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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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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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捡钱

临近初秋,晌午的日头耀目却不似酷暑那般灼热,日光笼在人身上只觉得温暖舒适,偶尔几缕清风拂过,携着秋日里的凉爽,安抚着人们焦躁的心情。

鬼老太抚掌大笑,将镯子塞到狼女手里,又握住狼女的手:“你这孩子倒有点儿意思,总之你收着就是了,能换不少肉呢!”

“那敢情好。”狼女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将两个金灿灿的镯子双双揣入怀中。

吃过午饭,花梓见狼女匆匆出门,便问道:“你这么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儿?”

“上街换只鸡。”狼女头也不回,撂下这么一句就迈出门去了。

花梓紧着追到街上:“怎么换?拿什么换?”

她很是好奇,要问个究竟。

而事实上,她想:狼女上街,杜卓过会儿就得追着去。他俩都走了,那么一大堆的白菜,他俩不剁,光指着自己,还不得剁上几十年。

“这俩环儿,鬼老太给我的,说能换不少肉!”她说着就将手探入怀里,将两个金镯子摸了出来,只让花梓看了一眼,就又宝贝似的塞了回去,那模样儿好似很怕花梓抢了去。

花梓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鬼婆婆认你做干女儿,这是她给你的礼物,你可不要弄丢了弄坏了或是换东西,辜负人家老婆婆一片心意啊。”

狼女似懂非懂点点头,可心里还是不太高兴,毕竟,到嘴边儿的烧鸡怕是就这么飞了。

“日后,你就唤鬼婆婆干娘罢!”花梓拉过狼女的手,挺开心的。

两人皆是没爹没娘,可好歹,自己有个玉婆婆,而狼女呢,跟着一只狼。险些成了地地道道的雪域山顶洞狼人。

如今有个面冷心热,威武霸气的神医婆婆照拂,这是好事。

花梓见狼女流露失落之色,遂拍拍身上灰土。叹口气:“你回去剁白菜,我给你买只烧鸡去!”

狼女一听,立马乐了,连忙应了一声,欢脱地跑向后院。

花梓瞧了瞧日头,时候还早,早回来早干活儿,不若将桑都逛个遍,等太阳落山再回来。

这节气最适宜出行,不冷不热。熏风拂面,天高云远抬手低眉都让人浑身舒适。花梓东瞧瞧西看看,桑都最红火的茶肆,她占着四分之一的股份,也算个小老板。如今是瞧见什么好的,只要不是古玩珍品,或是毫宅大院,她都买得起。

例如,纯肉馅包子。

她在茶肆刚吃过中饭,可这会儿瞧见包子,又忍不住买了两个。边走边吃,笑道:“孩子,这俩是娘亲买给你的!”言罢,张嘴就咬了一大口,汤汁鲜美,皮薄馅大。还真是地道!

瞧着时候差不多了,花梓路过一家熟食店,买了两只又肥又大的烧鸡,一左一右,拎在手中。晃晃荡荡就朝茶肆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见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群的人。

里三层外三层,将一条如砥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花梓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看会儿热闹烧鸡也不会凉的态度,拎着烧鸡,紧着快走几步直奔人群而去。

可她个子本就不算高,这会儿又隔着人山人海,就算玩命踮脚,伸脖子,依然无济于事。

花梓听着里头叮叮当当兵器之声,十分热闹,霎时急了,举着两只大肥鸡就嚷嚷开了:“让开让开,蹭谁一身油别怪我,这油是死猪死鸭死耗子炼出来的,沾上这晦气的油水,一辈子也甭想洗掉!”

这一喊,果然管用,众人循着声音,临近花梓的,自觉让出一条小路,还忍不住咒骂几句,隔得远的则庆幸自己占了个好位置。而对面许多人并未听话花梓声音,可见这人群是多大一个圈儿!

及到里圈,花梓就瞧见两个老头,一个背对着自己,一个正对着自己,那二人中间站了一排的壮汉,个个膀大腰圆,皆怒目瞪着其中一个老头儿,显然是护着另一个老头儿的。

而背对着自己的老头一袭青衫,儒雅淡然,只是个背影,却瞧不出半点儿慌乱。

对面一片壮汉却额上一层层铺着硕大汗珠,在晚霞映照下十分惹眼,也透着几分讽刺。

周围忽然鸦雀无声,随后一人抚掌,大喝一声:“好!”

随后大家开始网圈儿里扔钱,扔了一地的票子铜板,看的花梓眼花缭乱,差点儿把持不住蹲在地上开捡了。

她想,这是一班杂耍,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瞧这架势,那青衣老头怕是有些这本事,而他刚刚展露绝活的时候,自己正拎着两只烧鸡大喊大叫呢。

真是败兴!

她正欲转身离去,那青衫老头忽然侧眸一笑,她恍然看到他小半个侧脸,觉得十分熟悉,遂绕着里圈顶着一路怨声载道,愣是挤到那老头正面,这一下,乐了!

“竹翁!”

花梓喊了一声,却被叫好声压了下去。

竹翁耳力好,立时转头,瞧见花梓,面上笑容愈盛,吟了一句:“蓦然回首千百度,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她拎着两只烧鸡就开始拍手:“好诗,好诗!”两只烧鸡撞的啪啪响,油水四溅。由此可见,为何狼女偏爱这家店里的烧鸡了。

竹翁倒是脸一红,微垂了眼:“这诗,不是我写的。”

“您怎么跑桑都来了?还干起了街头卖艺的营生?”花梓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瞟向对面一排大汉,旋即不等竹翁开口,连忙将手中两只肥鸡塞到竹翁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俯下身来就开始捡钱。

捡着钱,嘴还不消停:“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她还真是没干过这行当,一时词穷,可冷场总归不好,再说周围一片死寂,只她蹲那捡钱,多尴尬呀,所以,没话找话也得生出些话:“有男人捧个男人场,有女人就捧个女人场,有铜板就捧个铜板场,有金子就捧个……金子有点儿多,还是捧个银子场罢,有老人捧个老人场,有娃子捧个娃子场……”

竹翁瞧了眼对面众人,垂下头去,面露惭愧之色。

花梓絮絮叨叨半晌,钱也捡的差不多了,众人见着无趣,一哄而散。只留两个老头,一排壮汉,还有扶腰站起来的花梓。

“如今,我怀着孩子,身子不便,这么一会儿腰就疼得厉害!”花梓悄悄将钱没入袖筒,又悄声问道:“对面是些什么人啊?凶神恶煞的!”

竹翁忽略她后面的话,直接就问答:“这孩子,是沐冷尘的?”

花梓还未说话,就瞧见对面几个人神色不对了,那个被壮汉挡住大半个身子的老头儿立马拨开壮汉,径直走到花梓跟前。

那几个壮汉望了眼竹翁,眼神忧虑,存着几分顾忌,然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未敢阻拦。

“谁的孩子?”

听到那老头儿朝她走来,还开口询问,花梓不由将那老头上下打量几个来回。

瞧着不像有钱人家的,穿着也透着乡土气息,只是这浑身上下散发的威严霸气,在身后几个壮汉衬托下,就更加让人生畏了。

只是,这两个老头同时站在大马路上问她腹中孩子是谁的,这也有点儿太古怪了。

若说竹翁也便罢了,只是这老头儿与她素未相识,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也太过失礼。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装模作样道:“您是哪条道上混的啊?”

这倒把对面老头子问蒙了,支吾道:“算,算山上的罢。”

花梓想,坏了,这是遇着山匪头子了,瞧这老头儿的年龄,不是山匪头子,也定是山匪头子的岳父!

花梓伏在竹翁耳边,悄声道:“您撤退,我断后,今儿算是遇到山匪了!”

竹翁一愣,皱着眉,声音温文尔雅,徐徐道:“莫担心,便是山匪也无妨,竹翁尚未老!”

花梓不由暗叹,这是老骥死活不伏枥,志在装嫩啊!

几个壮汉听了竹翁的话,其中一个虎躯一震,朗声道:“放肆!”

花梓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这七八个汉子已将她和竹翁团团围住,她四下望了一圈,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双腿微岔,皆是马步状,不由心惊。瞧这岳峙渊停的架势,敢情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土匪部队啊。

如此思索时,双腿不由颤抖。

“您……您是怎么招惹了这帮山匪的?”她声音也跟着哆嗦,显然是有些怕了,也不知黑六娃在不在身边。

“就为个小竹筒,这几个小伙子就跟我这个老头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竹翁说着,就拎出一个小挂饰。

花梓瞧了瞧,不由咋舌。

这确实是个小竹筒,不过半个拳头大小,可四周镶着各色宝石珠玉,熠熠发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心里更疼。

他了解竹翁,晓得他真是对这些个珠子宝石的没什么念想,不过是看着那竹筒做的精致,见猎心喜,惦记着收入囊中。

竹翁十分委屈:“我说,用身上所有银子换,他们还是不乐意,我也晓得,这上头珠子值些钱,我就说,把珠子石头抠下来还给他们,银子照付。结果他们就不乐意了,沉着脸就跟我动起手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休

雪域长年大雪封山,这小竹筒也算个稀罕物儿,且雪域人长年守着个山头儿不下山,对外人有着格外高的警惕,也难怪会认为竹翁图谋不轨。

花梓不晓得这些,便赔着笑脸:“竹翁啊,这小筒儿咱不要了,我回去给您做一个,如何?”

竹翁摇摇头,叹道:“唉,不能指望你,你笨的……”他眯着眼侧过头去,露出嫌弃之色。

“我手笨,但我心灵啊,咱们把这小筒儿还给人家,我回去给您做个更好看的。”花梓一番劝慰,也未动摇竹翁的心,他依然死死握着那小筒儿,深知花梓是在忽悠他。

几个大汉蠢蠢欲动,细细看去,每个脑袋上都似乎顶着个不大不小的包。竹翁闷声道:“还敢上?挨打没够儿?”

这话说的霸气!

“不死不休!”壮汉异口同声。

花梓不由暗叹:这话更霸气!

路上行人瞧着又有热闹看,又纷纷围了上来,却听到壮汉身后那老头儿咳嗽一声,虽气力不足,却霸气十足:“住手!”

几个大汉闻言,瞬间向后退去五步。那老头儿一把拉住花梓:“你腹中孩子,是沐冷尘的?”

花梓抿抿嘴,头摇的拨楞鼓似的,目光却望着竹翁:“不是,不是!怎么会是他的?”

竹翁一把拉住花梓,一手捏着小筒儿,觉着机会难得,可以既不杀人,又能逃走,重要的是,那老头儿似乎把这喝水的小竹筒忘到脑后了。

“丫头,别跟他们纠缠。”竹翁说话间就要扯着花梓开溜。

那几个壮汉有个眼贼的,以为竹翁要动手了,厉声喊道:“保护雪域王!”

花梓就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也不灵了。手依然笨,脚也跟着笨,愣是挪不开步子。一只袖子被竹翁抓着,另一只袖子却被雪域王抓着。

这是要车裂啊!

花梓想。自己真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这般坎坷,雪域王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人说桃花劫,桃花劫,沐冷尘就是自己命中的烂桃花啊。

“大王啊,这腹中孩子真不是沐冷尘的!您就放手罢!”

花梓这样喊,旁边的壮汉也不明就里,只好站在那里伺机而动。见竹翁并未动手,且雪域王目光淡然。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认得沐冷尘?”雪域王松了手,转而平静许多。

花梓想,还好这雪域王不是个暴君,若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自己怕是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就见过几次面的朋友,并不熟。”花梓打着哈哈,瞧了眼竹翁,竹翁死死捏着小竹筒,一心想着跑。

花梓瞧了瞧被竹翁扔在地上的两只肥鸡,忙捡了起来,拍拍上头的灰土。撅着嘴巴抱怨道:“您怎给扔了,这是买给狼女的,您瞧,回去还得洗洗,这一洗,味道就不好了。”

真是祸从口出。多说多错,她不明白这雪域王跟这俩肥鸡是什么血缘关系,为何她一说这肥鸡,他又不淡定了,拉着她的手双眸闪烁。

花梓等了半晌。雪域王才小心问道:“狼女在哪?”

霞光尽褪,轻风拂过,花梓瞧见他鬓上一绺儿白发,随风轻漾。

她不知雪域王为何千里迢迢赶来桑都找狼女,甚至从未从狼女口中听说雪域王这个人。

那就不可随便带他去见狼女,是福是祸,她也说不准!

“什么狼女?我刚说的是杨女!”

她话一出口,雪域王便松了手,目光黯淡,紧着又咳嗽了几声,形容憔悴,像个垂死的老人,方才听到狼女名字那一瞬间,就好似回光返照。

竹翁和花梓匆匆离去时,几个壮汉还要追上去,雪域王却一摆手,似身心俱疲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花梓回眸,忽然觉得雪域王苍老却挺拔的背影十分熟悉,她眼眶一红,硕大两滴眼泪就滚落下来。

楚隐,是她需要背负一辈子的痛,永不磨灭。

走得远了,竹翁只顾着把玩手中小竹筒,乐不可支。

及到茶肆,花梓带着竹翁从耳门绕过厅堂,只怕人太多,挤坏了他的小竹筒,那茶肆八成就会出人命了。

这会儿大伙儿都吃过了晚饭,只狼女坐在后院,双手规规整整放在膝盖上,怒目瞪着眼前笼子里的小白兔,瞧那模样,已到了极限。

花梓十分开心自己能及时赶回来,救了兔子一命。阿弥陀佛!

狼女瞧见花梓,一抽鼻子,眼中两个泪蛋蛋滴流滴流就从眼眶滚落下来,看的人心里发酸。

“你……你怎么才回来啊。”狼女哽咽难言,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的花梓的心也一抽一抽的。

她赶忙跑过去,拉住狼女的手,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狼女抽抽搭搭,最后吐出两个字:“我饿!”

花梓觉得,要不是心疼她身世可怜,她定会照着狼女后脑勺来那么一下子,最好拍出个大包来!

她将两只肥鸡在狼女眼前闪了一下,狼女破涕为笑,伸手去抓,花梓瘪着嘴:“得洗洗,掉地上脏了。”

“不碍事。”狼女又要抢。

花梓却已跑到水缸边,舀了一勺清水将沾了尘土的地方小心洗了个干净。狼女却不乐意了:“沾了水,味儿就不正了。”

“那你不要了?”花梓提溜两只落水肥烧鸡,洋洋得意。

“要,谁说不要?”狼女连忙抢过一只就开吃,其间还囫囵道:“另一只,给谁的?”

花梓想了想,心思一转:“这也是给你的,可有件事儿,你得告诉我。”

狼女心下不悦,粗声粗气道:“我何事瞒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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