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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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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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挨个屋子跑了一圈,又到院子找了一圈,依旧不见狼女,这才悻悻地回到屋子,瞧了瞧桌上的烤鸭,想来想去还是留了半只给狼女。

殊不知,另一只并非白玉曦吃了,而是被狼女带走了,这只明明是白玉曦留给花梓的。

花勿语睨着眼睛道:“唉,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呦?”

“你这丫头,没良心!”花梓点了点花勿语的额头,一边拉过樱柳,三人落座,一起吃了顿还算丰盛的早饭。

待酒足饭饱,花勿语破天荒地夸赞道:“你哥哥这个人,做菜的手艺倒是真不错。”

“真是难得,你竟然夸起我哥哥了。看来你这馋虫,只能靠吃的收买。”花梓笑得合不拢嘴。

她想,勿语和哥哥若能好好相处,那真是件欢喜事。

可转念一想,又觉着简直痴人说梦,别说勿语了,就连自己,至今也没能跟哥哥好好相处啊。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

这事儿急不来,得徐图之,任重道远啊……

二人聊了许久,眼看到了晌午,花勿语言说家中有事,便离开了。

望着她主仆二人离去,花梓心中纳闷狼女去了哪里,本以为狼女去集市给雪球买吃食去了,可一整个上午都不见回来,她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花梓跑去大门口,望望长街,一直望到街头又望到街尾,就是不见狼女的影子。

她也乏了,转身想要回屋,却瞥见院子墙角处,那两匹马竟少了一匹。她有些纳闷了,若不是出远门,也用不上这马,狼女到底去了哪呢,怎也不跟她知会一声?

好不容易等到白玉曦回来,花梓忙问道:“哥哥,你可知狼女哪去了?”

“不知道!”白玉曦瞥了花梓一眼,径直进屋去了。

此时天已黑的通透,几颗星子稀稀疏疏挂在天边,寒风掠过,一闪一闪随着摇晃的树枝飘摇不定。

狼女不知去了哪,花梓心中不安,做什么事都没了兴致,只希望狼女平平安安早日回家。这是白玉曦的家,狼女的家,雪球的家,也是玉花梓的家。

然狼女终究没有回来。

还有五日便是除夕,外面洋洋洒洒飘起了小雪花。

花梓依旧终日坐在窗子旁,她想秀几个小荷包,所以终日赶工,眼睛累了便抬头望望窗外。望了几日了也没见着狼女,这会儿当真见着狼女牵着马从外头进来,还反手关上大门,却觉着不可思议。

她揉揉眼睛,确定当真是狼女回来了,遂喜出望外,忙站起身,一不小心,绣花针刺到手指,鲜血滴在绣活儿上,晕红了一片。

她将手指放到口中一便吸吮着伤口,一边跑了出去。

“狼女!”

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狼女的眉梢,额角,睫毛,像无数精灵,花梓拖着厚重的裙子,跌跌撞撞跑到狼女面前,一把搂着她。

“你去哪了?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儿吗?再过五天便是除夕,我生怕不能跟你过个团圆年。”花梓一边絮叨一边哽咽,泪珠一对一双滑落脸庞,脸上却挂着笑。

狼女穿着厚厚的裘衣,僵直的站在那里。

许久,她才闪着泪花儿,低声道:“对不起。”

白玉曦站在门口望着花梓和狼女,只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后来花梓追问狼女去了哪,狼女总是支支吾吾,最后躲不过,便告诉花梓因思念鬼老太,临到年关,去看望她老人家。

花梓嗔怪道:“以后再要出远门,可一定记着告诉我,或者,带我一起去。”

狼女目光闪烁,垂下眼帘,心虚地点点头。

那沾了血的绣活儿让花梓绣上了红梅,她望着上头那两朵梅花,仿佛看到那个黑衣姑娘的脸,妩媚动人。

她将做好的荷包放在手心闻了闻,很香。

这个送给哥哥,他一定会喜欢。

想到这里,玉花梓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白玉曦终日不见人影,每日早早出门,天黑才会回来一起吃个晚饭。他好像无心过这个年,可总不能不过啊。花梓翻了好几天黄历,找了个黄道吉日,小心翼翼开口道:“哥哥,再过三日就是除夕了,明儿咱们一起置办些年货吧。”

白玉曦抬头瞧了一眼玉花梓,见她满脸欢喜和期待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吃饭。花梓正不知怎么办,白玉曦终于皱着眉头,随口道:“你自己去吧。”

花梓还要说什么,白玉曦却放下碗筷离开了。

狼女见花梓眼眶红红的,夹了个香芋卷送到她碗里。花梓抬头,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狼女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劝道:“不哭,别哭。”

花梓哽咽着低声问:“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好?”

狼女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的眉头忽而舒展开来,笑道:“过完年,就没事了。”

见花梓依然拧着眉头,她忽然俯身同花梓耳语道:“要么,今儿晚上就偷偷,扇他个嘴巴子。怎么样?”

花梓知道狼女故意逗她,顿时破涕为笑,揉揉眼睛,又狠狠吃了几碗饭,心里这才痛快一点儿。

雪花不急不缓飘了一夜,直到天边泛白,才雪霁天晴。

花梓早早起床,换上厚实的夹袄长裙小短靴,望着窗外晴空万里,心中无比欢快。

她拉着狼女简单吃了早饭准备匆匆出门,路过白玉曦的房间,停下脚步,却见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她抬起胳膊犹疑片刻,终于没敢敲这扇一向封的死死的房门,继而垂下手,深深吸了口气,笑着拉起狼女的手道:“走吧。”

不想刚到门口,就见白玉曦穿戴整齐,早已站在门口打着哈欠。

花梓瞅瞅狼女,狼女摇摇头。花梓便撅着嘴巴,拉着狼女低头绕过白玉曦,与他擦肩而过。

白玉曦这才瞧见花梓,可花梓却已大步流星走到大门口了,松软的雪花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声音好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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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还价

白玉曦心里蒙了一层黑云,脸上却不动声色,忍着心里的不痛快一路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花梓的手:“不是要一起办年货吗?不带我了?”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白玉曦竟然还会这样说话!

花梓瞠目结舌,怔怔望着他看半天,心想他是不是鬼附身了?他这语气里明显透着三分央求和撒娇,这比公鸡下蛋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白玉曦看到她见鬼一般的神情竟阴差阳错笑了出来。

这笑容虽然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可花梓看到了,真真切切看到了。

哥哥这是怎么了?花梓实在想不通,竟不自觉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低语道:“没有发烧啊……”

此时,东边的天空已透着光亮,柔和的阳光正慢慢爬上墙头,跳到树梢,又落到雪花上,瞬间仿佛世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光亮,没有一处黑暗的地方。

白玉曦打掉她的手,斜睨着花梓,哂然道:“我没病!”

说罢,他兀自走在前头,出了大门,结果走了几步,依旧不见花梓跟上来,回头见她还愣在原地便喊了声:“再不出门我可要改主意了。”

花梓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笑容瞬间荡漾开来。她一把拉着狼女的袖子便朝外面跑去,边跑边喊道:“这就来,这就来……”

狼女被她拉着踉踉跄跄,抬头望了眼白玉曦,不禁皱起眉头,心中黯然:“我是不是错了?”

临近年关,街上着实热闹,人群熙熙攘攘,花梓拉着狼女的手,紧紧跟在白玉曦身后寸步不离,生怕被人群冲散。

街上较平日多了许多摆地摊的商贩,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雪柳,闹鹅儿,春幡,对联,福字,花胜,乍一望去,眼花缭乱,花梓左顾右盼,目光所及,顾盼流连。

人们拎着大包小裹,大多是置办的年货。

花梓本就身子单薄,此时被撞得摇摇晃晃,一个不小心险些跌倒,白玉曦长臂轻挽,拖住她倒下去的身子。

“吓死我了!”她深深出口气,惊魂未定。白玉曦低头侧目,看到她夸张的样子,脸上表情和悦了许多,身上也多了几分人气儿。

花梓心中暗暗欢喜:“他终于有点儿人样儿了!”当然,这话只适合腹诽,顾及性命之忧,绝不能宣之于口。

白玉曦不动声色,伸手抓住花梓的手,紧紧握着,慢慢向前走去。

一切都那么自然,花梓额头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忽然觉得寒冷的冬日被甩在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似姹紫嫣红都在眼前。

白玉曦倒是目不斜视,好似早就想好了似的,直奔一家卖肉的摊铺。

卖肉的屠夫拎着剁肉刀,满面堆笑,瞧白玉曦的衣着,笃定这是个不错的买家,便拎起一条上好羊肉,笑嘻嘻道:“公子公子,来,瞧瞧这肉色,一早儿刚杀的羊,怎么样?吃了俺家的羊肉,一年都是好兆头!”

花梓不懂装懂捏着手指碰碰那羊肉,手上染了一股子膻味儿,刚想开口,不想白玉曦一把抓住她,冷着脸问那屠户:“多少钱?”

“公子,这块称好的,开门红便宜卖你,四十文。怎么样?”屠户将那肉“啪”的一声摔在案板上,斜眼儿偷瞧着白玉曦的脸色,见白玉曦不动声色,又继续劝道:“公子您出门打听打听,俺屠老五什么时候做过黑心生意?您就是把这几条街都逛遍了,也寻不着我这么便宜的价钱!”

花梓掏出钱袋,取了四十文钱,马上要递过去了,白玉曦一把抓住她的手,转头盯住那屠户,面无表情扔下一句:“二十八文!”

屠户顿时脸儿都绿了,将那肉拍的啪啪响,摆摆手气呼呼地嚷嚷着:“您这是逗俺玩儿呢?不卖了不卖了……”

“大哥大哥,您下手轻点儿,别拍坏了。”花梓是真看好那块肉了,因为狼女都流口水了,肉好不好,别人不知道,狼女是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白玉曦却轻轻哼了一声:“二十八文都是便宜你了!”

屠户气的手都哆嗦了,花梓吓坏了,生怕卖肉的朝哥哥就是一屠刀,若直接砍中,非死即伤啊!哥哥死了,自己不得饿死?一块羊肉引发的血案,一刀两命啊!

还好那屠户定力不错,肢体慢慢平静下来,不再颤抖,转而将屠刀拍在案板上,继续嚷嚷:“罢了,你给我三十五文就拿去吧,讨个吉利开门红,觉得亏就算了。”

花梓扯扯白玉曦的衣袖,暗示他见好儿就收。

沉默半晌,白玉曦再次开口,声调依旧没有任何起伏,说出去的话就像白开水一样:“二十九文!”

这下真的安静了,花梓望着白玉曦的脸,又瞧了瞧那案板上的刀,觉着气氛十分压抑,好似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异常。

此刻,晨曦已铺满整个镇子,花梓却觉得有些冷,她紧紧盯着那刀,想这屠户若当真火了,她便扯着白玉曦逃跑。

想到这,她紧紧拉住白玉曦的手,手心早已渗出汗来,湿漉漉的。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白玉曦竟然会讲价,这个惜字如金,性格乖戾的人,讨价还价竟然毫不逊色邻居大妈。

不过,白玉曦终究是白玉曦,就连讨价还价的方式也与众不同,砍起价来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却咄咄逼人。

屠户狰狞着面孔,果然举起了刀!

花梓吓坏了,一把拉住白玉曦的手便要跑,可白玉曦却早就料到了似的,一把拉住她,自己反倒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梆”的一声,花梓“嗖”地一下窜到白玉曦身前,紧闭双目,伸开胳膊喊道:“脑袋掉了碗大疤!”

没有感觉,没有声音。

花梓睁开眼,见那沾着血的大刀生生砍在了案板上。她又回头瞧了眼白玉曦诧异的表情,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真是想多了,脑洞太大有时候儿也不是好事儿啊。

挂着一脸尴尬的笑容,她退到一旁,眯起眼睛小声道:“你们继续,继续,我刚……刚做了个梦。”

这话一出口,连那屠户都瞠目结舌了,心想这一大早是触了多大的霉头,遇着这么一对儿疯子。

白玉曦倒是会意地笑了笑,转而又沉着一张脸,迸出几个字:“二十九文!”

屠户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白玉曦还没忘了跟他讨价还价呢,他觉着自己思维明显跟不上了,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公子啊,俺看您衣冠楚楚的怎么这样小气?”

白玉曦此刻倒是耐心十足,盯着那屠户,嘴巴一张一阖:“二十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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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遇刺

花梓倒吸了口凉气,转过头看向那屠户,他脸上的肉抽动几下,胡子也随着颤抖起来,眼里的怒火已然熊熊燃烧,成了燎原之势。

“腌臜货!三十文也算凑个整儿,你竟然给个二十九文,您要是吃不起就别来买,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屠夫吹胡子瞪眼,脸上青筋凸起,一叠声儿的滚,骂的十分凶残。

花梓心中忿忿不平,心想买卖不成仁义在,大不了换一家,骂人是作甚?

况且哥哥脾气一向不好,若打起来了终归不是好事。

她心里打着算盘,想数落那屠夫几句,然后扯着白玉曦去别家买便是。主意打定,刚要开口,谁想白玉曦却先开了口。

“拿钱,他说的,三十文凑个整儿!”

花梓还未回过神来,白玉曦已经拿过钱袋,取了正好三十文放到那案板上,随手拎起那块切好的羊肉,拉着花梓的手,大步流星离开了。

那屠夫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欲哭无泪,拍着大腿喊道:“杂粹!无赖!大过年遇着这么个不要脸的泼皮,呸呸呸!”

花梓跟在白玉曦身后,接过他递来的钱袋,紧紧握在手里。

白玉曦走得太快,她跟得有些吃力,踉踉跄跄,然依旧气喘吁吁赞许道:“哥哥真会过日子!”

白玉曦忽然停住脚步,花梓整个人撞到他背上。

她心中突突跳个不停,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

“所以……”白玉曦回过头,蓦地抬起手,花梓吓得身子微微瑟缩,然他只半攥着拳头,中指指节轻轻敲了下花梓的额头,随口道:“你要听我的话!”

长街流影,车水马龙,花梓愣在那里摸摸额头,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可从未与她这样亲昵过。

她的记忆里似乎有人无数次这样笑着点她额头,那种幸福的滋味如深埋泥土的陈年老酒,敲开封泥,馨香四溢,直教人醉的酣畅淋漓。

可她想不起那个人,她眼里只有白玉曦,只有白玉曦那双深不见底却让她心安的眼睛。

白玉曦也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刚刚的亲昵姿态有些突兀,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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