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将低着头,眼中却划过深思,将军的声音一如往常,可音调习惯完全变了样。
“副将如何还不走?”
“将军,为何最近你变了这般多?而容军师他又不见了踪影?”
这副将是出了容冥以外跟着叶秋河最长时间的人,自然也知道叶秋河真正的背景家世以及…容貌。
“尹副将,难道本将军有什么事还要告诉你不成?”
“并非如此,只是请将军体谅,属下只是谨慎而已,请将军摘下面具让属下一观?”
整个营帐一下子阴沉了许多,男人轻柔缓慢的开口:“尹副将这是怀疑本将军?”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却让尹副将不寒而栗,好像那个男人…容军师。
第七十六章刺探军情
轻笑声不绝于耳,久经沙场的尹副将都听的胆战心惊,浑身冒汗。
“想让我摘了面具?”
尹副将硬着头皮点头,没办法,为了众将士只得豁出去了。
清脆的落地声响起,尹副将下意识的抬头,眼里是那张倾城风华的脸,一如往常的摄人心魂。
他沉默的低下头,单膝跪地:“末将鲁莽,请将军军法处置。”
“本将念你初犯,也是出于关心防范,罢了,到帐外领军杖20,去吧。”
“多谢将军开恩,属下告退。”
虽然觉得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可那张脸绝对不会错。
大战在即,不宜战前斩将,有损于军中士气……
帐外忽有人报:“将军,有人求见,他自称是您的三弟。”
眼波一动,浮起兴味来:“让他进来,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是。”
容冥又捡起地上的面具,轻轻的摩挲那上面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像是两个永无止尽的深渊一般让人恐惧。
脚步轻的几乎听不见,但练武多年的他耳力过人,他回转过身,手里抓着那张面具。
来人也摘下了盖在脸上的东西,抬头。
看到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枫然还是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仿佛又回到了山上的岁月。
“二哥?”
那一声二哥唤回了他的神志,此时他才想起站在眼前的已经不再是疼爱自己的大哥,而是三年前突然多出来的三弟。
“三弟。”
他沉声唤道,这是世上唯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了。
“呵,枫公子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兄弟了,我可杀了你的大哥呀!”
“他也是你大哥。”
他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目,想要看见一丝悔意。
“我容冥只有个妹妹,什么时候多了你们这些个兄弟?”
温凉的触感握在手里十分舒服,他睥睨的笑。
“无论你曾经是谁,这一世是父亲同母亲把我们一同带到这个世上,我们有着共同的血。”
“枫家堡主今日不会是来认亲的吧?”
他坐到椅上,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发梢。
“小寂,你何苦如此执着?不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
“小寂?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有趣的名字?”
容冥有意思的瞧他。
“这是父亲为你起的,大哥叫枫桓,你叫枫寂。”
“什么都好,只是…”玩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又将那面具放在脸上,“哥哥,你知道这面具有什么用吗?”
未等枫然回答,他貌似轻巧的说道:“是用来掩饰人心里的丑陋的呢!我如今只有带着它才觉得安心。”
“如果你能善良些,根本用不着这些东西。”
“那么你也带着,是不是说你的心里也有那些肮脏的东西?”
枫然的面目僵了一下,却还承认:“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
“呵!枫然,你我心中都有执着的东西,你凭什么干涉我?就因为你是我‘哥哥’。”
“我…希望他们幸福!”
“我不甘心!”
枫然突然大声吼道,眼中布满阴森。
“我已经失去那么多,可我不在乎,但一定要得到什么才甘心!”
他血红了一双凤目,想要把那男人撕裂一样。
枫然吃惊的看他,想不到竟然已经疯魔了!既已入魔,便再无可救。
他沉默的转身出了营帐,容冥任他走出去,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他瞅着还在颤动的帘幔,眼睛梭地一收,阴沉冰冷。
“来人!”
帐外的将士立刻进了来。
“方才走那人可是立刻离开的?”
“没有,他在军里晃了好半天才走。”
“为何不加阻拦?”
那人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急声道:“我们听说他…他是将军的哥哥,不敢阻拦。”
好!好哇!什么规劝?规劝是假,刺探军情才是真?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写意居
“阿然,我听守门的人说,你到对方的军营去了?”
“嗯。我只是想……”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去多危险?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当你是他哥哥。”
“可是,阿漠,我已知道他带了多少人马粮草。”
萧漠一愣,原来竟是替他刺探军情去了。
“小寂带了约十五万人马,粮草齐全,这场仗你必输无疑呀!”
萧漠停了一会:“无论如何,我会尽力,保住我的家人。”
“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她走?”
终于把想了好多天的话说了出来。
为什么不走?萧漠并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为什么不带着心爱之人远走高飞?
“阿然,瑶宫是我们的心血,岂可轻易拱手他人?更何况…霏儿也不会同意。”
“可是这仗,我们根本没法……”
“没什么可是,阿然,霏儿那句话说的好,生不能相守,死也要在一起。”
枫然看着萧漠想起那女子变柔的目光,心中沉痛,那句话是给他们的,并不是他枫然。
第七十七章自焚
瑶宫上下人心惶惶,偷跑的家丁丫鬟也不计其数,所有人都知道瑶宫必输。
萧漠一整天都沉着张脸,听属下的汇报,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这些天原本收复或臣服的门派纷纷叛离,企图恢复之前在江湖上的地位。
萧漠冷笑:“呵!今天算是让我领教到了什么叫众叛亲离了。”
“主上,这可如何是好?现下这形势我们更是势单力薄。”
“还有多少人马?”
“宫里的只有五千人,外部没背叛的也都抱着张望的态度,不一定能到。”
瞅着属下犹疑的眼神,他眼含冷意,瞥着他:“怎么?你也怕了?也想背叛我?”
那人吓得“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直磕头:“主上,属下不敢。”
他低着头,看着萧漠的衣摆从眼前晃过,好像出了殿,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知道宫主是去了雨霏居看夫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他终于能消停一会了。
萧漠坐在桌边上看着自己的妻子把饭菜端上桌,搬了凳子坐下。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容霏,出奇的专注。
容霏被那目光瞅的浑身不自在,她红着脸颇为娇嗔的瞪他一眼:“做什么这样看我?”
“你原来的模样很好看。”
容霏想不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愣在那。
“吃吧,最近你好像有点瘦了。”
容霏怔怔的盯着他夹着菜的筷子,反应不过来。
“你今天怎么了?”
她柔声问他,他从来不会给她夹菜的,两个人都是个吃个的。
“做相公的关心娘子怎么了?”
萧漠反倒奇怪反问了回去。
“你平常都不这样。”
“那你说我平常什么样?”
“反正不是今天这副模样?”
萧漠看着她因为低头吃饭的动作而露出的一截洁白凑近了道:“你是指在哪不一样?床上?可是,娘子,还没到晚上呢?”
容霏想不到他会拐到这上面来,狠狠的夹了一块肉塞在他嘴里:“吃你的吧,竟想些有的没得。”
容霏不知道自己最近越来越像个小女人了,因为夫君的话会脸红,会害臊,萧漠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明显的改变,再不是之前的喜怒不惊。
“霏儿,如果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容霏吃着饭的手顿住,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所以这些日子她格外珍惜。
“现在,我很幸福。”
有你,有阑儿陪在我身边,我很幸福。
“霏儿,如果我们永远过这样粗茶淡饭的生活,淡出江湖,你可情愿?”
容霏抬头,笑的如斯温柔:“你们在我身边就好。”
其他的别无所求。
萧漠笑了,不再说话,静静的吃起饭来,享受着这难得安静的一刻。
瑶宫所处之地的地势并没什么独特之处,这都是因为它的宫主自负自己的能力不希望用地势来阻挡敌人的攻击。
容冥的军队趁夜而上,几乎没费什么力,容冥骑着高头大马直冲而入。
瑶宫的人似乎没料到他们会在夜晚攻上来,竟然没有严加防范。
收拾了门外的几人,又命一队人马守在门外以防有人出逃。
浩浩荡荡的人马直冲而入,沿途的厮杀声不绝于耳,容冥却仿若未闻。
银色的铠甲映着地上的血色,狰狞骇人。
那三人外加个小孩就那样站在房前等待,目光平静柔和。
容冥下马,他慢慢的走到容霏的面前,站定,贪婪的看她:“霏儿,我来了。”
说完,又嘲讽的看向萧漠,说道:“你不是说人心不可胜吗?那我现在赢了你又如何说?”
“天下何其大,人才何其多,赢我一人如何能称赢过人心?况且你现在不也是一届凡人?”
容冥眸中森冷,冷笑数声:“霏儿,如今你愿还是不愿,我都要带你走。即使在这凡尘,你也抵不过滔天权势。”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都不曾选择你吗?”
“还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还有父皇母后的阻挠,否则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他歇私里底的喊着,双目染红,像能滴出血来似的。
秀丽女子轻轻摇头,为他的执迷不悟而叹息。
“哥,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世上的情有很多种,爱情,亲情,友情,恩情。并不是爱情最重要,又怎能独独为了爱情而舍弃那些更加温暖的东西?”
容冥却不听,他只冷笑:“霏儿,说什么都没用,想他们活命,只有同我走。”
他上前想要拉她,却被她闪开。
容霏攥着手里孩子的小手倚在身旁男子的身上,笑的越加温柔:“哥,这次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
容冥愣住了,不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
萧漠双眸一闪,要的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
只听“哄”的一声,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容冥呆愣的看着那四人没入火中,再不见踪影。
火舌舔着他脸上的面具,几乎烤化了,身后的士兵急忙上前将他拉开,扑灭了他身上烧着的火,看着他的脸,被那样的容貌惊得呆在了那,他却恍若未觉。
第八十章终章
那火烧的格外的红,照亮了士兵们黝黑冷然的脸庞。
那摘了面具的白衣男子怔怔的盯着那烧的旺盛的火光,嘴里嘟囔着什么,却不甚清晰,连身边的侍卫都听不清。
“你就这么死了?那样珍惜生命的你宁可死也要摆脱我是吧?”
士兵们看着那面容绝丽的男子,衬着那火光仿若地狱的修罗,狰狞可怕。
男人忽然仰天大笑,大声吼道:“哈哈哈…你想撇下我,我告诉你,就是下了地狱你也休想摆脱我,我们既然是双胞兄妹,至死也要缠在一起。
说完刷得一下抽出身旁士兵的刀,横在脖颈之上,脸上全是决绝的狠厉,让周围的人看的胆战心惊,甚至忘了上前阻止。
鲜血顺着脖颈流下,绮丽眩惑,这一刻那浑身蘸满鲜红的男子如斯美丽,在场的人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那惨绝艳丽的一幕。
五年后
江湖上多了一对亦正亦邪的夫妇,从没有人看过两人真正的模样,所以传的神乎其神。
西子湖畔
那对男女站在那里已有多时了,女子倚靠在男人的怀中,笑容清美温柔。
周围的人看的呆了,那两人却好像丝毫没察觉到。
“相公,枫公子这样自己到江湖上游荡不好吧?”
“怕什么?他枫家堡的堡主谁敢惹他,况且阿然自己说想在外游历,说不定能碰到什么人也说不定。”
萧漠笑的狡黠,只不知那人会是谁?不过无论是谁都要过他的这一关。
腰侧被轻轻掐了下,容霏睨着他:“都怪你,又把阑儿自己扔下,他这么小怎么能成?”
萧漠撇嘴,不以为意。
“儿子长大了,就应该让他多在外锻炼锻炼,慈母多败儿,你不知道?”
那小子将来必成一番大事业。
萧漠撇嘴,反正只要不打扰到自己与妻子怎样都成,他是不担心,这世上那小子不去欺负别人就好了,谁会欺负他?
枫然走在江南小镇上,领略着江南小镇的风光,他站在拱桥上,遥望远方:不知故人安好?
“唉!那文苑公主真是可怜!自从五年前驸马死了以后,她便搬了回来自己独居,真是个贞洁烈妇啊!”
“谁说不是!”
听到文苑的名字,男子愣了一下,好像在哪里听过。
水墨染的裙摆从远处袅袅而来,女子款款走上拱桥,虽然遮着面,可那风姿依然令人侧目。
女子抬头和男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愣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副光景?绝世的两人在桥上相遇,是偶然还是命定?
“将军?”
女子喜出望外的开口,一阵风来吹掉那脸上的纱,男子也愣住了。
“容小姐?”
“我不是。”
“我不是。”
两个人一起开口回答,都愣住了,接着扑哧笑开了。
女子怅然,是啊,怎么会是他?他从来不会有那般温柔的目光。
男子瞅她,是啊?她和阿漠在一起,怎么会在这里?
一段传奇的结束是另一段传奇的开始,这里又将开始新一段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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