沈四海老死不相往来,因此对沈四海的事一点都不好奇,可是架不住村子里的人东问西问,想方设法的要从他这打探出点消息来。

人就是这样,如果他是两事旁人,不知道也不稀奇,可他是沈四海的亲兄弟,沈四海家闹这么大动静,他一点都不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坐不住了。

因此嘴上不屑的道:“还不知道他,就是个瞎折腾的命。”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私下里却也和龚氏议论:“你就没听说点什么?”

龚氏道:“我哪里知道去?你都不跟老大说话了,我就更不可能上赶着去贴冷屁股。”

沈四河哼了两声,道:“爹娘那里,你也有一阵子没过去了……”

夫妻多年,彼此心思不点自明,龚氏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就是瞒谁,老大也不会瞒着爹。就算爹不知道,这会闹成这样,早晚一问,也就知道了。”

龚氏也不多说了,掏出钥匙,拿了十个鸡蛋,提好了往外就走。沈四河叫住她:“这些日子没去,你好歹给爹拿点钱去,再者家里有那不下蛋的老母鸡,你也提一只……”

龚氏脸一沉,眼睛往上一吊,道:“你倒说的容易,张口就又是钱又是鸡的,那钱来的那么容易?你倒是日进斗金个给我看看,我一准大大方方的,哪怕每天都拿一贯钱,每天一只鸡呢。”

沈四河立时也就不再坚持了:“孝顺不在乎钱多钱少,是个意思就成了。”

龚氏白他一眼,道:“谁说不是,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沈老太正在洗尿布。

沈老太爷吃的药不少了,但毕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不能动。床上拉床上尿,有再多的被褥也换不过来。春夏还好,洗了能晒干,可是到了冬天,才过了水往外边一晒就冻成了冰,换洗绝对是个问题。因此石氏在沈老太爷的被褥外头缝了一层油布。

又怕他挨着身子不舒服,便只和小孩子一样垫上大尿布。

沈老太爷使唤儿子顺手,吩咐来吩咐去,沈四海也算是行动利落,可只剩老两口时,往往沈老太凑过来时,他都忍不住了。因此这一天也不知道要换洗多少尿布。

龚氏一进来,就闻见屋子里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天已经渐凉了,老两口又怕冷,也不过是在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稍微开窗透下风。这旧房子又不比在沈四河家住的大房子,天一冷,一糊了厚窗纸,这窗子就不打开了。

龚氏瞟一眼地上铜盆里的尿布,还泛着黄白的渣滓,更是觉得恶心,一掩鼻子,嫌弃的道:“唉哟,这都是什么味啊?娘你怎么不开窗子?”

沈老太心中不痛快。这许久没进门,一进门就挑三拣四的,到底是真孝顺还是装孝顺?要是装,那还是算了吧。

沈老太叹了口气,道:“天儿冷。”

“您也真是的,天冷也比薰着强啊,这成什么了?本来屋子小就不透风,再这么……”

她话还没说完呢,沈老太爷就在炕上吼了一嗓子:“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就滚。”

龚氏的脸当时就拉下去了。沈老太爷脾气不好,平时骂骂咧咧也是有的,但那大多是骂沈四海。老实人好欺负,又不在一个院里住着,他骂他的,沈四海也听不着。

沈四河被骂的时候几乎都没有。一来是在一个院子住着,沈老太爷指望他养老,再者,沈四河比沈老太爷还泼。他要敢骂,沈四河不但还嘴,还敢豁出命来跟沈老太爷拼。

更别说龚氏了。从来媳妇有什么对错是非,都是当家作主的老太爷把儿子叫过来训话,再转话过去给媳妇,这都已经是最大的没脸了。

小门小户不讲这个,但沈老太爷自己念着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和媳妇拌过嘴,就是龚氏指桑骂槐,说的再难听,沈老太都哭天抹泪了,沈老太爷气急了也只是可着嗓子吼一声沈老太。

今天可是当面锣对面鼓,给了龚氏没脸。

龚氏脸酸心利,虽然气恼,却并未做色,把鸡蛋放下,道:“我和老八就是那不会说话的,不管做多少,可就栽在了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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