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铭心有余悸地道:“我们正是来多谢督军的。昨天要不是督军。我们诊所的那些人,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上官家的人昨晚回去之后,就向上官老爷禀明实情。
上官老爷听说正好让顾远东碰上了,也觉得好笑。还曾对上官简氏说过,说上官铭的运气倒是不错,总是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上官简氏既高兴,又后怕,更对成家和李家恨之入骨,嘱咐上官老爷,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上官老爷当然没有二话。——欺负他们上官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上官老爷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这样被人轻视过。
“成丽华这个人。心狠手辣,而且拿得起,放得下,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是这眼睛生在头顶上,也不是好事。——我看她蹦达不了几天了。”上官老爷这样评论过成丽华。
上官铭被上官老爷叫到书房。才得知自己的诊所一夜之间,被人烧成断屋残垣。
“是谁干的?!”上官铭惊怒交加,“是不是跟大总统夫人有关?”他们诊所一向与世无争,唯一起过冲突的,就是大总统夫人成丽华。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上官铭才知道自己又幸运得逃过一劫。
上官老爷告诉他,顾远东昨晚路过东街,将他诊所里面的人都带到顾家去了。所以一大早,上官铭就先去赵素宁住的地儿。跟她通报情况,然后一起来到顾家,求见顾远东。
不过顾远东刚刚离开顾家,又往码头上去了,顾家的门子就道,督军不在。督军夫人在,若是有事,跟督军夫人说也是一样的。
上官铭和赵素宁就又一起来到顾家的内院。
听上官铭说了始末,齐意欣歉意地道:“这件事,你们诊所其实是无妄之灾。如果我当初不把李云素放到你们诊所,你们诊所也不会被成丽华迁怒。——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周全。”
上官铭愕然,忙道:“跟你无关。那成丽华仗着自己身后有成家和李家,对我们上官家都不放在眼里,这笔帐,没有那么容易算的!”
说起算帐,齐意欣忙道:“正是。本来李家就欠你们一大笔诊金了,现在加上烧房子,还有病人护士的惊吓费,这笔帐,你们可要好好算一算不成。”
赵素宁柔柔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付了银子就行了,也不用跟他们硬碰硬。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的。”
上官铭又觉得赵素宁说得有道理,对齐意欣道:“我和素宁是一个意思,你觉得怎样?”
齐意欣倒是不好说了,沉吟半晌,道:“既然你们想息事宁人,我也无谓给你们添麻烦。这样,你们先把帐单准备好,别的人可以领回去,李云素和她的孩子要留下来。七少,以后要麻烦你,每天过来一趟,给她和孩子检查一下。——三天之后,我就要送他们母子俩去京城了。”
赵素宁叹息道:“不做完月子再送走吗?”
齐意欣笑着摇摇头,道:“赵大小姐确实不像赵家人。”
赵素宁窒了窒,低下头不再说话。
上官铭对齐意欣暗暗使了个眼色,道:“你又何苦说这种话?赵大小姐是好心。”
齐意欣看看上官铭,再看看赵素宁,心里轻松起来,忙道:“那我就不说了。总之,你们就等着收钱就行了。恶人让我来做。——那李云素和她的孩子,只要没有什么产后并发症,我多派几个人在路上服侍她就是了。总之要平平安安将她送到京城大总统府。”
上官铭看了赵素宁一眼,就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把别的人先接回去了。我去看看李云素和她的孩子,然后明天后天也过来一趟。如果不出意外,她还是能上京的。横竖是坐船,到了地界儿,也有汽车,别让她走着就行。”
齐意欣都应了,跟他们一起去外院放人。
上官铭诊所的护士和病人看见他和赵素宁来了,都很高兴,拉着赵素宁过去说话。
上官铭就跟齐意欣去看李云素和她的孩子。
李云素当然是住在另外一间屋子里,有专人看守。
看守的人看见齐意欣和上官铭过来。忙上前行礼,道:“少夫人,上官七少,是来看李姑娘的吗?”
李云素现在还是妾身未明的外室身份。所以顾家的下人都称她是“李姑娘”。
齐意欣含笑道:“她的孩子还好吧?”
那人忙道:“孩子挺乖的。晚上哭闹一阵子之后,就睡着了。刚刚应该是吃了奶,在睡觉。”
齐意欣就往门口走去。
那人踌躇半晌。快走几步,跟上齐意欣的步伐,在她身后轻声道:“少夫人!少夫人!——属下有话要说。”说着,还瞟了一旁的上官铭一眼,似乎有些话,不能让上官铭听见。
齐意欣收了笑容,对上官铭道:“你先进去给他们做检查。我在外面站一会儿。”
上官铭毫不在意地点点头,进去给李云素和她刚出生的婴儿检查。
齐意欣将门带上,走到回廊的廊柱底下坐下来,问那看守的人道:“有什么话,说吧。”
蒙顶站在齐意欣身后不远的地方。寸步不离。
那人就凑在齐意欣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少夫人,昨晚这李云素,有些不老实。”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洁白无瞎猜的羊脂玉佩,双手捧着送到齐意欣面前,“少夫人请看,这是李云素昨晚贿赂属下的玉佩。”
齐意欣就着那人的手看了看,道:“品相不错。她既然拿的出手。你收着就是了。现在你跟我说过这件事,也算是过了明路,不算是私下收受贿赂。”
顾远东用军法治家,严禁下人吃里扒外,收受外人的好处,来损害顾家的利益。但凡查到。一律枪决。
所以顾家外院内院如今留下来的这些下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对顾家非常忠心。
那人见齐意欣将这玉佩赏给他,忙笑着收了起来,道:“少夫人这样大方,属下就却之不恭了。”
齐意欣笑着点头,“好说。——李云素给你玉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李云素这样大手笔拿出来贿赂一个下人,一定是所图不小了。
那人却脸色古怪地道:“李云素希望我帮她向督军带个口信,说她有重要事情要跟督军说,是有关李家的秘密。”
齐意欣“哦”了一声,沉吟道:“李云素本来是李家的瘦马,后来又被李家的姑太太捧上前任大总统五姨太的位置,现在又跟李绍林不清不楚,这个女人,真的是能屈能伸啊。”难道现在又打上顾远东的主意?
齐意欣有些不快,面上更加淡然。
“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话?——要不你去问问她,说可以代她转达。”齐意欣想了个主意。
那人却摇摇头,道:“属下试过了。她不肯说,一直说要督军亲自来见她一面,还说,还说,若是迟了,让我们别后悔。”似乎真的有重大消息的样子。
齐意欣却不以为然。以李云素的身份,就算知道什么,也是查无实据的。说不定还没有齐意欣他们知道得多。齐意欣真的想不出来,还有哪些消息,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新闻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一想。”齐意欣坐在廊柱底下,看着院子里的大丽菊出神。
上官铭做完检查,从里面出来,对齐意欣道:“他们母子状况不错。李云素有些疲累,孩子的黄疸已经退了,只是李云素奶水不足,你得给那个孩子寻个奶妈过来。不然恐怕支撑不到京城。”
齐意欣站起来,问上官铭:“我给李云素吃下奶的汤水,会不会她自己就有奶水喂孩子了?”
上官铭摸了摸鼻子,道:“你可以试一试。但是李云素喝不喝,你就管不着了。除非你着人灌下去给她喝。”
齐意欣不明白,“为何不喝?”
“她不想喂奶,说这是乳娘的活儿。”上官铭笑了笑。
齐意欣以手抚额,道:“这李云素还当自己是贵妇啊!”
上官铭就道:“这里没我的事儿了,我先走了。我们诊所别的人我都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上官铭又对齐意欣道:“我们的诊所被烧了,我们只好搬到以前的那个诊所,就是和杨大夫一起合作时候的那个诊所。你知道在哪里吧?”
齐意欣点头笑道:“知道。就算不知道,去你们家问一问,也知道了。”就笑着目送上官铭出去。
等上官铭走了,齐意欣才对蒙顶道:“跟我一起进来,我有话要问李云素。”
蒙顶跟在齐意欣后面进了李云素住的屋子。
李云素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坐在窗下的圈椅上,眼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瞥见有人进来,李云素抱着襁褓站起来。
“你是……督军夫人?”李云素跟齐意欣不熟,只是看见她隆起的肚腹,一下子就想起来,督军夫人齐意欣,也怀有身孕。
李云素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齐意欣坐了下来,对李云素道:“你也坐。我今天来,是听说你有话要对督军说,督军不在家,这个家由我全权打理,我想问问,到底是什么话,你非要跟督军说?”
☆、第99章 蓝颜祸水 (粉红180、240+)
李云素有些失望,低下头,紧紧抱着孩子,没有言语。
齐意欣等了一会儿,见李云素还是不说话,也懒得再等下去,就站起来道:“你收拾收拾,三天之后,送你去京城大总统府。”
李云素这才急了,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齐意欣面前,双眸立刻盈满泪水,哽咽着道:“督军夫人!督军夫人!求督军夫人给我和孩子一条活路!”
齐意欣厌恶地后退一步,站到蒙顶身旁,道:“李姑娘能屈能伸,手段高明,我哪里是李姑娘的对手?再说,李姑娘的对手是李大总统夫人成丽华,可别上错了山,拜错了佛。”
李云素抬起头,明媚的脸上沾着点点泪水,如姣花初绽,艳丽中带着几分清纯,别说男人,就连齐意欣这个女人见了,心里都不由一动。——瘦马的媚惑功力,真是非同小可。
“督军夫人,云素生来命苦,从小被人拐进这个行当,也是身不由己。这么些年来,都是随波逐流,最大的目的,不过是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能做。可是现在,就连活下去,都这么艰难。”李云素说得凄凄惨惨。
齐意欣倒是听住了,唇角抿了抿,又慢慢坐了下来,看着李云素,听她继续往下说。
李云素见齐意欣坐下来,不像是刚才不耐烦要走的样子,心里一松,轻轻拍了拍手里的襁褓,继续道:“督军夫人,我只想活下去。可是,从前沈国维不能让我好好活下去,现在李绍林也不能,我真的厌倦了这种从一个男人,转到另一个男人身边的日子。我想好好过日子,求夫人给我这个机会。”
齐意欣蹙了眉头,缓缓地问道;“这就是你要跟督军说的话?——你想要督军怎么做?保你一世平安?还是养你一辈子?”
李云素脸上一红。那天晚上,她在大街上。看见顾远东天神一样的身影。特别是他的杀罚决断,果敢狠辣,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这么多年来,虽然只跟过两个男人,但是她学的就是媚术,对相男人。看男人很有一套。那天晚上顾远东的所作所为,如一根刺一样扎进她心里,再也拔不出去,也许终她一生。这根刺都会永远在她心里,让她痛,也让她快乐。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在这个乱世保全她。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她能托付终身的对象。
可是她也知道,她蒲柳之姿,又已经跟过两个男人。并且为其中一个男人还生了孩子。这样的身世和经历,对她来说,就是致命的缺陷。
顾远东不会看得上她,她知道得很清楚。可是她希望,自己能对顾远东有远处,这样就算他要拒绝她,也要掂量一下她手里的筹码和份量。
在李云素看来,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永远不嫌多。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而顾远东是不是在外面养外室,或者有没有在家里纳小妾,睡通房,跟他深爱他的妻子齐意欣并不矛盾。
李云素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一直学的,就是如何利用男人天性中的劣根性,用女人原始的本钱,达到自己的目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
男人也没有例外。
或者,李云素从内心深处,不肯承认有这样例外的男人。她甚至不相信。这样例外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得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云素更看重的。不是男人能不能对女人忠贞,而是这个男人,有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女人不受外界的侵扰和危害,能不能让他的女人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对她来说,忠贞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在她被别人威胁伤害的时候保护她。
只有拥有强大实力的男人,才值得她李云素敞开心扉,倾心以待。
顾远东,就是这样一个符合李云素各方面标准的男人,特别是他强大的实力,和强悍的风格,让李云素最为心醉。
这是一个绝对能够保护自己的女人不受外界伤害的男人。
这是一个能为自己的女人建造世外桃源的男人。
李云素不贪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独占这种男人。她只要能够生活在这个男人的羽翼之下,她就满足了。
“夫人,我确实希望督军能够保我一世平安,能够让我活在他的保护之下。不过我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没有夫人命好,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督军这样强大的男人的呵护和怜惜。我知道,我要得到这种保护,必须付出我的代价。——我能够付出的代价,就是可以暂时去京城,帮督军在大总统府做内应。而且,我还可以试一试,帮督军找到大总统通敌的证据。”李云素一边说,一边恢复了些许信心。
上一次,她能将前任大总统沈国维弄下台。这一次,说不定她也能将现任大总统李绍林弄下台。
李云素充满希翼地看着齐意欣,面颊之上因为激动,因为热切,显得红粉菲菲。
齐意欣看见李云素的脸,在心底也忍不住赞叹,到底是美女,刚生完孩子,还能保持这样美。
“夫人,您觉得如何?”李云素试探着问道。
齐意欣淡笑着摇头,“李姑娘,上一次你能成功,不代表这一次你也能成功。而且正因为上一次你成功了,你这一次,如果用同样的法子,肯定成不了。如果不信的话,等你回到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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