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肖想的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咱们就这个家底,你还真想让青玉攀权附贵?”
沈四海被戳中痛脚,有点不大得劲,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让青玉攀附权贵富裕之家了?你疼闺女,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我不过是瞧着,任家那小子还不错。”
石氏在心底道:“好是好,可好有什么用?”两口沉默了半天,还是石氏道:“我瞧着,青玉是伤了心了,不然……”
沈四海猛的就打断了石氏:“不着急,我的闺女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小伙子。”
石氏抿嘴,在心里腹诽道:你就宁吧,到时候要是万一耽误了青玉的终身,看他怎么后悔去吧。
石氏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平时先打量着十里八村有没有好的小伙,这边陈先生来见青玉,只说私塾那边一切都打理好了,如果青玉愿意,就还去教那些女学生。
青玉在家待的烦闷,现在对她来说赚钱是小,有个事做是大,因此痛快的应承下来。
石氏亲自送青玉进城。
陈先生提前替青玉赁下了一座小宅子,石氏拿出钱来,死说活说非要还了陈先生付的房租。陈先生推辞不过,也多少知道石氏因着任舒啸的事心里更要强了,也就没勉强。
石氏替青玉安顿好了,还是百般不放心,嘱咐了再嘱咐,叮咛了再叮咛。青玉扶着石氏的手臂,道:“娘,您不用劝了,您担心的我都明白,从前是我错了,我不会再犯。”
见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石氏也就不装糊涂,道:“青玉,娘知道你嫌娘唠叨,可是娘也是为了你好,这女孩子的名声顶顶重要,就算抛开这些个都不谈,可一来二去,接触多了总是容易生出感情来。万一不成,不是要伤心的吗?”
青玉苦笑了笑道:“娘你真是小瞧你闺女了,我跟那个任舒啸,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我这么难受,其实就是觉得委屈,我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是他娘管不住儿子,却把邪火撒到了我身上。娘,您放心吧,我保证安安生生的,什么事都不想。”
见她这样,石氏更不放心了:“你也别因为这个就对所有人所有事都灰了心,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热心人多,有合适的……”
见青玉秀眉一挑,隐含怒色,石氏就闭了嘴,道:“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
青玉在私塾授课,日子倒也过的平静。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任舒啸一直没有消息,沈四海和石氏也都觉得这个人似乎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了一点指望,替青玉死了心。
转眼青玉都十五了。
这期间也有人替青玉说亲,沈四海不怎么愿意看,多少也有等着任舒啸消息的意思。他娘大闹一场,他总得给个说法。可久不见人影,他也灰了心,嘴上说着听青玉的,但也见过几个。
有任舒啸有意无意的做着比较,竟是哪个都不合适。要么是个子太矮,要么是又黑又瘦,要么是没什么营生,只是个死种地的。
不要说沈四海,就连石氏都觉得哪个都配不上青玉。青玉识文断字,打的一手好算盘,虽说平时不怎么炫耀诗词歌赋,但也不能嫁个大老粗。在石氏的心底里,对于读书人还是有着一种本能的尊敬的。
和沈四海和石氏的态度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青玉似乎早就遗忘了任舒啸,对于自己的亲事,也从原来的漠不关心,变的极端激烈。
却不是关注,而是冷潮热讽。
先时还听听石氏的评价,到最后竟然还主动问问,听到都是同一个结论,就不免嘲笑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娘你们就是多此一举。嫁人有什么好的?我瞧倒是青璧说的对,大不了,我一个人过一辈子。”
石氏却觉得青玉这激烈之下是心伤,背地里少不得又把任舒啸一家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看来这件事,青玉嘴上不说,可心底里,到底是受了伤了,而且这么多年,竟然没能痊愈。
青玉的亲事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耽搁了。
没办法,一般的人家,沈家两口看不上,青玉略微看的入眼的,可沈家就这么个情况,人家又不愿意。
任凭石氏多着急,可在人前还要做矜持状,不然整天看见谁就叫谁做媒,成什么体统?村里人也没什么好事者替青玉张罗了,谁都知道沈四海的条件高,明知道不成,谁还上赶着往跟前找不痛快。
石氏背着青玉,跟沈四海抱怨:“都怨你,青玉的婚事都是你给耽搁的,要是当初答应了陆晓彬的求亲,现在青玉早成家立业,这会孩子说不定都会跑了。”
提到晓陆,沈四海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层说不清的意味,他瞟了一眼石氏,道:“人没前后眼,我哪知道会有今天这局面。”
他这一服软,石氏倒傻了。
…………………………
好吧,更新不定时的某人在这道歉。可是我实在码不出来啊,明天或许还是下午之前更新,也或许……
110、相看
110、相看
世事无常,千想万想,谁也没想过青玉的婚事会落到谁的身上。
就算沈四海偶尔脑中划过晓陆这个人,也只是摇头叹息。他实在配不上青玉,不是说他身家不够好。若是按俗世来论,晓陆的家底、家境,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好人家,但青玉性子要强,为人强势,这几年就越发的不让人了。她爱说爱笑,起码得找个能说得上话的吧?
可晓陆,一说话就紧张,一紧张就口吃,为人又不擅长交际,平时总是闷个头,不像个会做事的。若不是靠着家里给他盘了个书肆,他能不能养活自己还真是个问题。
沈四海在挑剔晓陆的同时,完全没想过,晓陆那些显而易见的缺点,其实和他身上的缺点是一模一样的。
晓陆和青玉这几年其实一直有往来。
没办法,城里就那么大,低头不见,抬头总能见到。况且青玉平时也爱逛个书肆,替自己或是替陈先生挑几本书,不见的几率是极低的。
晓陆待青玉一如既往,总是那样宽和、宽容。青玉和任舒啸的事,城里人了解不多,任夫人把此地的产业卖的卖,了结的了结,也早就带人回了京城。就算偶尔有人风言风语,晓陆也只当是流言。
任舒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青玉如何,晓陆能看得出来,但青玉是个什么性情,他自认还是有几分底的。她太天真,太纯朴,压根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的率性行为、言语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就算流言是真的,晓陆也只是替青玉惋惜。她完全是白白的枉担了虚名。
不过晓陆也是心有芥蒂的,就算他再装的不在意,可还是会觉得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怨怼。上次提亲,无果而终。他原以为,自己和沈四海是见过几面的,不会拒绝的这么彻底。
况且他与青玉也算是熟识的。
也不过是他以为而已。其实晓陆很想的开,抛却家世来看,他自认对青玉只有仰望的份。青玉人生的漂亮,性子洒脱,又聪明伶俐,富有才华。
可看他呢,人生的普通,个子又不太高,性子沉闷,连囫囵话都说不了几句,绝对达不到长袖善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地步。
种种种种,使得他在青玉面前,往往只能做个乖巧的听众。听众而已,连嗯,啊,哼,哈都不必一一奉上。每每看见青玉眉飞色舞,神彩飞扬的在他面前说起书院里的学生们的时候,晓陆就觉得这天底下最美的,也不过就只剩下眼前的青玉一人而已。
青玉的亲事一直耽搁着,到最后几乎是无人问津,晓陆也好不到哪去,他甚至要比青玉还大上两岁。
先时给他提亲的人一点都不少,几乎踏破陆家门槛,怎耐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家境贫寒的,陆父、陆母瞧不上,生的平头整脸,太过普通的,晓陆瞧不上。在他心里,他未来妻子的性格、性情,只有青玉。无形之中他总要拿旁的女子与她比较。不是太沉闷,就是太呆板,眼睛再大都没有青玉的明亮……
陆家二老叹气叹的头发都要白了,可不管怎么耳提面命,他总是那个样子。你说,他听的很认真,可转过头来把人姑娘领进家,他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掉过脸就对人姑娘横挑鼻子竖挑眼。
娶媳妇是给他娶,自然要娶个让他中意的,否则夫妻不睦,鸡飞狗跳,也是一家人都不得安生。况且,晓陆的妹妹陆晓嫣如今也有十六岁,年纪也不小了,几乎同样是高不成低不就。
不说两家四个老人着急上火,抓心挠肺,却说两个当事人是全无所觉,该怎么见面怎么见面,见面也不亲近,分开了也不想念,就仿佛理当如此。
陆老爹个子高大,人很瘦,特别爱笑,从兵营里回来也就一直待在家里,侍弄那一亩三分地。他为人宽厚,又能干,在这一方城里住了这么多年,和邻居们处的十分友睦。
陆大娘是个瘦瘦的精明的妇人,不然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抚养两个孩子到这么大了。在家里,她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陆老爷脾气好,对妻子又心怀愧疚,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自然是妻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会陆大娘正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跟陆老爹说话呢:“前儿个我遇见陈先生了,他问起了晓彬的亲事,我说家里正给寻着呢,只是他自己都不在意。”
陆老爹喝着茶水,不言不语。其实是他找的陈先生。陈先生与晓陆算是师生之谊,又同在城里,陆老爹又擅长交陆,与陈先生不说交之甚密,但也是无话不说。
他想请陈先生帮着劝劝自家那有蔫主意,又倔强无比的儿子。
因此陆老爹并不答话。家里的事,尤其是晓陆的亲事,非得自己的妻子同意了不可。
陆大娘道:“陈先生说,他倒认识一位姑娘,样貌、性情无一不好,与晓彬倒是挺合适的,就只是家是乡下的,她自己呢,就在陈先生的书院里教女学生们读书认字,一家子就姐妹两个,妹妹好像去外地投亲去了,如今家里就她一个……你说怎么办?要不要相相?”
陆老爹嗯一声道:“你说相咱就相。”
得了丈夫的全心信任,陆大娘便拍板道:“成。我回头就去跟陈先生商量,定个时间。”
陆老爹见妻子没有一点与儿子商量的意思,便放下了茶碗,咳了一声。陆大娘回头问:“怎么啦?天气太干,你嗓子不舒服了?”
陆老爹哭笑不得,好歹妻子还知道体贴自己,当下摇头笑道:“我是想着,你该把晓彬叫回来,亲口同他商量一下才好。”
陆大娘并没听进去,道:“好不好的,先见见再说。若是不好,也就罢了……”看来陆大娘对此事并不热衷。
陆老爹又咳了几声,心道:要不要告诉她,晓陆几年前就擅自主张,跟人家姑娘的爹娘求过亲了?
想了想还是作罢。夫妻近二十多年,虽然从前聚少离多,但妻子的性子,他是一清二楚的,那是绝对的说一不二,而且为人极其要强,又极其自尊。若是听说那姑娘家曾经拒了自己的儿子,这门亲事,再好她也不会认下的。
儿子再不好,在她眼里,那也是最好的。
陆老爹在心底抚平了不该有的情绪,笑眯眯的道:“要我说,这姑娘虽是乡下的,但谁都有几分颜面,你这样大喇喇的把人家爹娘和人家姑娘都叫过来叫你相看,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陆大娘眼眉一挑,道:“怎么说不过去?说到底也是咱们晓彬低娶。多少豪门大户,不也是把姑娘送上门来叫我相看的?”
陆老爹也不急,还是慢吞吞温温柔的道:“我觉得,不妨你先私下里瞧一瞧。”
陆大娘听出来了,这话里大有文章啊,便凝神想了一瞬,问:“私下里瞧?去哪里瞧?难不成我还要去书院亲自走一遭?”
陆老爹道:“那倒不必,只是儿子这一向一直都在外面吃,你也有些日子没给他送饭了。”
陆大娘眼睛一亮。
陆大娘亲自动手炖了一锅牛肉,又炒了两个菜,盛了米饭,放到食盒里,招呼着晓嫣:“跟我去给你哥送饭去。”
晓嫣也是十六七的大姑娘了,她与晓陆完全不同,个子又高又大,人生的也壮实,若是粗粗一看,倒像是个男孩子。
她懒洋洋的蜷在椅子上道:“娘您自己去吧,我懒的动。再说碗还没涮呢,您要是免了我的活计,我就跟您去。”
不管多大,在娘跟前也是撒娇使性子顺手拈来的主,陆大娘眼眉瞪了瞪,压低声音道:“去瞧瞧你哥未来的媳妇去,你也不动?”
晓嫣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下去,讥嘲道:“您和我爹快别瞎操心了,说谁我哥也看不上。”
陆大娘瞪她一眼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晓嫣做了个鬼脸,道:“横竖比你知道的多。”
他们兄妹感情好,陆大娘是知道的,但她也没深想,她是觉得儿子那个闷葫芦的性子,就算是有心仪的姑娘也未必会和自己的妹妹说,当下便挎起食盒就走,道:“爱去不去,把屋里院子都给我收拾好了。”
陆晓嫣哼了一声,没动弹。陆大娘自己一个人上了街。书肆离家不算近,等她到了书肆外面的时候,早就过了正午了,在外面略站了站,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这会正是五月,天气正暖,正午时分就略微有些热,因此书肆里并没有多少人。陆大娘侧耳一听,是一个姑娘说话的声音。
嗯,声音清脆,谈吐有致,不是个俗气的。陆大娘想了想,把食盒轻轻放在外面,理了理鬓角,整了整衣衫,抬脚进门,漫不经心的往里一望,就看见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正坐在自己儿子的对面。
…………………………………………
其实俺的男主一直是晓陆,陆晓彬,不知道有没有让大家失望哈 。欢这部作品,欢迎
111、恩情
111、恩情
陆大娘并没有进去破坏这温馨宁静的气氛。她只需一眼,就已经看透了儿子晓彬那满心满眼的迷恋。
对于这姑娘的总体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太像个上不得台面,小里小气的乡下丫头。如果不说,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她现在本来要求就不太高,只要儿子满意就成,她虽不知道晓彬心里早有中意的姑娘,所以才对任何女子都看不入眼,但也多少能感觉得到儿子对于成家立业已经没什么大的心气了,如今能见儿子自己挑中得意的,她更乐得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