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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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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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叫了这个名字,就算白玉曦同意,沐冷尘也不愿意啊,谁乐意给昔日心上人当儿子啊。

她刚喊完,就看到狼女和杜卓站在院子里直勾勾地望着她。

杜卓叹口气,喃喃道:“原以为好了,没想到还那样儿,药不能断啊。”

花梓一惊,敢情往日那些安胎药了,掺了治疗失心疯的草药?平白的好人也得吃出人精神分裂了。

当晚,她捏着那张纸,忿忿不平,上头一共就五个字:白宣——白玉曦。

她就忽然想起那日她念的那段“诗”:为直都宣你。

结果他给孩子取名白宣,意思不就是告诉她,喜欢也白喜欢嘛。

她就坐在床上,抱着孩子,晚饭一口水没喝,只吃了三碗饭,就一直坐在屋里等着白玉曦。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终于熬不住,倚在床边就打起了瞌睡。

杜妈妈颇为敬佩地叹口气:“瞧,当了娘就是不一样,往日胡搅蛮缠的姑娘,这会儿为了给孩子想个好名字,没黑没白,觉都不睡了。”

狼女啃了口鸡腿,似懂非懂也跟着点点头。

“你也快当娘了,不能总是吃烧鸡,该吃点儿青菜也得吃点儿青菜,你干娘说,不吃青菜会缺乏叶绿酥。”杜妈妈将狼女手上剩的半只烧鸡抢过去,自己吃了起来。

狼女乍着手,盯着满手油,不以为然道:“干娘说,是维命酥,什么叶绿酥。”

其实,狼女也十分希望白玉曦跟花梓破镜重圆,她实在是受不了整日被逼着吃白菜香菇小油菜。白玉曦八成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把青菜做出肉味儿的厨子。每每嚼着白菜苦不堪言时,狼女对白玉曦的思念之情不比花梓差多少。

花梓一觉睡到晌午,醒来之时,凝馨端来饭菜:“听说你一夜未睡,可想到好名字了?”说着将孩子从花梓怀里接过来。

小家伙儿刚睡醒,抿着唇,动也不动,只瞟了凝馨一眼,又朝窗外望去。

花梓走到桌旁,将一碗粥,两个馒头,还有半盘子小点心吃了个干干净净。连两盘小菜也未剩下一点儿。最后,拍拍肚子,问道:“姐,我这肚子里,是否又怀了一个?”

凝馨立马拧紧了眉头,轻声问道:“白玉曦回来过?”

花梓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凝馨便有些恼了:“他再来,你别理他了!”

“他没给我理他的机会,就走了。”花梓抬眼,有些茫然,透着些沮丧。

“……”凝馨欲言又止,在那无语了半晌,终于挤出两个字:“淡定。”

花梓垂下头去,默默无语直打嗝儿。

杜卓从窗前经过,连忙探头进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憋气数三十个数,治打嗝儿,一憋一个准儿。”

花梓依言做了,憋的满脸通红,终于数完三十个,松了一口气,杜卓也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花梓数的慢,最后再憋死了,他罪过可就大了。

“神了,你怎知道这法子的?”花梓顺了顺气,果然不再打嗝儿了。

杜卓脸一红:“那会儿让我老丈人吓着了,打了一天嗝儿,到了晚上,我忽然灵光一现,就发现了这个法子!”

狼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揪着他的耳朵便训斥道:“别不要脸了,分明是干娘教你的法子。”

杜卓“哎呦”一声便抱怨开了:“你这女人,仗着肚里怀着孩子为所欲为。”

说的好像狼女没怀孕就怕他似的。

偶尔,玉花梓会安慰自己,人生哪有那么多圆圆满满。

她望着身边许多人欢喜的模样,望着床上那个小人儿抿着嘴唇,执拗的表情,心想,也该知足了。

白玉曦有时恨不得杀了她身边所有人,好让她孤苦无依,带着孩子涕泪纵横去求他。可他做不到,便另寻他法。

他站在红叶山上,这里距桑都不远,地势又高,这时节,满地红叶已揉入泥土,整个红叶山秃光光,远远望去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土丘。是故,人迹罕至。

此时,夜色浓稠,月华如水,四周一片静诡。

他遥遥望见玉花梓裹着个雪白斗篷,匆匆朝这边走来,脚步还算稳当,看来这次没喝酒。

白玉曦目光灼灼,不由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了下来,收敛了嘴角的笑,好整以暇站在半山腰。

白日里,他留了书信,让玉花梓入夜后,来红叶山找他。

其实,不为别的,他只为能见一眼玉花梓和孩子。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自然也明白,这一去生死难料。

只是,近了才发现,她孤身一人,并未抱着孩子。

白玉曦不由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向身边一棵老树,他想,她是吃准了他见不着孩子不罢休,才故意只身前来。

夜里,风寒料峭,她雪白的斗篷在风中摇摇欲坠。

花梓心下焦急,逆风而行反倒越走越快,只是步子微微有些凌乱。

她一路垂着头,四下逡巡,白玉曦瞧在眼里,心中那颇感欣慰,如今,她终于明白,行走江湖要怀着警惕之心。

“怎么一块趁手的石头都没有。”她一路嘟囔着,心中火急火燎。若没有趁手的石头,如何伺机将白玉曦砸晕扛回家去?

这是狼女给她的贴心小建议:喜欢就砸晕,扛回家去。

她心里还是有底的,除了凝馨在家看孩子,狼女在家安胎,萧叶醉留守以防白玉曦调虎离山,其余会些武功的,都已做好埋伏,到时一拥而上,她举事……举石,力度掌握好了直接晕倒。鬼老太已演示过无数次,应砸在什么部位,轻重控制到什么程度,可花梓依然十分紧张,生怕将他砸成个半身不遂。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混战

白玉曦到底还是急了,又朝山下走了两三步,花梓一抬头,就看到白玉曦星目剑眉站在那里,面容冷峻,真是丝毫未改往日做派。这就是欠砸的模样。

可她两手空空,拿什么砸,本想到了山脚下捡块石头,没想到他就站在不远处,她一弯腰,一捡石头,还不全露了馅。

她按了按腰上的鞭子,离得老远就嚷道:“你转过去!”

她着急捡石头,就在斜上方,一块大石头刚好一个巴掌大,不大不小刚刚好。

白玉曦依然望着她,一动不动。

花梓有些局促。

半晌,他问道:“孩子呢?”

“你说白冷尘啊?夜里风急,我怕他着凉,并未带着。你若想见,随我同去茶似梦便是了。”她笑颜盈盈望着他,月华之下,透着那么丝阴谋诡计的味道。

她想,他只要往前走去,她就捡起石头砸过去。

白玉曦果然往山下走了,也果然与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他对她的无视,这会儿是多么有利的条件。

花梓扭身捡起那块山石,紧紧捏在手里,仿佛捏着她后半辈子的幸福。扬手就朝着白玉曦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时,白玉曦回头了……

她已收手不及,只撤了几分力道。

鬼老太一时怒火中烧,明明说好了,大家一拥而上先制住白玉曦,然后玉花梓再找个合适的方位,一击成事,她怎么也不按套路来,整个石头就砸过去了。

鬼老太刚要起身,杜卓轻轻按住她,摇了摇头。

白玉曦与花梓面面相觑,花梓手一松。石头便落到地上,滚了几下,不动了。白玉曦的额角已然破了个口子,鲜血顺着额角汩汩而流。直流到脖颈,配着他那要吃人的表情,映在月光中,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不是故意的。”花梓连着往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雪白的斗篷染了污泥并着几点血污,十分难看。

他一步步走到花梓面前,双眸深不见底,仿佛地狱似的让人心悸。

俯身,他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冰冷:“你想我死?”

夜,像化不开的墨,红叶山,像匍匐的野兽。

他黑色大氅触到她白色斗篷,鲜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下颚,滴到斗篷上。花梓瞪圆了眼,仿佛又回到最初,她双眼盲了的时候,白玉曦也是这样掐着她的下巴,那时,她着急看清他的模样。而此时发现,果然如她所想,竟这般难看。

当初,他望着她,中间隔着误会一场,还有爱不能爱。恨不能恨的纠结。

而今,她想,两人之间只剩血海深仇了吧。便是把他砸晕,扛回去,又如何?早晚。他还是要走的。

在地势稍高的暗处,思茗朝身边点点头。她正蹲在树后,捏紧了拳头,咬着下唇,眼中透出几丝血红。

花梓一咬牙,扭头翻了个身,霍然抽出腰间长鞭,蓦然而立,鬼老太一看,这是要开打,便要起身,又被杜卓按了下去。

竹翁点点头,看来杜卓这小子年纪不大,倒很沉得住气。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你死,日后,孩子问起,我便告诉他,他生来就没有爹!”她抖手就是一鞭,直击白玉曦面门。

他微微侧身,步法诡异,眨眼就绕到她身后,一掌下去,花梓向前踉跄两步,背上火辣辣的疼。

她转身又是一鞭,向白玉曦小腿扫去。

又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抓住她的胳膊,只稍一用力,她便一声惨叫,胳膊脱臼了。

二人来来回回不过几下,花梓已伤痕累累,冷汗涔涔,可她还是执鞭站在那里,一下一下朝白玉曦挥去。

鬼老太红着眼,终于看不下去了,蹭地一下窜出来,与此同时,思茗身后七八个黑衣人,也同时起身。

白玉曦正要回头,花梓的鞭子却又迎面击来。

身后黑衣人一拥而上,竟都是冲着白玉曦的。花梓收鞭不及,怔愣的望着他身后,心中诧异,心想,杜卓他们还真是认真,都换上了夜行衣,只是这人数,怎么有点儿多啊?

月下寒光缭乱,待她看清,倏然瞪圆了眼,剑影交织,白玉曦抓着她的鞭子一横,雪碎拦下三道剑影,竟没有半点儿损坏。

鬼老太、竹翁、杜卓和南宫云笙也纷纷跳了出来与黑衣人搏斗,一时乱作一团。

花梓放眼望去,就瞧见思茗站在至高处,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眸中透出的恨意仿佛一把利刃,直刺入她心口。

是啊,这笔帐,早该算了!

她撇下白玉曦,不要命似得朝山上奔去,她眼前无数次浮现楚隐的笑,楚隐的背影,楚隐小心翼翼的模样……

思茗冷然一笑,额上的梅花钿已不见了踪影,徒留一块丑陋的疤痕。

四目相对,思茗一声冷哼:“你凭什么?”

“我比你干净,比你坦荡!”花梓怒目而视,思茗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浸在夜色里,十分诡异。

“干净?你身子被人污了敢说自己干净?坦荡?我与白玉曦青梅竹马,你抢我师父抢我的曦哥哥,你敢说自己坦荡?”思茗笑弯了腰,可就在眨眼间,笑声戛然而止,一柄短刀刺破夜色,以奇快的速度向玉花梓逼近。

待花梓反应过来时,那短刀已近在咫尺,长鞭一时施展不开,她正欲闪身,一柄长剑横过眼前,一声轻响,将思茗手中短刀击落。

花梓瞧见白玉曦站在两人之间,目光却盯着思茗。

“我早该杀了你!”他咬牙切齿说了一句话,思茗脸色煞白,眼泪一双潸然而落。

她忽然垂下眸子,朝旁边瞟了一眼,唇边漾起一抹笑,灿然道:“那你杀啊!”

花梓顺着她的目光用余光随意瞥了一眼,随即,心魂一震。

她想也未想,转身扑在白玉曦的背上,一把剑,堪堪刺入胸口。

南宫傲拔剑再次刺向白玉曦,竹翁和南宫云笙见势不妙,立即朝山上攻去。拦住南宫傲的剑……

花梓躺在白玉曦怀里,望着他的眼,忽然笑了:“别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玉曦,他那双眼,从来都是深不见底,波澜不兴,此时,却如此慌乱。

他伤痕累累,命悬一线也一声不吭,稳如泰山,而此时,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包括眼神。

她又笑了:“你别怕,我……不会死的。你救了我许多次,我总算,救你一次了,”她小心握住白玉曦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喃喃道:“暖和吗?”

杜卓、竹翁、南宫傲将花梓和白玉曦围在中间,竹翁朝鬼老太点点头,鬼老太会意,闪过黑衣人来到花梓身边。

看伤、扶脉,不消片刻,鬼老太眼眸一转,探手试了试花梓的鼻息,花梓忽然望向鬼老太,想说话却说不出,忽然眼睛一闭,手便垂了下去!

鬼老太目光赤红,抬眼望向白玉曦,一声不吭,白玉曦颤抖着将手指放在花梓人中处……

一声凄厉哀嚎划破夜空,白玉曦拾起地上长剑,如烟似雾,身形诡异,眨眼间越过七八个黑衣人,直奔南宫傲而去!

剑影森寒,杀气腾腾,思茗瘫坐在地上,望着白玉曦,面无表情。

南宫傲慌了,抬剑之时,却见眼前剑影重重,一时眼花缭乱。

众人打斗之余,皆目瞪口呆,白玉曦的剑法谁也看不出何门何派,轻功与剑法融为一体,剑影交错,出神入化,他一袭黑衣仿佛融入黑夜,愤怒和杀气交相融合,将南宫傲团团围住,锋芒映着月色,寒光毕露,道道剑影直指南宫傲,不留半点儿活路。

云笙脸色煞白,纵身朝白玉曦而去。他知道,白玉曦动了杀心,南宫傲已经抵挡不住,只怕难逃一劫。

他躲不过白玉曦的剑,白玉曦的剑更不会因他而辍。

云笙尽力阻挡锋芒,却依然伤痕累累,身上布满细密剑痕,片刻,一袭白衣便浸满了血渍。

杜卓一直冷眼看着,却忽然之间,闪过面前黑衣人,一把将云笙拉出那一圈模糊的剑影。

剑声戛然而止,白玉曦蓦地吐了一口血,面色惨败,却依然执拗的站在那里,挺直了脊背,垂眼望向南宫傲,双眸杀气不减。

黑衣人见南宫傲被擒,纷纷来救。

白玉曦猛然转身,手中长剑如长龙一般窜出。不过片刻,七八个黑衣人同时倒地,半点儿声音也未发出,便当场毙命。

静……

只余山风凛冽,白玉曦的长袍猎猎作响。

他缓缓走向南宫傲,一步一步,踏着黑衣人的鲜血……

抬起长剑,锋芒将月华割裂,一片死寂,透着肃杀之气。

寒风卷着血腥在脚下盘旋,白玉曦冷冷盯着南宫傲。

南宫傲斜倚在一棵树下,胸口已血肉模糊,不知中了多少剑,而其它部位,却半点儿没有受伤。

他扯动嘴角,笑得有些吃力。这辈子,戎马半生,弑父篡位,他从没败过,也从未怕过,此时,他依然没有半点儿畏惧,甚至有些释怀。

这江山,他早已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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