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身边喜娘的吩咐,双喜稀里糊涂地把堂给拜完了。
“礼成,送入洞房!”
终于拜完了,不过最后这一句,又让双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当然知道洞房是干什么的,早些被选给戚少冲当通房的时候就有老妈子给她们教导了房事。
别以为当个丫鬟很容易,除了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还要学着怎么伺候好主子,主子病了你要研究药理,主子生气了你要想着法儿的让他开心。就比如遇上戚少冲这样的主子,色字当头,就算是内敛的女子,也要把自己扒光了躺在床上装尸体,千娇百媚让主子舒服了,你才能顺风顺水。
就是因为不懂逢迎,上次被送给戚少冲的几个丫鬟,就她命运波折。
本想着戚少天是病秧子,自己还能够应对几下,现在看来,她完全是被老夫人威逼利诱错上贼船,如果他欺负自己怎么办?他身强体健,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应对?
如今,还是逃脱不了被吃干抹尽的命运吗?
边想着边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出大厅,可恶的是那一只咸猪手竟然放在自己的腰上。
“哎……”身边的男子轻微有些叫痛,忍着声音没有叫出来,原来是双喜故意踩了他一脚。
“色狼。”双喜轻轻吐出这一句,要不是遮着盖头,大家一定可以看到她努着嘴瞪大的双眼射出的怒火足以让他死一千回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只是怕你摔倒!”好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那温热的气息隔着盖头传来让她脸如火烧。
原来是这样,不过,谁叫他不事先声明,刚才那一下不轻,低头看他的鞋子上粘染的灰尘,双喜就忍不住轻笑起来。
待会入洞房,看谁收拾谁!
006 下马威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房间的喜色有些刺目,戚少天醒来的时候,被这满房间耀眼的红灼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走错房间了?各种疑惑的猜测搅得他头晕目眩,他记得他落水了,然后被一个不知好歹的婢女给气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手上使不来劲,戚少天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按了按昏沉的额,这才抽空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这里一看便是房间的内室,外厅与内室之间被一道轻柔的红帘相隔,大红色的喜幔装饰着古朴的雕花大床,一旁放着一张红漆梳妆台,床上的被褥是新置办的,戏水鸳鸯绣在红锦上栩栩如生,鹣鲽情深似在暗示着什么。
再透过那飘柔的帘子看向外厅,正对大门的案几上放置着四盘干果,分别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堆得高高的,红色的“囍”字放置在上头。正对着内室的书房正好在外厅左右,所以能够一眼便看到那紫檀香木上放置的文房四宝,书桌后面的白墙上,一副上好的书法行云如水一般的浮现在装裱好的宣纸上,那是他欣赏的字,平日喜临摹几遍,却总是临摹不出其中的韵味。
这分明就是他的房间,而且,这布置,怎么看都像是新房。
怎么回事?难道,他成亲了?
这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自己做了新郎官,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自己的身子他是清楚的,没有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将闺女嫁给他守活寡,所以他也从来不去想这些事情,没想到此事还是发生了,他第一反应便想着他那未过门的妻子到底是缺胳膊短腿呢还是脑袋被驴给踢了,竟然会下嫁给他这么一个将死之人。
“少奶奶,您小心点。”门外传来丫鬟锦屏的声音。
锦屏和香冷是这天齐轩除了张妈之外最贴身的人,平日的衣食住行都是她们两人打理。地位比一般丫鬟高一等。
在戚家,丫鬟也分等级,最底层的丫鬟没日没夜的干活还吃不饱穿不暖,这些丫鬟一般是贫苦人家贱卖给大户人家做苦力的。稍微好看一点的地位又高了一级别,可以分派到各房伺候主子,还有机会得到主子的赏赐。
还有一种是通房丫鬟,这种丫鬟有的是随娘家小姐嫁过来的陪嫁丫鬟,可以和小姐一起伺候姑爷,却没有什么名分,还得和别的丫鬟一样照常干活,不过地位却高于丫鬟。
有的通房丫鬟并不是陪嫁过来的,就像一般丫鬟一样被贱卖进府,不过姿色却比一般丫鬟略胜一筹,凭借着自身的美貌和才干很快上位,不仅能够得到主人的赏识,若是肚子够争气生了儿子,那可就母凭子贵,当个姨娘什么的不在话下。
锦屏和香冷这两丫鬟生得娇俏,干活也细致,是老夫人亲选,说是放置两个机灵的丫鬟在戚少天身边照顾他,实则这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只是他早已心灰意冷,并不想糟蹋了人家姑娘,只好收了两人做贴身丫鬟,有诗云:锦屏香冷无睡,被头多少泪。戚少天见这两丫鬟天生丽质,却命运捉弄,于是给她俩取名锦屏,香冷。
看来,这新娘子是由锦屏和香冷搀扶着。戚少天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成亲了。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实话,他还真有点紧张。戚少天环顾了整个房间,现在也只能继续装昏才能蒙混过关了。
想到这里,戚少天赶紧躺好,将被褥抚了抚平,闭上眼装睡。
门在这时开了,锦屏和香冷今晚都穿着锦衣华服,上好的银丝绣线精绣的百合花在摇曳的烛光下流转生辉,两人都特意打扮了一番,想必也是随时准备着得到某人的垂涎。
双喜一袭红衣,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红衣上的金丝牡丹雍容华贵,比起旁边的两个丫鬟更是风采夺目,整个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锦屏小心翼翼地扶着双喜进门坐下,一旁的香冷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盯着满房耀眼的红,眼里似乎有什么不甘的怨气。
“香冷,去看看大少爷醒了没有!”锦屏扶好身边这位端庄的新夫人,对香冷使了一下眼色。
香冷这才开心的跑进内室,掀起红帘便走向床边。
床上躺着的男子面如冠玉,眉宇宽阔,严峻的面容显得有丝白,粉白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声就像烛光一样一吹即逝。香冷站在床前,看着戚少天仍不见好转,美丽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悲哀之色。
看过之后,香冷才悠然转身,走出内室。
“不过是一样轻贱的出身,却运气好被安了个福星的光环,我看呀这福星也不过如此,只怕这卑贱的身子污了咱们大少爷高贵的身份。”香冷言语中刻意针对,又怕让人听见,只是压低了声音在双喜的盖头边吹着耳旁风。
锦屏则吓得脸色惨白,她平日守礼持重,在戚少天身边也安分守己,如今听到香冷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当即吓坏了。“香冷,这等浑话你怎么说得出口?还不赶紧给少奶奶认错?”
锦屏说着便拉了拉香冷的衣角,两人在双喜面前站着,双喜虽盖着盖头,但是锦屏生怕盖头下面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将来有得她俩好受的,于是便拉着香冷跪下。
香冷倒是很不服气,不过谁叫眼前这位是戚家嫡长孙媳呢?要是双喜怪罪,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双喜虽不见眼前两位丫鬟的脸,不过她这两天也听说了天齐轩的事情。这两丫鬟应该就是那老妖婆安置的眼线吧!不然没有靠山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口气?
给我下马威?哼,还不知道是谁给谁下马威呢!
“香冷是吧?”双喜冷不防叫了一下香冷的名字,面前的两丫鬟都心一提,不知道眼前这位新夫人的脾性到底如何。双喜不急不缓,慢悠悠地开口道:“早就听说香冷姐姐美艳非常,妹妹我跟姐姐一比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不过妹妹运气好,平白无故被安了一个福星的光环,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双喜慢悠悠的说着,跪下的两丫鬟都捏着手心,额头渗出些许汗水。双喜的意思,不就是笑话她们运气不好吗?姿色好又怎么样?运气不好一样低人一等。
“还有,我不希望以后听到这样的话,两位想必也是明白人,我以前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还得由你尊称一声少奶奶。”
双喜说完心都拧成了一个结,说实话她长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过话,看来身份还真是压死人啊!
锦屏和香冷知道这新夫人是个厉害角色,皆不敢再说话了,只得等双喜发完话让她们起来,两人才相携走了出去。
双喜的身份,不管过去是什么,都是老夫人严厉把严风声的,香冷刚才差点就犯了老夫人的禁忌。还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香冷决定,以后还是离这位大少奶奶远一点,以免引火烧身。
007 携款私逃
人生最美丽的夜晚,对于双喜来说,只有一个字来形容。“累”,她真的要累死了。
好不容易盼着那些丫鬟都走了出去,夜色也深了,房门关上之后,她才放松下来,伸手将那红盖头给拉下来。
拜完堂后,她就被一帮子三姑六婆七叔二婶的簇拥着,好不容易回到新房,还平白无故受到一个丫鬟的不满,刚才真是有惊无险啊!差点就被她给欺负了,好在大少奶奶这个地位是她的护身符,没有被她给欺负去。
手中把玩着红盖头,双喜一边起身在桌子上的瓜果盘里面来回捡挑,一边打量着这整个房间。今天见到的一切都是红红火火的,害她都觉得喉咙干涉,有上火的迹象了,想到这里还真觉得有点渴,于是双喜便提起桌上准备好的玉壶,拿起一个流光玉盏就倒了一杯开始喝。
“噗……”这什么味儿?
双喜一口茶水下肚之后,才觉得这茶怎么这么辣?刺得她心窝子如火烧。
拿起杯子放到鼻下闻了闻,嘿!竟然是酒?
双喜懵了,她长这么大可是滴酒未沾,这玉盏的分量着实让她惊骇不已,刚才一杯酒水下肚,她顿时觉得晕晕乎乎的。
双喜用力摇了摇头,只觉得心里害怕起来。这戚家可真是龙潭虎穴啊!回想起来戚家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本以为离开了戚少冲这坏痞子,却是走了虎穴进了狼窝,刚才那丫鬟以后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而且她气昏了戚少天,若是她醒了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双喜不惊打了一个冷颤,偷眼看向内室,透过那薄如蝉翼的红纱帐,里面的人安静的躺着,看样子一时半刻也醒不了,刚才香冷对她冷嘲热讽,无非是说她这福星是夸张声势,不然戚少天怎么还不醒?一个丫鬟都尚且这么想,别人就更不好说了。
戚少天未醒,她这冲喜新娘不就没什么用处?若是戚少天突然一命呜呼了?被有心之人说成福气太重,命中相克之类的,那她……
双喜再也不敢往下想,说到底这成亲是错误之举,弄不好连小命都没了。
不玩了,她不想玩了,她现在就要逃走。
于是双喜打定主意,提起衣裙,蹑手蹑脚的就准备逃跑。
等等!
刚走到门边,双喜想起来,她嫁给戚少天其实也是委屈了,为嘛还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说到底都是戚少天惹的祸,既然是他错了,那么自己要点补偿应该不为过吧?
想到此,双喜眼珠子一转悠,手中拿着红盖头,开始了一番计划。
戚家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小钱吧?拿点金银珠宝之类的以后防身,还可以让自己以后过得好点,而且本来就是戚少天欠她的,加上她现在是戚家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拿自己家的钱就更不为过了。
双喜一边在书房的抽屉里面搜罗,一边紧蹙了眉头。这戚家不是有钱人吗?怎么除了几本破书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咦,这是什么?双喜手中拿着一块通体剔透的青玉坠子,这玉一看就是上品,玉身上刻了一个“纤”字,周边雕刻着水仙花。双喜上下翻着看了看,除了两面都有一个“纤”字之外就再无其他特别的了。
哎!管它是什么,先收着再说。于是双喜便把玉揣进了怀里。
找了几个来回,竟然没有看到银子。这戚家还真是空有其身啊!
该怎么办呢?双喜一手撑额头,苦思冥想着,突然看到那正大厅的案几上放置的烛台和玉蝶。
这些东西,拿去变卖,估计也能换几个小钱吧?
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些花瓶估计也是古董,烛台是纯金打造,玉蝶那可是上好的白玉制作的啊!
一股脑全部装好了之后,双喜拍了拍手上的风尘,拧了拧眼前这个巨大的包袱,顿觉头疼。
刚才喝了那么多酒,又费劲整理包袱,她现在还真有点气力尽失了。
还是先休息一会吧。双喜整个人就趴在了桌子上,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身体也感觉轻飘飘的直往上漂浮着。
忽有一阵风吹拂了红帘帐,双喜不经意地瞥了过去,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电流从脑袋顶直达脚底心。
那红帘之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地轻飘过来。
双喜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身子立马站直,大呼一声:“鬼呀……”
戚少天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娘,居然就是那个气昏自己的婢女?
他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倒霉鬼?本来还在可怜哪家的姑娘将要变成活寡妇,现在看来,这女人活该就一副活寡妇的命。
而且,她在干什么?居然成了亲还想携款私逃?这女人不仅可恶,还是个财迷,这样的女人可真是闻所未闻。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双喜站起来,全身哆嗦不停,看来做贼心虚这词很贴切她此刻的心情。
眼前的女人虽貌若桃花,明眸皓齿,可是她惊恐的样子,再加上衣服闲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活像一个烧了开水的出气壶,这样子那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双喜在戚少天的心里直接从零降到了负,而且大有一路直降的趋势。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倒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戚少天明知故问,他倒要看看,这个不长眼的婢女到底是如何撞了他还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他老婆的?
眼见戚少天咬着她不放,双喜知道他一定念着旧仇,肯定会好好教训自己一番。反正横竖是要一死,不如故技重施,再气气他,把他气昏过去就可以逃脱了。
“我当然在这里啦,这里以后是我的房间,我是这里的大少奶奶。”双喜双手叉腰,抬起下巴,眼皮子一垂,大有小瞧他之意。
这女人胆子倒不小!戚少天此刻倒不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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