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染见玄羽盯着自己看,她慢慢地止住笑,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她无措地移开视线,没话找话说,道:“玄羽,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玄羽稍稍放开她,却仍是揽着她,“我说过,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我想找,就一定能找到你,染儿,我们回家吧。”
回家?!
凌小染一怔,那不是她的家,在那个地方,她除了恨便是恨,她挣出玄羽的怀抱,道:“玄羽,这样不好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在这里很开心,也想一直这样开心下去,我不想回去。”
只要没有他,她就不会时时被仇恨煎熬,就当他们彼此放过吧。
玄羽全身倏然蕴上一股怒气,他将凌小染扯回怀里,怒道:“不放不放,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凌小染没料到玄羽的反应会这样激烈,又听他的话幼稚得像个小孩子,她顿时哭笑不得,道:“玄羽,我们都是成年人,理智一点好么?我没办法忘记你亲手杀死我的孩子,也没办法原谅你夺走我皇兄的江山,害他惨死战场,我们之间的鸿沟那么大,就是下辈子也无法跨越,你又何必这样执着?”
玄羽看着她,眼底漫出一股深沉的绝望,“染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我说过,就算我们要彼此折磨,我也不会放你走。”
凌小染叹息一声,这些天来,她想了很多,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事,她不愿意将剩下的时光都花在报仇上,她想找个心意相通的人结伴,泛舟碧湖,同游山水,这样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即使我恨你,日日筹谋杀了你,你也不会介意?”
玄羽傲然一笑,双眸熠熠发亮,他道:“当然不会介意,你想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凌小染看着他刺眼的笑容,直想撕了他的脸,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杀不了他?她咬牙切齿道:“哼,玄羽,你别自视甚高,想杀你还不容易么?不如咱们定个约定,一年之内,如果我杀不了你,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你的后宫,如果我杀了你,那你就放我自由。”
“那是当然,我死了就再也不能你了,不过你确定期限为一年,不再加点时间?”玄羽的话再一次触怒了凌小染,她恼怒地瞪着他。
“你不要小看人,我说一年就一年,绝不反悔。”凌小染伸出右手小指,道:“拉钩。”
玄羽怪异地看着她,不解她的动作,她瞪了他一眼,真是土包子,连这也不懂。她一把抓住玄羽的右手,与自己拉了勾,盖了章,嘴上咕哝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是小狗。”
玄羽凝视着她孩子气的俏脸,忍不住将她伸手一带,拥进怀里,头搁在她的颈窝,道:“染儿,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青春很有活力,我希望你除了恨我之外,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凌小染被他说的心酸,有股热流漫上眼眶,她眨了眨眼,这个傻瓜,她都要杀他了,他怎么还对她这么好?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怒道:“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就能让我不杀你,你等着瞧,等我杀了你,我就会很开心很快乐,然后再去找个喜欢的男子嫁了,让你在地狱里看着眼红。”
玄羽没再说话,将凌小染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心里叹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凌小染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起头来,大叫一声:“坏了!”结果她太用力,额头磕上玄羽的下巴,玄羽吃痛地捂住下巴,眼泪都疼出来了。
凌小染见状,有些歉然地看着他,讷讷道:“对不起啊,你怎么样了很痛吗?”
玄羽捂着下巴,眼泪花花地看着凌小染,涎着脸道:“你亲一下就不痛了。”
凌小染见他还有心情调笑,也知道他情况不严重,她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斥道:“去你的,别想吃我豆腐。”
“那我让你吃我的豆腐行不?”玄羽痞痞地道。
凌小染猛翻白眼,他就不能正经一点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失踪的这些天,夜莺肯定急坏了吧?”
玄羽一边揉着下巴,一边斜眼睨着她,道:“你真没良心,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急坏了?染儿,既然我们达成协议,那么你是否该准备同我一起回去了?”
第三卷:抵死缠绵夜夜欢 015 给老鸨出点子
凌小染撇撇嘴,咕哝道:“我还没玩够呢。”
玄羽没听清她的话,挑眉道:“你说什么?”
凌小染也没看他,径直走到桌旁端起茶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起来,道:“下面正热闹着,等我看完了热闹再走也不迟。”
玄羽跟着她走到桌旁,见她喝水,自己也想喝,可又懒得去倒,就伸手扯过凌小染拿着茶杯的手,就着她的手喝起来。
“喂,那是我……”凌小染抗议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玄羽将她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心里郁闷,杯子上还有她的口水,他也不嫌脏啊。
玄羽喝完水,舔了舔唇,一脸满足地看着她,那妖孽的表情让凌小染的小心肝一阵颤抖,说实话,她放下一切心结去看他时,他确实是俊美无双,比她在现代的杂志或电影上看到的那些帅哥都帅。
察觉到自己有些犯花痴,她连忙移开视线,道:“以后不准再用我用过的东西,脏。”玄羽见她眼中痴迷渐渐消失,心底微微掠过失望,又听她说这话,不由得起来逗弄她的心思,道:“脏,哪里脏了?我觉得很好啊。”
很好你个头,凌小染腹诽,抬头瞪了他一眼,道:“我觉得脏行了吧。”出了宫,远离了那座令人压抑的皇宫,凌小染的性子也开朗了不少,说起话来更像是炒豆子,一点也不顾忌玄羽会怎么想了。
玄羽的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结果看见凌小染不痛不痒的神色,他只得将这口气咽下,现在他还在试用期,可不敢跟凌小染对着干,所以说,这人啊,谁先爱上谁先倒霉,谁让他除了她,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呢?
玄羽正想说话,门外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怯怯的女声,“凌姑娘,我可以进来么?”
听到茗幽的声音,凌小染才记起自己好像鸠占鹊巢了,她连忙走过去拉开门,赧然道:“对不起啊,茗幽,我忘记了这是你的屋子,我这就给你让地儿。”
茗幽朝她笑了笑,眼神却越过她望向闲闲倚在桌边的玄羽身上,她见玄羽也正望向自己,羞怯地转回眸,对凌小染道:“凌姑娘,这位是……”
凌小染看了一眼玄羽,信口胡诌道:“哦,他是我邻家大哥,因为我哥哥为他而死,所以他受我哥哥之托来照顾我的。”凌小染再看茗幽春心萌动的样子,心头一计骤起,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茗幽,你是不是看上我大哥了?这样吧,我替你们牵线,你觉得如何?”
既然玄羽不肯放过她,那她就不用客气,给他找点事做,他才不会总盯着她。
茗幽听凌小染说得这么直接,羞涩地瞪了凌小染一眼,娇嗔道:“凌姑娘,瞧你说什么话呢。”虽是这样说着,可是那双眸却闪闪发亮,她道:“就算我想,秦姨也未必肯放我离去。”
凌小染听她的弦外之音,是同意了,她高兴的同时心里又空落落的,睨了一眼笑得满脸桃花的玄羽,她心里暗恨:这人天生就长了一副勾搭纯情女生的脸,就是坏胚一个。
玄羽若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觉得自己冤死了,他又没叫她乱牵红线。
凌小染努力忽视心底的失落,笑道:“有我出马,包管秦姨会放你走。”秦姨不就是想让她卖点子给她么,她就当再送她一个顺水人情,让烟雨楼在泰兴县稳占第一,让她放个人,她肯定会放的。
只是凌小染若知道自己一时兴起想整玄羽,最后却整到自己,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心血来潮。
当夜,凌小染趁着秦姨数钱数得手抽筋时去找她,吓得秦姨连忙将桌上的银票及现银藏起来,仿佛害怕凌小染会来分一杯羹。
凌小染进了屋,见秦姨正将满箱的银子往桌下塞,她好笑地看着撅着屁股使劲塞箱子的秦姨,笑道:“秦姨,你甭藏了,我对你的银子不感兴趣。”
秦姨讪讪地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仍是戒备道:“你怎么不使个人过来叫我?也省得劳你走这么远的路。”
“哟,秦姨什么时候这么替我着想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凌小染戏谑地去瞧床底。
秦姨不动声色地移过去挡住她的视线,拍马屁道:“你现在是我的摇钱树,我怎么会不把你供着呢?”
凌小染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与她多绕弯子,理智地转移话题,直截了当地道:“秦姨,我想跟你要个人。”
“要人,什么人?”秦姨一下子精明起来
“茗幽。”
“你要茗幽做什么?”秦姨没说答不答应,反倒是好奇凌小染的动机。
“你不用管我想干什么,你只说肯不肯给,要怎样才肯给?”凌小染不想跟她废话,能在青楼里熬成老鸨,她也不是普通的精明之人。
“给,怎么不给,可是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要走她。”晚间玄羽突然变卦的事她有耳闻,那名艳丽女子曾来找她哭诉过,看玄羽一身不凡的气质,她隐隐猜出凌小染的身份非富即贵,当即庆幸自己没有逼她接客,否则自己的烟雨楼就保不住了。
“秦姨,你果然是生意人,好,一个赚钱的点子换茗幽,如何?”凌小染也爽快地应道。
秦姨的眼睛顿时贼亮贼亮的,凌小染给的点子她已经尝点甜头了,自然不会拒绝,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茗幽换一个能赚几箱子银票的点子,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
凌小染朝秦姨勾勾手指头,秦姨喜滋滋地凑过去,只听凌小染与她耳语了一阵,秦姨越听越幸福,心花怒放地道:“此计太妙了,比一对一约会更赚钱!”
凌小染说完,又将刚才在屋里摆弄的企划书交给秦姨,道:“这是我给你弄的详细操作方案,那茗幽的卖身契?”
秦姨连忙自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选了一把打开一个柜子,将茗幽的卖身契找出来交给凌小染,凌小染满意地将卖身契收进怀里,再看了一眼床边露出一角的红木箱子,建议道:“秦姨,这样放银票可不保险,不如存进钱庄里,想用再去取。”
秦姨一想,顿时眉开眼笑,道:“凌姑娘说的是,老身待会儿就去存。”
凌小染没再说话,揣着卖身契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三卷:抵死缠绵夜夜欢 016 再起争执
马车滑出地界线,凌小染撩开车帘,看着那座待了将近半月的烟雨楼渐渐消失在晨曦的金光中,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双手被拢进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中,她乍然回过头来,凝向坐在一旁的茗幽,淡淡笑道:“茗幽,待在烟雨楼里还不觉得,一出来才发现其实挺舍不得嗜钱如命的秦姨的。”
茗幽温婉一笑,目光透过掩下来的窗帘,眼中似夹杂了些痛恨,她做梦都想离开那里,只是一直没找到契机,如今……暗暗睇了眼坐在对面的玄羽,她心底缓缓升起一股喜悦,她既然能离开那个烟花之地,又能与一见钟情的人在一起,命运对她其实挺不错的。
“是啊,秦姨除了爱钱,还真没其他嗜好,染儿,你是怎么说动她放人的?”茗幽知道凌小染脑海里鬼点子多的很,她一定能将自己赎出来。
凌小染想了想,觉得跟她解释起来很麻烦,便道:“这是我跟秦姨之间的秘密。”
玄羽是后来才知道一对一约会是凌小染出的鬼主意,便很好奇。此时听她故作神秘的话,他挑了挑眉,道:“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凌小染瞅了他一眼,打算三缄其口,其实她也没说什么,不过把超级女声的海选方式告诉了秦姨,至于能不能操作,还要看秦姨的人脉与能力。“佛曰:不可说。”
玄羽自毁形象地翻白眼,也不追问,但对她赎一名青楼女子颇有微词,他好整以暇地倚在车壁上,也不管茗幽是不是在马车上,淡淡地道:“染儿,你打算将茗幽姑娘带去哪里?”
“带回家啊。”凌小染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色,理所当然地回道。
玄羽闻言,脸色黑沉下来,他不是不知道凌小染在打什么主意,也看得出了茗幽偶尔落到自己身上那爱慕的眼神,可是他能容忍凌小染抵触他,却不能容忍她将别的女子往自己怀里塞。
“那不是她能去的地方。”玄羽语气森冷地道。
茗幽听玄羽提到自己,本是一副娇羞的模样,以为玄羽已经注意到自己,并对自己有意,结果听到他森冷的话语,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玄羽,焦急道:“玄公子,我……”
凌小染抓住茗幽的手,对玄羽道:“如果我一定要带她回去呢?”
“我不准。”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更何况她是完夏人,谁知道她接近凌小染是不是有企图。
“你不准,那我也不用跟你回去了,停车。”凌小染任性地道,她可不能让自己的计划还未实施就已经胎死腹中。
“染儿,你讲点道理,她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敌国的奸细……”玄羽话还没说完,马儿已经长嘶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玄羽怒道:“阎青,怎么回事?谁让你停的?”
阎青的声音自帘幕后传来,“主上,前面有大队人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第三卷:抵死缠绵夜夜欢 016 赫连烨,你不是爱我
玄羽心下狐疑,撩开车帘望去,眼前一字排开站了数十个人,而在那些人马前,一骑白马上男子白衣胜雪,模样似曾相识,玄羽回头凝向凌小染,看来他是低估了赫连烨的能耐,他竟然连他们几时离开曼都都知道。
凌小染见玄羽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看,想起先前与他的争吵,回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玄羽指了指前面,示意她看,凌小染倾身望去,见到那张俊美无匹的脸时,心底莫名一抽,下意识缩回脑袋,无辜地耸耸肩,撇清道:“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他。”
凌小染的撇清显然有些多余,因为车外已经传来韩辰宇的声音,“是何人敢掳走凌姑娘,还不快快放了她,不然本公子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玄羽眉头紧蹙,递了一个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眼色给凌小染,道:“在车里不许出来。”说罢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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