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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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私了-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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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自己。他们认为自己是千里马,渴望某一天有一个伯乐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唐彪迎来了这个百载难逢的好机会,伯乐和他在一起。 
  主席台上,就他俩始终在交头接耳。脸放红光的唐彪压低嗓子说:“这是我的想法。我认为,贯彻‘忘我精神’、落实‘忘我精神’,我们还做得不够。如果我们的政法干警都做到‘忘我’,我们的社会治安就要好得多。” 
  “你们区的案件怎么样?”丁发达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打断他的话,问道。他要把话引入他的正题。 
  “我们区流动人口特别多,这几年回来的‘劳释’人员也在不断增加,因此,发案……”他抬起眼睛瞟了一眼丁书记,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皮下垂,眼光落在光荣册上,就继续大着胆子说,“实际上比去年同期有所上升。但我们对外没有这样说,怕产生负面影响。今天是对你丁书记才实话实说。还需要丁书记多批评、多指示!” 
  “办理得如何?” 
  “凡是立了案,又破了的,我们都力争在法律法规规定的期限内结案。” 
  “有没有立了案又不办的?” 
  “没有。”唐彪想了想,加了一句,“除非有的报案人又撤案。只要立了案,我们必须加快办,不得拖拉推诿。人大、政协、新闻舆论监督,老百姓看着。我们呀,是在聚光灯下工作哟!” 
  “立了案又破不了……” 
  不等丁书记说完,唐彪抢过话头:“这要说个明白。为什么破不了?大致有几种情况,作案人跑了,一时抓不了;调查线索不充分;取证困难……” 
  区委古副书记从丁书记背后伸手过去拍了唐彪一下:“老唐,该你唱了。” 
  唐彪赶紧正襟危坐,翻出讲稿念了起来。丁发达的思绪还萦绕在唐彪关于立了案又破不了的介绍中,要撤案只有立案人去撤。可是从关敏提供的信息看,那女人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是立案人,她不撤,这条路就没法走通。只有作案人跑了,那案子才能成为死案。但是,江兵已经拘押在看守所里……搞一个小动作,让他跑?不行,这有风险,而且牵涉面太大。只有从线索不充分、取证有困难上考虑……   
  旁敲侧击(2)   
  唐彪在讲话时还离开讲稿发挥了一大段政法干警如何学习贯彻“忘我精神”,在工作学习中作到“忘我”的讲话。可惜的是,这一段他认为很精彩很有亮点,而且是他的个人版权的讲话,丁发达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不知什么时候,文来富已对着面前的麦克风在说了:“我是来学习的。本来青敬部长要来的,因有要事去北京了,不能来。我代表他、代表市委宣传部来祝贺大会胜利召开、祝贺各位取得了优秀成绩!我没有更多的话要讲,过会儿请市委丁书记作指示。我给大会送一副学写的字。”说着,他从皮包里取出一张折好的纸,“这是我送给区政法委的。希望你们的工作一凡风顺,任何猿声都阻挡不住。” 
  是一个条幅,上面写着李白的《早发白帝城》。唐彪举着这条幅大声说:“谢谢,我代表全区政法干警感谢你。我们一定忘我工作,乘风破浪!” 
  丁发达从沉思中扭过头,瞄了一眼两个人还展开拉着的纸,心里颇不以为然:这家伙,又在卖他的狗皮膏药!人民中学的马老师就说过,这是临摹的清代才子龚晴皋的行楷。他的行楷多中锋中笔,其笔雄、古、逸、润,加之墨的浓淡变化,用笔的枯湿急缓配置,别具一格,耐读耐摹。就是这么一点儿临摹的能耐,还在读什么书法硕士研究生!这也难为他了。现在文凭吃香,他文来富好不容易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弄个文凭,坐着不踏实呀!要真讲起来,他文来富有什么本事?偷鸡摸狗跳岩爬山?那是年轻时候,好汉已不提当年勇了。勾引女人床上功夫?那毕竟不是正道,且对仕途没有多少益处。溜须拍马蝇营狗苟?尽管这是他的一大法宝和看家本领,但现在而今眼目下,有这法宝和本领的人比比皆是。必须还要有点与众不同,在场面上拿得出来的东西。法律、经济、政治、哲学、文史……他是门门懂,样样瘟。在台上还可以照本宣科,还可以拣几句《人民日报》、《新闻联播》及市报的话依样画葫芦地卖出去,还可以东扯葫芦西扯瓢地仗着自己的帽子胡弄大家。可真要较起劲来,他就现象出丑了。相比之下,书法还算是他的长项。毕竟还可以临摹嘛。只要有了文凭,即使在这个系统不能升迁,起码也要到人大、政协去当个什么专委会主任。到了那一天,书法就要派上用场了……不过,文来富再差,毕竟是自己的人,而且是贴心的人。前些日子,送到北京老朋友老领导家里去的那个年轻漂亮有大学文凭的小保姆,就是他文来富一手操办的。这姑娘和丁发达家的保姆一样,又是文来富的亲戚。没有这一个个朋友领导部下的捧场提携帮死忙,他丁发达也不会有今天!他需要文来富这种小兄弟,关键时刻还要给他扎起:“好哇!来富部长是在赞扬鼓励你们。这字,可是一流的呀!” 
  有丁发达的一鼓噪,会场的情绪起来了,掌声比前次响亮几倍,可以用雷动来形容了。文来富从心里感谢丁书记在关键时刻“拉了兄弟一把”,鼻管发酸,热乎乎的东西窜进了眼眶。他也鼓起掌来,并趁势坐下了。 
  这边,丁发达皱了一下眉头,喝了一口水,抬起眼皮,用散乱的目光扫了一遍会场,又收回放在光荣册上,不知为什么刚才飞出去了的思想又飞回来了,像一个车轮就在原地悠悠地转:这个线索本来就简单,不是贩毒,有上家下家,单线联系;不是窃取情报,人海茫茫海底捞针;不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拦路威胁,暴力强迫,实施奸淫,被当场抓住!丁发达下意识地摆了一下头,这不好作文章!只有从取证上…… 
  “丁书记,请您作指示。”左边的古副书记轻声说。 
  “什么?”他偏过头两眼空洞地看了一眼。 
  “你看,”古副书记指着会议程序第八项说,“该你作指示了。” 
  他的思想终于被古副书记从立案、破案的原地请回了会场,还没有回过神,政法委副书记已经在宣布:“下面,我们请市委丁书记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同志们!”丁发达双手握着水晶茶杯,像很多善于讲话作报告的相当一级的领导干部那样,将话头打住,双眼扫视着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的会场,故意用这种静场来调动与会者的情绪,增加自己的威慑力。足足过了三十秒,也许有一分钟,他才重新开口,“有幸参加你们的大会,很高兴。你们这会开得好、开得成功,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我没有什么讲的。我是来学习的。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市委、市人民政府向你们问好!向你们表示感谢!刚才唐彪、唐主任同志已经讲了很好的意见。你们区的政法、公检法各部门的工作都作得不错,为其他各区(市)县作出了榜样。特别是唐主任对市委提出的‘忘我精神’的禅(应是阐)述很深刻、很透彻。大家一定要扎扎实实工作,认认真真办案。不冤枉一个好人,决不放过一个坏人!”   
  旁敲侧击(3)   
  他正讲得投入,秘书任进在后台角徘徊着,右手拿着小小的摩托罗拉手机(从机身上牵出一根细细的黑色的线,一直通到他耳朵,那里塞着一个花生米样的耳塞)在说什么,脸上显出焦急的神情。他不停地看着丁书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昂首挺胸地大步走上台,在众目睽睽下径自朝丁发达走去,压低声音说:“首长,北京来的急电!”   
  惹火烧身(1)   
  仲秋准时到了帝王饭店。市经济委员会在这里开一个庆祝“五·一”的茶话会。 
  这些年来,也许是利益驱动,记者不分行业乱跑,特别是有“搞头”、有“油水”的地方,各个媒体的记者涌去一大群。有时,一家媒体就有五六个。尽管头儿们一再打招呼,定规矩,记者只能在自己分工的范围之内活动,但收效甚微,因为头儿们就做不到。现在一些年轻记者,更是厉害,挣不到高工分(报社改革,实行发表稿件打分制,按分计酬)不写,不给好处不写。一些记者天天泡在茶馆里、麻将桌旁,靠手机、传呼打探,一有好的信息,就蜂拥而上。 
  仲秋瞧不起这些人,自己走自己的路。古人尚能不为五斗米折腰,今人就做不到么?人总还有点尊严,何况记者?他本不想参加这种与社会生活部没多少关系的会,但胖子非要他来不可,说这是他策划的,是他做东。还说你这个社会生活部的主任,到处都是你的辖区。最后神秘兮兮地说还要向他打听一件事,仲秋追问什么事,他又说要给他提供一个女研究生在求职期间,被人强奸后拐卖到山区的大新闻。这就吊起了仲秋的胃口。 
  帝王饭店三楼的一间像谈判室一样的会议室里,一张厚重的仿红木枣红色大长桌雄踞在屋中央,一把把同样质地同样颜色高背木靠椅围在它的四周。花生、瓜子、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嫩得碰到就会出水的鸭梨酥梨、奶黄色的马来西亚香蕉、绿色的叶子上还有露株的广东荔枝桂圆,还有精装的“大中华”,在桌子边摆了一圈。每张凳子前,还有一瓶矿泉水。已到了七八个人,分别在拉呱。仲秋一进门就闻到了香烟味。 
  胖子拉着他,向各位一一作了介绍。佟福喜他已认识。经委非公有制经济处的处长雷开国,仲秋似曾相识。再一个就是经济报的罗仁全副总编,算是这里面的仲秋的熟人了。他一见到仲秋就伸出手来,问:怎么样,还好吗?仲秋握着他的手摇着说:还好。吃得走得做得。另几个都是民营公司的老总。趁他们继续侃的空隙,仲秋把胖子拉到一边,问:“你那个朋友来没有?” 
  “还没有。在路上了。” 
  “你不要骗我哈。我就是冲着他来的。” 
  “她呀,是个漂亮老总啊。才办完离婚。” 
  仲秋推了胖子一把:“老不正经。说正事。” 
  胖子看了一下劳力士手表,说:“还早,我们坐下吹吹。这种会,要说开,现在就开了。”胖子摆了一下头,“你看,他们不是开得很热闹么?这是耍耍会,吃吃喝喝会。边耍边吃边吹边联谊,就会出信息出效益。你不要用计划经济的眼光来看待新生事物。”他抓过几个荔枝放在仲秋面前,“来,吃!等经委周生泽主任来了,讲几句话,就吃饭了。”胖子剥开一颗荔枝,把乳白色的果肉放进嘴里,一嚼,那果汁就从嘴角溢了出来。他吐出小小的果核后说:“这是小核的。你吃一个。最近怎么样?” 
  “还有怎么样的?天天编稿写稿,周而复始。”仲秋也拿起荔枝剥着。 
  “看你心宽体胖,印堂发亮……莫不是正在走喜运?” 
  仲秋只管剥荔枝,剥出咬了一口,说:“你才是。我有啥子运?” 
  又来了人,胖子站起来去应酬了。经济报的罗副总走了过来,坐在旁边,轻声问:“仲主任,那两个记者是你们部的?” 
  仲秋知道他问的是潲水油的事。前几天,报社新闻部的两个记者听说有人把潲水里的浮油搜拢来,卖给同样黑心的火锅店、小吃摊点的老板。就写了一条消息,说某地又在加工潲水油,给工商部门打电话,该部门不理。文章见报后,工商局长下令一查到底,结果是个假新闻,然后一纸报告反映到市委、市府,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谁来监督舆论监督机构?他摇着头说:“不是。我们部不编发这种新闻。” 
  “是呀!他们说,潲水油也是社会新闻。”他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拈起一颗三米花生,说,“我说,人家仲主任是大牌记者。即使这种稿件在他那里,也不会出笼。哦,最后怎么处理的?” 
  “还没有结果。不是我这个部,有些情况不太好问,比较敏感。” 
  “听说处理不会重,搞个批评教育,下不为例就算了。” 
  “真的?”仲秋扭过头来。 
  “那两个中的侯勇是不是去年才来的吗?” 
  “好像是。”仲秋想,真是旁观者清呀,外新闻单位的比自己还清楚。 
  “原来在屠宰场。有一张什么学校的函授文凭,一口还没有改过来的专县口音。” 
  “我见过。今年春节,他作为青年代表发言,那口音不东不西的,好像是那个县份上的。”他手里还拿着那颗黑亮的如围棋子一样的荔枝核,端详着。   
  惹火烧身(2)   
  罗仁全剥开花生壳,取出花生仁,用食指和拇指把上面那层薄薄的皮搓掉,说:“这就对了。这人有来头。是丁发达丁大人的亲戚。” 
  “他是哪里的人哟,有这种亲戚?” 
  “据说是他的保姆的男朋友。” 
  仲秋丢下荔枝核,笑道:“罗总,你应该办张社会生活报。保证畅销。” 
  罗副总笑了笑:“我这把年纪了,搞了半辈子新闻。尽管不如你老弟嘛,但市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噻。不然……” 
  又陆续进来几个。其中一个五短身材,鼓眼睛、塌鼻子、翘嘴巴,大包头,油亮油亮的,上面蚂蚁都站不稳,做起目空一切的样子。仲秋认识他,电视台的新闻部主任,八十年代跑新闻时,扛个摄象机,经常碰到。那时,他才从一个养路队调到电视台,话都说不伸展,更莫说写稿件了。就是配图的那几句话都写不顺,常在仲秋面前“仲老师仲老师”的喊个不停,目的是拿他的稿件去抄。后来,靠“功夫在诗外”,当上了头儿,机子也不扛了,稿件当然更不写了,看见仲秋就不理不睬了。 
  胖子走过来要给仲秋介绍,仲秋立即说:不用了。我们早就认识。那人脸上立刻泛红,伸出的手又缩回去了,嘴里叽哩咕噜的说着,闪到一边去了。又剩下他和罗副总了,各自吃了几颗糖果,罗仁全又开腔了:“老弟,咱们是老熟人了,但这话我还真拿不定是说还是不说?” 
  仲秋磕着一颗白瓜子,笑眯眯地问:“啥子事吗?你怎么变成老太婆了?”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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