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的像,猴屁股!”狼女随口一说,吐出个鸡腿骨。
白玉曦眸色一亮,又悄悄将三十二个赞还给了狼女!
沐冷尘满脸窘迫,终于抿着嘴问道:“你……你没事吧?”
“险些摔了。多亏你拉了我一把,走罢!”花梓也有些尴尬,可忽而想的明白,他不过顺手扶了下,便是不小心亲上了又如何?
到底他还是琉虞的人,到底会去做他的雪域驸马。
花梓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转身便朝住处走去。
刚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明儿我同狼女回兰村,你就自个儿回雪域去罢。”沐冷尘两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眸子闪了几下。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花梓想要抽回手,却又挣脱不开。
白玉曦倏然起身,跳下树去,就要冲将过去。
思茗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把拉住他:“师兄!”
他回眸瞧了眼玉花梓,终于转过头来,随思茗朝远处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晚风拂过,沐冷尘玄色衣衫轻轻扬起,摩挲花梓手腕,她觉着有些痒痒,却又无力挣脱。
沐冷尘望着她,眸子里似藏了千言万语,却如何都说不出半个字。花梓终于皱着眉头,猛一抽手:“沐公子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沐冷尘手上落空,情急之下,终于吐出一句话:“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
花梓望着他殷切的眼,瞧了半晌,终于还是垂下头去,默默说了声:“不用!”转身便走。
有些人和事,不该奢望,便要晓得放手,姐姐执着了许多年,心心念念,终了这本以为可以白头终老的一心人,转眼就与他人结了连理。
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贪念那一点点温存。姐姐既已走了这条路,自己万不能重蹈覆辙,步了后尘。
姐姐傻,自己可不能傻,若自己也傻,谁来守着姐姐护着姐姐?
白玉曦和思茗站在山石之上,此处僻静,夜深人静,月华轻轻流淌,漫过思茗眉间眼角,将一朵梅花钿笼上一层柔光缱/绻。
“怎不把她带回摄灵殿?”思茗声音清冷,却透着柔情。
“我自有打算。”白玉曦盘腿坐在山石之上,闭目凝神,虽入夜已久,山石之上依然留有白日余温,思茗坐到他旁边,深深望着白玉曦的脸。
许久,白玉曦忽地睁眼:“还有事?”
“大不了杀了她!借穆羽峰之手除去她不是正好儿?师兄你为何……?”思茗眼中透着寒光,语气却平淡如斯。
杀个人,在思茗和白玉曦看来,皆不是什么大事,哪怕只是心情不佳,瞧着谁不顺眼,顺手杀了,也无甚大碍,更何况玉花梓是这么麻烦一个眼中钉肉中刺。
“她死了又如何?”白玉曦微微倾着身子,攫住思茗的眸子:“玉花梓,动不得!”
“为何动不得?”思茗很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可他重又闭上眸子。
“你质问我?”白玉曦冷冷盯着她,高高在上,似不可侵犯的王。
“不敢。”思茗垂下头去,退后三步,她打小跟着他,自是知道他的脾气,一眼便瞧出,他是动了怒了。
思茗捏了捏拳头,他极少动怒,这次却是因着玉花梓。
暗夜茫茫,杀机重重!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猛兽恶鬼,而是人心险恶!
……
几日前的夜里,兰村静谧。凝馨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云笙守在门口。
夜色寥寥,窗外一片杂草丛生。
她拾起桌上的针线簸箕,心中痛的一阵抽搐。
恍然间就似乎瞧见婆婆盘腿坐在床上。笑的眯了眼:“你俩来来来,这俩缎子,哪个好看?婆婆给你俩一人做双小花鞋。”
她知道婆婆的坟在哪,婆婆老早就选好了地儿,说将来归天了就葬在房后儿的小山上,抬眼就能望见自家姑娘。
凝馨扔下手中簸箕,瞧了眼外屋桌上的牌位,匆匆朝后山跑去。
南宫云笙一路追过去见她险些跌倒,云笙一把将她扶住,凝馨回眸。满面泪水,映着月色浅浅,支离破碎。
云笙忽然觉得心里十分难过,知道父王再也回不来时,他也是这副模样。
只是后来。他再不愿落泪,一直安安静静地望着,望着晏国一步步强大,望着哥哥一步步走向王位,望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从此就打定了主意,远离那冰冷的王宫。
可他是南宫傲的弟弟,如何逃得掉?
云笙默默跟着凝馨。一语不发,她若摔了,他便扶她起来。
凝馨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玉婆婆坟前,一直哭到翌日清晨。
悔恨,像一把利刃,直刺心扉。
若当初不离村。或许婆婆便不会郁郁而亡。
为了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竟害死了至亲,凝馨呆呆坐在坟冢前,直到天边渐渐泛起淡青色。
她忽然转身说道:“你走罢!”
云笙笑笑:“你若不走,我也不走。”他顺势坐到她身旁。
六子静候一旁。面色有些焦虑。
出门前,晏王千叮万嘱,让他好好伺候广睿王,这会儿,他该睡觉不睡觉,该吃饭不吃饭,守着个坟头一坐就是一夜,这会儿还打算驻营扎寨了似的,可叫自己如何是好?
凝馨抹了把眼泪,声音冷清清的:“这是我的家,必是要住下了,可你呢?莫说你有许多事要忙,即便你闲来无事,也是住不惯这穷乡僻壤的。”
她垂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一路你护着我,帮助我,我自是感激不尽,然无以为报。如今,我只能守在这里等我妹妹,你还是早日出村罢,若哪日真的得了空,可以来我这串门,我再给你做些花糕吃。我能报答你的,也只有花糕了。”
云笙想了想,笑道:“这会儿我就犯了馋虫。”
凝馨忽地皱紧了眉头,话里带着哭腔:“你……你怎能让我这会儿……给你做花糕?你……你就不怕做出来是苦的?”
云笙上前揽住凝馨的肩,轻轻拍着她的背:“我随口说着玩的,你竟当真了,莫要哭了,莫要哭了。”
凝馨恼了,一把推开他:“婆婆说的没错儿,村子外头,就没有好人。”
她想,这道貌岸然的公子也是个孟浪之人吧?他这么帮助自己也是有所图罢?
云笙正欲追上去,六子一把拉住云笙的胳膊:“爷,您总得顾惜自个儿的身子罢?”
云笙笑道:“人一姑娘家还没说什么,爷我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苦也吃不得了?”
“您风/流也要分个时候儿啊,晏王可还在宫里等着呢。”六子急出一头的汗来,这会儿晨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云笙忽然抬头,遥遥望向山下漫山遍野的兰花,沉吟道:“爷风/流吗?”
六子一愣,遂摇摇头,想来这许多年,他跟着云笙,还未见他对哪个姑娘动过心思,然如此一想,更是害怕:“您不会……是当真……?”
云笙朗声一笑,就朝山下走去。急的六子跺了跺脚,终于还是匆匆随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章 定居
凝馨一路跑到村长家,天才蒙蒙亮。
她轻轻叩了叩门,不多时,就听到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村长披着衣衫,一面咳嗽,一面喊着:“谁啊?”
凝馨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酸,哑着嗓子答道:“村长,是我啊,凝馨。”
村长忙拉开门栓,拉开门,揉揉双眼,一把拉过凝馨的手,喑哑着嗓子问道:“孩子,这些日子你是去了哪啊?”言罢,上下打量了凝馨几个来回,将她拉到屋里坐着:“冻坏了吧?这手冰凉的。”
村长忽然红了眼眶,站在那里无所适从,转身道:“我去烧水,给你冲杯热茶。”
“村长!”凝馨唤住他:“您别忙了,婆婆……是怎么去的?花梓又去了哪?”
村长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终是叹了口气,慢慢坐到凝馨对面:“你婆婆年岁大了,染了风寒,身子骨儿受不住,就一病不起了。”
凝馨垂着头,双双泪落,声音嘶哑:“我晓得,婆婆是因着我的事儿……”
村长也揉揉湿润的双眼,拍拍凝馨的肩膀:“孩子啊,你婆婆是年纪大了,谁都有那么一天儿,这不是你的错儿。早晚,我也有那么一天儿,我还巴望着那天早点儿来呢,到时候我就下地底下陪着你婆婆去。”
村长说着说着竟微微一笑,又用力眨眨眼,将眼泪擦干净:“你婆婆数个月前就去了,你也不要难过了,你若过的不好,她在地底下也不会安生。”
凝馨点点头,也擦擦眼泪,又抬头问道:“那花梓呢?在兰村吗?昨日夜里我便回来了,没瞧见她。”
“她出去找你了,也不知去了哪,早知你会回来。何苦让她出去?你也别麻烦了,就安心在这住着等她罢,总有一日,她找不着你就会回来了。”村长叹口气:“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撑着。”
凝馨点点头,瞧着天色也放亮了,就站起身来:“那我回去了。”
村长忽然想起玉婆婆临终嘱托,连忙站起身来唤住她:“凝馨,先别走,你婆婆临终让我把封信交给你。”
凝馨一愣,站在桌边没有动。
村长转身从柜里取出个信封,递到凝馨手上,什么也没说。
她捏着那封信。忍着心底酸楚,轻声道:“我回去了。”
村长点点头。
凝馨回到家中,见六子正在院中拔草,瞧见她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凝馨也没多想,加紧了步子进到屋子里,却瞧见南宫云笙正坐在床边喝粥。
云笙瞧见凝馨进了屋子,立时坐直了身子,朗声笑道:“我把你家最后一点儿米给吃了,又赔不起,所以要住段日子。当你当长工,赔你的米钱。”
凝馨抿着嘴,还是开口道:“你还是走罢,我家不缺长工,也不用你赔我米钱,我本就欠着你的。”
南宫云笙终于笑不出了。脸上微微挂着些失落:“既是扯不清谁欠了谁,那为何不让我住下?”
“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凝馨固执地站在门口,铁了心似的撵他走。
“心思坦荡就不怕碎语闲言。”南宫云笙索性一头倒在凝馨床上。
心中却想,巴不得多些碎语闲言让这姑娘再也嫁不出去。最后遂了自己的心意。
“你……”凝馨无可奈何,皱紧了眉头:“好,你不走,我走!”
云笙忽的起身,几步跑到她面前,将她拦下:“别,我走,我走还不成?”
他刚出门,凝馨转身将房门推上。
六子翻了个白眼儿:“爷,这样不知好歹的,你还管她干嘛?真是鬼迷了心窍。”
云笙一瞪眼:“是不是爷脾气太好,你日子过的太舒坦?还教训起你主子了?”说罢,作势就要打过去。
六子缩着脖子一溜烟跑出五六步:“爷哎,小的错了,小的一时糊涂,把自己当成凝馨姑娘了,您可莫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云笙呵呵一笑:“你这小子真是欠揍了!”言罢就追了过去。
凝馨隔着房门听他二人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放下心来,从怀里小心取出婆婆留下的信,慢慢展开来……
片刻之后,她脸色煞白。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声音颤抖,喃喃自语,手上一松,那信就飘到脚边,荡起些微轻尘,悄无声息。
她脚下一软,整个身子顺着门扉瘫坐到地上……
是日,云笙带着六子去到最近的镇子,买了一袋米,一袋面,并着一堆的馒头。
翌日,二人,优哉游哉回到兰村,云笙翘着二郎腿躺在兰花丛里,望着天边云卷云舒不胜惬意。
六子顶着烈日开始伐木搭梁盖起了房子。
凝馨面色苍白,揉着昏昏沉沉的头,听到屋后叮叮咣咣的响声,遂推开窗子,望见云笙也朝她望了过来。
她立时瞪圆了眼,隐隐可见几道血丝,竟有些可怖。
六子只瞧了一眼,便“哎呦”一声,一边揉着不小心砸伤的手指一边哆哆嗦嗦地问道:“爷,凝馨姑娘怕是疯了吧?”
云笙举起木棍敲了下六子的头,呵斥道:“干你的活儿!”
主仆二人在这盖起了房子,不多时,已引了几人围观,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凝馨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云笙,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让南宫云笙也微微一愣。
他站起身来,朝窗前走去,刚走了一半,凝馨“砰”的一声将窗子关上。
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如何都想不明白,凝馨的眼神和行止,何以变得如此怪异?
那日夜里,云笙躺在草垛上似睡的正香,凝馨拿了把匕首,推开门,朝云笙慢慢走去。
近了,近了,她举起匕首,刀刃映着寒光,透着凛然杀气。
她的手开始抖,遂举起另一只手,两只手死死握着匕首,却依然还是抖,这一刀刺下去,或许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南宫云笙忽地睁开眼,念了句:“凝馨……”
凝馨吓得呆在那里,正欲刺下,他忽然翻了个身。
六子应了声:“爷,您说什么?”
凝馨这才收了匕首,云笙侧着身子,月光打在背上,他躲在阴影中,不由皱紧了眉头,这样一个小姑娘,手无寸铁之力,且受过他的帮助,这会儿哆哆嗦嗦要来杀他,是为何?
白日里就觉着她有些不对劲儿,那时并未多想,只当自己任性扰了她的清静,这会儿就不由他多想了。
“凝馨姑娘?”六子见凝馨苍白着脸站在那里,吓了一跳:“您这大半夜的……”他忽然一捂嘴巴,脸一红,垂着头小声道:“您们继续,继续,小的该死,扰了爷的雅兴。”
六子躲得远远,凝馨转身欲跑,云笙坐起身,一把拉住她:“凝馨……”
她奋力想甩开他,他却抓的更紧:“你陪我说说话。”
凝馨忽然转过身,站在他面前,垂眼望着他。
他瞧不见她眼中的情绪,心中有些慌,她就顺势坐到他对面,如此平视,他瞧见她的眼,不由心悸。
他忽然觉着眼睛微微有些发涩,声音也带着喑哑:“在你身边,我觉得十分安心,这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来了兰村才晓得,这世上还有让人心思纯净的地方,我不想走了,一辈子待在这儿,哪也不去了。”
凝馨眸子微微一动:“为何不安心?”
“怕不知哪天,就被自己哥哥杀了。”他说这话时,嘴角还衔着笑。
“既是你哥哥,为何要杀你?”凝馨又垂了眼,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我也不知道,”他深出了口气,望着朗朗明月,浩瀚穹宇,语气里多了些轻松和愉悦:“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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