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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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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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的神厨弟子。”

他走到花梓身边,坐在一旁席子上,气定神闲:“我做的。”

花梓抿着嘴巴愣了片刻,转而放下碗筷,抓着他的衣袖,情绪颇有些激动:“师父,日后我和姐姐回兰村,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白玉曦抽回手,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挪开,转而望着一簇球兰,声色淡然:“丧心病狂。”

花梓吃干抹净抿抿嘴:“民以食为天,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想拐个好厨子回村有什么不对的?

白玉曦心下暗叹,玉花梓也真是厉害,即便是嘴馋,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还真是厚颜无耻。

可为什么,听在耳中,竟让人心底莫名泛起一丝轻松。

或许,她才是聪明人,懂得化繁为简,欢喜又从容。

他望着她出神,她却脸上沾着个饭粒蓦然思索,先要知道姐姐被关在哪,过的好不好才是。并暗暗对刚刚的行为进行一番自我检讨,自己亲姐姐被囚,生死未卜,自己竟因着一碗粥,一碟小菜,几块点心,就将姐姐抛诸脑后,一心扑在吃上头,如此狼心狗肺,嗜吃如命真是要不得的。

“你可知我姐姐被囚在什么地方?”花梓将脸凑到白玉曦跟前,笑容极是讨喜。

“无可奉告!”

花梓了然,昨夜他也是这般回答的。不由心中不悦,皱了皱鼻子,脸上那米粒儿颤了颤,粘的牢牢,并未掉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魔鬼

“你是不晓得,还是不愿告诉我?”花梓望了眼窗外,日头隐在云里,偶尔轻风拂过,携了一丝清凉,残红将逝,已近夏末。

白玉曦不语。

“那我出去溜达溜达,你不会拦着吧?”花梓皱着眉,仰头瞧着白玉曦。

他一低头,就瞧见她脸上米粒,雪白雪白挂在那里。

“不会拦着。”他蓦一垂头,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他敛去笑,心中忽然升腾些许暖意,似乎,这摄灵殿并非往日那般冰冷了,自己也似乎渐渐懂得如何去笑了。

许多时候,他理不清对玉花梓的感情,嫉恨似乎慢慢淡去,反而希望时刻能见到她,骂她也好,气她也好,吓唬她也好,似乎这样,才能安心。

花梓一出门,就瞧见思茗迎面走来。

她连忙上前几步拦住她:“美人,别过去,黑脸疯在我房里呢。你且随我来。”

思茗直直盯住她脸上不断抖动的饭粒,抽动嘴角,将她推开,语气不善:“别碰我!”

白玉曦立于窗前,目光循着花梓笑眯眯的脸庞,不由就浮起一丝笑意。

花梓将思茗拉至一旁,悄声道:“美人,你知道玉凝馨关在何处吗?”

思茗四下里瞧瞧,见身边无人,又瞥了眼花梓的房间,遥遥瞧见白玉曦负手立于窗前,并没有走向这边的意思,遂放下心来,压低了声音,抬袖掩面,一双媚眼轻眯了眯:“我且告诉你,你莫要说与旁人。”

花梓连连点头,心中却打着自己的主意。

思茗之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总要自己思考明白再做打算。

思茗见她凑到跟前,忙悄声道:“玉凝馨不从掌门,如今被软禁起来。终日不食不语。掌门也烦了,昨日见着你,瞧你不像你姐姐那般胆小怕事要死要活的,怕是对你动了心思。你二人怕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二女侍一夫了。真真是好福气呢。”

花梓倏然睁大双眸,心下大骇:“白玉曦的歪嘴药,美人身上可有?”

“你觉得掌门会没有那解药?”思茗猜透玉花梓的心思,一声冷嘲,又拍拍她的肩:“只要掌门还活着,你们两姐妹就断不会有苦日子,偷着乐吧。到时,我还要唤您一声师娘呢。”

花梓怔愣片刻,忽的抓住思茗的袖子:“美人,我姐姐在哪?您带我见她一面。求你了。”

她是真急了,声音跟着身子微微颤抖。

“不说我不知道了,便是知道,告诉了你,又能如何?你且等着罢。只要掌门在,你二人就不会离开摄灵殿。”思茗拉回袖子,又瞥了眼花梓脸上的饭粒,觉着如此惊惶失措一张素白小脸,配上这么个点缀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那掌门何时不在?”花梓这次未抓着思茗的袖子,只将十个指头绞在一起,指骨相缠间。微微发红。

思茗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白玉曦沉着脸向这边走来,遂抓着玉花梓的手,小心叮嘱:“莫要说与旁人,否则,再帮不了你了。”

白玉曦走到近处时。思茗已推手离去,花梓一脸煞白,呆呆站在那里。

半晌,她方抬头问道:“师父,您带我来此是为何?”

难道只为将她嫁给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掌门?

白玉曦望了眼思茗离去的方向:“她跟你说了什么?”

花梓默然。

既然各怀心事。那就相对无言。

花梓心中只盼着带姐姐早日离开,而白玉曦心中想的什么,她已不太在意,总归不会帮着她和姐姐逃走罢?

徒弟?师父?怕是要成了继母和儿子了。

想到他垂眸唤她母亲,花梓心中就不禁打起寒颤,胳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望了眼白玉曦,目光隐隐透着鄙夷和疏离。

心中暗暗发誓,哪怕白玉曦做出再好吃的东西,她也断不会靠近他分毫。

“再吃就是王八蛋!”她捏紧了拳头,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

白玉曦本因着她的眼神,脸色阴沉,然蓦地听到她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弯起嘴角:“吃什么?”

花梓诧异地瞪圆了眼,白玉曦竟是会笑的,且笑起来并不难看,总要比平时一脸阴鸷要好看许多。

只是,如何都比不上沐大哥笑的温暖人心。

她忽然眸光一转,总之这会儿算是到了摄灵殿,他又百般推脱,不肯告知姐姐所在之处,那也不必再卑躬屈膝,遂眯了眼微微一笑:“没什么,我说你笑的难看,不若沐大哥那般温柔俊美。”

白玉曦本还弯着的嘴角立时垂下,一双眸子重又覆上一层晦暗。

花梓看也没看他一眼,迈开步子,顺着回廊向前跑去。路过有房间的地方,若开着窗子,便探头瞧瞧,若关着窗子,就在窗纸上捅个小洞,向内里窥视。

摄灵殿这般大,也不知姐姐被关在何处。

白玉曦终于一甩衣袖,朝相反方向而去,眸中愈加黯淡,最终凝成一抹阴寒。

阳光不甚明媚,几缕游云遮了日头,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

白玉曦兀自坐在房顶,身边摆着两大坛松醪酒,酒香甘甜,馨香四溢,漫过屋檐,直绕上心头。

心下郁闷,他托起酒坛,仰头痛饮,酒水打湿衣襟,一阵凉风拂过,只觉得心底发寒。

管她死活?!任她闹去罢!

他又仰头喝了口酒,心下凄凉,自己本就一无所有,既不奢求,也没有东西失去。

然不知不觉间,心中尽是压不住的怒火!

他摇了摇酒坛,空出最后一滴酒水,终于深吸了口气,掠身飞下屋檐。心中依然愤懑:沐大哥?她的沐大哥正等着做驸马!她竟还心心念念,真是不知廉耻!

花梓四处乱窜,找了将近十几个房间,非但没有找到凝馨,就连半个人影儿也没看到。心中不由腾起丝丝恐惧,这摄灵殿难不成就是个地府似的鬼殿?

此时天上云层越来越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将日头遮了个严严实实。

绕过曲廊,瞧见一片空旷之地,左侧是厅堂,右侧是一排房屋,她小心沿着房檐行走,此时已淅沥沥下起雨来,将她无檐遮挡的肩膀淋个半湿,她不由心中一阵懊恼,为何不将那帷帽带出来呢。

她小心翼翼将右侧房屋一间间仔细查看,一间对着刀戟枪剑,一间堆满了珍宝古玩,还有一间散发着芸草书香,还有一间尽是绫罗绸缎。

花梓心中惊诧,这小小摄灵殿,竟这般富有,随手拿出个宝贝都够她吃喝一辈子了。

她随手拉了下门,发现锁得死死,窗子也是关的严严实实。

她不由撇撇嘴,谁稀得偷他们的东西,方才只是想着推门看看姐姐是否在里头罢了。

再往前走,就瞧见个凉亭,只是相隔甚远,此时雨水见多,若如此跑过去,势必要淋个通透。

这时候儿已是残夏,若下了雨,天就格外的凉,倘若淋得生了病,那莫说救不了姐姐,怕是姐妹二人都要身陷囹圄了。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生了退意,抬眼望了眼灰蒙蒙的天,咬咬牙咒骂道:“这王八蛋的鬼天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姑奶奶进退不是。”

“女子本该温顺贤良,不可心浮气躁。”

花梓猛地回身,连着向后退了两步。

楚隐撑着一把墨黑色二十四骨油纸伞站在面前,身姿挺拔,像极了书上所述的王者帝皇,透着威严之势。

只是,这半张脸的伤疤,和斑白的头发,让整个人看起来透着沧桑和诡异。

“我本就不是什么温顺贤良之辈,你且放了我,我要带我姐姐回家去。”花梓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不怕他,总觉着楚隐不会对自己如何,即便自己把摄灵殿翻个底朝天,他也不会杀了自己,这种莫名的自信让她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患了失心疯。

生活真是艰辛,将好好一个人,折磨得心智不全。

她掩着胸口,心中愤懑。

“这便是你的家。”楚隐上前一步,花梓后退一步,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仪。

“笑话!凭什么这是我的家?这里哪有一点儿人情味儿?姐姐就在这,被囚着,你不许我见她,还说这是我的家?”花梓霍地从腰间抽出鞭子:“你别过来!”

楚隐皱了皱眉:“我不会伤你,你莫怕我。”

她心中冷笑,当然不会害我,你是要娶我做填房,你倒是不会杀了我,却要毁了我一辈子!

她拉直了鞭子,挡在身前:“不需你假仁假义假慈悲!”

楚隐又上前一步,花梓依旧退后一步,若再退就站在雨里了,楚隐默然片刻,向后退了两步:“往前走两步,别被雨淋着。”

花梓依然不动。

楚隐望着她的眼,轻声问道:“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魔鬼!”她声音微微颤抖,却十分坚定。

楚隐踉跄了一步。

花梓身子一抖,更紧地抓着鞭子,指骨发白,脸色黯然,眸中透着畏惧和憎恶。

此时雨势更盛,她大半个身子淋在雨里,冷风拂过,她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寒意漫上全身,里从往外透着冰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呵护

“玉花梓!”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

花梓吓了一跳,蓦地转身。

大雨,黑衣,青石路……

墨染的黑发垂在脸庞,花梓瞧见白玉曦的眼,隔着雨水深若寒潭,那张脸,透着怒意,冰冷决然。

她忽然觉得,白玉曦站在那里,俨然就是根救命稻草。

即便这稻草阴鸷得可怕,然总比楚隐看起来安全许多。

这真是见了阎王才发现,小鬼才是救命稻草,并不可怕。

“师父!”她脸上绽开欢喜的笑容,声音透着雀跃,就准备撒着欢儿朝他走去。

“闭嘴!”白玉曦厉声呵斥。

“……”这真是尴尬,早知如此,出门时就不该惹他生气。

她站在那里,进退维谷,要跑向白玉曦,势必要站在雨里,且瞧他那模样,断没有收留她的意思,更别提保护她了。

正思索着,忽然头上雨水消失,肩上多了件墨色大氅,手上一热,她忽然心中一暖,伞柄就没入自己手中。

她抬头,却只瞧见楚隐的背影,没入雨中,渐行渐远。

而他手上的伞,就在刚才一瞬间送到她手上,她却浑然不觉。

花梓捏着手中伞,站在那里,望着楚隐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若楚隐还年轻,且未曾烧毁容貌,定然是个风神毓秀之人,即便此刻大雨滂沱,即便容貌尽毁,即便头发斑白,韶华不复,他依然挺直了脊背,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神。

她并未看到,楚隐噙在嘴边的笑,是那样温暖从容。

雨水顺着他的眉眼,划过两鬓。滴落下颚。

他想,这是他为女儿做的第一件事,他能挺直了腰板,行走在这雨里。他还年轻,他还能够为她留下那把伞,为她遮风挡雨,十几年的空白,日后终会一点点补全。

不怕,即便今日她痛恨着自己,即便今日她对自己仍有畏惧,即便她把自己当成杀人如麻的恶魔,没有关系,日子还长。总有一日,她会慢慢向自己走来。

他暗自庆幸,幸好找到了她,在自己还有力气挺直了腰板走路之时,找到了她。

十几年。楚隐未曾笑过,宫殿落成,未曾笑过,寻来绝色歌女舞女,未曾笑过,白玉曦费尽心力做了他最爱吃的糕点,他依然未曾笑过。

而此刻。他走在瓢泼大雨之中,嘴角的笑意慢慢漾开,绽放。

芷薰,你可看到了?我们的女儿,还活的好好的,未曾受到半点儿伤害!

眼泪顺着嘴角流到口中。楚隐抿了抿唇,竟也是甜的……

“你疯了吗?”白玉曦按上玉花梓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本是望着楚隐的背影出神,不知何时,白玉曦竟钻到伞下。抬手将墨色大氅向上拉了拉,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花梓仰头望见他的脸,心中有些惶惑,她看不懂白玉曦的表情,是恼怒?难过?愤恨?怨怼?

他忽然将她揽入怀中。

仿佛一团水墨拢住玉兰轻娆。

纸伞应声而落,悄然躺在雨水中。她睁圆了眼,却只瞧见漫天雨水,他垂了眸,却只瞧见她颈上一朵彼岸花。

她忽而回过神来,拼力挣扎,他却死死将她环住,他俯在她耳边,她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不同于雨水,透着灼热的气息。

“掌门,”他顿了片刻,声音喑哑而阴郁:“是你不能忤逆的!”

他倏然松开手,她猝不及防,正在挣扎的身子整个跌到地上,溅起一滩雨水。

她抬眼瞪着白玉曦,目光无所畏惧,他把她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顺从掌门,做他的继母?

摄灵殿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儿,难怪江湖之人对摄灵殿忌讳莫深。

他不语,她便瞪着他。

红墙黑瓦,天地苍茫,天地被雨布连成一片混沌不堪,他穿着黑衣,垂首而立,她一身水色衣衫,坐在地上雨泊里。

她抬眼,怒目而视,他垂眸,眸光阴沉。

许久,他上前两步,躬身,将她横腰抱起,沿着来时路疾步而行。

花梓看看他的脸,只觉得头脑愈加不清楚,雨水也愈加模糊,整个身子都微微发烫,她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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