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他皱皱眉,又转而问向怀中的人。
霍水一边忍着痛,一边吃了的说:“水儿也不清楚,水儿记得皇上说今晚要探望水儿,所以正打算准备。。。。。。哪知,哪知这个人突然冲进来,说,说水儿是个祸水,勾引皇上,要杀了水儿,还要在杀之前把水儿迷晕,给他主子享用一番,水儿自然反抗,在争斗中他还把水儿刺伤了,后来,后来他拿出一袋迷香。。。。。。还好水儿奋力一推,打翻了他手中的迷香袋,迷香反而扑到了他的身上,不然。。。。。。不然。。。。。。不然皇上就只能看到水儿的尸体了”
这句话本是有漏洞的,想高公公何等的高手,又怎么是你这个弱女子一推之下,就能得手的?
可是龙释早就被她三分病容、七分风情的模样弄的心绪不宁,又焉能仔细去想。
高公公也只是怒视着霍水,冰寒的目光比任何利剑都凌厉。
霍水只当没有看见,照样缩在龙释的怀里嘤嘤的哭。
“你的主子是谁?”龙释突然想起什么,悠然转向高公公,冷声问。
“他自然不肯说了”霍水接口道:“皇上,你要为水儿做主啊,水儿。。。。。水儿。。。。。。总是被欺负”
又是一阵嘤嘤的哭声。
龙释心念一动,总是?欺负霍水的人似乎只有龙隐,那么,高公公后面的人是太子吗?
想起今天下去在锦安殿自己劝慰龙隐以后要安分点时,龙隐眼中只是喷火的怒气,彷佛他这个皇帝抢了龙隐什么东西似的。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就怀恨起霍水的告状,因而派高公公来杀他,还将她带回去享用?
龙释越想越觉得可疑,再看高公公,虽然憋得满头是汗,却无言以对。
没想到龙隐竟然早就收买了高公公!他还没有登基,就已经开始算计他这个父皇了!
龙释心中愈气,先将霍水抱起,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然后豁然转身怒斥一声:“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被龙隐收买了!”
高公公出了用更恶毒的眼神望着霍水外,根本就说不出话了。
“你再不回答,朕这就把你拖出去斩了!”龙释大怒。
“皇上,他中了自己带的迷香,说不出话来了,皇上千万别为了水儿一人伤了,伤了和殿下的和气”霍水艰难的说完,声音很低,到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
龙释心中一凛,果然是龙隐,怕是龙隐对自己的算计早已经路人皆知了,就他这个父亲的还蒙在骨子里。
“难道朕还怕了他不成!他是死是活,都在朕的掌心里!”龙释决然的喝道,然后冷然的吩咐道:“把这个刺客拖出去处决,朕不需要一条不忠实的狗!”
高公公身子一颤,目光复杂的望着龙释。
连霍水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无论如何,高公公对龙释是真的忠心耿耿、用心良苦,若不是担心龙释的社稷江山,他又何苦来行刺霍水。
只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对立,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霍水别过脸去,心中轻叹了一声“对不起”,不去看高公公此时的神情。
后面的侍卫在听见龙释的旨意后早已经蜂拥而上,拖着这个明日里站在他们头上的人下去了。
比起怜悯,也许更多人是幸灾乐祸的。
高公公被拖出去没多久,方才跑去请御医的人已经带着几个背着药箱的御医疾步走了进来,只是唯独不见五月的身影。
龙释往外退开几步,给御医让开位置,自己则负着手,神色复杂的在一边沉思着什么。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侍从匆匆而来,一进门iu诚惶诚恐的跪下道:“回皇上,派去高公公家搜查的人回来了”
霍水抿嘴一笑,他果然派人去了,看来吩咐五月办的事情不算白费。
“查到什么了?”龙释走出床前的帷幔,沉声问。
“果然有许多太子写给高公公的书信,还有。。。。。。还有。。。。。。还有一件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侍卫有点迟疑的禀告说。
“什么礼物?!”龙释脸色一沉。
侍卫连忙挥手让身后的人将一个锦盒呈了上来,他慢慢的打开锦盒,然后从里面取出盒中物,伸手抖开,一件明黄色的绣龙崭新黄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里面的字条”侍卫又将一个信封样的东西呈了上去。
龙释伸手抽出信封里的纸张,展开细看,他的眉头愈皱愈紧,脸色也越来越红。
“畜生!”最后,他的手猛地捏紧,将纸张揉成纸团,狠狠的砸在地上。
众人都不悦自主的跪了下来,惴惴不安的看着火冒三丈的皇帝。
被扔在低山的纸条兀自翻滚着,露出上面几个零零碎碎的字样,“太子”“夺权”“恭贺”
帷幔后,御医们在七手八脚的包扎着霍水的伤口,药水的清冽和绷带的摩擦让他疼痛难忍,可是心确是清明的。
她是吩咐五月找一些能栽赃的东西放在高公公的住所,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弄弄出那么多花样来。
可是想想也不对啊,以五月的能力,断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将这一切安排的那么好。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钟林在附近,而且他们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包括模仿龙隐的字迹,制作黄袍等,只是今天刚好用上了。
意识到钟林在附近,霍水心中一松,被疼痛侵蚀许久的意识,终于慢慢的飘远了。
良久,龙释才扬扬手,示意满屋的人平身,然后他望了一眼床上已经昏迷的霍水,又环视了一下周围,淡淡的说:“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说出去,多安排几个人保护清河公主”
众人领命,龙释这才匆匆而去。
倾城祸国(八十九)叶远的消息
霍水醒来的时候,满屋的人早已经散了,帷幕后只有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或坐或站,很不安的样子。
因为失血太多,喉干异常,她费力的撑起身子,转过头轻轻的叫了一声,帷幕后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到她的面前,那个侍卫装的男子坐到床头,将她的肩膀扶到自己怀中,略有埋怨的说:“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伤害自己,为什么你每次都不放在心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们很担心的”
“是啊,师兄知道主子自戳的消息,顺手把一棵树打断了”五月在一旁心有余悸的说。
是,那两人就是身穿侍卫装的钟林和宫女服的五月,只见两人都是一脸的憔悴,显然是担心她,所以悄悄的潜进来在屋里守了半天。
霍水安慰的笑笑,声音略带嘶哑的说:“不用担心,我的力气不大,心也不狠,所以没有怎么伤”
“流了那么多血,也不是什么伤吗?那等你真的打算伤自己的时候,那就只能抹脖子了”钟林面色一沉,盯着霍水胸口隆起的布带,压着火气说:“我告诉过你,无论什么情况,交给我就行,当时你就应该让五月出来找我。。。。。。”
“找你干嘛?找你弑君弑父,血溅筱水宫吗?你明明知道时机还不成熟。。。。。。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望着钟林愈来愈沉得脸色,霍水又慌忙变了话题。
现在时机虽然不熟,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构陷,时机,也许很快就要到了吧。
到时候,他是不是真的必须面对弑君弑父,血溅筱水宫的抉择?
想到这里,霍水的目光立刻温柔起来,扬起头望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那张英朗的脸,那双总是冷清聪慧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看不明的担忧。
“五月,把茶端来”钟林也不去理会她歉意的眼神,伸手吩咐五月。
五月慌忙的将桌上的茶盏递过去,钟林吹了吹,然后小心的凑到她的唇边:“喝点水,一定很渴吧”
霍水依然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喉间流灌在胸口时,刚才一直压着自己的干涩略略缓解了不少。
“你这段时间要好好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担心了”钟林顿了顿,又望向帷幕外,淡淡的说:“天启国要大变了,若你一直缠绵病榻,到时候怕不安全”
“变?太子已经顺利被动手了吗?萧轻尘也准备动手了吗?还有你。。。。。。”霍水心猛地一颤,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嘘。。。。。。”钟林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住她的乱想,眼神里的柔和更盛:“你不用想那么多,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呆在宫里,也不会再允许你任意妄为,拿自己开玩笑”,钟林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停了停,又低低得说:“我不想以后见到龙昕的时候说:对不起,大哥没有好好的守护好你爱的女人。不要让我背上这样的负疚”
霍水沉默,钟林总是用这个杀手锏来阻止她的自伤。
良久,钟林又说:“其实不仅仅是天启国马上就要遭受动乱,大概现在整个国家的格局都要经受一场大灾难了”
霍水疑惑的看着他,静静的等着后文。
“叶远,”钟林回过头深深的望着他:“叶远回国后,便篡位了”
霍水的心跳猛地一停,篡位了吗?他这样的人也会篡位吗?
篡位?这个本身就意味着大逆不道的事情,在所有人耳中,便是杀戳,便是阴谋,便是冷血。
可是霍水却突然觉得心疼,以叶远的为人,他不在乎权力,不在乎钱财,也不在乎别人说的话,一定是他们伤他很深,逼他太紧,他才会反击,才会很不甘心很不甘心的反击。
只是叶远,在你反击后,你可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那个位置,一旦坐上去,再下来,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从此,你的洒脱随性再不能寻,千年万载中,只有些许的愧疚和长久的寂寞了。
“你不觉得惊奇吗?”钟林望着霍水过于平静的脸,略有诧异的问。
霍水摇摇头,轻声说:“有一点惊奇,但是还没有完全出于意料”
钟林了然的点点头,低声说:“我听到消息后,派人去查过火焰国现在的境况,听说是在叶远回国后,火焰国国主追究他私自回国的罪状,要加罪于他,后来法场惊变,两拨人拼杀了一天一夜,血流成河,最后叶远以非常微弱的优势占得了先机,然后逼宫夺权,火焰国的国主在战阵中中了流矢而亡,原来的太子殿下被囚禁了”
霍水仍然只是静静的听,虽然她未能看见,但是很奇怪,那个画面似乎就在她的眼前。
等到法场才动手,叶远,你是不是带着希望等到了最后一刻?在这之前,你一定还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期盼着你的父亲会释放你,拉起你的手笑着说:“你在国外那么多年,辛苦你了。
可是你没有等到,在漫长的等着行刑的时间里,你所有热切的、渺茫的希望都慢慢的幻化成了泡影。
直到,直到你抬起头,法场高座上,那个一直忽视你,一直嘲弄你,而你却一直努力靠近着,努力想向他证明着自己存在的父亲,终于,掷下了那个令牌,终于,眼不眨色的,决定,杀你。是不是一直等到最后这一刻,一直等到心死心破,你才会不得不、不能不、反击,抗争?
那时候的你,一定很伤心吧,独立一人站在满地的血色里,用被世人诅咒的蓝色瞳仁,用心中最后一丝温热扫视着在一旁厮杀死亡的芸芸众生。因为你伤心了,所以所有人都要为你的伤心陪葬。
“也许当初放他走,真的是一个错错误”钟林苦笑一声,“叶远登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国号,立帝号,从此不再对天启国称臣”
“天启国这边又焉能善罢甘休?”霍水略微有点担忧,若是两国因此而起了纷争,而天启此时又发生内乱,那情况就会全部失控了。
“皇上还没有那么傻,他当然知道欲对外,先安内的道理”钟林眯起眼睛,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只是不知他所谓的安内,是不是又一场杀戳?”
“你觉得皇上会杀太子吗?”霍水接过口问,可是问完后,又觉得不妥,她是在问:你觉得你的父亲会杀你弟弟吗?
钟林却没有丝毫局促,神色仍然坦然宁静,却又好像戴上了一副别人看不见的面具,将自己真正的心掩在面具之下,掩在坦然宁静的面具下,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钟林,是她最看不透的人。
“放走叶远,你会怪我吗?”霍水突然想起他方才感叹放走叶远是一个错误的事情,又颇有点心虚的问。
毕竟,当日是她抵着他的脖子,逼着他放走这个最大的强敌的。
钟林唇角轻轻一勾,低头笑着看向她说:“那你可曾后悔?”
后悔吗?霍水愣了愣,她当然不会后悔,国之纷争,朝之权斗,于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戏码,引不起她一个交睫的注目。
在她心中,或许是因为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缘故吧,她对各国各朝对没有什么概念,唯一能占据她的心的,是人。
是所有真心对待过她,也能得到她真心相对的人,无论那真心会不会长久,或多或少,有过便已足够。
她还记得那晚的琉璃华彩,星光璀璨。
那晚的风似乎是暖的,那晚的人,也是暖的。
如斯之景,如斯之人。
如果那晚,你说过什么,情况是不是不同?
如果你不是一直那么体贴,一直那么懂得明白,会不会出现另外一个结局。
只是现在,此刻,我们也许不再有交集。
即使这件事后我依然活着,也仍然,不再有交集了吧?
因为叶远,不再是以前的叶远,火焰国的皇帝,也给不起曾经的琉璃华彩,天长地久了。
“那你呢?那天纵容我的任性,放了他走,你是否会后悔?”霍水没有正面回答钟林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静静的反问。
“若不能与他作为朋友”钟林沉默许久,突然笑道:“能成为敌手也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他们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即使情况再重来一遍,他们仍然会做下同样的决定。
“好好休息吧,记得。。。。。。不要再妄动,我会留下五月监督你的”见天色不早,钟林松开霍水,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又小心的为她拉好被子。
有一刻,在他垂头的一瞬间,当额前的散发挡住他的容颜时,霍水有种恍惚是龙昕的错觉。
然后钟林的指尖轻轻的滑上,抚在她额间殷红的印记上,他的目光沉静哀伤,“它什么时候会消失呢?”
什么时候呢?也许是她死的时候,
也许,是另外一个人出现的时候。
钟林走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