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荷叶茶的萧宁一听,顿时被呛到了。
这子衿,偏挑在一些容易出状况的时候说些令人害臊的话。虽说,这些话在闺房之内讲讲也罢,但放在了外面,可真是……
云子衿松指,转而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起来,“怎么突然呛到了?脸都红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萧宁瞪了他一眼,“都是子衿的错。突然说些这样的话。”
子衿眨眼,伸手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颊,“难不成我说错了?脸红的宁儿也很好看,好像前几日大食进宫的红果子,吃进去甜甜的。不过,若是两者相比,我定会觉得宁儿更甚一筹。宁儿的滋味,比那果子还销魂。”
萧宁深吸一口气,不搭理他,径直拿起荷花糕轻咬了一口。
认识子衿多年,从未觉得他是这样的人。成婚以来,只要是有些空闲的时间,他便爱说这样的话,活生生像是从青楼窑子里出来的常客。
一阵香甜在口中散了开来,萧宁再咬一口,香甜更甚。果真如子衿所言的,美味可口。
她笑道:“这荷花糕果然美味,子衿也尝尝。”
云子衿也拿起一块荷花糕,吃了一口,“确实不错。”
萧宁吃完一块后,便拿帕子抹了抹嘴,转而喝起荷叶茶来。子衿见状,挑眉说道:“宁儿不是觉得美味可口么?怎么不多吃一块?”
萧宁扬眉浅笑,“子衿的话,我并没有忘过。”
云子衿心中顿生一股暖意,“其实,多吃点也无妨。”
萧宁只笑不语。
习惯既然已经形成了,便不要去打破。就如现在她和子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此到老,只要没任何变故,那其实也不错。
两人赏了会景,也有些厌了。美景虽好,但看久也自是会厌的。云子衿便提议出去走走,看看这云州城。萧宁也无异议。于是,不需片刻,两人便悄悄地溜出了这荷香山庄,没有带任何的侍卫。
云州城也算繁华,商铺林立,街上吆喝声不断,行人或匆匆,或悠闲,路边乞食者也较为少,只有寥寥数个。
萧宁与云子衿走在大街上,见到如此情景,萧宁赞道:“这云州城的郡守倒是治理得不错,回洛阳后,得好好提升一番。”
云子衿笑道:“宁儿难得出来一次,便别总想着朝事了。说起来,我与宁儿好像也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往常身后皆是有若干婢女侍仆。”
听子衿如此一说,萧宁倒是想了片刻,末了,她才道:“确实如此。这的确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来。”
子衿握起萧宁的手,“那今日我们便好好享受。我们可以像民间的夫妻一样。”
萧宁闻言,扬眉浅笑道:“子衿是想我们效仿唐明皇和杨贵妃么?”
“如此说来,也未尝不可。过多几日是七夕了,我们可以出来一起放河灯。”
“河灯?”萧宁眨眨眼,“也好。我似乎好久没放过河灯了。”
忽有一辆马车飞速驶来,子衿拉过萧宁,护她在怀中,而后才低声道:“宁儿,小心点。”
“嗯。”萧宁点点头,眉眼间微柔。
两人走了会,路过一家名为珍宝轩的店铺。子衿倏然想起今早萧宁发上步摇轻晃的风情,兴致一起,便拉了她进去。
铺子里的老板一见着萧宁和子衿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便知是个富贵人家里头出来的,连忙笑脸相迎,将铺子里的一些珍品摆了出来。
玉坠金钏银镯宝石珍珠,齐齐地摆了一桌,金光银光互相闪耀,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老板继续道:“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如果不喜欢这些款式,我们铺里还可以为小姐您量身定做。没有我们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老板说得尽兴,子衿却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是我夫人。”
萧宁忍俊不禁,眼里划过一道笑意。不过名号尔,子衿却如此计较。
云子衿哪里会不知道萧宁在笑什么,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萧宁才没有笑出声来。
老板被子衿这一眼望得浑身不自在,连忙低头哈腰,“这位夫人喜欢什么样的?”
萧宁自小身为一国公主,如今又为一国之帝,什么样的珍宝没有见过,这些民间珍宝,倒是真的入不了她的眼。只是见子衿兴致勃勃,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笑意盈盈地挽起子衿的臂,轻声道:“子衿,你想买什么?”
云子衿看了很久,左拿起一个手钏在萧宁手上比了比,右拿起一支玉钗在她发鬓上望了望,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子衿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问道:“宁儿,你看这个如何?”
云子衿手里正握着一支步摇,簪杆是玉做的,簪头有两朵并蒂雪梅,颤颤地垂下了几只小巧玲珑的蝴蝶。
萧宁一望,还未出声,老板便已插口说道:“公子,好眼光呀。这支寒梅暖玉蝶步摇乃是我们珍宝轩的镇店之宝,唤作花中吟。配上夫人的如云乌发,定会美得不似凡尘。”
子衿看着她,“宁儿,可喜欢?”
萧宁见他一脸期盼,便点头,“子衿的眼光,我总会欢喜的。”
云子衿低笑一声,抬眼对老板道:“这只步摇……”
话音还未落下,此时忽有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在珍宝轩店铺门口响起,“这只寒梅暖玉蝶步摇我要了。”
萧宁一怔,抬眸望去。
来者一身青蓝色锦袍,腰间束以珍珠玉带,挂以环佩香囊。气宇高华,风度翩翩,可谓之人中龙凤,
这不是南宫白是谁?
金风玉露一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 店铺的老板忽见又一气宇轩昂的公子进来,开口便要了这花中吟,心中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镇店之宝花中吟有人争夺,自是能卖个好价钱了;忧的则是眼前三人看起来都似不好惹的主,得罪任何一个,他都一样难堪。
萧宁确实从未想过会在这云州城碰见南宫白,云子衿也是未曾想过。不过这遇见了,礼数也自是不能少的。子衿淡淡地对南宫白点了点头,手却不自然地揽上了萧宁的腰。
萧宁见着南宫白,心中惊讶自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疑问。这南国皇帝,好端端的跑来她的北国作甚?
疑问归疑问,在这云州城的珍宝轩里遇着他国的皇帝陛下,怪虽怪,奇虽奇,但来者既是客,既然客人想要了,那她这个主人家便大方点罢了。
正在老板犹豫不决,不知该说什么圆场话时,萧宁启唇说道:“既然这位公子喜欢,那便让给这位公子罢了。”
言讫,她移目瞥了子衿一眼,见他面色正常,她才垂眸在黑木匣子里挑了一对羊脂白玉佩,“比之步摇,我更喜欢玉佩。老板,我们要了这对玉佩。”
老板连忙应道:“好的好的,小人这就为您包起来,夫人喜欢什么匣子?”
萧宁直接拿过玉佩,“不用了。我们直接拿走。”
子衿瞧了一眼那羊脂白玉佩,眉目间升起一股柔意,他接过一块玉佩,俯身在萧宁的腰侧系上。
洁白细腻宛若凝脂的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鸯鸟,玉佩下垂着绛红的穗子,衬起萧宁今日所穿的素色衣裳,极其赏心悦目。
而后,子衿起身,笑道:“宁儿倒是会挑。这玉佩上的鸳鸯,莫不是宁儿在向我暗示些什么?”
萧宁见状,也垂首为子衿系上另一块玉佩,其上雕刻的则是一只鸳鸟。她抬眸,“鸳鸯意为夫妻,不对么?”
子衿低笑,显然是十分满意萧宁此话。他从钱囊里掏出银子,递给了老板,“不用找了。”
说罢,他望向立在一边的南宫白,他神色温和极了。
“方才若是我早一步付了银子,我定不会让你。刚见公子似乎极其喜欢那花中吟,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便不与你争了。况且我与娘子得此玉佩,心中已然满足。还望公子好生珍惜这花中吟,莫要让它从手中溜走了。”
此话一出,萧宁不由抬眸望了南宫白一眼。子衿这话,看似温和普通,实则却暗含深意。
南宫白闻言,心中只道,这云子衿好生厉害,表面虽是温文儒雅,但气势内敛,绝非泛泛之辈。只不过,他亦非容易对付,区区言语,又岂能挡住他的心意?
他伸手捻起步摇,身后的随从也立即放下足够的银子。南宫白悠悠道:“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即便溜走了,我亦能挽回。花中吟既然是姑娘你先看上的,那我便借花献佛,奉上此步摇,以博姑娘一笑。”
寒梅暖玉蝶步摇垂下的几只小巧精致的蝴蝶在萧宁眼前轻晃,她有些怔忡。倏然腰间的温暖抽去,萧宁回神,垂眸一瞥,原是子衿放在她腰肢上的手垂了下来,心中蓦然有些失落。
想来子衿是有些不悦了,萧宁暗叹一声。这子衿,吃醋也吃得太莫名其妙了。她和南宫白早已成了过去,如今相遇,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感觉。眼前的步摇,若是可以,她更想插入他的胸膛。
萧宁敛去脸上的所有神色,抬首看向南宫白,淡淡地道:“谢过公子好意了,这花中吟还是留给公子家的女眷吧。再者,还望公子称我一声‘夫人’。”
末了,萧宁执起云子衿的手,“夫君,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子衿笑眯眯的,“好的,娘子。”
两人正欲抬步离开珍宝轩时,南宫白忽然道:“且慢,既然你不喜欢这花中吟,那我要来也无用。”
他走至萧宁身前,手微用力,步摇瞬间折成了两段。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墨。
“改日我上府拜访。”
说罢,南宫白毅然转身离去,他神色冷冽,只觉那两人相握的手,刺眼之极。什么夫君娘子的,简直不堪入耳。
离开珍宝轩后,子衿笑意吟吟,“此趟出来,收获不小。宁儿第一次送我东西呢。”
“以后还长着。”萧宁道。
回荷香山庄的路上,两人言笑晏晏,未曾提过南宫白这人,仿佛并没把在珍宝轩遇见弘安帝放在心上。
但表面虽是如此,内心如何,却无从得知了。
。
却说萧宁回了荷香山庄后,神色正常,与众臣也是谈笑风生,一副君臣间其乐融融,好不惬意。子衿坐于萧宁身边,静静地品茗,眉眼温和,望向萧宁的目光也是柔情缱绻。
下面的大臣见着了,皆是赞道:“陛下与殿下伉俪情深,实乃北国之福。”
萧宁淡笑,在食案下轻轻握住了子衿的手。
子衿回握,眉目间是温和的笑意。
如此看来,比起君臣融洽,这皇帝和皇夫更甚一筹。
忽而,有一大臣起身,只见那大臣一袭青衫,浅色巾帽,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尽的温文儒雅。
萧宁淡淡地瞥了大臣一眼。
云家的二子,云子裴。
“陛下与殿下举案齐眉,实乃让臣等心欢。微臣敬陛下和殿下一杯,愿陛下早日怀上麟儿,为北国开枝散叶。”
此话并无不妥,其余的大臣也纷纷举酒附和。
只是听在萧宁耳里,却是有几分刺耳。
她与子衿缠绵后,她都有悄悄喝下绿萝送来的避子汤。大业未成,她并不想把心思落在孩子身上。再者,她曾经历丧子之痛,对此,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抗拒。
她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愿如云中令所言。”
子衿却是扫了云子裴一眼,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悦,但也只是瞬间。他淡淡地道:“云中令可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此话一出,萧宁心中暗笑,不由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心。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云子裴垂下了眼帘,“不敢。”
一时间,屋内静谧了下来。
而后,有一大臣打破了屋内的静谧,他提议:“陛下,几日后便是七夕佳节。陛下难得在此处避暑,不如举办个七夕夏宴,热闹一番。”
萧宁沉吟了片刻,也觉此提议甚好,便道:“一切便交予你负责。”
“是,陛下。”
夜色愈发浓厚,不久,这君臣间的谈笑风生也渐渐散了去。云子衿扶起萧宁,便往寝居里行去。
萧宁喝了些酒,面色绯红。
子衿看得心中不由一番心神荡漾,但又难免有些心疼。
“宁儿,你不该喝这么多酒的。你身子本是虚寒,再喝……”
数根洁白如玉的纤指按住了子衿的唇,“子衿跟老婆子一样……”
声音清亮,周围的宫人听得不由暗自发笑。
子衿面色微恼,空出一手,对宫人一扬。宫人便知趣地悄声退下,余下一方安静的天地。
“嗝……”萧宁酒后打嗝,面色艳若朝霞。细长的柳叶眉轻挑,媚眼如丝。她单手抚上了子衿的胸膛,吃吃地笑道:“子衿是怕宫人们嘲笑么?”
云子衿哭笑不得,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俏鼻,“我是怕你失态。都让你别喝太多的酒,一喝你就失态,哪有一国之君的威严。”
“失态……”
萧宁忽然忆起,自己醉酒后,往往都会失态。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在重州里,她第一次喝醉,翌日便在南宫白的臂弯里醒来。
如今想起,倒真是有几分物是人非了。
“那我以后不喝酒了。”萧宁蹭了蹭子衿的胸膛。
子衿低笑,胸膛的震动让萧宁有些不满地抬头。
月色下,萧宁仰着头睁着一双美目,双手揪住了子衿的衣襟,“不准笑。”
子衿无奈一笑,“好,我不笑。以后你只在我面前喝酒便好,再失态也不必担心,有我在,没人能见得着。”
萧宁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所有心防都通通放了下来。她眸中亮若星子,声音却含了丝醉意。
“南宫白也见不着么?”
话音未落,子衿的身子倏然僵硬了起来。
他低头轻咬住那娇艳如花的红唇,双手圈住了她的腰肢,一分一分的收紧。
“对,除了我谁也见不着。”
唇上传来一抹痛意,萧宁的酒方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她心中有些懊悔,她反守为攻,也大力地咬了子衿一口。
而后,她轻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子衿要我们在外面荒废掉么?”
子衿眸色微深,“宁儿言下之意是……”
萧宁咯咯地笑着,“云中令不是希望我们早日生个孩子出来么?既然如此,子衿若是不努力些,又岂能对得住你的二弟?”
子衿闻言,当下便拦腰横抱起萧宁。
萧宁低呼一声,双手慌忙抱住了子衿的脖颈,见子衿的眼里似有了层□,她忽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子衿子衿子衿……”
“嗯?”他抱紧了她,大步便往寝居走去。
萧宁却又不答话了。
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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