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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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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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此典故也用的甚妙。”白玉曦看似十分诚恳的夸赞,终于让花梓忍不住捧腹大笑,惹得茶客频频侧目。

还未及紫瓷开口,秦逸便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拂袖拾起桌上的短剑,满面愠怒,忿然道:“上路!”

紫瓷匆匆追了上去,花梓和白玉曦也慢悠悠拿着包袱跟了上去。

她二人走在后头,花梓悄声问道:“秦逸为何生气?”

“若是你乱用诗词典故,有人明知是错的,还故意称赞,戏弄你,我也会生气,”白玉曦停下步子,忽然侧眸望着花梓,笑的冰天雪地:“而且我会杀了那个人。”

白玉曦兀自向前走去,花梓愣了片刻,只觉得他那笑容和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于是抓着包袱紧跟了上去,一路细声抱怨着:“整日就知道杀杀杀的,丧心病狂,以后可不用愁了,养的小鸡小鸭长大了,过年杀鸡宰鹅的不愁没人了。”

“你说什么?”白玉曦歪着头笑得不着痕迹,很是闲然自得。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花梓昂着头,毫不心虚似的匆匆与他擦肩而过,走在了前头。

近日来,白玉曦的笑容见得多了她也不太惊讶,反而默默为他高兴。

人生在世,本就该多笑笑,即便做不到紫瓷那样乐观,也至少不该整日阴鸷着脸。

白玉曦日渐多了些云淡风轻的味道,舒眉展颜间便能瞥见闲云野鹤的悠然自在,花梓想,这定是为日后二人的避世生活做好了精神上的准备,心里十分欣慰。

路上行人比肩接踵,虽上元已过多日,然各处灯笼依旧张扬着节日的喜气,在略显萧瑟的节气里,仿佛万朵木棉花开,放肆地燃烧着一片火红。

此时已日薄西山,几人找了客栈。

然刚欲进门,花梓眼睛一亮,直奔一个快要收摊的小贩跑去,白玉曦叹口气也追了上去。

跑近了一看,竟是个卖糖人的。

白玉曦眸子里闪过一缕温柔,花梓的声音仿佛空谷莺啼,清凌凌地回荡在脑海里,萦萦绕绕,一声叠着一声:“那个糖人是男的,穿着黑色大氅,特别好看。手中拿着笛子……啊,不是,是埙,陶埙,吹得曲子很好听……”“我喜欢他,所以……他就活了,会吹埙了。”

花梓举着糖人回头时,正瞧见他柔情似水的模样,便咬着嘴唇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手里这个,多少钱?”

花梓抬头,见白玉曦已不在眼前,正站在一堆糖人面前左挑右拣的。

卖糖人的是个汉子,年轻力壮,不想却爱上做这些小玩意儿,花梓想,他夫人一定很幸福,每天能有很多好玩的糖人,不会像她一样,买了也舍不得吃。

“这些都一样,每个都是三文钱。”他似乎急着收摊,眼看着天边的云霞也慢慢散去,徒留一片青白的颜色。

“我买两个,五文钱,如何?”白玉曦挑了个红衣衫的小姑娘,他抚上那糖人的脸,忽然用指甲在上头划了两个道道,然后满意地笑道:“这才像你嘛。”

花梓此时还穿着白玉曦给她换上的黑色衣裳,俩人都是男子打扮。

卖糖人的打了个冷战,心想两个大男人在街上你侬我侬,还真是放荡不羁:“公子您一看就不像个穷人家的,就别难为我一卖糖人的了,一文钱您也跟我计较,多不好啊。”

第八十九章 冷寻

白玉曦还未听完他的话,便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把手中的红衣服糖人插回去,笑得好似无所谓一般,拍拍身上一路行来携带的风尘,怅然叹道:“这糖人的脸被划了两道疤,恐怕一文钱都没人愿意买了,我给你两文您却嫌少,那我再多买一个,一文不少您,三文钱,加一起五文,原本您两个加一起四文钱都没人买的,我出到五文你还不卖,我又能如何?你还是把糖人拿回家自己吃了吧。花梓,走!”

花梓将手中的糖人依依不舍放回去,刚走几步,却听到那汉子在后面拼了命的喊:“公子,公子,公子留步!”

白玉曦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意料之中似的,转过身来:“若不是我家童养媳看上你的糖人,我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花梓鼓足了勇气,卯足了劲儿朝他腿上踢去,白玉曦微一闪身,这一脚便踢了个空,险些栽了个跟斗。

白玉曦拦腰一把抱住她:“小心。”

花梓红着脸站稳后立时推开他,引得路人指指点点,偶尔听到七嘴八舌。

“断袖都断到街上了。”

“他家童养媳竟然是个男的,也不知父母怎么想的?”

“红尘扰扰,什么悲剧都有啊。”

“真是太可怕了,我和我的小伙伴儿都惊呆了!”

“那小公子好俊,脸上的疤倒添了几分男人味儿,真是刚柔并济,就是人家的梦中人嘛。”

卖糖人的汉子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这次交易后,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雨后初霁的街道随处可见一滩滩的雨水,聚在凹处,好似许多小小的湖泊。

花梓笑道:“若我是一只蚂蚁,那这些,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是我的湖水,这些青砖都是高山。”

她举着糖人,踏着足下依旧湿漉漉的青石路,衣袖钻进凉丝丝的晚风是花香夜语缱绻呢喃。

“我便是我,这天下的湖泊都是我脚下的一汪雨水。”白玉曦器宇轩昂望着遥远的天际,却听到花梓哈哈大笑。

“还一汪雨水呢,也不知上次是谁,不会凫水还偏偏往湖里跳,结果害得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把你弄上岸。”花梓依然捧腹,笑得一颤一颤的,脚下步子都不稳了。

白玉曦皱着眉瞪她一眼,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

心中也无限感慨,发觉自己在玉花梓心中的威慑力似乎越来越弱,往日她哪敢如此放肆?

他的脾气也似乎越来越好了,曾经埋在心里的怨怒也似乎慢慢消散,或许,这也是义父的心愿吧。

无论如何,至少此刻,他觉得这样还不错,这种难得的愉悦,是他不曾品味过的。

她在笑,他也在笑,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笑。

他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睛,似乎蓦然看到她身后铺开漫山遍野的兰花绚烂,恍若云霞漫过天地一线,笼上了苍茫大地,生出一片锦绣花海。

听到银铃似得笑声在山间回荡,看见绿藤缠绕的秋千在花海蝶舞间飘飘荡荡,她长长的头发随风荡漾,如锦似缎,缀着天涯海角的馨香四溢。

也许,兰村便是这个样子吧,是她眼里的模样。

“少主!”

白玉曦回头,剑已在眼前,直逼面门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小小石子破风飞来,直击长剑。

紫陶收剑望向不远处,那人早已来到白玉曦身前,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紫陶,从头到脚,已瞧了几个来回,满脸戏谑不羁。

“冷寻?你疯了?”白玉曦低声责问。

冷寻侧着头并不说话,半晌才回道:“你死了我就真疯了!”话中似有责怪,却轻描淡写,被浓浓的情义遮了去。

这情景十分怪异,按理说,冷寻好女色,上下打量紫陶几个来回这实属正常,可紫陶没理由不生气啊。

不生气也就罢了,竟也上下打量冷寻几个来回,目光灼灼,全是少女情怀的浓情蜜意。

如此下去,二人岂不是要郎有情妾有意,欢天喜地拜高堂了?

“你的糖人呢?”

这突兀的一声询问,让在场其余三人统统望向白玉曦,冷寻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少主,手中举着个糖人,还是个红衣服小姑娘模样的糖人,慌慌张张的望着玉花梓只是为了问她的糖人哪去了。

花梓得意洋洋从怀中掏出糖人:“每次你给我买糖人,都会出意外,还好有了经验,这次我早有准备,见出了事,立马揣怀里了。”

看到花梓手中穿着黑衣服的小糖人,白玉曦这才舒了一口气。

冷寻好似看怪物一样看着白玉曦,紫陶却丝毫未被影响,看怪物一样看着冷寻。

白玉曦看着他家“童养媳”悉心嘱咐着:“一定不要再弄碎了。”

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沉着脸与冷寻耳语几句。

冷寻便笑着点点头,十分欣喜的模样,走到紫陶面前,拉过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我不是说过嘛,不要动不动就伤人。”

他一袭鸦青色长衫,鼻翼缀着一颗痣,却丝毫不显得多余,倒有些特别的味道。也不知何时,他手中执了一把折扇,笑得极其暧/昧。

花梓扯着白玉曦的衣袖小声问道:“这是谁啊?你刚不会是教他**良家妇女吧?”

意料之中,白玉曦没有理她。

后来接触的多了,对冷寻熟悉之后,花梓分析得出冷寻与萧叶醉的不同之处。

第一,冷寻长得不如萧叶醉完美,却独有一种浪荡不羁的模样,而鼻翼那颗痣,更是被他妥善利用,称其为多情痣。引得一应姑娘为其神魂颠倒。

第二,九成的姑娘见到萧叶醉便立刻脸红心跳,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或者患有胸痹等病症的很容易忽然晕厥导致猝死,然乍一看见冷寻,断不会如此夸张,不过只消与其聊上半柱香的功夫,便会一个不小心,情根深种,一旦动情,结局往往十分凄惨,因为冷寻是个十足的浪荡公子负心汉,不是几滴眼泪或寻死觅活便能追回的,可谓是绝不回头的浪子!

第三,萧叶醉痴情啊,冷寻就从未动过情!

最后,大家皆点头认可,并齐口感叹:“冷寻真禽/兽无双也!”

第九十章 同床

冷寻浪/荡花间这许多年,投怀送抱的姑娘比比皆是,可如此一见钟情,且情绪如此激动的,还从未见过。

他想了又想,回忆被自己抛弃的一众姑娘,怎么也想不起有紫陶这么个人啊。

紫陶却抱着他嚎啕大哭,眼泪把衣服打湿成一片片水痕,边哭还边狠狠捶打他的背,嘶声责问:“你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在这世上?”

冷寻僵硬着身子回头望向白玉曦,眼神里全是不解、疑问,更多的是求救。

白玉曦也未曾想紫陶会如此反应,于是耸了耸肩,那眼神似在告诉冷寻:“我也不知道,与我无关,你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偿!”

“花梓,走,我们回客栈,不要在此扰了旁人雅致。”白玉曦牵过花梓的手,目不斜视从冷寻和紫陶身边飘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花梓却忍不住频频回望,忽然问道:“那人为什么叫你少主?什么是少主?”

“骂人的话,正值年少就要拄着拐杖,故称少拄,暗讽无能之辈。”白玉曦从容自若,说的煞有介事,花梓并未多心,只是望着冷寻抽搐的脸庞,有些忿然。

天色沉沉,路人寥寥。

雨后的晚风吹起白玉曦的衣衫,花梓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偶尔听到路人匆匆的步子和檐角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脚下溅起细小的水花儿。

西边的云霞早已散尽,至于茫茫然的青色天际,将世间的影子一一淡化。

花梓低着头,还能瞧见白玉曦的影,模模糊糊在她眼前轻轻晃动。

长街寂寂,她垂着眼,能看见自己黑色的马靴在衣衫间忽隐忽现,偶尔瞥见白玉曦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小小的喜悦就好似芸香草的味道,是久久不曾散去的温润书香。

客栈的饭食还算可口。

秦逸,紫瓷,玉花梓,白玉曦,四人围坐一张方桌,还未举箸,却见紫陶牵着冷寻的手,含羞带怯迈进门来。

二人柔情蜜意,披着一路星光璀璨,紫陶的白发却没有丝毫不妥,反而在月光下显得愈加冰清玉洁。

“白公子,待我助得妹妹越狱,定回无影宫找到弯刀,亲自交到您手上。”紫陶的眸子熠熠生辉,神采飞扬,一看便是人逢知己精神爽的节奏。

白玉曦想,冷寻果然是可堪大任之人!刚拿到手中的竹筷子便放回到桌上,他侧目点头道:“那有劳姑娘了。”

花梓不可思议地望着紫陶,见她眼中只有冷寻似的,便又回头望着紫瓷,见她也似乎十分诧异,便抿着嘴心中惊叹:“这就爱上了?!”

很明显两人是早就相识相知相爱的,而今看来,这个冷寻咒骂白玉曦是少拄倒是情有可原,心上人被人百般戏弄,做男人的当然要挺身而出,骂上几句脏话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不解,紫陶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而秦逸不动声色,心中却波涛汹涌: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堂而皇之的说要越狱,竟还说的这般从容笃定,胸有成竹。苍天!这反反复复的追捕何时才是尽头?

月上中天之时,花梓宽衣正欲歇息,却听到几声叩门声,她推开门,见紫瓷抱着个枕头,满脸哀怨站在门口,那俩小梨涡也跟着盛满了苦水。

她瘪着嘴,蹭到屋里来:“听说你一个人睡会害怕孤单,我来陪你,不用谢我,作为好姐妹,这是我应该做的。”

花梓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紫瓷倒大方,将枕头扔到纱橱里,一翻身,便骨碌到床上。

花梓站在桌旁,拾起茶杯喝了口凉茶,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床小。”

她看到紫瓷喜滋滋的小脸掩映在纱帐里,只露出半只眼睛已完成了月牙:“我瘦!”

花梓再没勇气拒绝第二次了。

她本就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

如此也好,她可以问问紫瓷,她姐姐为何忽然改了主意,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比如,卸掉白玉曦的防备之心再给他茶里倒点七步断肠散之类的东西。

躺在床上,望着一侧纱橱上的交颈鸳鸯,融着浓浓的月色,似能嗅到清水池畔的阵阵暖香。

花梓忽然想到了狼女,心中很不是滋味,自那日从嫣红楼出来便再未见过她,思逸山庄上匆匆一瞥也未说上一句话,不知此时她与谁在一起,是否也惦记着自己。

“玉花梓,你给我讲讲,怎么掳获一个男人的心?”紫瓷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她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一汪泉水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光亮,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像深夜飞进来两只小巧彩蝶,忽闪着可人的翅膀。

花梓望着她的眼便会想起花勿语,勿语的眼睛也是这样圆溜溜的十分明亮,没有丝毫杂质单纯如冰晶白雪。

“玉花梓,白玉曦那么可怕的人,你都能让他动心,你就教教我嘛。”紫瓷摇着花梓的手臂,不住哀求。

花梓涨红了脸推开她急急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啊?他向来讨厌我。”

紫瓷瘪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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